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上大夫被俘引發的外交事件

田單騎在大黑馬上,看着那位劫使逃竄走的樂毅将軍,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惱怒。

這不按常理出牌,在這交戰的幾個月裏,不是自己的專利嗎,啥時候,這位總黑着臉的将軍,也學會了,還青出于藍,不常理地讓人不可思議。

兩軍交戰,你劫個來犒軍的上大夫幹嘛。

田單看了眼跟上來的秦園侍衛,在對上對方有點惶惶然的神色時,忙冷下臉,沉聲吩咐他派人回報給王上,自己則帶着大軍,向着那逃得比兔子還快的燕軍,追了上去。

秦園被俘的消息到達臨淄的時候,齊抿王正坐在空間裏,小花鳥連續幾天不見人影,這讓他心下無比地忐忑不安,他望着青青的湖水,不确定地叫了聲“綠毛龜。”

湖面在蕩漾了好幾次後,綠毛龜才慢吞吞地爬過來,瞪着小綠豆眼,很傲嬌地問:“幹嘛呢?”

齊抿王忙站起來,很是文雅地給她行了一個标準的貴公子禮,才小心毅毅地出聲道:“請問綠姑娘,小花鳥去哪裏了?它不會有什麽事吧?”

綠毛龜爬到他的腳下,擡起小短脖子,悠悠地說道:“你太高了,還是坐下吧,這樣仰着頭看你,忒累。”

齊抿王忙按她的要求坐下,姿勢比當年在稷下學宮求學時還标準。

“你也不必為他擔心,作為一只在地府裏出了名的脾氣暴躁的鳥,能被天上的大神看上,貯存一縷魂魄,事後能有不死之身,已經足夠幸運了。”綠毛龜瞪着小眼睛,看着齊抿王一臉的焦慮之色,有點不以為然地勸慰道。

“你是說,他不會死是嗎?那個天上的大神是誰?”齊抿王在聽到綠毛龜的話後,這幾天一直揪着的心,稍微放松了點。

“放心好了,他那樣的貧嘴鳥,死了,豈不是少了很多樂子,至于那個大神嘛,你現在的這個空間,就是他的轉世做的,他是我們的主人,不經過他的允許,我們是不會透露他的消息的。”綠毛龜轉着小眼睛,用小短腿,拍了拍胸脯,表示自己是個守信的人。

齊抿王想到了那次在田府喝醉酒後做的那個夢,那個一身白衣的仙人,滿身寂寥地圍觀了自己的死亡,好像在那裏站了一萬年,是他嗎?他心下有點惋惜,第一次對醉酒這事感到了不好,若不然,就能看清那人的面目了。

“別發呆了,瞧,有事情發生了。”綠毛龜突然出聲,打斷了正在沉思的齊抿王,他往外一看,發現一個小內侍急匆匆地跑過來。

他迅速地閃出了空間,站在內殿裏,等着小內侍走近,在聽完這個跑得一臉汗的小內侍禀報的內容後,齊抿王差點跳了起來。

這還了得,身為王上特使的秦園,竟然被敵國俘虜,這不是打齊國的臉嗎?他急沖沖地來到大殿,粗聲粗氣地差人急傳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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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往外跑的小內侍卻在門口停了下來,齊抿王擡頭一看,發現蘇秦一只手背在後面,一只手正制止小內侍前進。

“秦大夫被燕将軍捉了去,孤要提兵去救,先生為何要阻攔?”齊抿王悶聲道。

“王上,作為一個王,萬不可在情緒激動時做任何決定,況且,現在的前線情況,肯定又有了新的變化。”蘇秦走到齊抿王面前,拱手行禮,在看到王上聽了自己的話,最終是狐疑地坐下,又輕聲說道:“如不出我所料,此刻,田單将軍應該吃了個不小的虧了。”

齊抿王臉上的狐疑神色越發明顯,田單,那可是個嚴絲合縫,滴水不露的人,況且,他身上,還有自己送他的兵書,若他敗了,那也太不可思議。

“田單将軍,犯了和王上一樣的錯,都是被秦大夫的被俘,亂了心智,不過也好,能在小戰中汲取教訓,總比在大戰中,吃大虧要好。”蘇秦看着從遠處急急跑進來的斥侯,了然地笑笑。

齊抿王接過斥侯兵手裏的最新戰報,瞅了瞅,黑黑的眼珠便定在了蘇秦臉上,朝他揚了揚手中的帛書,問:“先生怎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按田單将軍的性格和對王上的忠誠,做出這種冒進的決定,是大概率的事情。”蘇秦看着小王上的臉色,輕聲道。

