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雙更)
羅玉卿垂眸, 嘴角卻微微噙着笑。
葉梨怕她難過,才想轉了話題,羅玉卿卻開了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葉梨後悔提了惹羅玉卿難過的話題, 如今她要說什麽, 都會應下。
葉梨點點頭, 羅玉卿卻擡頭問:“你是否相信, 人有隔世轉生之說?”
葉梨心裏一驚,疑心羅玉卿發現了她的秘密,她緊握雙拳,緊張地想自己哪裏有洩露出來。羅玉卿卻轉過臉, 重新低下頭, 深深嘆了口氣, 才道:“無論你信不信, 我還是與你說了這個故事吧。”
葉梨心裏驚惶失措,什麽話都說不出來。若是羅玉卿盯着她看, 就能發現她眼神閃爍,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幸好, 羅玉卿只是低着頭,慢慢開始敘說這個故事。
“以前,有一位小姐,她愛慕上一個男子, 可惜這個男子, 身中劇毒,據說原本活不過十八。幸而男子家中豪富,各種奇珍妙藥養着, 總算是有所延緩, 可多活幾年。”
葉梨聽她這個開頭, 更加震驚。這男子中的毒,怎麽就似蘭九的一般。但是,這位小姐又是誰?
“這位小姐原想着,無論情郎能活幾年,她就陪他過幾年;無論他什麽時候死,她就陪他什麽時候死。”
葉梨漸漸安定下方才心頭的震驚,盡量讓自己不露神色。聽了這話,卻又心情激蕩,暗暗想,在桃皈觀時,她愛李茂,亦是要為他生為他死的程度。她甚至畫了血符,想把李茂要擔承的一切罪孽責難都回轉到自己身上。
反正她只是一個道觀裏寂寂無名的小道姑,且做了錯事,入地獄裏受盡鞭笞拷打,原也是活該。
“這位小姐每日祈禱,希望把自己的命數轉一些給情郎,不求長生共老,只求鴛衾同死。”
葉梨嘆氣恍悟,她對蘭九,真的并無用情。否則,她為何沒有想到這個。
“或許是小姐的真心祈禱感動了上天……”
葉梨擡頭,看着仍低着頭的羅玉卿,期待着她說,故事裏的情郎變得身康體健。
“這位小姐,忽然記起上輩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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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梨眼瞳放大,有些緊張地互相掐住自己的手指。
“上輩子,她卻沒嫁給這個情郎,而是嫁給了另外一個人……”羅玉卿忽然擡頭看了眼葉梨,又很快低下頭,繼續說着故事。
“那個人,亦是中了同樣的毒。”
“新婚夜,他們極為恩愛……”
葉梨低頭,在袖子的掩飾下,雙手緊握,掩飾控制不住的顫抖。
“她以為自己得了幸福,沒想到,才新婚不久,新郎就提議,要納一個小妾,且已身懷有孕。這個小姐自然不答應……”
“新郎就說,這個小妾,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不得不納。并讓小姐放心,說那小妾,雖懷有孩子,可是那孩子,以後絕不會成為嫡子的威脅。”
葉梨連牙齒都開始打顫。
“為了讓新夫人放心,那個新郎就說明了原委,原來,他身中劇毒,偶爾得了一個方子,若尋到合适的女人,用些方法,令她有孕,就能将自己身上的毒,轉到那女人……腹中的胎兒身上。當然,那孩子,就注定生來病弱,活不過十八歲。”
羅玉卿又長長嘆了一口氣,繼續道:“那位小姐,忽而有了上輩子的記憶,記起上輩子的夫君,與她說的方法,就告知了情郎……”
葉梨的腦中已是一片轟鳴,眼前亦是白光閃爍。
“沒想到,那情郎為了自己,竟偷偷配置了那奇藥,哄她吃下,與她行房,令她有了身孕!”
羅玉卿說完,捂着臉半天,一聲不吭。
葉梨也是渾身僵硬,似受了寒一般,難以控制地打顫。
半天,她終于氣息平穩,問:“你為何給我說這個故事?”
羅玉卿擡頭,笑着道:“我們此別,只怕再難見面了,因而,想起來與你說說……就是覺得好玩?”
葉梨怔了怔,又問:“原來的聖上,如今到底如何了?”
羅玉卿嗤笑一聲,“你日日在宮中,竟然不知道嗎?”
李茂很少與她說這些正經事,葉梨也從來不問,她怕自己不該問,又怕自己聽不懂,索性蒙起頭來做傻子。
葉梨道:“我不知。”
羅玉卿意味深長對着她笑,又道:“誰管他死活!”
