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顧清晏平複了一會兒心情, 自己就想開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她沒權沒勢還沒錢,也不敢有脾氣。
該怎樣還是要怎樣, 明天去劇組跟徐導道歉,然後時深年要怎樣她就怎樣。
反正她原本就是這樣的, 一只沒有自己主權的小玩偶。
喬雲心情複雜,他還想說兩句, 恰好手機鈴聲響起。他開了藍牙, 接通了電話。
“是喬雲吧?”
對面是徐導的聲音,喬雲連忙應了一聲:“是我,徐導您說。”
“是這樣的。”徐導的聲音異常客氣:“今天是我想的不妥當, 事情沒有安排好。
我剛剛也仔細想了想, 時總的确不太适合演這個替身。一來他也不是專業人員,二來時間也緊張。要執意這麽做的話,還耽誤大家的時間。
我思來想去,還是重新給小顧安排了一個專業的替身。你告訴她,明天早上有一出戲挺早的,需要七點之前就到劇組,可別遲到了。”
徐導只字不提今天在劇組發生的矛盾,不提顧清晏怎樣不給時深年面子。
只說是他自己的原因,是他沒有安排, 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也不說之前的安排是時深年主導的,只說是時深年經驗不夠。一方面給顧清晏臺階下,另一方面給時深年兜足了面子。
人老成精, 話說的滴水不漏。
半個字不提不愉快的事情,只讓顧清晏明天早點去劇組。
喬雲開着外放,回頭看了眼顧清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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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晏拉開了蓋在頭上的披風,對着喬雲點點頭。
喬雲松了口氣,露出個笑臉:“徐導說的哪裏話,是我們不熟悉規矩,才鬧了個烏龍。明天我知道的,行程上早就安排好了。”
徐導那邊完成了任務,也松了口氣,又說了兩句客套話,才挂斷了電話。
喬雲等到喇叭裏響起嘟嘟嘟的聲音,才摁斷了電話,回頭看了眼顧清晏。
顧清晏的頭發還沒有完全拆下,妝容也依舊精致。她小小的身子縮在寬松的披風中,有種楚楚可憐中透着頹然的美感。
喬雲看呆了一瞬,心底嘀咕着要是徐導不打這個電話來才吃虧,他家晏晏肯定是做好的餘曼。
他敢說,整個娛樂圈沒有幾個女星能駕馭這樣的妝容。
濃豔的妝容中,透着不谙世事的懵懂。一個極其強大,強大到讓人類害怕的、有特殊能力女人。
卻也是一個,單純的小女孩。
喬雲也是看過小說原著的,他剛剛回頭的一瞬間。仿佛真的看到了一個真正的餘曼。
小小的身軀,抱着膝蓋,坐在陰暗的角落裏。
其實她只是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罷了。
那樣的無助,別人只看到了她身體裏無窮的力量,卻沒有人能看到,她駕馭那些力量時,會遭到的反噬。
喬雲晃了一個神,前面的車一個急剎,他險些追尾。一腳剎車踩的極其用力,顧清晏沒防備,差點被後座上摔下來。
她連忙抓住座椅,心有餘悸的看向喬雲:“你這是看上前面的車主了?”
喬雲:“……我走了個神。”
顧清晏剛剛也走了個神,她怎麽也想不到,時深年竟然會做出妥協。
這大概是他,生平第一次對別人低頭吧?
顧清晏不确定,但時深年那樣的性格。當年他尚未是時家掌舵人的時候,就因為時永興左右的決定,一手架空了時永興的權力。
對待自己的親生父親如此,對待別人更加不會低頭。
這真的是時深年做的決定嗎?
她有點不敢相信。
顧清晏暈乎乎的,她一時後悔今天做的那些話,一時又想不明白時深年到底想做什麽?
他是為了自己才妥協的。
心底有一個聲音,在這樣告訴她。
但她不敢聽。
顧清晏掏出手機,點開了一直發心情的那個小號,打開了編輯頁面。
捉摸不透的男人……
她打完這行字,又删掉。
今天不應該這麽沖動的……
想了想,又删掉。
顧清晏反複想了好一會兒,發了個聳肩的表情。
她這個小號沒幾個人關注,向來沒點贊沒評論。這兩天突然有個莫名其妙的人關注了她,每條必點贊,顧清晏也沒理。
她剛把消息發出去,手機叮咚了一聲,又是這個人的評論。
是一個擁抱的表情。
顧清晏盯着手機看了一會兒,想了想,沒回。将手機鎖屏,丢在了旁邊。
另一邊,吳岩直溜溜的看着自己那位從來沉默寡言的發小。
“你一晚上都盯着手機,想什麽呢?”
