第24章 二節課上到一半的時候,龍嘯天來帶跳跳去校務室
來,我想在聽到我的話時他差一點就要扭頭看個究竟了,可他還是立刻鎮定下來,裝作若無其事地輕聲問:“學生?”
“我不知道。我剛才看到他了,他現在好像躲在樹後面。我想他應該很早就跟在我們身後了吧,如果不快點把這個東西拿出來,我擔心會被……”我說着說着緩緩直起腰,然後突然快速向後奔過去。果然有人跟蹤我們,就在我身後左側五米左右的樹後藏着,看到我朝他跑過去他立刻轉身逃竄。我也只是偶然發現,就在我擡頭喊唐詩時我餘光瞥見一個身影飛快地閃到一棵樹後,我本想追,可轉念一想這會不會是調虎離山之計,所以我一直按捺着不動,直到唐詩來幫我看守這個地方。我徑直朝那棵樹跑過去,在我快接近的時候樹後的人終于不甘被我抓到,像被猛獸追擊的兔子一樣從藏身之處竄出,開始做最後的掙紮。她的身影在我前方約2米的距離內時隐時現,與我展開一場追逐賽。我幾乎一眼就認出這個人了。
苗米。
這個家夥總在離我不遠不近的地方緊緊跟着我,幾乎我在這所學校遇到所有的事情時她都能同一時間在那裏出現。她什麽都知道,可她如何知道?在我親歷現場時她并不和我同時尋找着體會着,她只遠遠看,難道這樣她就可以洞悉一切嗎?她速度飛快,她身輕如燕,她在樹林中矯捷地穿梭着試圖甩掉我的追逐,而我有些招架不住了,幾次險些撞在樹幹上。短跑不是我的強項,可若是論耐力這結果就不一定誰輸誰贏了。果然嬌小的苗米在快跑出樹林時便開始氣喘籲籲速度逐漸放慢了,而我又咬牙緊趕兩步,終于抓住她的肩膀。
“你幹嗎!”沒想到這家夥反咬一口,回過頭來氣勢洶洶橫眉冷對我。
“我還想問你呢!”我喘着粗氣,“你跟着我幹什麽!”
“誰跟着你了!”苗米哼了一聲,好像在說她根本不屑于對我有任何關注。
“哦?那好吧,既然沒跟着我,那為什麽你一直躲在那棵樹後?為什麽我追你的時候你跑那麽快?”
“我又不知道後面追的人是誰,我也沒有躲在樹後,只是我有事情而已。”
“苗米”,我盯着她的眼睛從鼻腔不屑地擠出一句,“你不覺得你自己很卑鄙麽?你除了會躲在背後搞些小動作你還會什麽?”
“你指什麽?”苗米立刻就從剛才的反駁中冷靜下來,與我針鋒相對。
“你曾在這個樹林裏,就在我正前方的那個臺階上與我相見。那時候我對你并不熟悉并且當時光線太暗,所以我并沒一眼認出你來。你伸出一只手指着我的身後,你提醒我後面有人跟蹤我,這是當時的情形。後來你給我兩張打印紙,這是你承認的,何況我追出去的時候曾看到過一個戴黑帽子穿白衣服的人,我現在想想,那個人的體形已經告訴我,當時就是你。”
“就算是你這麽說,你仍不知道我要幹什麽不是麽?”苗米笑笑,絲毫不畏懼我的推斷,“即便你說的很對,可那你又怎樣呢?把我就地正法?”
