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死人溝(3)

或許是因為白天的時候翻山越嶺耗費了太多體力的緣故,古玉雖然竭力想要保持清醒,可眼皮還是忍不住耷拉了下來,沒等到十二點鐘到來,她就已經不知不覺地睡着了。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天還是黑的,看了一眼手機顯示的時間,是淩晨一點鐘,還很早。現在已經是十二月十三日,任務正式開始了。

古玉有點想要出去查看一下情況,看看村子裏有沒有什麽變化。但她本來就不是那種膽子很大的人,三更半夜的,自己一個人,又是在深山老林詭異的小村子裏,她還真不敢出門。

就在古玉思索現在該怎麽辦的時候,突然感覺背後一涼,心裏不禁冒出了一種被人窺伺的感覺。她咽了口口水,全身都僵住了,有些想要回頭看看,有擔心後面真的有什麽東西,猶豫不定,恐懼不安。

如果是在自己的家裏,古玉肯定會選擇把房間裏的燈打開,黑暗向來容易滋生恐懼,而在光明的環境中,恐懼卻會減弱很多。可惜這是深山老林子裏的古村,村子裏根本沒有通電,自然也不會有電燈。引魂村的照明工具是古老的蠟燭和油燈,房間裏倒是也有,但被放在一米開外的小桌上了。

如果想要把蠟燭或者油燈點燃,她需要先摸黑爬起來,即便有手機的手電筒,可這村子裏沒有電,手機的電量根本維持不了那麽多天,不到關鍵時刻她不想浪費手機的電量。而且,蠟燭和油燈的光芒比起電燈來也太微弱了,即便點燃了,其實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古玉這樣說服着自己,慢慢将棉被拉過頭頂,躲進了被子裏。

其實古玉也明白,如果真的有危險的話,區區一床棉被,根本阻擋不了什麽,可人總有點鴕鳥心理,以為自己看不見危險,危險就不存在了一樣。她躲在被子裏一動都不敢動,時間慢慢地流逝,那種被人窺伺的芒刺在背的感覺始終沒有消失,但也并沒有産生別的變化,古玉漸漸放松了下來。

古玉還是不太确定,這種感覺到底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她太過于恐懼産生的心理作用,但無論如何,她都沒辦法再次入睡了。她就這樣一直熬到了天亮,直到聽到隔壁房間同伴的動靜,那種被窺伺的感覺才消失。

古玉心裏松了一口氣,但還是不敢從被子裏爬起來,直到又過了一段時間,聽到房間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她才鼓起勇氣,慢慢從被子裏探出頭來。她戰戰兢兢地朝自己感覺到的目光所在的方向看去,突然睜大了眼睛!

“啊!”一聲尖叫打破了小村早晨的安寧,當然,這聲從小村祠堂傳出去的尖叫聲,遠在呂老家中的曹秋瀾他們是聽不到的。不過村子就這麽大,村裏的人又互相都認識,消息傳播的速度還是很快的。彼時曹秋瀾他們正在呂老家中吃過早飯,村裏就有人過來說祠堂那邊出事了,請呂老過去看看,他畢竟是村子裏最有學問的人。

想到昨天呂老所說的借住在村子祠堂裏的五個驢友,曹秋瀾和王槟心裏都各有想法。王槟作為公職人員,跟過去的理由都是現成的。曹秋瀾也說道:“還沒謝謝善信收留,貧道也一起去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上忙的地方吧。”呂老不知道是出于什麽考慮,并沒有拒絕兩人的好意,姑且當是好意吧。

呂老家和祠堂分別位于村子的兩頭,可以說是整個村子裏距離祠堂最遠的地方之一,他們趕到祠堂的時候,那邊已經圍滿了人,村長也在其中。在村長的旁邊,曹秋瀾還看到了兩個穿着打扮和村子格格不入的人,他們穿着戶外的登山裝,其中一個人手裏還拿着一把地質錘,應該就是呂老所說的那兩個研究地質地理的人了。

曹秋瀾果然也在他們的手腕上發現了腕表的存在,不過現在不是關注他們的時候。他和呂老他們一起走進了祠堂裏,就在出事的房間外面,站着四個年輕人,臉上的表情都很難看,有恐懼也有別的一些難以形容的情緒。其中一個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姑娘臉上還帶着淚痕,顯然情緒有些崩潰。他們的手腕上也都有腕表。

