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之前姜若就去過幾次方隊長所在的槐花裏派出所,對派出所也不算陌生,可是這一次來的楊樹路派出所,卻非常地不對勁。
派出所從頭到尾就沒一個正眼看她的,工作人員的态度算得上冷漠,甚至可以稱為防備,姜若一進來就被安排坐在長廊凳子上,來來往往的人沒有一個搭理她的。
這樣的态度讓姜若皺起眉,不過她也沒有說什麽,只是安靜地在凳子上坐了一會兒。
過了一會兒,有個警員喊了姜若的名字,把姜若引進了一間空着的房間中,房間标牌上寫着審訊室。
警員也沒有同姜若解釋,只是臨走前看了姜若一眼,那一眼中有好奇也有估量,但總歸不是什麽和善的目光。
姜若在只有一張大桌子的房間中坐了一會兒,就聽到門口傳來說話的聲音。
“……心理素質很好……”
“……嗯,在屋裏坐着呢……”
外面的人又交談了兩句,接着審訊室的房門就被打開了,一個穿着制服的胖警官走了進來,身旁還跟着一個神色倨傲的馬褂中年男。
進來之後那馬褂中年男就先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他的目光一直緊盯着姜若,目光中帶着鄙夷厭惡。
坐在姜若對面的胖警官倒是滿臉笑,然而說出的話卻半點也不客氣。
“小姑娘挺年輕的呀,不好奇為什麽把你喊進警察局嗎,讓你坐在這裏,一點都不害怕?”
姜若反而詫異了,她擡眼看向對方:“我又沒有犯罪,為什麽要害怕?”
“這話說的好,很多人坐在這裏的時候都非常堅決地說過自己沒犯罪,直到我們出示了證據。”
胖警官拍了拍手,一副為姜若的反應稱贊,實則滿是諷刺意味地道。
姜若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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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警官見姜若不說話,以為姜若是被震住了,于是繼續敲打姜若的心理防線:“看起來你也覺得我說的有道理,不過嘛,我們單位有句話,雖說不中聽可對你們來說也是句好話,我覺得你可以聽一聽,就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當然我們不可能對尚未定罪的公民進行違紀的逼供,但是你自己坦誠和我們拿出證據定罪以後再坦誠,結果可不一樣,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說實話姜若不明白,胖警官的話讓她直接懵了一下。
她仔細回想回想,除了打鬼打的兇一點她蘇醒以來貌似也沒做過什麽過分的事吧,難道現在人間的法律連鬼都管了,她不記得鬼有人權啊???
所以除了鬼王這個上了正道黑名單的身份外,她一直以來難道不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嗎?
那麽這個楊樹路派出所的胖警官為什麽一副她肯定犯事兒的模樣?
奉公守法好公民姜若有點不高興了。
胖警官見姜若盯着自己不說話,以為姜若的沉默是在猶豫動搖,還想要再接再厲地繼續撬動姜若心神。
可是這時旁邊的馬褂中年男突然不客氣地上前:“跟她啰嗦這麽多幹什麽,直接拉過來逼問就行了,你們那套對付我們這種人根本沒用,對于這種用術法為禍人間的邪道,就應該廢了她作惡的招子,再把她關到鎮惡塔中為自己的罪行忏悔,付出應有的代價。”
馬褂中年男的話音未落,姜若就豁地擡起頭,冷涔涔的目光直接射向那馬褂中年男。
馬褂中年男撞上姜若黑黢黢的眸子,心下猛地打了個突,嚣張的氣焰竟然滅了半截,整個人的氣勢就被壓矮了幾分。
意識到自己竟然被這個邪道壓制,馬褂中年男臉色紅紅白白,惱羞成怒地指着姜若厲聲喝道:“你這妖道莫非還想反抗,我告訴你,你做的惡事早已經被我們察覺了,我也早已經把此事報給了張道長,哪怕你跑出這個警局,也會受到全城正道人士的聯合搜捕,你若敢再興風作浪,小心我現在就将你斃于掌下!”
姜若面露奇怪,一字一句地問道:“誰說的我是妖道?”