齊抿王看着蘇秦,眼神閃了閃,心下在思考着如果是眼前的人,會怎麽做。

【王上成熟了,學會了冷靜思考,好、好、好。】

聽到了蘇秦的心聲,齊抿王也未擡頭,剛被誇成熟的男人,怎麽會如此地穩不住呢。

“來人,傳觸子。”在心裏權衡了好幾遍的齊抿王,終于擡頭,高聲朝內侍喊道,并用眼風,瞥了眼蘇秦。

蘇秦先生眼角帶笑,滿臉的欣賞。

齊國在和燕國的戰争中打得很吃力,田單新敗,觸子增援,匡章被高高供起閑置,這些消息,随着在齊的各國間諜的情報,迅速傳達到了各國君王那裏。

齊抿王還專門請稷下學宮的大才們,寫了兩封國書,一封直接發給燕王職,一封發給燕大将軍樂毅,內容一模一樣,那便是若我齊國的上大夫秦園少了一根頭發絲,我齊抿王将率五都之兵,踏平燕國。

一如即往的齊王風格。

但這兩封信,卻帶來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效果,對燕王來說,一個齊國的上大夫,即比不上一百裏地,更比不上一座城,對這位最近剛打敗過田單的将軍,倒也不願意太過苛責,只是下了旨意,也派了使官,去前線讓樂毅放人,給足了這位新晉将軍的面子。

但他的将軍卻在這件事上擰得很,本來對齊國齊人就有很大意見的人,在接到齊抿王的信時,差點氣炸,他把信撕碎,揚向天空,自己提了酒,走向那個囚禁秦園的帳篷。

看到樂毅提着一罐更大的酒走進來,秦園欲哭無淚,本以為田單将軍很快趕上來救走自己,卻不料這短短百裏地,攻了小半月了,卻就是攻不進來,罷罷罷,那就讓自己以身殉國吧。

但這位顯然對自己對齊人甚至整個齊國都很讨厭的樂毅将軍,不但沒把自己殺了,就連餓一頓,都沒有。

唯一的懲罰,便是每天逼着自己喝這青梅酒。

“來,今天要多喝幾杯,你家王上要為你興舉國之兵呢,不遙敬三杯?”樂毅一邊溫酒,一邊扯開一個諷刺的笑。

秦園昂了昂下巴,捂住了胸口。

我的親親小王上。

一雙手伸了過來,捏住了他纖細白皙的下巴,另一只手端着酒杯,怒氣沖沖地往他嘴裏灌酒。

秦園邊掙紮,邊來了句國際娘罵,但一出聲,夾雜着空氣的酒便嗆在了喉嚨裏。

激烈的咳嗽聲,讓那只瘋狂灌酒的手停了下來。

秦園望着這位黑臉将軍,心下正狂喊王上救命,卻猛然看到這人又發了瘋地往自己嘴巴裏灌酒,邊灌邊狂笑,邊狂笑邊咳嗽。

“哈哈,這個世上,還真有賣忘情藥的啊,哈哈哈。”

秦園像看鬼似地看着這人。

田單大軍的新兵們,這幾天有點忐忑,自家小将軍自征戰以來,雖然沒經歷過大戰場,但無論是馳援韓魏,還是與燕交戰,從未敗過,這次,不但丢了王上特使,還中了那個黑臉燕将的埋伏,這王上的賞賜到了,送賞賜的人卻還被囚敵營。

這不是打臉打得啪啪響嗎?

觸子到的時候,田單正一絲不茍地坐在大帳裏,兩人都清癱着臉,行了禮,觸子便不聲不言地把王上寫給田單的信遞給他。

“靜心應戰,觸子為副,你仍為統帥,孤在臨淄,等你迎回秦大夫。”在看到帛書上的字後,田單閉了眼睛,昂起了頭,良久後才睜開,朝着臨淄方向,拱手行禮。

“哈,你這做埋伏的高手,竟然讓人家埋伏了,哈。”觸子雖然長着一張枯井臉,但在總是整整齊齊像個稅務官的田單面前,自以為還算活潑,看到這位齊整将軍眼眶發紅,想出言調解一下氣氛,不料,話出口後卻發現又捅了人家的傷疤處。

田單看了他一眼,嘴角扯起一個标準刻板的笑,尬回道:“哈,既然蒙将軍稱為做埋伏的高手,那就再埋伏一次,如何?”

觸子走到軍事沙盤前,拿着小馬鞭,很随意地指了幾處地方,然後看向田單。

田單也拿起一根整齊的小木棍,在思考了良久後,鄭重萬分地在觸子指的幾處地方,用那根小木棍,戳在了一處。

“地方不錯,但那個樂毅,不一定上套,與你交戰幾個月,對方的招法,也摸得差不多了吧?”觸子看着那個地方,斜了眼睛,看着田單。

田單沒說話,指了指主帳外剛俘虜的那幾個燕軍斥侯,提高音量大聲喊道:“我王賢明,天下無雙,秦大夫身陷囹圄,王上寝食難安,正快馬加鞭,率軍五萬來援,得此明主,老天佑我大齊呀。”

觸子睜着兩只枯井眼,面無餘波地看着田單皮笑肉不笑地完成了表演,一時竟不知道怎麽接下去,看到田單拼命地指外面,便也挂上了一個同款的笑,走到大帳前,高聲吩咐道:“傳令,準備好酒肉,王上明日午時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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