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冤家面基
直播間裏的觀衆幾乎就沒停止過沸騰。
【我靠!!太他媽有默契了!!】
【我他媽忍不住要開始站cp了!!快攔住我!!】
【我瘋遼,之前那個聲音賊好聽的小哥哥快出來鴨,我要爬牆了!!!】
【你們清醒一點!!!】
…………
兩人一路厮殺到P城。
幸運的是,決賽圈就刷在離P城不遠的學校。
江緋掃了一眼剩餘人數,給自己打滿藥,随即跳車,瘋狂掃射車身。其中不少子彈射在了祁羽身上,直接打掉了半管血。
“前往成功的路上總是孤獨的。”江緋面無表情的開口,說完,又覺得祁羽可能不理解自己的話,補充道,“簡而言之,我比較适合單排。”
事實上,他還在對上一局祁羽要打死他的事情耿耿于懷。
現在好不容易逮到一個可以報複的機會,他會放過嗎?
“FUCK!!!”祁羽忍不住開口咒罵,然後慌忙加快了速度。
這人還能溝通?死腦筋嗎?怎麽這麽容易就翻臉不認人?!忘了誰在他面前擋子彈了嗎?忘了誰冒着被一槍爆‖頭的風險把他扶起來了嗎?!
比較适合單排,這就是槍口對着自己使勁突突的理由???
沉默良久之後,江緋突然開口:“你是不是在心裏罵我了?”
“啊?”祁羽沒想到他會這麽問,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連眨眼的頻率都帶了點心虛的色彩,“沒有,你想多了。”
直播間裏瞬間爆發一陣笑聲,其中還夾雜着一群被祁羽的wink暴擊到三葷五素的迷妹“啊啊啊啊”的尖叫聲。
“我還是感覺你罵我了。”江緋撇撇嘴,聲音不冷不熱,十分平衡。
祁羽不禁莞爾,突然覺得江緋有點可愛。
“你不應該感恩載德嗎?”江緋收起槍跑毒,“我殺你比碾死一只蝼蟻都簡單,但是我還是選擇放你一條生路,畢竟我還是很善良的。”
祁羽的笑僵在臉上。
他真是腦袋被驢踢了才會覺得江緋可愛,這種目中無人脾氣臭成榴蓮的人,怎麽可能會與可愛這兩個字挂上鈎?
接二連三的幾聲槍響過後,全場只剩下了三個人。
祁羽躲在一個房間裏打藥:“出聲,我知道你還在。”
這種情勢對他非常不利,論遠程狙擊,他比不過江緋,但他又沒法逼着江緋出來,只能躲在毒區拼藥。
“你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江緋平淡的說道,窩在牆角一隅卡視角,“速戰速決吧,畢竟還有一個人在等待我去解決。”
誰先動誰死。
祁羽咬咬牙,查看着背包裏剩餘的藥劑,不禁在心裏腹诽,第三個人到底是誰?真是個老陰‖逼,他媽能撐這麽久。
再撐一會,熬死第三個人,他就能吃雞了。
時間又過去三十秒,祁羽用完了最後的一個繃帶,場上依舊剩下三個人。
他咬咬牙,看着自己飛速下掉的血量,摸出一顆手‖雷,拉開引線。
只能莽一把了。
結果剛起身準備扔出去,耳邊就炸起一陣震耳欲聾的槍聲。
【大吉大利,今晚吃雞】
江緋輕吐一口氣,滿意的看着屏幕上的八個大字,伸了個懶腰。
他關了電腦,拿着保溫杯,不疾不徐的去了三樓一隊的訓練室。
“來了?”姜翰也剛下播,正坐在那裏活動手腕,聽見腳步聲頭也不擡的打了一個招呼。
“嗯。”江緋點點頭,坐在了一邊,翹起二郎腿,氣定神閑的看着他。
付骁博還在那裏直播。
馬梓桐一直在努力的把攝像頭拉遠,以免照不到付骁博的全臉,倒騰了一會又嫌麻煩,便叉着腰在那裏數落他:“你能不能減減肥?!你看看人家姜翰,用得着我這麽操勞前後嗎?!我聽姜翰說你昨天還穿着拖鞋去打黃金聯賽,你哪來的勇氣?!你……”
姜翰似乎是聽多了這樣的話,靠在電競椅上掏耳朵,表情見怪不怪:“整天都這樣,倒是怪熱鬧。”
江緋撇嘴:“差不多該退役了吧?也該給我們後輩一些發展的機會。”
姜翰聞言嘴角勾笑:“你就這麽等不及?”
“迫不及待等你退位。”江緋點點頭。
“這麽晚了,去睡覺吧。”姜翰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婉言的避開了這個話題。
兩個人突然就陷入了沉默,就連周身的空氣都帶上了壓抑。
江緋猛的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疼死算了,手腕也別要了!”而後轉身離開,連腳步聲都帶着點怒不可遏。
姜翰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兩秒,随即莞爾。
你說人怎麽能糾結到這個地步?關心就直說,擔心就問候,非得兇兇的去關心人。好好說話能死嗎?
“隊長。”付骁博關了直播,收起那副嬉笑的面孔,他把椅子轉向姜翰,“還有半個月就要開始PCPI的預熱賽了,你能撐到那個時候嗎?”
“就算不能吧,你們能受得了江緋那個脾氣?”姜翰失笑,熟練的從兜裏摸出一根煙,剛想點火就被馬梓桐要殺人的眼神逼退了。
“好吧,不抽了。”姜翰嘆口氣,捏在手裏玩弄濾嘴,“江緋的性格可不是十天半個月能改變的,我在這個關頭退役,FB怎麽辦?江緋現在連點噱頭和曝光度都沒有,贊助商撤資了怎麽辦?俱樂部靠什麽?”