“呵呵,你說笑了。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不要太過分。雖然我現在還不知是怎麽回事,但我以後會知道的。”
“以後的時間會很長。”苗米掙開我的手笑笑說,“我怕你等不到那個時候就死掉了。”
“你在詛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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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吧,我明确的告訴你兩句話,第一,你活着會壞了我們的計劃;第二,你的東西……難道不怕被別人拿走麽?”苗米說着翩然離去,仿佛剛剛什麽都未曾發生。
我留在原地愣了一會,我們——我們是指誰?除了她這學校似乎沒有人對我正面表示出某種興趣,所以盡管我并不知她使用什麽手段三番五次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我的周圍,我還是從她聽到我話時不肯定也不否定的語氣中明白了她的意思。我的東西,我的什麽東西?難道她是指我和唐詩剛才的發現?想到這裏我就一陣悵然,為什麽總有人要引導我懷疑唐詩呢?我有種感覺,苗米并不是主謀,可她卻和某些事情有着極為直接的聯系。再這樣站在這裏也沒什麽下文了,我并不滿足于她的回答但現在也只好折回去找唐詩。我有點沮喪,怎麽到現在我都還有種被敵人牽着鼻子走的感覺。
我慢慢走近唐詩身邊,因為心裏也有些擔心,我特意放慢了腳步,想看看他在幹什麽。令我驚訝的是我發現唐詩居然不知從哪弄了截樹枝,将水窪附近掘出幾條淺淺的溝壑來,将水從中引出,現在泥濘不堪的路面已經全然展現在我眼前。如果不是因為下雨有積水讓我覺得有些奇怪,晴朗時這裏根本與周圍無異——這是不是能夠說明我的推論多少有些依據呢?唐詩就這麽擅作主張動了我的寶地我心裏有些不快,他不會真的想偷偷拿走裏面的東西吧?苗米是我的敵人,唐詩又和誰有關系?雖然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幫我,可苗米卻不止一次提醒我要注意他。我到底該聽誰的?我究竟有多了解唐詩?我只看到他的好,但我根本看不到他對我的維護究竟是出于何種目的。
“唐詩,你在幹嗎呢?”我湊上去問。
“你再不回來你的寶貝就要被我挖走了。”唐詩頭都不回。
“我的寶貝你幹嗎要動!”
“……我還想上課呢……等你回來我得等到什麽時候。我已經把水都清理的差不多了,你也去找段樹枝來把上面的土撥開吧。”
15暴風雨前的黑暗3
他好像全然不在意我的懷疑似的,繞過我的質問好脾氣地勸着我。我想了想,自己也覺得沒什麽理由把他的好心當惡意,于是自己四處搜尋找到一截斷掉的樹枝,蹲在旁邊添起亂來。土不算硬,可是用這東西未免太費勁了點,還沒幾下我就變得焦躁起來,索性用手挖。
“哎!你幹什麽……很髒的!”唐詩一把拉起我的手。
“這樣得挖到什麽時候,早知道帶個鏟子來了。你不怕耽誤你上課啊你!我還沒說髒呢你就說髒,你們醫生可真有潔癖!”
“早知道你還帶個抽水機過來呢,好了好了你怎麽這麽着急。你不要動了,讓我來吧。”唐詩苦笑着推開我,自己動手挖起來。我站在一旁有些難以置信地望着他,在我印象中學醫的人都是很有潔癖,唐詩想必也是如此,他的每件衣服都幹幹淨淨的,做完解剖後的他洗手恨不得扒掉層皮。看唐詩嶄新的外套上此時已經被濺上一些泥漬,我心裏卻有種甜甜的感覺。我一個激動也動起手來,我突然想起一個詞叫同甘共苦。唐詩笑笑沒說什麽,只是能努力在幫我做也許只是徒勞的功。
