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才十八
倆人便鑽到網吧裏打起游戲來，從LOL打到守望先鋒，幾乎把所有的游戲都玩了個遍。
“吃雞嗎？”淩晨四點半，江緋偏過頭，問着身邊的人。
“不吃。”祁羽笑着搖搖頭，“不會玩。”
“啧，可惜了。”江緋眯起眼睛，重新把注意力移回游戲界面，“我本來還覺得，你跟我下午打游戲碰到的那個人挺像的。”
“誰啊？”祁羽癱在椅子上，兩只手交叉枕在腦袋後面，懶洋洋的問他。
“名字我忘了。”江緋站起來，往下拽了拽衣服，起身走了。等他即将踏出網吧的時候，突然探回個腦袋：“我叫他移動誘餌。”
祁羽立馬精神了，猛的坐起來，他追出去，卻只能看到江緋逐漸縮小的背影。
“回來了？”馬梓桐正雙手環胸的靠在門上，布滿了紅血絲的眼球在無聲的宣告着這具身體的主人究竟受了多大的摧殘。
“嗯。”江緋點點頭，“困死了。”
“還他媽知道回來呢？！”馬梓桐感覺自己馬上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還有半個月PCPI的預熱賽就開始了，你不好好休息瞎逛什麽！！”
“跟我有什麽關系？要我做姜翰替補嗎？”江緋面無表情的掃他一眼，“二隊不能往上補人？我一個青訓隊隊員上去了，你能保證他們一點怨念都沒有？”
馬梓桐抿抿嘴，就差脫口而出那句“誰讓你那麽厲害”了。二隊的四個人現在的配合已經趨近于完美，不能扔掉任何一名成員。
江緋畢竟才來FB沒多久，讓他貿然頂替姜翰絕不是什麽正确的決策。
“算了算了。”馬梓桐覺得腦袋大了三個圈，擺手讓他進去了。
江緋輕笑，眼神多了幾分輕蔑，揣着兜回宿舍睡覺了。
馬梓桐沒法回答他什麽，樹大招風，自古以來都是這樣。
當年FB選人進青訓隊的時候，打了三天比賽。
第一天是最講求配合的四排賽，第二天是雙排，第三天才是單排solo賽。
為了照顧姜翰已經在保守治療的手腕，FB自己制定了全新的積分規則。
第一名500分，第二名410分，第三名345分，第四名295分……名次越低積分越少。只有前八名有資格進入青訓隊。
但是，卻把人頭分提高在了20分。目的也很明确，要選拔出一個可以替代姜翰位置的人。
兩項積分加在一起，就是選手在這場比賽的全部積分。總積分第一的人，有機會直接進入一隊做候補。
江緋拿了一把噴子和狙擊‖槍，冷靜的帶着隊友一路從P城殺到廢墟，所到之處如蝗蟲過境，荒無人煙。
結果在最後跟兩支滿編隊伍對戰的時候，江緋照常趴在高處伏擊，身邊的隊友突然就放了一梭子彈出去。
“不好意思啊，走火了走火了。”聽起來毫無誠意的道歉。
江緋皺眉，這下自己的位置算是實實在在的暴露了。他剛想起身換地方，就被一槍狙倒了。
江緋操縱着游戲角色，爬回了屋內，窩在隊友腳邊等待施救。結果隊友蹲在一邊打藥，沒看見一樣扛着槍翻窗戶離開了。
這時候，江緋才明白，自己這是遭到了算計。
他放下耳機，靜靜的等待着游戲結束。
最終，他們隊的名次截止在了三這個數字上面。
第二天是雙排賽，江緋依然死于隊友。
第三天的solo賽，江緋見人就殺，幹淨利落，拿到了場上人頭的最高數，不僅吃到了雞，還拿下來了一隊替補的名額。
再後來，就發生了跟一隊打不了配合的事情。然而二隊既不缺人也不缺替補，江緋便自願退回了青訓隊。
江緋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他有些訝異的發現，自己只要一想到游戲，就會自動聯想到那個移動誘餌。
江緋坐起來，靠在床上，眉頭輕皺。
話說回來，那個移動誘餌是不是介紹過自己？叫什麽來着？
他努力的回憶了一下，實在是想不起來，便也不再折磨自己，倒頭入睡。
第二天一早，江緋就打開了電腦，抱着還能再次匹配到移動誘餌的念頭開始了第一局游戲。
沒有。
江緋皺眉，心不在焉的混完這一局後又開了一局。
還是沒有。
江緋的心思完全不在游戲上了，索性在決賽圈放了一梭子彈主動暴露自己的位置。兩秒後，游戲界面就暗了下去。
他輕聲嘆口氣，拿下了耳機。
“明天還有比賽，你就拿這樣的狀态去打比賽？！”馬梓桐叉着腰又下來了，圍在江緋身邊唐僧一樣的念叨着，“這次是金主爸爸組織的比賽，他贊助的隊伍輸了豈不是很丢臉？！明天不僅有各家俱樂部的一線戰隊，還有很多知名主播組成的戰隊！到時候，你要是……”
“等等。”江緋的手指輕輕摩挲着鼠标，眼睛半眯着，嘴角挂上一絲笑，“你剛剛說，還有很多……出名的主播？”