又解釋道:“我是說那小姐,因被情郎這般對待,就抛卻了前情舊愛,恨不能自己刀剮了那情郎,怎麽會管他死活。”
兩人是在路邊的馬車裏說話。
羅玉卿一邊說,一邊撩簾看了看天色,道:“我要走了。”
葉梨作勢要起,卻發覺腿軟身虛,幾乎站立不能。她緩了緩,聽到羅玉卿切切叮咛。
“方才的故事,你可莫要對別人說。轉生之事,畢竟玄之又玄,若是被人知道,只怕那小姐會被當做妖魔鬼怪處死,難以再活。”
“你可記住了?”
葉梨爬到車轅上,葉玉卿仍問。
葉梨點點頭,道:“我知道。”
幸而有白絮,葉梨才沒從下馬車的凳子上摔下去。
白絮攙着她,問:“小姐臉色怎麽有些不好?”
葉梨看了眼一旁的穆川等人,道:“大概傷寒尚未痊愈,有些疲累。”
羅玉卿的馬車已經揚塵而去,葉梨目送她減遠,四下張望了下,指着西側的遠山,道:“那就是妙峰山吧?”
白絮方才在車下已經張望了半天,笑着道:“是呢,我問了穆川大人,他說順着西邊那條路,就一路去往妙峰山了。”
穆川亦笑着道:“是的,這裏正是去妙峰山的路。”
羅玉卿是直接在京城外的十裏亭等葉梨的。這也不足為奇,因為大多數送人出京城,都會在這裏道別。葉梨來時,還正看到有其他送別羅玉卿的人馬離開,猜測可能是英國公府的人。
葉梨看了眼穆川,問:“我想順便回趟妙峰山,可以送我去嗎?”
穆川有些為難地,婉言拒絕道:“今日只說送羅小姐,若是回去晚了,只怕主子會擔心。不若改日……”
葉梨看了看不遠處,道:“那算了吧,我自己去租輛馬車。”
因着十裏亭常有人來人往,不僅有個喝茶吃飯的鋪子,還常有車馬停在這裏。
葉梨從來都是綿軟的性子,她忽而這樣堅決,穆川都有些發懵。他不敢多看葉梨,就轉頭看着白絮,沖她眨眼睛。
他是希望白絮幫他勸說葉梨,白絮卻并非那樣伶俐的性子,她看了看,反而道:“從宮裏到這裏,也要好久呢,倒是今日直接去更近些啊。小姐是這麽考慮的嗎?”
穆川卻仍反對道:“可是……”
葉梨聽他這樣開口,已經提腳往車馬處走。她們特意尋了個人偏僻的地方,走去車馬之處,倒還有些距離。
穆川急得幾步奔到葉梨前面,又想勸:“小姐這……”
葉梨被他擋了路,沉着的臉上似陰雲密布,擡頭定定看着他。
她未說什麽話,穆川卻心裏有些發虛。他跟着李茂和葉梨久了,自然知道,葉梨是不能得罪的,更不能以下犯上,只是因了葉梨一向溫和柔順,才敢這樣去擋她。
他心裏打了個磕巴,忙單膝跪地道:“您等等,讓馬車過來。”
見葉梨沒應諾,忙又道:“那些馬車,別的不提,行得太慢。”
他一邊說,一邊向遠處揚手。宮裏的馬車很快行了過來。
葉梨上馬車,看到穆川給一個侍衛耳語什麽,然後那個侍衛飛奔上馬,向着京城的方向奔馳而去,也并未說什麽。
只是對馬車夫道:“行得快些。”
就如白絮而言,從十裏亭到宮裏,是要花費好些時間的。倒不是比妙峰山更遠,只是京城裏車馬不便,即便是宮裏,總也不能在路上狂奔起來。
一開始的路還比較陌生,行了一半,葉梨便熟悉起來。她那時想要逃往豐極觀,倒是刻意在這附近行來行去。
葉梨尚未到葉府,穆川就着人去葉府報了,因而等馬車一到,門已大開,且開的是正門。葉府衆人,也都侯在這裏,迎接葉梨。
葉梨掃了眼,除了老夫人,除了這個時候可能不在葉府的,基本都來了。他們臉上有些忐忑,竟還有些喜氣洋洋。
其實葉梨也不知道想回葉府做什麽。她只是不想回慶陽宮罷了。
她仍是她,并未多習得一些與人往來的熱忱和技能,因而見了這許多人,也并無高興,更不想多做多說,只淡淡應下問候,然後道:“我想回落雪院看看。”
看到都要跟來,就道:“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倒是穆川等人阻了葉府諸人跟來,葉梨才得了點清靜。
落雪院倒是沒有大變化。白絮說過,她和容嬷嬷之前還是一直住這裏,每日打理的。大抵是她們被接走之後,這裏才空置下來,因而有些灰,卻也并不多。
葉梨進了正室,坐在塌上,腦子裏仍是亂糟糟。倒不是她沒理清,是她不敢多想。她原本只以為被辜負了感情。卻難道,還不止這些嗎?