清理這些濕漉漉滑溜溜髒兮兮的東西還真是困難,因為沒有工具沒辦法鏟出去,我們只能用手一點點挖,一點點清理。最不幸的是我們并不知道這可能埋藏着什麽東西的地方究竟距地面有多深,已經刨出坑來了卻仍然沒有絲毫新發現。都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天晴了,太陽公公都爬老高了,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将淤泥清理得差不多時我手觸到一塊硬幫幫的東西。有誰會在泥下面鋪就其他東西?這個發現差點讓我欣喜若狂。唐詩也碰到了這塊硬物,他用手敲了敲又比劃一下,自言自語地說:“怎麽像塊石板?怪不得雨滲不下去。”
“快點把它挖出來!”我揮舞着泥手興沖沖地說。
“你好歹也要讓我歇會啊,很累的。”唐詩苦笑着說,看他滿臉是汗又沒辦法擦累得氣喘籲籲的樣子我突然覺得這家夥怎麽這麽可愛呢?不過雖然有所抱怨,但他還是喘了口氣就繼續幹起活來。他将水泥板的四周都清理一下,使得這石頭一樣的東西終于展現出全部輪廓。這是一塊半米長半米寬的正方形——姑且我先當它是正方形——石板,乍看上去并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就像工地随處可見的石板一樣普通。唐詩穩定一下情緒,扒着石板的兩邊用力往上掀,而随着光線慢慢的從縫隙中滲入,我也驚訝地發現這裏面居然像是個小小的密室一樣,掩藏着什麽東西。石板應該是這個簡陋密室的蓋子了,當蓋子被一點點開啓,展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用泥土挖成的坑洞,而在這個坑洞中有個鐵匣子,幾乎将“密室”整個填滿。我小心翼翼的捧出鐵匣,感覺手裏的東西有千金分量像是海盜的寶藏那樣讓我激動地心髒怦怦亂跳。這東西外表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沒有絲毫裝飾,只有在蓋子處挂着一把鎖着的金黃色小鎖是最亮眼的地方。匣子裏面究竟是什麽?是李成遠留給我們他死因的謎底嗎?李成遠的死究竟和高芸璐和林森有什麽關系?一切都将由這鐵匣內的東西揭曉。事到如今我卻有些害怕了,我真擔心把東西打開裏面卻空空如也。這是我所能抓住的唯一的線索了,可如果路到盡頭發現是懸崖,我想我應該就離跳下去不遠了吧。
“我想這裏面的東西應該就能告訴我林森是怎麽死的了吧?”唐詩輕輕說,我不知道這話是說給我聽還是他在自言自語。
“你這麽多努力這樣幫我就只為了林森一個人麽?”我突然有種吃醋的感覺。
“你以為呢?”唐詩笑笑,“好了,我們先回去吧。這也不是什麽該久留的地方,回去洗洗手打開看看。”他走在我前面,低着頭滿懷心事。
回到學生會辦公室已是十點,想我們天剛亮就出了門,一直到剛剛才回去,這時間可真不短了。我迫不及待洗幹淨手就拉了把椅子坐在唐詩的辦公桌旁眼巴巴等着,唐詩也回來了,看到我的表情他哈哈大笑:“你怎麽看上去這麽像只小動物等着人給喂吃的?”
“你每次的比喻都這麽難聽!我拜托你快點好不好?我很急啊!”
“急什麽急什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的最大缺點就是沒耐心,急躁得要命,這樣對你很不利啊。”
“行了唐老師你就別再上課了,你裝什麽啊,你別以為你表面一潭死水我就看不到你內心的激情澎湃了,你肯定也很想看到!”
“那是了……這裏面有我們兩個室友的命。”唐詩笑眯眯地說。就像我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一樣,他在笑,聲音卻有着莫大的悲傷和失落。
開鎖的重任落在唐詩身上,如果是我我肯定直接就把鎖給砸開了。這家夥不知從哪找到一根細銅絲插入鎖孔裏,左捅捅右轉轉,只聽“咔啪”一聲,鎖開了。我都不敢看了,閉起眼睛等着唐詩告訴我結局是好是壞。
“好像是個筆記本。”唐詩自顧自地說。聽到這句話我總算松了口氣,謝天謝地,裏面還有東西。我趕緊湊上去一把從他手中搶下來,“什麽什麽?”
“哎你!”唐詩無奈地松了手說,“一有東西你就搶這麽快,怎麽剛才開鎖的時候你不自告奮勇呢?”
