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貫端方如玉的程首輔之……

“你可真不知道,那天有多少人看你家小姑娘看呆了,”許修明往椅子裏懶懶洋洋地一坐,在茶幾上支起了雙腿,一幅沒規沒矩的樣子,啧啧稱奇:“要我說,好看歸好看,就是有點呆呆的,軟軟乎乎的,不像她邊上那個餘家的小庶女那般脾氣火爆,來勁得多。”

文琢光單手執盞,視線劃過他的雙腳。

“……”許修明把腳拿下來,乖乖坐好。

文琢光放了茶盞,淡道:“扇扇一貫性子好。”

“既然這樣,你倒是不應該把她放到翔鸾書院去,”許修明搖頭說,“那裏頭的人又有幾個是好惹的,我聽說你是叫高陽同王山長去說情,可你怎麽不想想,關雎宮那位耳聰目明,她要碰你家小姑娘可怎麽辦?”

文琢光道:“她估計正為秋獵行刺之事焦頭爛額。”

皇帝身邊的金吾衛沒過兩日便追查到了獵場上那條有刺殺嫌疑的惡犬的來源,而九皇子府上原本豢養的獵犬被屠殺殆盡,自然更是讓人懷疑這是否是他的滅口之舉。

文琢熙在禦前争辯,說自己乃是被太子所陷害,是太子給他的狗下藥,是太子殺了他的狗,雲雲……皇帝雖然偏心,卻不是傻子,自然一句都不信。

是以孫貴妃這段時日很是受了冷落,關雎宮的人氣也大不如前。

許修明聞言,便冷笑說:“這不就是姑姑在世之時,她對你們所做的麽?”

皇後幽閉常寧宮時,還是莊妃的孫氏代掌內廷,明面上她對孝懿皇後恭敬柔順,實則她百般阻撓許國公夫人進入內廷與皇後相見,很久之後,許國公一族方才知道,曾經的中宮皇後與國之儲君,困窘時連冬日暖碳都無,十指皆生凍瘡。

後來孫氏脫簪待罪,說自己失察,元熙帝輕而易舉地便饒過了她。

上行下效,昔日孫氏對孝懿皇後所作所為都被人看在眼裏,今日她一朝失勢,旁人自然也會趕着上來踩一腳。

文琢光聽他說起孝懿皇後,一時沉默。

許修明方才知道自己失言。

他頓了頓,假裝無事地岔開了話題,又說,“不過你真的不奇怪麽?”

是誰在晉元府藏兵誣陷儲君,又是誰在秋獵時意圖刺殺皇帝?

文琢光看了看他,半晌淡道:“我心中已有猜測,你不必擔憂。”

許修明見他這般胸有成竹,心神稍定。可他望着眼前陰郁淡漠的青年,心下卻嘆了口氣。

他這表哥什麽都好,就是太沉得住氣,先前還好些,後來失蹤一年回來後,便不茍言笑,一股子叫人望而卻步的氣場。他那日之所以那般對華柔止熱忱,也是因着知道她便是文琢光這些年一直照拂的那個女孩兒,所以心下十分好奇——

能叫萬年玄冰融化的,應當是怎般溫暖可愛的人?

“我知道國子監不太平,”文琢光說着,看向許修明,方才還堅硬冰冷的神情,忽地便柔和了一些下來:“不過她想離我近一些。她性子溫和,像只兔兒一般受不得驚吓,你既然在那頭,便替我照顧她罷。”

許修明想着昨日那個呆呆的女孩子,覺得文琢光也沒說錯,自然是滿口應下。

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同文琢光叮囑說:“我知道你萬事都有自己的成算,但是孫黨這些年權柄煊赫,你要對他家動手,可別自己一個人扛着。我阿爹怎麽也會幫你的。這些時日,我聽說他們愈發動作頻頻,你自己也要小心些。”

在外風流倜傥的許世子,到了自家的表兄這兒,倒是啰啰嗦嗦了起來。

文琢光把他的折扇丢還給他,顯然是送客的意思,“我知道了。”