馬梓桐抿抿嘴,沉默。
這個場面是他最不想看到的,贊助商如果知道了姜翰手腕受傷的事,肯定會撤資。
俱樂部怎麽辦?萬一沒有人接手,那FB要徹底散夥各尋下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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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羽在鏡頭面前伸了個懶腰,揉了揉亂糟糟的小卷毛,開始給直播間的觀衆道晚安,準備下播。
【想問問羽神今天兩次匹配到冷言小哥哥的心情如何~】
一條彈幕飄過,剛好被祁羽捕捉到。
他低頭輕笑:“興許,是個挺不錯的搭檔。”
話畢,直播間再次沸騰起來。
祁羽又說了幾聲晚安,關掉了直播。
“下播了?”季如堂打個哈欠,拍拍他的肩膀,“本來想跟你來一把的,但現在太晚了,就睡覺吧。”
“哎,你以後也勤奮一點,別老是不開播。”祁羽趴在電競椅上,笑得開心,“你勤奮一點,或者以後跟我雙排直播。”
“哎呀,再說再說。”季如堂敷衍着,轉身帶上了門。
随即,他臉上那副略帶困意的表情就消逝了,季如堂握着門把手,靠在牆上。不是他不想開播,而是根本就沒有人來捧場。
直播間最火的時候,就是跟祁羽雙排炒cp的那段日子。不是所有人直播都能成功,他就是個失敗的例子。
季如堂小幅度的搖搖頭,輕聲嘆氣,回了隔壁自己租的房子裏。
祁羽低頭看了一眼時間,淩晨兩點。
他是典型的夜貓子,越晚越精神。
秋天的晚風已經帶了些許的涼意,他剛打開窗戶準備透透氣,就被一陣寒風吹的縮回了脖子,打了個冷戰就去裹外套。
祁羽把自己裹得厚厚的,就差把過冬的衣服套在身上了,他對着鏡子左看右看,這才滿意的出門去覓食。
路上行人稀少,涼風裹挾着落葉從他身邊輕飄而過,陡增一絲荒涼。
他的心情也跟着荒涼起來。
想來自己怎麽着也活了二十年,到頭來連個能一起做伴的人都混上。
沿街的店面早已關門打烊,只剩下幾家沒什麽顧客光臨的小店還堅強的開着門。昏黃的燈光在這漆黑的夜裏對于趕夜人來說,無異于一座指路燈塔。
祁羽長呼一口氣,一路小跑進了那家熟悉的馄饨店。
“喲,來了?”老板娘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奶奶,一見他來笑的眼睛都沒了,“還是老樣子?”
“對嘞。”祁羽笑笑,坐在一邊搓手。
突然,坐在自己前桌的那個人吸引了他的全部視線。祁羽搓手的動作越來越慢,他睜着滴溜溜的眼睛,企圖通過背影腦補出那人的臉。
“老板娘,這麽晚了,怎麽還有人?”祁羽悄聲問道。
“啊呀,他也是老顧客了。”老板娘笑着給他包馄饨,“只不過每次都是淩晨四點多才來,所以你們才沒碰上過,不知道今天為什麽提前了。”
“奧,這樣啊。”祁羽點點頭,想了想後,還是雙手捧着那晚熱湯做到了那人的對面,他揚起下巴,笑嘻嘻的打招呼,“兄弟,一個人啊?”
江緋很煩。
吃個飯都能碰到像移動誘餌那樣的話痨。
游戲裏面被叨擾還不算嗎?怎麽大半夜來吃碗夜宵都能被話痨纏上?
他擡眼看了一下面前的黃色卷毛,忍着翻白眼的沖動,嗯了一聲。
“你怎麽也吃這個餡啊,我跟他們推薦他們都說難吃!”祁羽瞟了一眼他的碗,眼睛裏瞬間帶上光芒。
江緋不再答話。
扔了,現在就扔,以後再也不吃這個餡的馄饨了。
“你怎麽不說話?”祁羽撇撇嘴,有點沮喪一樣趴在桌子上,“行叭,我閉嘴。”
“打了一天的游戲,不想說話。”江緋抽了張紙擦了兩下嘴,少見的給別人搭了個臺階下。
“謝謝您嘞。”祁羽接過馄饨,沖着老板娘笑。
江緋靜靜的看着他,發現這人不說話的時候簡直就是天使,一說話就能輕易的把別人對他的幻想破滅掉。
你說,長得這麽好看就不能少說點話嗎?一天叭叭叭的,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有嘴一樣。
“你看什麽?”祁羽被盯得不好意思,忍不住問道。
“看你好看。”江緋面無表情。
“這……多不好意思啊。”祁羽的少男心難得蕩漾了一下,忍了忍還是沒能阻止嘴角上揚,“你也不錯嘛。”
“別誤會。”江緋端起碗來,準備喝幾口熱湯,“我對外邊的流浪狗也這樣說。”
祁羽手一抖,差點把碗摔地下。他正欲拍桌起來好好與他理論一番,結果人家直接站起來走了。
祁羽看着他的背影,184左右的個子,身形高挑,兩只手插在兜裏,一點一點消失在了自己的視野內。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湧上來一股子悲涼感。
祁羽收回視線,低着頭默默的吃完了一碗馄饨,向老板娘告別之後便離開了。
回家的路上途徑一家網吧。即便已經入了深夜,網吧也照樣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再走近一些,他才看見網吧面前站了人,男性。
黑色的大衣,清俊的面龐,沒有一絲笑意的嘴角——剛剛吃飯遇到的人。
“打游戲嗎?”江緋扭頭看他。
“如果你想,倒是可以奉陪。”祁羽擡頭,嘴角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