“你明知道我不行的嘛。”我嘻笑着說。我手中的這個東西是個牛皮封面的筆記本,有A4打印紙的一半大小,大概兩百多頁厚。封面上的正中央端端正正寫着四個大字:實驗記錄。嘿,這真神奇了。想幾個月前我和奇樂在豐都的時候就是被一個盒子和盒子裏的一部《長生訣》給難為半天,為這東西差點拼掉小命,而現在我絞盡腦汁得到的居然還是個盒子和盒子裏一個本本,看來我真和這東西杠上了。
“這字是誰寫的,你認識嗎?”我問唐詩。
“我不知道。”唐詩搖搖頭面色凝重,“我以為會是林森,我只認識他的字。李成遠比我高一屆,我對他不熟悉,不過看這字體似乎不像男生的字,難道是——”
“高芸璐?”我倆異口同聲。
15暴風雨前的黑暗4
“高芸璐?”我倆異口同聲。的确四個字娟秀清雅,有女孩子特有的細膩和婉轉在裏面,李成遠從照片中來看是個高壯的男生,應該不會寫出這麽柔情的字吧?我掀開第一頁,上面用近乎仿宋體的字整整齊齊寫着:
1997年2月26日
天氣
晴
今天是開學的第四天,上午張教授突然找到我說他有項研究需要我的幫忙。我是
我們系專業課最好的人,所以教授找到我我并不奇怪。奇怪的是為什麽教授不讓他的研究生弟子們和他一起研究呢?教授說如果研究成果不錯我可以獲得學校的研究生推免資格,這倒讓我很心動。教授一定又在研究什麽偉大的東西了,我很崇拜他,他年紀輕輕卻早早就成了副教授,他是我的榜樣。明天我和教授的秘密實驗就要開始了,呵呵,很激動,從明天開始要把所有的工作細節都記錄下來,這對我日後的學習來說一定是個寶貴的財富。
“張教授就是張昆田吧?”我問唐詩道。
“按照那上面的日期來說有可能就是他了,他1994年考上博士後回到我們學校的,那時他才26歲左右。他可以說是法醫學界的天才人物了,沒幾年就當上了副教授。”
“天才?”我笑笑,随手掀開下一頁。
1997年2月27日
天氣
晴
今天下午放學我就早早來到教授的實驗室,教授正在準備實驗器具。我問教授想研究什麽,他笑了笑說這個還不能告訴我,要我自己來猜。我學的知識還很少,所以只能觀察。我看到教授拿來一個小瓶子,裏面裝着一些淡藍色有點透明的液體,看上去很漂亮。他首先讓我觀察一下這個東西的性狀,如我前面所說,液體呈淡藍色,聞上去 有略微的苦味。我想這肯定是什麽東西的提取物,至于是做什麽用我就不得而知了,聽說教授很喜歡研究這些東西,這倒是個很冷的方向,也許日後教授能發明出來破解各種蛇毒的藥呢,那是不是也有我的一份功勞?”
1997年2月28日
天氣
陰
今天沒什麽事,覺得很累。還有和教授在一起很開心。
1997年2月28日
天氣
晴
今天教授說要去參加一個學術交流會,大概要半個月的時間。啊,那該很無聊了。該做些什麽好呢?饒有興致的研究得結束了。
1997年3月20日
天氣
晴
今天教授開始做臨床實驗了,實驗對象是小白鼠。被注射後的小白鼠沒過幾分鐘就死了,這讓我很是意外。它們的死狀都很奇怪,整個身體都痙攣在一起。我問教授這是怎麽回事,他說是藥物和白鼠體內的病毒不融合所致。可憐的小白鼠,沒能治好你體內的毒,不過你已經為醫學做出貢獻了,希望你的在天之靈能夠安息。
“全身痙攣的小白鼠?”我重複着,“不覺得很奇怪麽?很似曾相識。”
“有點。繼續看下去,奇怪這中間怎麽被撕掉了一些內容!”唐詩指着中間殘缺的十幾頁擔心地問。
“說不定後面會有解答。”
1997年5月4日
天氣
陰
首先祝自己青年節快樂。
其實現在一點都不快樂,兩個月的研究了,我的心裏卻越來越不安。無論怎
樣研究不管做怎樣的實驗最後可憐的小動物們都是抽搐着死去了。我想我不适合
當醫生,看到小動物死我真是太難過了。為什麽總是不見成效,我有一個小小的懷疑也許它們本來就是健康的呢!這個想法讓我大吃一驚,這不是在研究毒藥實驗麽?教授怎麽可能幹這種事!我查了很多資料了,可是對于這種東西的性狀書上一點記載都沒有,這究竟是個什麽罕見的東西?我有點不安,更不安的是我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有點喜歡教授了。這可怎麽辦啊,我不能愛上老師啊!真愁苦,睡覺!