心裏翻湯倒海,反倒哭不出來,只覺得胸悶氣短,呼吸艱難。
過了會,外面說三老爺來了,葉梨才又努力鎮定了自己,出去在外屋見到了三叔父葉箜。
葉箜方才不在門口,原是才從書院回來的。
叔侄兩人相見,皆是有些不太自然。
葉箜道:“怎麽突然就回來了?可是有什麽事?”
葉梨就想,她确實無緣由回葉府,只是她竟沒有其他地方可去,這裏總算是個熟悉的認識的地方。
她是個無父無母無有根的。
“三叔父,我父親母親,到底怎麽死的?難道真的是被我克死的?”
葉梨忽然開口問。
葉箜吱吱嗚嗚了一會,才道了實情。
“因為你祖母,不同意你父親娶你母親……”
原來,葉梨的父親葉筳,私定下終身,老夫人堅決不認可,說可以納妾,但是絕不能娶為正妻。葉筳是個倔強的,竟然因此,出了葉府,自立門戶,且為了撇清關系,半兩銀子都沒帶。
據說葉梨的父母一開始去往京城裏謀生,很是艱難,但尚可度日。可是後來,葉梨的母親懷了孩子,父親又丢了差使,供不起京城的昂貴房租,日子就愈發清貧。
葉梨父親為了賺些銀兩,原本連盆水也由仆婦打的人,竟是瞞着葉梨母親,去做苦力。這般過了幾個月,葉梨即将出生,父親卻生了病。
家裏錢物緊張,一開始賒借醫藥費用,漸漸便賒借不來。
忽一日,有人來葉府找老夫人,幫着葉梨母親帶話,說葉梨父親重病,想求老夫人借些銀兩應急。這些日子,正是葉梨即将出生的時日,老夫人就覺得,其實葉梨母親是借着這個由頭,從她手裏弄錢生育孩子,因而,堅決不借,且讓來人帶了些冷心冷腸的話去回葉梨母親。
未曾想到,葉梨父親真的因病去世了。
葉箜道:“老夫人最疼你父親,她亦不是故意的,只是以為,把你父親再逼一逼,他便會服軟,回來葉府。”
葉梨擡頭看了看他,他又讪讪道:“那時我們亦都是在老夫人手下讨生活,我們皆是庶子,老夫人為人嚴苛,手裏也都沒有銀兩,不然,肯定會接濟你父親。”
葉梨又問:“那我母親到底是什麽人?為何老夫人不肯……”
葉箜卻很快接過話道:“倒不為你母親是什麽人,只是老夫人為人古板,覺得你母親與你父親私定終身,就……不可接受。”
好似是怕葉梨繼續追問,他又接着道:“你父親沒了後,老夫人亦是又悔又愧,因而才不許人提及,亦……沒将你接回。後來就失了聯系,一直到大姐寄來信,才知道你在大姐那裏。大姐不知對老夫人信裏說了什麽,她似乎很生氣,卻還是讓我去接了你回來。”
葉梨低着頭,她對父母毫無印象,亦無感情,心裏卻仍是有些難過。
她弄清楚了這些,其實并無太大意義。她仍無父母,且已經長大,只是與葉府更遙遠了而已。
趁着帶葉箜進來,穆川已經催了一次葉梨回京。應該也托付了葉箜。因為葉箜說完葉梨問的父母的事,就起來道:“快些回京吧,再晚,就回不去了。”
葉梨看了看天色,道:“我想在這裏住一晚,可以嗎?”
葉箜仍勸,她道:“我總算是葉家的女兒,而非李茂的什麽人,不是嗎?”
葉箜無奈,出去和穆川等人說了一番話,又進來道:“那我讓仆婦進來幫你打掃下落雪院。”
葉梨搖搖頭,“不用,我和白絮就可以了。”
她平日性情柔順,但是一旦固執起來,亦是完全沒法動搖。葉箜嘆了口氣,走出去的時候,小聲喃喃,“和你父親倒是很像。”
葉梨雖說不要仆婦來打掃,葉府還是送來很多東西,吃喝日用,幾位嬸娘親自帶着人送來。葉梨謝過,卻只讓放在廂房。
走進廂房,看到裏面還有些箱子未拆,是李茂以前送來的。
天色已黑時,葉箜又來了,手裏拿着一封明黃色的信封。道:“倒是把這個忘在書堆裏了,是你……你和陛下離開後,豐極觀寄來的。”
葉梨回了房間,在油燈下,撕開信封,看得大吃一驚。
因為信裏問,上次的信葉梨可已收到?為何她們已經按着要求給葉梨寫來了信,卻還是來了一幫人,個個兇神惡煞,要拆豐極觀的大殿,道長們覺得不安,為了避禍,先搬去附近的空潤觀了。問葉梨到底是得罪了什麽人,只怕道觀不保。
葉梨看了信,倒是恨不能立馬回京,好當面問問李茂,他到底是想要如何?不放過她便罷了,為何連毫無幹系的無辜道觀,亦不放過。
可是現下已經晚了,葉梨氣得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在白絮的勸說下,她好歹躺下,心裏卻安靜不下來,今日羅玉卿說的故事,她尚未敢細細去想,可是不想細究,那些話,那個故事,卻在她心裏蹦來蹦去,刺得她難以安寧。
是真是假?