“哼!”馬褂中年男神色得意又不屑:“到了現在你以為你還能遮掩嗎,那小明星的死難道不是你做的,正是你為了證明自己邪術過人,诓騙普通群衆,好收取信徒斂財,所以才将那小明星當做祭品,成就自己的名聲!”
姜若的表情更奇怪了。
就在這會兒,外面傳來一陣噪雜的哭罵聲,接着審訊室的門被人十分不客氣地撞開,一老一小兩個男人還有一個農婦沖進了審訊室中。
“我的兒,我的兒死的好慘呀,你們不是把那個害死我兒的兇手抓來了嗎,為什麽不趕緊把那個壞蛋槍斃了,難道是要包庇那個殺我們家小旭的兇手嗎?”
農婦一邊撒潑地哭着,一邊用眯眯眼瞄着審訊室的人,看到姜若的時候,這農婦更是蠻橫地指着姜若嚎道:“就是她,就是這個女人對吧,我看到過她的照片,她就是那個在網上搞邪術的妖道,肯定是我家小旭得罪了她,她才這樣害我家小旭的,媽的小旭啊,你走的這麽早,丢下爸媽和小幺怎麽搞哦,小幺到現在還沒娶到媳婦,家裏就指望着你呢,你怎麽就被害死了啊。”
“我不管我不管,今天你們必須給我個結果,讓她給我們家小旭賠命,要不然就是你們官官相護包庇壞蛋,到時候我就去上訪去,讓你們誰都好不了,嗚嗚嗚……”
後面的農夫老頭縮着脖子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樣,倒是那個殺馬特男也特別橫地指着姜若道:“就是你害死我哥的對吧,你必須給我哥償命,還要賠償我們家的損失,要不然我就恁死你這個騷*!”
胖警官也被驚了一下,扭頭看向門口的警察:“怎麽回事,他們怎麽進來的?”
跟在三人身後的警察也是滿臉羞愧:“對不起啊老大,他們情緒太激動了,我們根本攔不住,一攔就在地上打滾,你知道的,我們動作也不能太過分了,外面都有人看着呢。”
胖警官也一臉頭痛,他們這些當警察的最是害怕輿論幹涉斷案了。
旁邊的馬褂男倒是特別正氣地站出來:“大娘你們放心,這妖道既然用邪術害人,就是我們道協管轄的範圍,我一定會主持公道,讓邪魔伏法,替你們做主的!”
原來方旭死後,方旭的父母不知道聽誰提了一嘴,知道了網上發生的事情。
農村老人本來就特別信這些,方旭父母就認定了是方旭得罪姜若,被姜若用邪術害死祭天了。
哪怕警局的人解釋這不科學,可是耐不住方旭父母特別會鬧,居然還扯了兩句探案的流行話,說方旭死前只和姜若發生了沖突,并且被姜若警告過,最後聯系的人也是姜若,所以姜若最有可能是兇手。
警局沒有辦法,只能暫時立了案,說會排查嫌疑。
可是糟糕的是,警方還沒開始調查,半路蹦出來個馬褂男,說自己是玄學大師,道協正兒八經的成員,聽聞了這家人的哭訴,分析三兩句就認定是姜若用邪術害人。
本來警局的人嗤之以鼻,要把這馬褂男趕出去,可誰知這馬褂男竟然掏出了國家機關頒發的證件,并且這證件還具有臨時征用警局人員配合調查異常事件的調用權。
警局的負責人胖警官也在內部系統中查到了馬褂男的證件,再加上馬褂男展示的神通,這下警局的人不信也不行了。
這也就是姜若好端端地被喊到警局的原因。
聽到馬褂男正義凜然的回答,農婦一行就像有了靠山一般,對着馬褂男就嚎啕哭了起來。
“求道長為我們做主啊,我們小旭真的死的好冤啊!”