“……愛上老師了。”這可是我全然沒料到的,“不過為什麽不用電腦百度一下呢?難道那藥就那麽罕見?”
“97年,難道你已經知道用百度了?”唐詩不可思議地問。
“啊!忘了是那個年代了。”我趕緊尴尬地笑笑。不過高芸璐的懷疑卻讓我們都有點擔心,也許她真的猜中了事實呢!
1997年5月8日
天氣
晴
激動人心的時刻來到了,教授說能進行臨床實驗了!明天,明天就能進行實驗了!也就是說我們的研究終于有了成果了?不過也有點舍不得,是不是以後就不能跟教授這麽親密了?真想告訴他我崇敬的有點喜歡他了,可是我是學生,怎麽能這樣呢?唉,明天,悲喜交加的一天,我得懷着矛盾的心情等待它的到來了。
正當我和唐詩滿懷期待地翻開下一頁準備看看張昆田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時,後面忽然沒了下文。什麽意思,難道實驗沒成功麽?可是不能放着日記不管啊?我忽然有了個大膽卻又恐怖的猜想。唐詩又往後翻了幾頁,在本子中間我們又發現了一張寫有字的紙,可是字體已經完全變了,粗重的筆畫和之前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風格。我們忐忑不安地讀起來:
如果有人能看到這些東西,希望你們一定要相信我的話!我是在無意中發現這本日記的,可是看完後我覺得驚訝。我現在也在做着和這本日記的主人一樣的工作,也和她一樣發現了種種非同尋常的地方,這讓我非常擔心。日記的中間被我撕去幾頁——那些記錄平時生活的瑣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麽做臨床實驗之後她就再沒提起筆寫過東西?我覺得我沒猜錯,很可能她就是那個臨床實驗的實驗品!我現在幫教授研究的東西無論從性狀還是對動物的影響上都和她說的一模一樣,可是我的懷疑可能一點證據都沒有!明天,教授告訴我明天我也要進行臨床實驗了。我很害怕,可是我沒辦法拒絕!想了很久我決定留下這篇文章,如果我活着回來之後就不會有人再看到這個東西了,可是如果我死了——天,我只能說如果我死了,如果你們發現了它,請一定要留意張昆田!如果我死了,我一定被他殺了!
這封突兀的遺書——如果我能這麽稱呼的話——驚得我和唐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我和唐詩都面露恐慌,簡直無法相信他的話。這封遺書很可能來自于李成遠了,我頓時心跳加速。想不到教授居然是這樣人面獸心的家夥,居然舍得對自己的學生下毒手!
15暴風雨前的黑暗5
“這後面字體又變了,難道又換人了?”我又往後翻了十幾頁,在接近筆記本的最後我發現一張完全不同于之前筆記的信。
“林森!這是林森的字!”唐詩臉都變色了,目不轉睛緊盯着新一頁的內容。
唐詩:
我的好兄弟,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機會看到這些話,如果你看到了,我想我大概就死而無憾了——是的,我就快死了,甚至也許你看到這個東西時我已經死了。我們的教授——張昆田,那個畜生!他殺了高芸璐和李成遠,這曾經都是他的愛徒!我以為能得到教授的賞識會前途無量呢,沒想到這只是更接近死亡而已。我們是活體實驗,活人變成死人以便繼續讓他進行研究。你也許會覺得我蠢,但是我想我不能停止拿生命當籌碼,我一定要得到那藥水,我不能讓他這樣害人,也許我死了,他下個目标就是你!
當我從這本日記的埋藏地點找到它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這上面的話,張昆田是咱們一直都很敬重的教授啊,你說他很年輕有為,那時候我們多向往以後能和他一樣,所以我根本不相信高芸璐的日記和李成遠的遺書。可是,可是我漸漸發現他有陰謀,他有着只有他和死人們知道的秘密。我不能在這裏多說,不能被他發現我已經知道他的事情。所以,我告訴你——他有一瓶致命的毒藥,如果我死了,我必然是因此而死。高芸璐和李成遠的屍體沒有被火化,都留在這個學校——被他留下來,留在實驗室裏。
我有點語無倫次,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唐詩?謝謝你大學四年從來不因為我家貧而瞧不起我,謝謝你一直默默幫助我支持我,你是我一輩子的好哥們!找到那瓶藥,不然警察不會相信張昆田殺了人!唯一的證據只有那瓶藥水,我死後就全交給你了!