視線從他們的身上一一掠過,曹秋瀾抱着黑貓走到了出事的房間門口,腳還沒邁進去,瞳孔便一陣收縮,步伐也不由地頓住了。只見這間不大的房間裏,一個年輕女子僵硬地躺在床上,顯然已經沒氣了。她衣着整齊,但臉上卻有鮮血的痕跡,更讓人覺得可怕的是,她的兩個眼眶黑洞洞的,眼珠子已經不見了。

曹秋瀾抱着黑貓的手不由地緊了緊,他雖然從小跟着師父修行,但一直住在道觀裏,偶爾出門也是和別的宮觀的道友交流,這種場面卻也是第一次見到。別說這樣可怖詭異的死亡現場了,就算死者的屍體,除了今天的這具之外,他也只見過他師父的遺體,而他師父是壽終正寝的,形容和這具女屍自然沒有任何可比性。

不過曹秋瀾到底心志堅定,深吸了一口氣很快冷靜了下來。他看了一眼懷裏的黑貓,想要問他點什麽,但這裏人多口雜,實在不是交流的好時機,便也只能按捺了下來,再次将目光放到了房間裏的那具女屍身上。

曹秋瀾在房間裏掃視了一圈,這房間空間不大,裏面也沒多少東西,除了床底下之外,一看就看得差不多了。除去屍體所在的床鋪沾上了一點血跡,房間裏別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幹幹淨淨的,也沒發現疑似女屍眼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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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引起曹秋瀾格外注意的,就是女屍後面的牆壁,雪白的牆面上,用暗紅色疑似血液的東西畫了一雙眼睛的圖案。這樣的圖案就算是出現在別的地方,讓人看着也會覺得詭異,更別說是出現在屍體的旁邊。

曹秋瀾看到的東西就只有這些了,至于別的,他不是法醫,也就看不出來了。于是他收回腳步,低聲誦念超度亡魂的經典。他一個道士,破案是不會的,除了超度亡魂,別的也幫不上什麽。随着他誦經的聲音,周圍的人也都安靜了下來,默默地看着他。“……超度長夜魂,往生極樂國。”

等曹秋瀾誦念完最後一句,呂老才走了過來,向他道了聲謝,又看向那四個年輕人,道:“是誰發現屍體的?報警了沒有?”他們村子雖然偏僻,要什麽沒什麽,卻也和政府部門打過交道,出了命案要報警還是知道的。

四個年輕人的臉色都很很難,沉默着誰都沒有說話。最後還是那個帶着淚痕的小姑娘開口說道:“我們也想報警,可是手機一點信號都沒用,電話根本打不出去。”聽到這話,曹秋瀾也不由從袖子裏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果然就像這個小姑娘所說的那樣,手機完全沒有信號。曹秋瀾不由皺了皺眉,他記得很清楚,昨天晚上睡前他還看過手機,那時候手機還是有一點微弱的信號的。這到底是正常的科學原因,還是和那個任務有關?

王槟和那兩個地質研究者也正拿着手機看,臉上的表情同樣不太好看,顯然也都是沒信號。曹秋瀾的目光在王槟的臉上劃過,雖然王槟皺着眉頭,但他總覺得這個人對手機沒信號的情況,并沒有那麽難以接受。

呂老皺眉說道:“村子裏沒通電,也沒有電話。既然你們的手機都沒信號,那就只能讓人出山去鎮子上的派出所報警了,在警察來之前,所有人都不能離開村子。”他的目光在四個同住在祠堂的年輕人身上掃過,顯然是把他們當做嫌疑人了,這也是正常的,誰讓昨天晚上只有他們五個人住在祠堂這邊呢。

呂老這樣的目光顯然引起了這些年輕人的不滿,不過多數人還是選擇了忍耐,畢竟呂老這樣的懷疑也是有理由的,而且反正他們本來在任務結束之前也不能離開死人溝。與其在深山老林裏露營,當然還是住在村子裏比較舒服了。至于別的,和保住自己的性命比起來,就都沒有那麽重要的,反正他們都很清楚,人确實不是他們殺的。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樣的理智和克制的脾氣,性格暴躁的人哪裏都有。

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不滿地嚷嚷道:“你這是什麽意思?把我們當兇手嗎?你懷疑我們,我們還要懷疑是你們村子裏的人殺了古玉呢!”話雖然是這樣說,但他說話的時候,也沒忘記把自己的同伴拉進自己的立場裏。

見呂老雖然沒什麽多餘的情緒,但其他村民卻似乎有些躁動不滿的樣子,王槟連忙站出來打圓場,說道:“小夥子你別着急,呂老不是這個意思。不過在案子水落石出之前,所有人的嫌疑都不能排除不是?不止是你們,除了去報案的人之外,村子裏的所有人都是不能離開的,這也并不是單單針對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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