“道長一定要好好斬妖除魔,殺了這個害人的妖道為我們小旭報仇。”
馬褂男颌首承諾:“放心吧,一定會的。”
胖警官在旁邊有些尴尬地道:“那個……殺人犯法望周知,犯了罪有法律制裁的,如果這小姑娘真是殺人兇手,也會有法庭來定她的罪,希望你們能冷靜一下。”
“你們覺得是我殺了方旭?”姜若這才搞清楚是怎麽回事,居然是方旭的家人鬧事。
知道這一場無妄之災的來由,姜若頓時氣笑了:“方旭明明是自作自受,用邪術賺錢聚攏名氣,最終遭到反噬才死的,可以說是咎由自取,你們什麽都不了解上來就遷怒我,難怪會教出方旭這樣貪婪害人的人。”
“呸,妖道,你殺了我家小旭居然還想把髒水潑到小旭身上,我家小旭多好的一個孩子,就因為得罪了你,說了幾句錯話,你就這麽狠心用妖術害死他了,還讓他死的這麽難看,你惡毒下賤爛心腸……”
農婦一邊唾沫橫飛地怒罵着,一邊張牙舞爪地撲向姜若。
她大概是習慣了耍橫發刁,平時更是沒少仗着自己的體型在打架中占便宜,哪怕知道姜若是有妖術的妖道,但看到姜若細細瘦瘦的,打心底就覺得姜若跟她平時欺負的那些小姑娘沒兩樣。
誰知道姜若只是臉上閃過冷笑,甚至連動都沒動,只是輕輕擡起手接着一巴掌扇了過去。
在胖警官還有馬褂男震驚的表情中,農婦左半邊臉的肥肉直接被打的歪到了一邊,然後整個人橫飛了出去,如果不是有審訊室的牆壁擋着,怕不是要飛上天了。
那農婦被打懵了,趴在地上半天都反應不過來,打遍小姑娘無敵手的她第一次慘遭敗北。
“這……這……”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胖警官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是該呵斥姜若還是去扶那農婦。
馬褂男也是手足無措,其實在農婦沖過去的時候,他就緊張地想要阻止,并不是擔心姜若而是擔心農婦,畢竟他們這種人不能以外觀斷強弱,農婦敢跟一個邪術師鬥絕對吃虧。
可農婦的動作太快,姜若的動作也太快,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農婦都已經飛出去了。
“你……你這個妖道你竟敢……”馬褂男怒視姜若。
可是馬褂男的話沒有說完,就聽審訊室裏傳來另一道猙獰怒吼,正是農婦的殺馬特兒子:“你殺了我哥還打了我媽,你這個賤*去死吧……”
殺馬特少年怒吼着沖了過去,讓人驚恐的是他手中居然捏着一柄細長的水果刀。
“你不行……”胖警官瞧見事态變化,頓時焦急地沖了過去,就要攔在姜若身前,不願意讓這小姑娘血濺當場。
然而姜若卻伸出手指輕輕一推,胖警官就感受到一股巨力湧來,然後他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就飛了,直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胖警官都沒有回過神來。
然後胖警官眼睜睜地看着殺馬特男沖了過去,怒吼着伸手一捅。
想象中那妖道小姑娘血濺三尺的場面并沒有出現,在殺馬特少年沖上來的時候,姜若輕描淡寫地一腳踹了過去。
殺馬特男比他媽還慘,直接撞碎了桌子趴在了木頭碎片中,半晌都擡不起頭,水果刀更是直接劃傷了自己手臂,變成他自己血流三尺了。
姜若回身坐在了椅子上,翹着腿低頭俯視着地上的兩個,語氣平平地道:“你們家還有誰要上?”
地上趴着的兩個疼的根本無法回應,維持着狗吃屎的姿勢久久無法動作。
姜若把目光挪向了那個縮脖子老頭:“你也要上嗎?”
縮脖子老頭把腦袋縮的更緊了,畏畏縮縮地蜷在牆角,撥浪鼓似得搖頭。
胖警官張大了嘴,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一時間竟無語凝噎。
馬褂男一臉嚴陣以待,直接從腰間抽出了銅錢劍,怒視姜若渾身正氣地道:“你竟敢如此嚣張,殺了人家兒子不夠,在警察局在我面前,居然都敢重傷受害者家屬,我今日必要将你這妖道抓起來,好讓你知道什麽叫天道有眼,也讓你好好地為這家人贖罪!”
聽到馬褂男要為自己伸張正義,地上的農婦和她的殺馬特兒子感受到了希望,掙紮着擡起頭,眼睛發亮地盯着馬褂男。
“妖道,受死吧!”