請幫我照顧我的父母吧,在你的能力之餘。請你多保重,注意你的身體。我已經慢性中毒了唐詩,無論如何我不會活得太久。張昆田這混蛋,唐詩!你一定要小心!
友
林森
2007年4月5日
天啊,當我看完後我徹底呆住了,整個人仿佛當頭一棒,真難想象這三個人居然都充當了利欲熏心的教授擺布下的可憐實驗品!林森死的太冤枉了,究竟張昆田在研究什麽鬼東西——竟然要殺他的學生滅口!我緊張地看了唐詩一眼,原本直直地坐在椅子上的他看完這些內容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的手一直在顫抖,臉色慘白,他低着頭可是我分明看到幾滴淚順着他蒼白的皮膚滾落下來。這是第一次我看到他流淚,我覺得我的心很疼。
“唐詩……你也不要太難過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好在現在我們已經知道實情了。”我不知道怎麽安慰他好,畢竟啊,這樣的噩夢不是別人能體會得到的,自己的恩師殺了自己的好友,誰能想到在現實中竟然真有這樣的事情?在這個悲痛而又殘忍的事實面前我的安慰顯得蒼白無力。
“SPIRIT你先走吧,我想自己待會。”唐詩低着頭,我看不到他臉上的是不是還有淚。長久以來我一直都有種錯覺,我以為他并不關心自己的室友,他總是很木然,笑眯眯的好像沒有什麽事會讓他傷心一樣。我甚至以為他為了不讓我對他的鐵石心腸産生懷疑而故意裝出那種偶爾才會讓我看到的落寞的表情,故意裝出那種會難過的聲音。現在我不得不說自己錯了,唐詩很傷心,可我對他的傷心無能為力。我忽然有種沖動想像他曾經哄我那樣摸摸他的頭,想為他擦眼淚,可我擡了擡手,卻終究還是靜靜退出了房間,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今天晚上,我會親自去張昆田的實驗室,我會按林森的話做偷出張昆田的實驗報告冊和那些毒藥,這會和已故的高芸璐等人的記錄一起結為強有力的證據,将張昆田送上斷頭臺!管他什麽取證途徑是否合法呢,我再也不信這些東西了!我氣呼呼地邊走邊想,只要能送他進監獄,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是麽?任何代價?”一個奇怪的聲音忽然伏在我耳邊輕聲反問道,随後它笑了一聲,像是某種強勁的氣流一樣掠過我的耳邊呼嘯着離去了。
什麽東西?我驚愕地停下腳步回頭張望。
空空如也。
難道是幻覺?
可我隐隐覺得我好像是說錯了什麽。
16命懸一線1
夜,終于降臨。
我像往常那樣和跳跳凡凡開着玩笑,又破天荒認真地看了會書,我想我會不會此行兇多吉少也像林森他們那樣慘死于張昆田的手裏,為此我還專門寫了封遺書,将我發現筆記的過程和我今晚的行動完完整整寫在裏面,我将它藏在一個很隐蔽的地方,以便于只有我爸媽在整理我的遺物時才能看到。我甚至給手機中所有的朋友都發了一條短信說“我想你”,當然了,除去我現在的室友和唐詩、龍嘯天那些家夥。我是不是死到臨頭了?我突然有種看不到明天的太陽那種悲壯的感覺。可憐我命懸一線,卻還不知道我和唐詩在幾年前或者前世是不是有什麽扯不清道不明的關系,這讓我覺得更加悲涼了。我給老爸打了個電話,語氣盡量裝作很輕松,我爸問我最近進展如何,唉,我真想說我命不久矣,想到這點我就惆悵的鼻子發酸。
“我和木子三分手後那麽想你你都不甩我,現在倒想起我來了,你還是想你照片上的男主角吧!”這是奇樂的短信。
“你這女人,我真不想理你了。你不是很心疼奇樂麽,還想我幹什麽。你這重色輕友的小混蛋。”這是木子三的短信。
我想了想,發現眼下說什麽都是無用了,什麽解釋什麽糾纏都留到陰間吧!10點的時候我爬上床,怕自己迷迷糊糊睡過去我還定了零點的鬧鐘。其實這種擔心完全是多餘,有哪個賊會因為睡覺而耽誤本職工作的?
