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的語氣永遠不會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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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他在樓梯轉角頓了頓，停了下來。
這時他才感嘆螺旋式樓梯的妙處，可以藏在這一隅，透過視線死角去觀察樓下的人。
他需要一點時間去準備情緒，平靜地會面樓下大廳裏的那個人。
捏了捏眉心，他邁出了那一步。
02
沙發上的男人燃了一根煙，面目厭倦。他從霧蒙蒙的煙圈中抽出身來，神情不耐，傾身将那只剛點燃的煙撚滅在茶幾上。 “沈聽眠。”他叫了一聲。
叫沈聽眠的男人垂下眼簾微微示意，擡頭後，目光直視過去。他的人同他的名字一般，包裹着輕柔的溫和，那張漂亮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波瀾，所有心思都壓在不見底的深淵，向外剝開，仿佛只是一具冷漠虛假的外殼。
“您好，我是也星工作室的沈聽眠。非常抱歉給您帶來困擾，我們老板正出外勤，暫時沒有辦法親自接待您。如果您不介意，可與我先談論合作事宜。”
客套的話沈聽眠說過很多，因此順口。只不過對方似乎對這些話并不上心，他臉上一直挂着戲谑的笑，表露的神情銳利露骨，仿佛這些事與他無關，而眼前的人才是他的獵物。
二郎腿擺正，他也坐直道：“看來項目暫時是談不成了，我們來談談你。這麽久不見，看來你過得也不錯。”
“怎麽，你不想對我說些什麽嗎？”
沈聽眠的睫毛顫了顫，看見他雙手交握，身體向前傾，眼神直白地穿過自己雙目，将他拉入了逼仄的夾角中。
思忖良久，沈聽眠才放松身體嘆了口氣，說了一句：“好久不見，江徹。”
03
兩個人上次見面已經是五年前。沈聽眠清楚地記得他肅清江家的所有黑賬之後，在離開法院大門的那一個轉角遇見了滿臉憤恨的江徹。那時候面對江徹的質問，他心裏平靜，一個字也沒為對方留下，後來他就帶着得到承諾得到的那筆錢徹底離開了那座城市，和所有人斬斷了聯系。
再次見到江徹，他依然和最後一次見面時一樣，是那個衆人景仰，衿貴無比的少爺。
只不過這模樣，在沈聽眠眼中似乎有一種別樣的悲傷。
他把替父母報仇當成是自己的使命，如今使命已經結束了，他也在那段人際關系之中成功抽身而出，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只是在編織那張彌天大網的途中，纏住了一個意料之中的獵物。
不過沈聽眠以為自己摘的幹淨，沒想過還會再見到江徹，所以，他也沒有提前練習應對當下這種情況的具體肢體反應和表情。
這下倒是糟了。
04
沈聽眠對他沒想到什麽別的要說的話，他猜想江徹大概是想要一個道歉，而從頭到尾，他确實沒有一句真切的實話，各個方面都是如此。只是時間已經隔了這麽久了，再多對不起也只是虛言，況且他根本沒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麽不對。
但眼前這種兩兩相峙的局面他也不好再想別的辦法去解，他還有工作要做，樓上工作室的那些工作夥伴也要吃飯，他至少不能失去當下江徹手上的這個項目。
沉默了一會兒，沈聽眠才面無表情地開口：“如果江總是想要一個對不起，我會真誠地向您道歉。”
05
幾年前江徹就容易沖動，沉不住性子。他出身豪門，惹了一身子纨绔毛病，沒有一個大少爺該有的穩重家教，父母也不怎麽管，又是極優alpha，因此出了名的愛惹是生非。
現在看來，倒還是如此。
才好好說了幾句話，壓不住的信息素就順着怒氣沸騰，持續不斷地溢出來，越升越高。
極優alpha的信息素即使傳不了千裏，這股沖勁影響到整棟樓的Omega也毫不費勁。不過看來江徹也不願意将事情鬧大，爆發只一剎，他就迅速地收斂起來，将所有的力氣都集中在虎口，卡着沈聽眠的脖子将人壓在了牆角。
“我最讨厭的就是你這副事不關己，冷漠至極的樣子！”他近乎咬牙切齒，鋒利的犬牙大咧咧地顯露出來，任誰看了都本該懼怕。
可集中視線，他沒在沈聽眠的臉上抓到一絲恐懼的神情，只有被扼住喉嚨，無法呼吸而造成的窒息扭曲的表情。
江徹忽然意識到什麽，慢慢的，松開了手。
“我差點又忘了，”他讪笑道“你是beta。”
06
沈聽眠沒接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仍然規規矩矩地站好，像是根本沒有發生剛才的事，也像是面對一個極其陌生的外人。他的語氣永遠不會出差錯，表情也絲毫不畏懼，大大方方承認道：“是的，我是beta。所以，您的信息素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影響。如果您對我有什麽不滿意，我希望我們可以私下解決，不要影響到我們與貴公司的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