然而馬褂男剛剛做出飛奔的姿勢,就被金手镯重重地砸在臉上,砸的他頭暈眼花鼻血橫流,一個趔趄就趴在了地上與狗啃屎二人組作伴了。
而他手中的銅錢劍也直接飛到了姜若手心,瞧上去真是好不凄慘狼狽。
看到那道長也被瞬間秒殺,農婦和殺馬特男眼中的星光漸漸消失。
馬褂男甩了甩腦袋努力在眩暈中穩住自己。
還沒回過神,就聽姜若意味不明語調奇怪地道:“你不知道方旭的事情?”
馬褂男哪怕狼狽也維持住了自己正義的人設,他朝着姜若冷笑:“方旭不就是你用妖術殺死的嗎,你這種心狠手辣的妖女,我已經親眼看見你行事何等歹毒了,我還要知道什麽?”
姜若把玩着馬褂男的銅錢劍,目光帶着冷冷的譏诮,她看向馬褂男:“你在道協怕不是個小喽啰吧?”
“你……你……”
馬褂男的臉頓時一陣紅一陣白,姜若的話實在太紮心,感覺像被當衆剝光了衣服受刑。
姜若的猜測并沒有錯,他是在同門的幫襯下勉強擠入了道協,平時道協任何重要的事情都參與不了,屬于最末流的那種,平時也就只能在普通人面前抖抖威風,跟片警似得處理一些玄學大師眼中貓貓狗狗的小事。
因為在同行中實在沒地位,所以馬褂男特別享受被普通人尊捧的感覺。
“我道協之中能者如雲,那些神仙般的人物豈容你這種妖邪之輩惦記,不管我地位如何,斬妖除魔還天下一個太平,就是我正道之人行事準則,路遇不平之事,哪怕要我犧牲自己,我也義不容辭,妖道,任你再信口雌黃也沒用!”
姜若輕哼一聲,也不等馬褂男再說什麽,她直接指向了地上趴着的農婦和殺馬特男。
“我問你,你從他們身上看出什麽了?”
馬褂男不解地看向地上趴着的二人,不知道姜若這麽一問是什麽意思,但是他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東西,于是惱羞成怒地道:“不過是兩個被欺負的可憐人能有什麽?”
“連這個也看不出來你還要維持正義,我真是為正義心疼,不敢想象你學術不精害死了誰。”
姜若不客氣地‘啧’了一聲,‘啧’的那馬褂男臉上火辣辣地疼。
他羞怒不堪嘴唇哆嗦:“你這個妖道怎麽可以污蔑我為正義獻身的精神,你休想動搖我的心智……”
姜若深深地看了那馬褂男一眼,揮手兩道黑氣打了過去。
黑氣過後審訊室的溫度猛一涼,那是一種讓人骨子裏畏懼的冷,就連胖警官都驚疑不定地哆嗦着縮了起來。
他做刑警多年,對危險比旁人更敏銳,這會兒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并不妨礙他想要拔腿逃跑。
然而下一秒,審訊室的衆人就知道發生什麽了。
只聽農婦和殺馬特男同時尖叫起來,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就見農婦脖子上騎着一個五孔流血的女童,嘻嘻嘻地把長舌頭探進了農婦嘴裏。
而殺馬特的身邊依偎着一個白裙的女人,女人長發遮臉垂着眼,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
然而她掐着殺馬特脖子的手指甲卻讓人根本不會錯辨她的身份,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是人!
更糟糕的是殺馬特頭上肩膀上還飄着嬰孩,那些面容青紫的嬰孩伸出手分別捂住了他的鼻子嘴巴,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格外詭異恐怖。,
作者有話要說:
修了下文。
本來今天是想寫有個證多重要的,結果寫啊寫啊也沒寫到_明天就是三月一號了,我最後一天短更也結束了,嗚嗚嗚,懷念可以短更的日子,從明天起就要日六千了,從頭發絲到腳趾間都寫滿了拒絕。
姜香香正奔赴在将要被鬼王小姐姐一根手指碾死的路上。
我們欣賞了這麽多花樣蹦跶的人人鬼鬼,想一想要給香香安排個什麽樣明明白白的結局呢~
香香的內心就是她動力的源泉,當然要了解一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