若是真,那麽羅玉卿也是重生的?并且如故事裏所言,曾和李茂做了恩愛夫妻。
若是假,那麽羅玉卿又為何要騙她?而且,即便有人要騙她,如何知道這些!
她細細想着與羅玉卿相識見過的每一面。因着羅玉卿上輩子嫁給了李茂,她每次見她,都是不由自主地仔細觀察她。
從那些點點滴滴看,怎麽就覺得,她并無撒謊……
羅玉卿與她唯一有過的沖突,就是因了原聖上。倒是在李茂的事情上,羅玉卿雖戲弄過她,卻反而沒有讓葉梨覺得,她是喜歡李茂的。
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所以葉梨見她第一面,從背影兒,就能察覺出她與原聖上的情投意合。
所以,她并不至于因為李茂,就對自己撒這麽大的謊。
葉梨今日太慌了,幾乎失了語,竟是未曾詢問更多。比如,上輩子,羅玉卿大婚的時候,可知葉梨在門前暈倒的事?比如,羅玉卿上輩子既然和李茂是恩愛夫妻,那麽重生之後,竟是半點兒不受影響嗎?
心裏有無數疑團,可是每一個都是生着刺的荊棘,支棱在葉梨的心口,讓她難以安寧,悶悶地疼。
她睡不着,躺着反而頭暈目眩,索性坐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包裹着,在黑暗裏怔怔發呆。
連外面有聲響,都沒注意到。
等李茂手執一盞燈走進來,她擡頭時,恍似仍在神魂夢游中。
“阿梨!你莫急!我解釋給你聽!”
這句話讓葉梨的腦子轟地一下炸開。
——解釋什麽?把她當工具,用孩子解毒的事情嗎?
她臉上的白,讓李茂更生了急,忙從懷裏掏出一封信,急急忙忙展開,幾乎不小心撕壞。
“你看!豐極觀已經修好了。只是有人弄錯了,吓唬得過了頭。你看你看,這是豐極觀給你後來寫來報平安的信。”
葉梨從被子裏伸出手的時候,雖努力控制,仍克制不住有些發顫。
她接過信,就着李茂執着的油燈,匆匆看過。為免李茂發現她的異樣,就将信紙放在被子上,把手縮了回去。
又看了一遍被子上的信,看着筆跡确實不似僞造。
“這封信是什麽時候的?你為何不早給我?”
李茂有些讪讪地解釋:“我原想着,這件事已經了結了。你也沒收到之前的信,倒是多此……一舉。”
葉梨氣到側頭不想看他。
“阿梨,我錯了,你且原諒我這次。”
葉梨卻沒理這個,沉默了一會,問:“羅玉卿如何中的毒?”
李茂“啊”了一聲,有些不解。
葉梨轉過臉,看着他又問:“你告訴我,羅玉卿如何中的毒?我想知道。”
她眸色認真起來,就忽然生出些冷意,令李茂覺得有些陌生,他将油燈放在桌子上,又把被子上的信也撿走,湊過來,将葉梨身上的被子又攬了攬緊。看她仍是冷冷不說話,皺了皺眉,道:“她是因為那個假太子中的毒。那個毒,有些時候,會傳給孩子。”
葉梨在被子裏交握雙手,兩只手都冰涔涔的,握在一起也并不能溫暖。
她低頭,看到李茂的手放在她裹着的被子上,他的手很大,一只手就可把握她兩只,且極暖。
是暖的嗎?她忽然很想摸一摸确認。
“你也中過這種毒嗎?”
李茂怔了下,還是“嗯”了一聲。
葉梨覺得耳邊忽然一切都靜了下來,只有那聲“嗯”久久回響。
“那你為何沒對我說過?”
不等李茂回答,她又問:“你又是何時解了這個毒的?”
李茂擡頭,不答反問:“怎麽忽然問這個?”
“是這次讓花神醫做了解藥,才解了的嗎?”
葉梨的聲音已經克制不住打了顫。
她問出去,卻又害怕李茂回答,忽然轉而道:“你為何半夜來這裏?”
李茂聽了這話,面露微笑,伸手彎指,想蹭她的臉,卻被葉梨很堅決地躲開。
又問了一遍:“你原來一直也中了毒,并未解掉,是嗎?”
李茂的手滞留在空中,點了點頭,面色卻有些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