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江緋替補
“明天的企鵝聯賽，你來嗎？”江緋找了個小餐館，面無表情的問道。
祁羽點點頭，一只手撐着下巴：“我要是不去，你怕是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手。”
江緋無奈的搖頭：“自大。”
“這不是跟您學的麽，嗯？”祁羽眯起眼睛看他，他舔舔幹澀的嘴唇，“這次在賽場上再遇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不是我狙你的時候了？”江緋喝了一口熱湯，平靜的說道。
“那他媽是失誤！”祁羽那根引線瞬間被點着。
“是嗎。”江緋嗤笑。
祁羽強忍着砍人的沖動，擺出一副蒙娜麗莎的笑容：“你怎麽這麽欠？不是我為你飛身擋子彈的時候了？”
江緋撇嘴：“行吧，我承認你還是有點點厲害的。”說完似乎又怕祁羽得意，伸出手比劃着，“只是一點點，舉例來說，我是太陽的話，你就是蠟燭。蠟燭你見過吧？就是火苗只有那麽一丁點的東西。”
祁羽氣的腦殼疼。
這種感覺很不舒服。
自從他認識江緋後，整個人的情緒就被牽着走，喜怒哀樂都不受控制。江緋總有辦法，只言片語就能讓他抓狂不已。
最令人不爽的是，他沒辦法改變這一現狀。
江緋和祁羽從游戲裏哪把槍好用争辯到馄饨皮究竟長成什麽樣子。期間兩人唾沫橫飛，江緋更是臉臭的讓祁羽幾欲脫鞋抽他。
小店的老板默默的坐在不遠處，無數次想把他八塊錢一只的陶瓷碗收回去，又無數次被倆人近身者死的氣場逼退，窩在牆角一隅甚是可憐。
“馄饨，江緋，你知道吧？馄饨。”祁羽手舞足蹈的，兩只眼睛都帶着“他媽我今天要是站在你那邊了我就是你孫子”的執拗。
他拿手比劃着，義正言辭道：“它的皮正方形，正方形！”
“圓的。”江緋言簡意赅，語氣卻沒有絲毫松軟的意思。
他這個人，平時不說話的時候板着個臉面無表情，看起來冷冰冰的不易近人。但只要一開口，那他媽的就會立馬升級為面目可憎，看着讓人直想拿拖鞋抽他。
祁羽也不例外，事實上，他确實也在心裏規劃了很久。就在江緋第十六次說出馄饨皮是圓的這句話後，他實在忍不住要脫鞋了。
但還是有一些客觀原因阻止了這一場面的發生——江緋的電話。
江緋看看手機，又看看即将炸毛的祁羽，不情不願的接起來“喂”了一聲。
“自打那個江緋來了之後，馬豬蹄子就再也不重視我了！！”一隊訓練室裏，瘦骨嶙峋的排長正趴在姜翰身邊嘤嘤嘤。
排長是一隊的觀察手，之所以被叫做排長，并不是因為他的資歷老練輩分較大，僅僅是因為那張比年齡快了不止一個倍的臉。
顯老就算了，排長還格外的瘦。之前付骁博跟他洗過一次澡，出來以後就精神失常了，說是感覺在跟菜市場上的豬肋骨共同淋浴一樣。
“哎，多多關照空巢老人吧，排長他這麽多年來活的不容易啊！”付骁博走過去拍拍姜翰的肩膀，深深的嘆了口氣。
“我要是隊長，現在怕是已經吓死了。”毛毛笑起來，一臉的正氣凜然，仿佛下一秒就能在你面前立正敬禮高歌祖國萬歲。
毛毛是一隊的狙擊手，遇事沉着冷靜，哪怕“山竹”登陸，他都能在狂風中淡定的扯住鼠标去爆頭。
之所以叫他毛毛，除了他長得過于正氣令人一看就毛骨悚然之外，他那異常發達的汗腺也有很大的功勞。
秋天來了，毛毛穿毛褲，夏天來了，毛毛還沒脫下。
被粉絲诟病過幾次之後，毛毛無論寒暑冬夏，都堅持穿着長袖長褲直播。
“對啊，看着這樣一張即将歸西的面龐在這裏嘤嘤嘤，的确夠吓人的。”付骁博笑笑，拿胳膊肘抵抵姜翰，朝他眨眨眼，“隊長你索索話鴨，別留我一個人在這叭叭叭。”
姜翰推開排長：“我打不了PCPI了。”
話落，原本熱熱鬧鬧的訓練室登時鴉雀無聲。
付骁博本來還在那裏吃辣條，這下不管再怎麽嚼都索然無味，他皺皺眉頭，抽了張紙擦嘴：“預熱賽都打不了？”
“疼得厲害。”姜翰不去看他，低頭輕輕揉了揉右手腕。
“你不打，我也退隊吧。”付骁博長舒一口氣，“反正二隊的突擊手也挺強勢，完全可以代替我。”