……

經過了那日少年們爬牆的事情之後,王山長便迅速地做出了舉措——

她與餘祭酒一道,下了規矩,若是膽敢穿越那道垂花門與另一邊的異性相見的,又或者是爬牆的,一并罰抄《學規》十遍,且扣一百個學時。

國子監那頭學子衆多,因而分六堂肄業,先進正義、崇志、廣業三堂,修業兩千學時或是通過定期考核後,升入修道、誠心二堂。最後升入率性堂,通過考試便能順利結業。

一百個學時,少說也是小半月白讀了。

翔鸾樓這頭女弟子并不多,不需分六堂,卻也有同樣相似的分流。

可惜,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

這日,經義課的先生帶着女弟子們一道去崇文閣找書,許是兩邊沒有說好時間,一不留神,便遇上了方才到了課間休息的少年們。

好在人并不多,又有女先生在,少年們倒還乖乖巧巧的,不敢造次。他們紛紛退到了書架後,等待女弟子們将書取走離場。

柔止拿了書,正要往外走,忽地發現一旁的書架上,幾本書冊被移開,幾個少年的腦袋就挨挨擠擠地藏在後頭,正盯着她看。

柔止頓時便猜到了這群人的來意,皺了眉,正要往邊上走,便見少年們一個個都好似鹌鹑般張大了嘴巴。

這群人實則是為眼前少女的美貌所驚豔,奈何他們都飽讀詩書,沒什麽花花腸子,這會兒做不出什麽孟浪之舉,看起來反倒有些傻裏傻氣。

柔止沒忍住,咳嗽了一聲,笑了起來。她覺得這群人的樣子很像一群嗷嗷待哺的小鳥,因而發笑。

可是在少年們眼中,那瑰姿豔逸的少女望着自己,忽地綻開笑顏,就好似因着見到了自己而欣喜一般。他們滿心激動,手指微微顫抖,正想告訴眼前的少女自己的名字——

“啪”得一聲,書架上的缺口被人阖上了。

許修明雙手叉腰,擋在書架前,恰好擋住了少年們的視線。

少年們:?

“別看了,”許修明苦口婆心:“美人看一百遍,美人不會是你的;書讀一百遍,知識就是你的!”

衆人:“……”

突然就想看書了呢。

好在女先生走在前面,并沒有聽見這頭的口角。

反倒是前頭不遠處的幾個少女們聽見了這頭的喧鬧。

餘燕景冷哼了一聲,只說:“一個小地方出來的土包子,不怪別人瞧不起她,跟沒見過男子似得,成天就知道抛頭露面,半分大家閨秀的矜持都沒有。那些人也真是眼皮子淺,會喜歡這麽一個除了皮相一無是處之人。”

寧秋露聞言,臉色微冷。

她自幼被身邊的人捧慣了,自她及笄之後,“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就沒有離開過她,她雖然對着名號不屑一顧,可是華柔止入學的這些時日,她已經在許多或明或暗的場合,聽見那些男子對她的贊美感嘆。如今便是連餘燕景,再怎麽明裏暗裏譏諷她,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美貌。

她忍不住将視線落到那頭的少女身上去——

少女今日換了一身月白色留仙裙,發髻松松挽就,并無繁複發飾,只有一只淡青色玉簪,上頭挂下一串透白玉珠,随主人行走而微微晃動。

鉛華不染,卻靈動出塵。

樂安見她的眼神,也随着望了一眼,只是一眼,便理解了她眼中深意。她輕輕笑了笑,只說:“華家這位姑娘,确有國色,對麽?”

寧秋露淡淡地望了她一眼,眼中似有不虞。

樂安嘲笑般彎起嘴角。她倒是并不嫉妒華柔止的美色,她自己出身皇族,父母珍愛她若至寶,華柔止不過一個三品官員之女,便是美貌了些,将來的婚事也大抵不如她。

忽地,二人身側的書架旁,傳來了幾人的議論聲——

有人道:“程兄,你見着華姑娘了麽?可是美人?比之你那未婚妻樂安縣主如何啊?”

