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自殺。
這個死法簡直像是一巴掌扇在公安的臉上。
公安的人憋着一口氣,雷厲風行地挪走了所有相關案件檔案和那個炸彈犯的屍體。
把犯人看成了一具屍體正在心虛中的警視廳難得沒什麽抗拒情緒。幸好他們收到公安的消息就把人單獨放置了,現在犯人死了的事也沒什麽人知道,不然警視廳就真的顏面掃地了。
目暮警部看着公安的人把案件資料帶走,猶豫地問:“不告訴松田真的好嗎?”
“他的權限還不足以知道這件事。快四年了……”同樣被公安收走了炸彈犯所有相關資料的爆炸物處理班的長官感慨地說,“好不容易才結束,他也該走出來了。反正這件事和萩原的死也沒有關系。”
爆炸物處理班的長官話鋒一轉,用開玩笑的語氣說:“目暮,你也該把我們的王牌還回來了吧?”
“我倒是沒意見啦。”目暮警部友善地說,“松田老弟現在正在休假。現在申請的話,等假期結束,他應該就能直接回去了。”
“休假?”爆炸物處理班的長官動容地說,“他終于肯休假了啊!”
“嗯……其實也算是強制休假吧。”目暮警部有點尴尬地說,“他熬得太久了,大家都很擔心。”
調到搜查一課之後,一直住在警視廳裏的松田陣平終于在犯人被抓後讓同事們地轟了回來。
很難說他是被同事們的苦口婆心感動了,還是聽他們的唠叨聽得不耐煩了。
把門鑰匙随手扔到桌面上,在搜查一課的椅子上長住的松田陣平連燈都沒開,憑着記憶把自己扔進了柔軟的沙發裏,終于感受到了肉體的疲憊。
松田陣平感受到自己有些僵硬的肌肉,大大地伸了個懶腰,身體拉直的時候幾乎能聽到骨節間“嘎啦嘎啦”的聲音。
他舒了一口氣,掏出了手機,敲擊着屏幕。
【hagi,那個人抓住了……】松田陣平的手停頓了一下,繼續打到【那個人,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你該看看他被抓的時候痛哭流涕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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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陣平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敲擊的力道變得重了些【你居然就死在那麽一個懦夫的手裏!混蛋!等再見面的時候一定狠狠地揍你一頓!】
暢想了一下那個令人愉快的場景,松田陣平的心情平複了些,繼續打到【接下來的量刑我不懂,不過你大概也沒指望我能上法庭】
松田陣平看着在黑暗中熒熒發光的屏幕,嘴角緊繃。半晌後,他一字一句地打出那句話【我為你報仇了,hagi。】
将他日思夜想的那句話發出去後,松田陣平感到心裏空蕩蕩的。有什麽東西被拿走了,但是沒有新的東西裝進來。
他的指尖放在手機鍵盤上,放下了又擡起,擡起又放下,似乎有千言萬語但又不知道具體想說什麽。
欲言又止之中,一封新的郵件進入了手機。
正在走神的松田陣平定睛一看,是曾經的長官讓他轉回爆炸物處理班的申請。他嘴角抽了抽,這也太着急了吧!
松田陣平下意識地打開收信人标着hagi的對話框,敲了一句【老頭也太着急了,難道還怕我不回去嗎?申請上兩個長官的簽名都有了,就差我的了。】
郵件發出去後,松田陣平看着發送成功的提示愣了一下,随後像是放下了什麽一樣微微一笑,繼續發到【算了,反正我不缺這點話費】
仿佛有什麽塵埃落定,手機從松田陣平手裏滑落到地板上,卷發的男人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收到郵件的提示燈一下接一下地亮起,萩原研二原本提起的心慢慢放下,随着而來的潮水般平緩又連綿不絕的痛意。
他的目光穿過窗戶看向窗外,
那是松田陣平的住所的方向。萩原研二剛剛離開那裏沒多久。
做戲做全套,這是萩原研二第一次走進這棟房子。
萩原研二從松田陣平放備用鑰匙的地方拿出鑰匙,打開房門。
他穿上鞋套,走進房間,小心翼翼地不碰到任何東西,在屋裏轉了個圈兒,原本可以稍微接近一下小陣平的雀躍心情轉為低沉。
萩原研二站在房間中央左右看了看。雖然不管是房間的布置還是房間內機械零件和圖紙都是小陣平的風格,但是萩原研二還是敏銳地發覺有什麽不一樣了。這間屋子裏缺了很重要的東西,非要給一個定義的話,大概是名為‘家’的氣氛。
萩原研二忍住口中将要溢出的嘆息,翻閱了一下松田陣平留在家裏的調查資料。他也想确認一下松田陣平有沒有發現有關組織的蛛絲馬跡,如果有的話……如果有的話,就要想辦法讓小降谷和小諸伏提醒一下小陣平不要卷進來了。
輕手輕腳地把該翻的東西翻了一遍,沒有發現不該發現的情報,萩原研二松了一口氣,把所有東西複原。
他回到門口,謹慎地用目光掃過室內,檢查有沒有留下入侵的痕跡。良好的記憶力、對自家幼馴染的了解和在組織積攢的擅闖民宅經驗相結合,萩原研二滿意地點點頭,離開了這棟房子。
那個炸彈犯的安全屋他之前已經去過了,所有跟組織有關系的東西都被他收走了,就算警方查到這裏也只會當成是普通的安全屋。
【檢查完畢,無異常——Chivas】
【收到——Rum】
除了資料還找到了一些炸藥,這個就不用上報了,直接歸為他的私藏的行了。
萩原研二把炸藥放好,從松田陣平的住所回來沒多久就收到了事情已經完全解決的消息。
他重重地吐了口氣,那個害死小陣平的混蛋終于死了。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就此落下,萩原研二感到了久違的輕松感。
不過這不是結束而是開始,接下來就是諸伏景光了。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正坐在安全屋裏,神情嚴肅。他們剛收到炸彈犯被抓的消息,沒過多久就又收到了炸彈犯死亡的消息。
自殺!
降谷零死死地咬着牙,在知道炸彈犯是組織的人的情況下,他根本不可能相信。
把被滅口僞裝成自殺,這是組織的常用手段。降谷零還曾經以波本的身份執行過這類的任務。
這不只是損失了一個已經被抓住組織成員的問題,還證實他們之前的懷疑。
——警視廳中肯定有組織的人,但他們不知道是誰。
諸伏景光同樣心事重重,因為同樣所屬警視廳,比起降谷零所在的公安零組,他所屬的警視廳公安部和搜查一課的交流更加方便,所以這件事其實是由他這邊的上層主導的。
如果真的是這個過程中出現的問題,那麽……
降谷零也在第一時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沉思許久,提出了一個解決方案,“Hiro,我想把你的檔案以零組的名義挪過來。”
公安零組的權限是高于警視廳公安部的,只要找到合理的理由,這番挪動并不過界。
諸伏景光不想相信公安裏出現了組織的內奸,他的身份還沒暴露就證明目前知道他卧底身份的人都是幹淨的。但是,這次暴露也确實證明了警視廳中存在的問題,目前是安全的不代表以後是安全的。在沒有找出那個內奸之前,他的身份就一直有暴露的危險。
諸伏景光看着降谷零的紫灰色的眼眸中的認真神色,下定了決心,彎唇一笑,“那就拜托Zer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