吳岩其人,跟他的名字差距有些大。他不該叫吳岩,該叫華多。
吳岩底下還有個寶貝妹妹,從小就絮叨慣了,遇事習慣唠叨上幾句。對待朋友,自然也是各種放下不下。
“你工作別那麽拼命了,昨天按照慣例,要進行檢查的。不你又因為工作,人都找不到。”
吳岩是時深年的娘家人,走得比較近。
他這個人,年少成名,家境豐厚,父慈母愛,妹妹乖巧聽話。
三分之一的人生走完,還未遇到過任何挫折。按照他的人生信仰,該追求什麽就去追求,別留下遺憾。
吳岩十四歲以前喜歡畫畫,十四歲那年就拿下了一個國際著名的大獎。
而後不顧旁人勸阻,跑去國外學醫。如今在醫學方面,已經是非常有權威的醫師。
從時深年四年前在山區受感染那次後,就一直是他接手時深年的日常醫護。
時深年仿若沒有聽到他的話,依舊低頭看着手機。
吳岩已經習慣了,時深年從小就是這樣。若不是絕對的智商碾壓,他怕是在時家也待不下去。
用他妹妹的話說,這哥哥一點不讨人喜歡。
“看什麽呢?”吳岩翻了個白眼,趁他不備,伸手抽走了他的手機。
界面恰好在顧清晏的主頁。
時深年擡眸瞥他一眼,眼底帶着一絲警告的意味。
吳岩跟他多年交情,才不怕他。
他喲了一聲,繞到後面,匆忙掃了幾眼:“是小晏晏啊?怎麽樣,裴奕說的辦法靠譜嗎?”
吳岩伸手作勢要去滑屏幕,時深年走起來,單手抽走他手裏的手機。
吳岩這次沒躲,再看幾眼時深年就真的要生氣了。
他嘿了一聲:“理你了沒?”
時深年緊抿着唇,重新坐回了沙發上。也不說話,只将手機放了起來。
吳岩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懶洋洋的将腳擱起來:“那就是沒理,看來裴奕這個權威的心理醫生也不太靠譜。”
“理了。”時深年開口,打斷他的絮叨。
“真的?”吳岩自認魅力十足,要家世有家世,要長相有長相,要能力有能力。
他稱自己一句行走的荷爾蒙完全不過分。但他再自信,也不敢跟時深年比。
時深年這張臉吧,上帝造人的時候絕對是偏心的。這禁欲的氣質,啧啧,追個小姑娘還不是手到擒拿?
吳岩是不明白,他怎麽就這麽多年,一個小姑娘都搞不定。
吳岩內心充滿了八卦欲,整張臉熠熠生輝,亮晶晶的看着時深年:“怎麽理你的,跟我說說?”
時深年瞥他一眼,并不講話。
吳岩毫不介意,繼續蠱惑:“你跟裴奕說不跟我說,這就是差別對待。你看看裴奕,雖然是個心理醫生,可他談過戀愛嗎?沒有。
再看看我,女朋友不斷。感情這種事情,理論是沒有用的,還是要靠實踐。
你跟我說說,絕對比裴奕那套理論有用。”
時深年腦袋微微後仰,靠在沙發背上。不去看吳岩那寫滿好奇的雙眼,過了一會兒,他開口道:
“叫我時總,還跟別人說跟我不熟。”
若不是吳岩,大概沒有人能夠讓他開口說出自己失敗的一面。
吳岩一直知道,因為他母親的緣故,時深年性格孤僻。小的時候,孤僻的讓人無法靠近。
那時候祖母心疼他,常常将他接到家裏住一段時間。除了祖母,時深年誰也不理。
大院裏的那些小孩,沒有一個敢跟他搭話,除了吳岩。
吳岩從小臉皮就厚,因為有個妹妹,比平常男孩更能接受別人的冷待。
女孩子太可愛了,父母偏疼是應該的。
吳岩就是靠着這份厚臉皮,才能擠到時深年身邊。
後來祖母去世,除了四年前老爺子去世那回,時深年便再也沒回過吳家大院。
後來時深年長大後,孤僻的性格變了。不是變得開朗了,只是他将那份孤僻隐藏了起來。
在商場上,他殺伐果斷,對待對手毫不留情。若說他的孤僻是一種情緒,那他現在,就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
直到他跟顧清晏在一起。
吳岩一直記得,給顧清晏十八歲慶生的前幾天,時深年皺着眉頭,仔細詢問他跟裴奕女孩子喜歡什麽禮物時候的那種認真神情。
吳岩本來一直想勸他,如果實在得不到,那就放棄。
吳岩交過很多女朋友,但自認潔身自好,交往期間一直認認真真。
分手了才會考慮下一個。
他對待感情不夠認真,他從來不相信有什麽感情能持續一生。
他不信這些東西。
他想告訴時深年,這個不願意,那就下一個。憑時深年的條件,什麽樣的女孩得不到。
可吳岩永遠記得那個樣子的時深年,于是他說不出口這樣的勸阻。
也許時深年能得到全世界任何一個女孩,可她們都不是顧清晏。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大家,明天見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