我在心裏暗暗盤算着一會的路線,首先還是老樣子要從2樓的側窗翻出去,然後一路小跑到法醫系的解剖樓裏。那個陰森森的地方應該不會有人半夜在附近游蕩吧?有也只能有鬼了,所以不用擔心這一路的問題。
解剖室1樓女廁窗戶上的窗栓被我做了個小手腳,我把一截火柴棒綁了釣魚線懸在上好保險的插銷和鎖扣下面,如果值班人員只是大眼一掃窗戶有沒有上鎖也許我這個機關還能蒙混過去。我可以借助火柴棒把保險栓擡起來從而打開窗戶,雖然沒試驗過,不過應該是有可行性的。當然也有不好的可能,那就是我的機關被人發現了,那我就只能從2樓的男廁所爬進去了,傍晚的時候我觀察過,那裏有窗戶最近壞掉了。不巧的是張昆田的實驗室雖然在解剖樓裏所以無人重視一直得不到翻新的機會,但他自掏腰包換了門鎖,想必別起來沒那麽容易。
我已經準備了我所有的家夥,偷偷地說我其實學過些溜門撬鎖的本事——不過當然不是正規渠道了。如果這關能過那就好辦了,拿到裏面的東西也許就不是什麽難事了。我從沒進過那裏,所以我并不知道裏面的布局是怎樣的,不過林森在在遺書之後的筆記中寫得很清楚,他說張昆田偷偷造了個秘密儲藏室,也許藥水以後會藏在裏面。
實驗室內被隔出一個小間,就在靠牆的金屬櫃裏——那說是個櫃子,其實是用來給這個秘密儲藏室作掩護的。櫃子有2/3面牆那麽大,有大約6、70cm寬,高度在1米85左右,打開門看到的是掩護層,即擺滿各種實驗器具的臺子。不過在把這些東西都撤走後會看到一個內嵌式金屬門——它的外表會讓人誤以為那是櫃子的最裏部,沒有人會想到那個緊貼着牆壁的其實還與牆壁有大約20cm的間隔,而那間隔裏也許就是用來存放張昆田這些年來罪惡勾當的全部罪證的。
這個隐蔽的金屬門上當然有鎖,只是張昆田謹慎起見留了兩把鑰匙,一把他自己随身攜帶,另一把就放在最危險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被他用膠帶粘在距地面僅有大約8厘米高的櫃底了。不知道短短的半個月時間張昆田有沒有意識到把鑰匙轉移,畢竟這些線索都是林森說的。不過這些也只有在去到實驗室裏才能知道了,我已經做好了應對任何突發事件的準備。
時鐘不知不覺指向11點,漫長的一個小時總算熬過去了。凡凡似乎已經睡覺了,躺在床上不動彈也不說話。跳跳在和龍嘯天打電話,不過這丫頭已經哈欠連天了。拜托這兩個人最好快快進入夢鄉,免得我再驚動了她們,又打亂我的計劃。與此同時我的手機忽然響了,這麽晚是誰還給我發短信?我翻開手機,原來是唐詩:“喂,小家夥,陪我說話哦。”
我愣了愣,不知道怎麽說好。我不知道我對唐詩究竟是怎樣一種感情,也許我這輩子都想不清楚了。唉,難道自己真的喜歡上他了?我怎麽覺得我已經不知不覺被他某種內在的氣質給吸引了呢?還有好多事情沒做完,比如我不知道苗米究竟是用什麽方法把那兩張打印紙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到我手中,比如我不知道伥鬼的下一個目标是誰我也無力再保護,比如除了高芸璐、李成遠和林森三個人餘下的人又是怎麽被水鬼殺死的,再比如今後還有誰繼續能結束水鬼的殺戮。我又有些猶豫了,我這樣去冒險,值嗎?
