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人溝(1)

十二月十二日,這原本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日子,但随着電商的普及,變成了一個全民購物狂歡的節日。但這樣的購物狂歡,絕對和死人溝這個隐藏在深山老林裏連電力和自來水都沒有普及的地方無關。

死人溝這個連名字都透露着不詳的地方,不僅人跡罕至、人煙稀少,就連鳥獸都不太喜歡涉足。但在死人溝深處,到是還有一個山民聚居的村落的,村子的名字當然不可能叫死人村了,那未免也太不吉利了。不過,其實引魂村這個名字,想來也好不到哪裏去,就是不知道先民們為什麽會給自己居住的地方取這樣古怪的名字。

通往引魂村唯一的一條山間小道上,一個身着玄青色琵琶袖道袍的年輕男子從容不迫地緩步而來,男子身量修長,一頭烏黑如瀑的長發用一根白玉雕蜘蛛的簪子盤成發髻。他的懷裏還抱着一只黑貓,那黑貓有着一雙碧綠的眼眸,看樣貌就是普通的本土貓,用現在流行的說法就是所謂的中華田園貓。

此時正是傍晚時分,村子裏的家家戶戶都在準備做晚餐了,有晚飯吃的早的人家,煙囪裏已經冒出了袅袅的炊煙。年輕男子走進村口,就看到一個穿着休閑裝年紀和他差不多大的男人正在和村民攀談,他胳膊底下夾着一個黑色的公文包,左手拿着一個黑皮的筆記本,右手拿筆正在記錄着什麽,看着便不像是本地的村民。

原本正和那個男人交談的村民很快就發現了年輕男子的出現,看向他的目光中帶着些謹慎和冷漠的意味。

不過在看到年輕男子的衣着打扮之後,村民們眼中的冷漠收斂了一些,其中一個老者主動走過去招呼道:“這位道長有禮了,不知道長何事來此?”這老者說話半文不白,顯然是念過書的,估計在村子裏也有些地位。

年輕男子将黑貓放到自己的肩膀上,拱手為禮,道:“福生無量天尊!貧道曹秋瀾,遠游至此。”

說實話,曹秋瀾一身上下連他的貓都幹幹淨淨,身上也沒帶什麽行李,根本不像一個遠游之人。不過那老者也并沒有對此提出什麽疑慮,于是他繼續說道:“天色已晚,貧道欲在貴村留宿一晚,不知可否?”

說着,曹秋瀾還從袖中取出了自己的度牒和道士證給那老者查看,證明自己是正規道士,而非江湖騙子。

看過曹秋瀾的度牒,這老者還沒什麽反應,倒是一旁那個拿着公文包的男人詫異地看了曹秋瀾一眼,似乎沒想到他真的是道士。不過他到底沒有對此發表什麽意見,華國奉行宗教信仰自由的政策,只要不在非宗教場所傳教,或者觸犯其他法律法規,道士自然也是享有公民的一切權利和自由的。

老者将度牒和證件還給曹秋瀾,笑着客氣地說道:“自然可以。老朽家中恰好有空屋子,道長不介意的話,可以在老朽家中住下。還有這位王幹部,天色不早了,不如也在老朽家中暫住一晚如何?”

曹秋瀾将度牒和道士證收回袖中,微笑晗首道:“如此貧道就叨擾善信了。”說着,曹秋瀾還對一旁的站着的王姓男子點了點頭,目光微微下垂時掃到了他左手手腕上一只不起眼的電子表,眼中的笑意不由加深了一些。

那王姓男子也沒拒絕老者的邀請,同樣客氣地道了謝,兩人便一起随老者向村子裏走去。

一路上,那王姓男子也十分熱絡地同曹秋瀾攀談。據他自我介紹叫做王槟,是當地民政部門的工作人員,來引魂村是來做居民調查的,通俗一點來說就是查戶口。交談的過程中,他的目光也不時地掃過曹秋瀾的左手手腕。

不過曹秋瀾的左手被道袍長長的袖子和懷中黑貓的毛毛完全遮住了,王槟什麽都沒看到。

引魂村地方不大,整個村子也只有不到五十戶人家,三人很快就來到了老者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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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沒有子女,家中人口便十分簡單,除了他之外只有他的妻子。曹秋瀾他們到的時候,老者的妻子正在廚房準備晚飯,看到老者帶着兩個客人回來,便客氣地邀請他們一起在家裏吃飯,問了兩人的口味,甚至還問了需不需要給曹秋瀾懷中的黑貓準備食物。曹秋瀾笑着,以黑貓不久前吃過東西的借口拒絕了老者妻子的好意。

