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三木一直都很有魅力吧。”
發現三木葉儀被人動手動腳的酒保同事連忙過來解圍, 用調侃的語氣說。
“鶴田桑也很有魅力啊!”萩原研二飛了個wink過去,輕快地說。
鶴田酒保有些擔憂地看了萩原研二一眼,這位客人的氣場有點吓人啊!該不會是某個場子的……
萩原研二朝着同事略帶安撫地笑了一下, 讓他放心,自己能搞定。
松田陣平看着他們的互動, 唇角微抿。他松開了手, 垂眸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萩原研二把手收回來, 感覺松田陣平握過的地方還帶着另一個人的體溫,隐隐發熱。他遏制住想要觸碰的**,若無其事地帶着這點快散的熱度開始招待新的客人。
松田陣平收回手後輕輕蹭了蹭指腹, 心情五味雜陳, 默默地透過墨鏡盯着萩原研二的一舉一動。
他剛才是有點沖動,感覺到萩原研二身上透出的危險感, 下意識就抓上去了,幸好他沒有戴手铐的習慣。
被盯得如芒在背的萩原研二:……
小陣平的視線的存在感好強,的确有點可怕呢。
萩原研二分出三分心神招待其他客人,在腦海中腦補出一個眼巴巴地盯着他看的松田陣平,忍不住裝作不經意地往松田陣平的方向看了一眼。
三木葉儀八面玲珑,不可能冷落客人。芝華士都對松田陣平一見鐘情了, 稍微主動一點也很正常。
萩原研二看着喝酒喝的臉頰泛紅的松田陣平, 雖然雞尾酒中用的冰塊和果汁都會降低酒精濃度,但是對于一般只喝啤酒和清酒的小陣平來說, 連着兩杯二三十度的雞尾酒已經算是度數比較高的了。
萩原研二給松田陣平面前擺上一杯檸檬水,溫柔地說:“算是我請您的吧。”
松田陣平眨了眨略顯迷蒙的雙眼,接過檸檬水, 被檸檬的酸和冰塊的涼激得一個哆嗦, 苦着臉一口一口地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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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研二看着松田陣平貌似乖巧的樣子, 就算知道是假象也呼吸一滞,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實際上不管松田陣平是什麽樣子,萩原研二都想多看兩眼,畢竟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了。所以他很理解松田陣平一晚上眼都不錯地盯着他看的狀态。
萩原研二心中酸酸澀澀的,像是也和松田陣平一起喝了那杯檸檬水,舌根都泛着苦。
雖然能理解,但是小諸伏和小降谷你們到底對小陣平說了什麽啊?!
萩原研二心累地看着不僅盯着他看了一晚上,連他下班了也要跟上來的松田陣平。
萩原研二狠了狠心,勾起一個暧昧不清的笑容,瑰麗的紫眸中雜糅着酒吧招牌上閃爍着的迷離的燈光,壓低了嗓音問:“松田先生跟着我做什麽?難道是想送我回家嗎?”
看到萩原研二要走就下意識跟上來了的松田陣平:“可以啊!”
萩原研二眼睫一顫,還要按照人設嘴欠一句,“我可不是這麽随便的人啊,松田先生。”
等小陣平知道真相不會因為這個揍我吧?!萩原研二安慰自己,說不定等到那個時候小陣平就忘了。
松田陣平的臉色頓時變得一言難盡起來,他試圖為自己辯解,“……我沒有那個意思。”
“我知道。看來松田先生只是有些喝醉了。”萩原研二朝着松田陣平眨了下眼,“那麽,下次見。”
“……下次見。”松田陣平站在酒吧門口,目送着萩原研二開着車離開。
萩原研二單手扶在方向盤上,另一只手把駕駛座的車窗關上,看着後視鏡中屬于松田陣平的身影越來越小。
其實他可以借着剛剛說松田陣平喝醉的機會反問他需不需要被送回家的。
但是他不敢。
他不敢。
萩原研二将車停在紅燈前,微微垂頭,略長的劉海給紫色的眼眸打上了一層陰影,唇邊溢出一抹苦笑。
他不敢。
紅燈轉綠,跑車絕塵而去。
松田陣平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在冷空氣中呼出一口白霧,看着已經汽車消失的方向,臉上帶上了笑容,“下次見,hagi。”
他以為他再也沒有機會說出這句話了。
松田陣平閉了閉眼睛,讓酒精和某些情緒引起的心悸沉澱下來。對于他來說,今晚的時間過得太快了。
松田陣平整個晚上都坐在吧臺邊,看着三木葉儀面帶笑容地跟客人聊天、在客人面前炫技,試圖從那張化過妝的臉上分辨出屬于萩原研二的神态。
周圍的人來來去去都不能分走他的注意。一晚上的時間在松田陣平的觀察中無知無覺地過去,一晃就已經是酒吧關門的時間了。
幸好明天是休息日。松田陣平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再過一會兒就可以直接坐首班車回家了。
松田陣平在冬日的風中收了收領子,走進一旁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了一杯熱飲暖手,駐足片刻為了解決已經初現端倪的饑餓感又買了一個飯團,想了想幹脆挑挑揀揀把明天的三餐一起買了,吃完飯團拎着袋子走向電車站。
雖然今晚花了很多時間,但是非常值得。
三木葉儀就是hagi,松田陣平無比确認這個事實。他相信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的調查結果,但還是沒有用自己的眼睛确認來得讓人安心。
松田陣平回憶着今晚看到的三木葉儀,他開玩笑時的神采,他站立行走時的姿态,他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
那就是hagi,他真的回來了!松田陣平眨了眨眼睛,細碎的水珠将睫毛染上一點星光,轉瞬間消失不見了。
松田陣平踏上電車,坐到座位上,車上的暖氣驅散了身上的寒意。
他仰起頭,将墨鏡戴回臉上擋住明亮的燈光。
【我今天見到你了,hagi】
【你看起來沒怎麽變】
萩原研二面無表情地看着手機上新收到的郵件,被誇獎了很開心,但是沒怎麽變……是說二十六歲的hagi和二十二歲的差不多嗎?