“嘿,不要說喪氣話嘛!”我給自己打氣道,“我只是去偷一樣東西而已,偷完了就回來了。所有的事情都會按部就班一個一個解決的,我必須活着回來把所有事情都弄個清楚。”想到這裏我飛快地回了唐詩短信:“我現在有事,改天陪你咯。”
時間不早了,我開始收拾東西。常見人家電視上盜賊偷雞摸狗的時候通常都會穿一身黑衣服,我也早早的就把我的黑色半長風衣給放床上了。其實我很想穿紅的,總覺得紅色能帶給我幸運,可是半夜萬一碰上晚歸的人把我當鬼了,肯定得把人吓出個好歹。我背了背包,裏面裝了我的作案工具、手電、繩子、花露水、胡椒面和我那該死的超級玩具“左輪”,上帝啊,這可是我第一次當賊,我恨不得把所有的防身武器都拾道進去。11點半過,寝室熄燈,現在整個大樓都應該暗下來了吧?我豎起耳朵聽着走廊上的動靜,等待所有的人都進入夢鄉。我有些猶豫要不要帶手機,唐詩怎麽一直都不回短信,這家夥,不會睡着了吧?
“嗡——”,手機強有力地震動了一下,震得我手都麻了。總是想什麽來什麽,唐詩的短信偏偏在我走前送到。
“你不許去做危險的事情。”唐詩說。
16命懸一線2
“你不許去做危險的事情。”唐詩說。
他怎麽知道我要幹什麽的?我覺得神奇。不過眼下就是我爸媽來也不一定擋得住我送死的決心了,我把手機靜音,把帶感應器的手機鏈扔到床上。出發!
想來是早上下了雨的緣故,校園裏一整天都浸泡在清新的空氣中,連晚上也不例外。風有些涼,刮走了我的倦意,此刻我精神抖擻。有不知名的小蟲子在草叢裏窸窸窣窣的叫,沒有人,昏黃的路燈下只有我的身影被拉長再縮短。我甚至懷疑過不了多久我就會愛上在午夜出門散步了,這可真是個糟糕的習慣。
從寝室樓逃出來對我而言已經輕車熟路了,只要別把窗戶改造了或者用木條釘起來就攔我不住。這真是一次偉大的旅行!我現在愈發興奮了,真忍不住想高喊兩聲。
該不會碰到水鬼吧?當走到河邊的時候我開始提高警惕了,好在今天并沒有聽到水鬼的歌聲,我還稍有放心。水鬼可是個厲害的家夥,我兩度與它相遇,第二次甚至還奪走了它的盤中餐,如果它有感情它現在一定對我恨之入骨了。它蛇一樣豎直的瞳孔、犀利的奪人心魄的眼神和似笑非笑的表情、血盆的大口讓我現在想起來都心有餘悸。
水鬼殺人是沒有規律的,有時候一年或者兩年才會有人被拖下水,可有時候幾個月就會發生一宗慘案,這家夥的脾氣還真是怪。也不知道今天在我耳邊耳語的那個聲音是誰的,怎麽總覺得怪怪的像要出事一樣呢?想到這些我心裏再次不安起來,真倒黴,為什麽偏偏把我賭氣的話聽得那麽清楚呢?
解剖樓在夜晚果然是陰森恐怖的,白色的樓體孤零零掩映在不算稀疏的梧桐樹後,樹葉嘩嘩響着,好像被解剖的那些屍體在輕輕哭泣。怪不得解剖室的鬼故事總是格外多呢,長時間在這種環境下呆,想不瘋都難。樓的正面和側面有各有一臺安在草坪裏的景觀照明燈,一個綠色一個粉色把這裏照得更像鬼屋了。弄成這樣難道是怕半夜有人來偷屍體和人體器官?我自娛自樂地想着。我繞到樓的側面查看我下午放置的機關還在不在了,還好這個東西隐蔽,沒有被保安發現。這裝置其實是我第一次用,但成敗可在此一舉了。我盡量放輕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