稍微寒暄了幾句,老者的妻子又回到廚房忙活自己的去了,老者說道:“曹道長、王幹部,家裏的空屋子很久沒人住了,還要等晚上收拾一下才好住人,我們先去堂屋喝茶如何?”深山老林連電都沒通的古村裏,天又馬上就要黑了,除此之外曹秋瀾和王槟也沒有別的選擇,便從善如流地又跟着老者去了堂屋。

分賓主坐下之後,老者拿出一個裝茶葉的鐵罐子,泡了一壺茶,給自己和曹秋瀾兩人各倒了一杯。茶壺是普通的陶瓷茶壺,茶杯是普通的玻璃杯,茶葉泡出來看着卻很漂亮,茶香四溢聞着便讓人覺得神清氣爽。曹秋瀾平日裏就有喝茶的愛好,此刻更是見獵心喜,不由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讓茶湯在口中流淌。“好茶!”

得到曹秋瀾這樣一句贊賞,老者顯得十分高興,笑道:“這不過是山間野茶,今年谷雨前自家去山上采摘自己炒制的,道長要是喜歡的話,可以分一些給道長帶走。”曹秋瀾卻搖了搖頭婉拒了老者的好意,他雖然愛茶,卻知道無功不受祿的道理,而且這茶葉雖然好,卻也沒到讓他不能割舍的地步。

王槟聽他們對話,也不由好奇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湯入口的一瞬間,苦澀的感覺在口中炸開,他眉頭微皺,好險沒把嘴裏的茶湯吐出來,但到底還是咽了下去。他對茶沒什麽講究,平時也并不喝茶,對他來說茶只是衆多解渴的飲料的之一,或許還要加上一個提神醒腦的作用。因而他實在不明白這苦澀的茶水,到底好在哪裏。

交談中,曹秋瀾和王槟得知老者姓呂,是村子裏最有學問的人,雖然沒有上過正規的學校,但接受過舊時的教育,學過四書五經之類的東西。他的妻子姓胡,也是識字能說标準國語的,在村子裏也算是文化人了。

說了幾句閑話,王槟說道:“呂老,這村裏人結婚不去辦結婚證,生孩子不去醫院也不辦準生證,孩子生出來也不去上戶口,這樣真的不行啊,影響孩子上學受教育的。還有老人去世,外來人口,也都要去政府登記啊。”

呂老微笑聽着,等他說完才說道:“王幹部,這些你跟我說不着,等明天我帶你去找村長再說吧。我們也想孩子學知識啊,可是村裏沒有學校,最近的學校距離村裏也太遠了,孩子上個學是真的不容易。至于外來人口,我們這樣的地方哪來什麽外來人口?來玩來辦事的最近來了不少,但是定居的,誰會跑我們這裏來定居啊?”

王槟詫異地問道:“最近還有別人來村子裏來辦事?來辦什麽事啊?”

呂老說道:“就今天,除了你和曹道長之外還來了兩撥人,就比你們早一個時辰到的。”

“其中一撥是五個年輕人,說是什麽驢友,就喜歡往深山老林子裏鑽,被安排住在村裏祠堂了。還有一撥是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年輕人兩個,說是搞地質地理研究的,被安排住在村長家裏了。”

王槟笑道:“那看來我們來的時候也挺巧的。”嘴上雖然是這麽說的,但王槟的眼中卻隐藏着一抹不以為然之色,顯然對所謂巧合的說法是不認同的。作為一個資深者,他參與過的每次任務都有至少五個以上的任務者,那群驢友裏面肯定有任務者存在,甚至有可能五個都是任務者。

還有那兩個所謂搞地質研究的,王槟認為十有八九也應該是任務者,畢竟來這樣的深山老林裏搞地質研究是很危險的,不可能沒有向導也沒有專業探險隊的陪同,兩個人就這麽直接來了。唯一讓王槟感覺疑慮的就是曹秋瀾的身份了,他接觸過的任務者不少,但還真沒有宗教界人士,更何況還随身帶着一只貓。

曹秋瀾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來做任務的,更像是來旅游的。可在這樣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裏,一人一貓輕裝簡從,全身上下還幹淨整潔,也實在不像是普通人。王槟雖然不是新手了,能力也不弱,但面對曹秋瀾這樣讓人看不透的存在,他心裏也難免産生了一些忌憚,只希望這個人的存在不要影響他的任務才好。

晚上,進了呂老給自己安排的房間,曹秋瀾便先仔細關好了門窗。

房間的空間不大不小,收拾地很幹淨,不過可能是因為長期沒人居住的緣故,有一股灰塵的味道,除了一張架子床之外也沒什麽家具。曹秋瀾也不挑剔,直接就坐到鋪了新棉被的柔軟大床上,順手将懷裏的黑貓也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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