“嗯。”馬梓桐捏捏眉心，吼得自己頭皮發麻，聲音帶着些許的疲憊，“姜翰需要休息，二隊明天有比賽，只能從你們青訓隊調人了。”
江緋突然精神抖擻起來。身邊的馬梓桐依舊不知疲倦的在那裏喋喋不休，但江緋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
對了，提到直播，他還不知道移動誘餌在哪個平臺。是象牙？還是鬥雞？總之，應該是個很有名的平臺。
江緋拿着保溫杯，起身去倒水。
馬梓桐一看他走了，忍不住跟在後面叨叨：“你不要小看那些主播啊，他們也很厲害的，之前就碰到過一個人，在之前的黃金聯賽裏差點完虐我們的二隊……”
江緋用牙撕開一袋奶粉，一股清香怡人的奶香味瞬間彌漫在了空氣中。
馬梓桐看着他，一時間竟然失言，他張着嘴，手舞足蹈的“啊啊呀呀”了半天，才難以置信的說道：“你你你你你還喝這玩意兒呢？！！”
“好吧，看在我今天心情不錯的份上。”江緋把那包奶粉遞給他，看起來有點不情不願，“給你了。”
“不用。不用。不用。”馬梓桐機械的擺擺手，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你，你一會好好訓練，昨晚的複盤你應該知道自己還存在什麽問題，我，我先走了。”
哎，還是個孩子啊。
離開訓練室後，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馬梓桐突然就想哭，青訓隊裏的扛把子年紀才那麽大點，他媽還是需要喝奶粉的年紀！自己到底帶了個什麽戰隊啊！！
江緋又打了幾把熱手，最後還是沒法靜下心來。他越琢磨越覺得這是緣分，索性坐都坐不下，披着外套在青訓室裏四處溜達。
“江緋，隊長叫你。”付骁博進來敲了敲門，然後有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他那圓滾滾的腦袋。
畢竟之前江緋來做替補的時候，付骁博帶頭發表了自己的不滿，不僅當面質疑他的指揮，還向姜翰抱怨了好久。
其實江緋沒有錯，就是年紀小嘴巴毒。付骁博後來被馬梓桐狠狠批了一頓，他反思了一下，确實是自己老是端着前輩的架子不聽指揮。
于是自此以後，付骁博對着江緋就或多或少的多了點抱歉的意思。
“哦。”江緋點點頭，然後把外套穿好，去了六樓。
“江緋。”姜翰招呼他過去，然後拍拍他的肩膀，“你指揮位練的怎麽樣了？”
“挺好。”江緋平靜的看着他，“手腕撐不住了？”
“嗯。”姜翰點頭，嘴角挂上一抹無奈的笑。
“教練呢？”江緋看了下四周，“怎麽感覺好久沒見他了？他知道這件事嗎？”
“都知道。”姜翰想了一會，又補充道，“而且關于你做我的替補這件事，是一隊隊員全票通過的。”
江緋點頭：“那就好，免得像上次那樣，明明是個四人戰隊，配合的比路人随機組隊還垃圾。”
這話一字不差的飄進了付骁博的耳朵裏，本來就胖的他瞬間呼吸不暢通起來，臉憋的通紅，杵在那裏活像年畫上的胖娃娃。
“看身體狀況，盡量帶領着FB拿到PCPI的入場券吧。”姜翰說着說着眉頭就緊鎖起來，“二隊要打中韓友誼賽，到時候如果我有什麽意外，你來替我就是。”
“知道了。”
江緋不太喜歡這種壓抑的氛圍，看準時機拔腿離開了。
他知道姜翰不想離開FB，但這卻是每個職業選手的必經之路。做這一行當，也就吃個年輕飯。
江緋沒回去打訓練賽，随便謅了個借口就溜到了外面。
外面風大的很，吹的他睜眼睛都費勁。江緋裹緊外套，低着頭在那裏瞎晃，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那天淩晨和話痨打游戲的網吧。
他在門口跟電線杆子一樣杵了一會。
江緋對煙草過敏，網吧裏常年有尼古丁的氣息在飄蕩，所以他不是很喜歡這裏。但卻還是逼于無奈，做了好幾年的網管。
他剛準備擡腳離開，一個步行彩色體就朝自己走過來。
江緋皺眉，遠遠的打量着這個頭發染成五顏六色的鹦鹉，默默的把他規劃到了流氓的行列。
而現在，那個流氓開始朝着江緋飛奔而來。
“真巧啊！！！”流氓咧着嘴，一口白牙。
江緋眯着眼睛看了好一會，才把這張臉和昨夜淩晨跟自己吃飯的話痨結合在了一起，于是低聲打招呼：“巧。”
“準備去哪？”話痨看起來興高采烈的。
江緋搖搖頭：“沒想好。”
“FB青訓隊的江緋？”話痨擡頭看他。
江緋先是眉頭輕皺，似乎是在冥思什麽，旋即表情舒展開來，嘴角挂上一絲早有預料的笑：“移動誘餌。”
話痨聞言嘴角一抖：“是祁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