程瑜柏冷淡地道:“我與樂安縣主并無婚約。”

便有個嘴欠的“啧”了一聲,說:“也是,樂安縣主雖然身份高貴,可性子驕橫,哪裏有華家這位瞧着嬌滴滴的姑娘來得讨人喜歡。”

程瑜柏眉頭緊皺,懶得搭理這群多嘴長舌之人,轉身離去。

可這些話,卻悉數落入了一側的寧秋露與樂安耳中。

這回輪到寧秋露幸災樂禍了。

她輕聲細語地道:“華家姑娘确有國色,也難怪連一貫端方如玉的程首輔之子都對她一見傾心,樂安縣主,你覺得呢?”

樂安臉色鐵青。

她很想上去問程瑜柏為什麽否認二人之間的婚約,可是教養讓她止步。方才還看戲的這會兒成了戲中人,這般感受可不太好。

她冷冷看了寧秋露一眼,轉身離去。

柔止并不知道這頭的口角,只是在下午上課期間,她身邊的餘燕雪十分奇怪地問她:“你是怎麽招惹了樂安縣主了?她今日上課頻頻轉過來瞧你,還瞪着你呢。”

柔止轉頭去看,果然,這會兒樂安也正好看向她,見她瞧過來,這位小縣主便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這些時日,柔止在學堂中也漸漸有了感覺。

寧秋露瞧着清高,實則是個虛榮之人,身邊成日跟着一堆捧着她誇着她的同窗,餘家那位嫡女也在其中。

而樂安縣主身份最高,年歲也較衆人略長一些,聽說早就與程首輔的嫡長子議親,很可能讀一段時日的書便要嫁人去了,因而不愛同衆人玩耍。柔止只當她生性如此,也并不主動去親近。可她倒不難相與,有一回她忘帶硯臺,柔止借給了她,還得了她一句“多謝”。

那之後,柔止便自以為自己同她有些交情,兩人平日碰見了,也是會相互問候兩句的。

這是怎麽的,忽然就讨厭起自己來了?

柔止自然不知道自己是替程瑜柏背了黑鍋,心下有些茫然,不過她脾氣向來好,想了想,對着樂安的白眼,微微地攢出一個笑容來。

少女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雖只是一個淺笑,卻如春日繁花般叫人移不開眼。

樂安被這燦爛的笑容灼傷了眼,下意識地轉開了頭,不再去看她。

這時候,她聽到不遠處的餘燕景冷笑了一聲,說:“生得一幅楚楚可憐的樣子,慣會扮可憐,半點沒有身為女子的矜持,也難怪把那群公子們迷得五迷三道的!”

雖然往日樂安不喜歡餘燕景這般說話,可是這一回,她卻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少女的心思很淺,淺到只能裝下一個人。程瑜柏對她一貫不假辭色,可是在面對旁人誇華柔止而貶低她的話語的時候,他無動于衷,甚至還出口否認了與自己的婚約,這在生性驕傲的樂安這裏,是一道無論如何都很難過去的坎。

她不能去責怪程瑜柏,便遷怒般地将今日的帳記在了華柔止的頭上。

……

每日下學的時候,柔止總是走得最晚的。

無他,她動作慢罷了。

她自小由嫁人千嬌百寵地養到大,便是自己絞個巾子都不會,更遑論收拾東西。

她皺着眉,将硯臺洗淨了擦幹,又放回桌上,再将今日用過的筆一支支地洗淨了懸挂晾好。

外頭已是夕陽西沉,餘晖斜斜照過窗扉,映在她認真專注的面容上,猶如罩上一層暖黃輕紗,連着那般清麗到了極致的美麗,也略顯朦胧溫潤起來。

樂安縣主也沒走。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蹙着眉頭,打量着華柔止。

她試圖像餘燕景一樣從這少女身上找出些不好來,可不論怎麽苛刻,她的目光總是被那月白身影所迷惑。華柔止此人的面貌,簡直如她本人的名字一般,溫軟到沒有棱角,即便是同性,也并不能拒絕她的美麗。