怎麽可能呢?
萩原研二扯了扯嘴角,疲憊地靠進沙發裏,手機被放在一旁。他閉上雙眼,手搭在臉上擋住晃眼的燈光。
今天的工作對于萩原研二來說,前所未有地耗費心神。
他是誰?在松田陣平面前,他是酒吧的調酒師三木葉儀,是松田陣平失憶的幼馴染萩原研二,是組織裏的代號成員芝華士。
他要在松田陣平眼皮底下一如既往地用三木葉儀的态度招待客人,既是萩原研二又不能只是萩原研二。他要用三木葉儀的态度面對松田陣平,又不能只用三木葉儀的态度,他還是芝華士,是一個會警惕警察的存在的無法無天的犯罪分子。
但只是單純的警惕和排斥也不對,芝華士對松田陣平感興趣,他應該觀察他,接近他,盤算着拉攏他……這其中的分寸拿捏又該是秘而不宣的。
芝華士不應該讓松田陣平感受到他的警惕,第一次見面他要展示程度适中的有距離感的好感。但松田陣平今天太過主動,主動得讓萩原研二想躲着他,但他又不能躲着他。
一個晚上下來,萩原研二只覺得心神俱憊。
他剛剛複生的時候曾經有過一段漫長的,在組織中獨自摸索着前進的時光。萩原研二步步為營地熬了過來,于是有了現在的芝華士。
但這次不一樣,他要騙過的是最了解他的幼馴染,是他最不願意欺騙的人。
萩原研二不願意
把松田陣平牽扯到組織的事情裏,因為松田陣平的安全很重要、非常重要。
但不止如此,萩原研二的睫毛在手掌下顫抖着,在掌心搔出幾分癢意,松田陣平的安全重要,但這不是唯一的原因。
還有一點,他不想讓松田陣平看到這樣的萩原研二,一點兒都不想。
芝華士只要存在于組織裏,存在于公安的資料裏,存在于諸伏景光和降谷零身邊就夠了。
他不該和松田陣平扯上半分關系。
松田陣平……
小陣平……
萩原研二的手從臉上滑落,他睜開雙眼,刺目的燈光把眼睛紮得生疼。
萩原研二動了動眼珠,視線落到了一旁的手機屏幕上,已經暗下來的屏幕上映出萩原研二的臉。
萩原研二下意識按亮了屏幕,他不想讓松田陣平看到這樣的他。
松田陣平剛發來不久的郵件展示在屏幕上,白底黑字,清晰異常。
萩原研二的臉上流露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小陣平說他看起來沒怎麽變……
萩原研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帶出一點鼻音。
他重新拿起手機,按照時間順序一點一點地翻看着松田陣平發來的短信,試圖從中找出松田陣平已經知道萩原研二死而複生,會主動來找他的蛛絲馬跡……但還是一無所獲。
萩原研二拿着手機陷入沉思,這種‘保密’……跟萩原研二‘對話’的松田陣平是陰差陽錯,還是有意為之?
是巧合。
萩原研二下了定論,如果松田陣平發現有人複刻了萩原研二曾經的電話卡接收他的郵件,他一定會立刻停止發送,并且光明正大地調查後面的人。
裝模作樣地繼續發送無傷大雅的內容順藤摸瓜,那是小降谷現在的作風,不是松田的。這是卧底和警察的區別。
松田陣平的郵件本來就不是事無巨細地彙報生活細節,而是在和朋友‘聊天’,主觀上的忽略一些內容很正常。
事已至此。
萩原研二拿出屬于芝華士的手機,在屏幕上戳戳點點,斟酌着發了封郵件給朗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