寧秋露同樣還留着。她察覺到樂安縣主打量華柔止的神情有些不對,手上動作便也慢了下來,不露聲色地觀察着這兩人。

樂安看了華柔止一會兒,便垮下臉,決定不再自降身份自取其辱,轉身便走。

寧秋露輕輕笑了笑,跟了上去,她聲音溫溫柔柔,只是說:“樂安縣主,咱們一起走罷。”

樂安雖然不待見她,但是如今更不待見華柔止,聞言“唔”了一聲,不置可否。

出人意料的是,後頭的柔止卻喊住了她:“樂安縣主。”

樂安冷着臉,頭也不回地道:“叫我做什麽?”

身後少女低聲說:“我今日見你一直盯着我,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會?”

這哪能有什麽誤會!程瑜柏否認二人的婚事是真,他任由旁人誇柔止而貶低樂安也是真!

她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知道即便如此,該責怪的也是程瑜柏而非華柔止。可是滿心高傲的樂安又怎能接受自己被青梅竹馬的程瑜柏所拒絕的事實?

樂安幾乎是氣急敗壞地轉過頭去,盯着她,惱道:“你離我遠些!”

華柔止有些怔然,旋即又聽見樂安邊上的寧秋露笑了笑,她轉過頭來,如同一個耐心溫柔的大姐姐一般地勸她,說:“華姑娘,我知道你年紀小,興許也不懂事。可是程家公子與縣主青梅竹馬,姻緣天定,如今你在其中插了一腳,縣主不與你計較便是好的,你又何苦上趕着自取其辱呢?”

言下之意,竟是已然将一頂“插足在青梅竹馬之間做第三者”的帽子扣給了華柔止。

柔止一驚,如今才明白了樂安為何對自己頻頻白眼。她自然沒有插足樂安縣主和程瑜柏,也不會認下這樁罪名。她剛要開口辯駁,便見前頭二人頭也不回地走了。她覺得自己是遭了無妄之災,不由搖了搖頭,心中盤算着如何化解這矛盾。

可她身後也不知何時掉落了一只毛筆,柔止剛一轉身,腳跟踩上筆杆,整個人便往後傾去。她手指想要抓住一些能夠借力的物體,奈何身前唯有一片空氣。

“嘩啦”一聲,隔壁桌上未收起的宣紙被她帶倒,桌上東西散落一地,而她本人的後腰則重重地撞在了桌角上!

柔止眼前瞬時便只見一片黑暗,她只覺得後腰被撞的地方火辣辣的疼,連帶着五髒六腑都似乎疼得移位一般,也不知是否撞倒了那個穴位,四肢百骸都湧起一陣麻木感,一時都不能控制自己的身軀。

她面上毫無血色,一片慘白,倒在地上,扶着自己的腰,微微呻。吟,疼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更遑論起身了。

樂安雖然已經走遠了,卻同樣聽見了這一聲巨響,她下意識要回頭去看,卻聽見一邊的寧秋露淡淡地同自己說:“縣主沒聽見今日餘家妹妹所說麽?這位華姑娘可不簡單。”

樂安腳步一頓,頓時想起來了今日餘燕景所說華柔止“慣會扮可憐”,何況哪怕華柔止真的摔了或是出了什麽事,也全賴她自己,并不幹樂安的事情。

樂安冷着臉,緩緩地往外走去,果然沒有再回頭。

……

國子監外。

眼見着又有人走出側門,卻遲遲不見柔止的身影,而天色陰暗,也不知道是不是會下場秋雨。

馬車中的文琢光終是皺起了眉頭。

他掀起了簾子,淡聲問外頭的紅袖:“你們姑娘每日都這麽晚出來麽?”

紅袖有些迷茫,只說:“姑娘動作慢些,加上學堂裏頭又不許閑雜人等進去,所以要姑娘親自收拾東西,所以她出來的一貫是要晚一些的,可卻從來不像今日這般。”

她遲疑了一下,便道:“殿下在此稍候,奴婢進去瞧一瞧。”

可出人意料的是,馬車上的文琢光掀開了袍子,徑直下了馬車,往國子監內而去。他對國子監十分熟悉,穿過三道門,便往上,走到了翔鸾樓中。

一樓女弟子們上課所用的房內,已是一片寂靜。

文琢光瞳孔忽地一縮,向來冷靜至極的太子殿下,像是忽然失去了自制力一般,他加快往前走了兩步,扶起了躺在地上輕輕喊疼的少女。

柔止整個人看起來都仿佛是從水中撈出來的一般,冷汗已然打濕了她的鬓發,她臉色慘白,嘴唇也不知何時被咬破了,血淋淋的一片,襯着少女毫無血色的面容,簡直觸目驚心。

“疼……”她眼中輕輕浮着霧氣,見到了他,忍了半晌的淚水方才掉下來,聲音也斷斷續續的,“阿徵哥哥,疼……”

她方才呼救了幾句,卻始終不聞人聲,自己一時又疼得起不來身,是真有些害怕的,這會兒見了文琢光,壓抑的恐懼才噴湧而出,連昔日對他的稱呼都冒了出來。

文琢光倒還十分鎮靜,唯有觸碰柔止的面頰的手指冰冷,流露出幾分他如今的真實心緒。他看少女弓着身子,像是疼極了,便又問她:“哪裏疼?”

“腰……”她聲音輕得像是在呢喃,“方才、方才撞着了。”

文琢光面色冰冷,由于不确定她有沒有傷着骨頭,他也不敢輕易移動她的身子,小心翼翼地避開她的傷處,将人攬在臂彎中,好叫她不要繼續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吩咐一邊呆站着的紅袖扶附近醫館中将大夫找來,自己則拿了帕子,替她擦拭眼淚。

“好疼,哥哥……”少女揪着他的衣袖,可憐巴巴地問,“我會不會死掉或是半身不遂?”她從來沒有摔得這樣狠過,如今緩過來一些,只覺得腰部愈發鈍痛,心下害怕極了。

文琢光摩挲着她沒有血色的面容,緩聲安慰她,“不會的,有我在,不會叫你出事。”

那頭,樂安走出國子監,正要上馬車,擡頭便看見天色昏暗,好似是要下雨。

她看着遠處的寧秋露施施然地上了寧家的馬車,自己卻怎麽也做不到像她那般釋然。

她在馬車前糾結了半晌,同侍女要了兩把傘,又拿着傘急急地回身去找華柔止。

她心下不安,走到最後,幾乎是跑了起來,可是等她到了翔鸾樓中,卻看到了震驚的一幕:

華柔止躺在一人懷中,而那身着白衣、頭戴玉冠,眼眸中難掩焦急之色卻依舊耐心地哄着她的人——

正是豊朝如今的太子殿下,樂安縣主文佩紫的堂兄,文琢光。

一瞬間,樂安縣主的腦子裏轉過了不少念頭。

太子性情冷淡,不近女色,就是所謂的京城第一美人寧秋露,樂安也絕對不信曾得過她半分青眼。

可他如今這般抱着華柔止……這說明前些時日,在獵場林間被文琢光救下帶回東宮的,世人所盛傳的那東宮藏嬌的姑娘,便是華柔止!

文琢光忽地往門邊看了一眼。

文佩紫躲在門外,用帕子掩住嘴,壓住了自己的驚呼,旋即扭頭就走!

這會兒要是被發現,以太子的性格,她估計當場就涼了,趕緊回家,叫她爹娘想想辦法才是正理!

柔止見文琢光看着門口,便拉了拉他的袖子,哼哼唧唧地道:“哥哥,好疼好疼。”

文琢光回神,若有所思地道:“你是自己摔着了,不是被人欺負了麽?”

柔止有點猶豫,半晌,迎着他的眼神,艱難地搖了搖腦袋。

文琢光弄不清少女的心思,微微蹙眉,正要說話,外頭紅袖便領着大夫來了。他連忙叫大夫為她看傷,一時也不再問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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