“胡鬧！”胡濤一進門就厲聲喝止。
四個人一看教練來了，稍微端正了一下姿勢。
“姜翰是身體原因不得已才退隊的。”胡濤氣沖沖的走過去，用手指狠狠戳了一下剛剛還義氣沖天要一起離開的付骁博，“你知道背後印上FB是什麽樣的榮耀嗎？！你知道有多少人擠破了頭皮想披上FB的隊服嗎？！說退就退，這麽不屑一顧，二隊的人怎麽想？他們夢寐以求的位置是別人拍拍屁股不要了的，你讓他們怎麽想？？”
付骁博沉默不言。
“胖子也就是一瞬間的熱血。”姜翰打圓場，然後掃了一眼陪自己征戰多年的隊友，“照目前這個情勢看的話，頂多撐完前兩天吧。”
他語氣平淡，仿佛在說着一件與自身毫不相關的事情。
“到時候，江緋會頂上。”姜翰摸出一根煙，擡眼看了一下胡濤，得到默許後便點着了，“他做指揮位，懂了嗎？”
訓練室裏依舊鴉雀無聲，只能聽見姜翰吞吐煙霧的氣息。
一代姜神，終究也敵不過光陰。
不知道姜翰的粉絲得知這件事後會有什麽反應。
“姜翰，出來一下。”胡濤聽起來有些怒氣難平，他握緊拳頭，帶着他去了隔壁給一隊複盤的地方。
“PCPI，你拿什麽上場？”胡濤坐在那裏，強壓怒火。
“又沒什麽大事。”姜翰依舊面容平靜，若無其事的平視遠方，嘴巴裏叼着那根煙，遲遲沒有吸一口。
“打封閉針？”胡濤面若冰霜。
“嗯。”姜翰點點頭，抖了抖煙灰，低頭看了他一眼。
胡濤就差把拳頭捏碎了，他咬着牙：“你什麽事都自己決定算了，反正說了你也不聽，有個屁用！！！”
“我有數。”姜翰眉頭輕皺。
“随便你。”胡濤冷笑，“被電競抛棄和抛棄FB，随便你選。一個臭名昭著，一個被人供奉神壇，自己選呗。”
“我選擇……”姜翰故意停頓了幾秒，“還是按照原計劃進行吧。”少有的嘴角上揚。
“……随便，都随便。”胡濤擺擺手，疲倦的捏緊眉心，“反正我是管不了你們。”
“真遺憾，我沒法參加企鵝聯賽了。”江緋挂斷電話後，神情自若的平視着祁羽，半晌，他撇撇嘴，“二十萬塊，恭喜你了。”
“啧，你就這麽确信我能奪冠？”祁羽笑。
“別曲解我的意思。”江緋搖頭，“你想，有我在，你奪冠的幾率是零。現在已經大于零了，這可是質的飛躍。難道不值得恭喜？”
祁羽聞言嗤笑：“那你覺得，除了我誰還有那個實力？”
“我相信我們FB。”江緋信誓旦旦道，表情真摯的像一個初次被授予紅領巾的少先隊員。
祁羽點點頭，微笑。
以至于在很久以後江緋得知祁羽憑借一己之力滅掉他們二隊的兩名成員後，眉頭皺了半天沒緩過勁來。
江緋臨危受命，看起來卻不慌也不忙，一點緊迫感都沒有。
馬梓桐現在看見他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就來氣，索性搗鼓了個墨鏡卡在臉上，看見江緋也當做沒看見。
整個FB，除了姜翰會跟他打打招呼，胡濤看見他就止不住的訓兩句之外，所有人都把江緋當成空氣。
但江緋對此好像已經習慣了。
畢竟從踏進FB的第一天開始，他就是被孤立的存在。他一直秉承着一個信念：只要自己足夠強，朋友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淩晨三點鐘，地下一層青訓室。
江緋略帶疲憊的捏捏眉心，打開燈之後坐在了自己的電競椅上。
本應該盛着沏滿澳大利亞德運全脂奶粉的保溫杯裏，少見的裝上了咖啡，就放在一伸手能夠到的地方。
江緋咂咂嘴，男人嘛，總歸是要學會成長的。
總歸要擺脫奶粉，投向咖啡的懷抱。
游戲開局前，他小小的抿了一口，幾乎是同時，眉頭緊皺了一下。
啧，真苦。這種油膩老男人愛喝的東西，果然是不太适合我這種積極健康小青年。他小幅度的搖搖頭，進入了游戲。
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但依照江緋的尿性，哪怕內心已經慌成表情包，表面上依然會穩如泰山。他覺得這是面子問題，而一個男人最重要的，就是面子。
江緋使勁眨眨眼睛，戴上耳機，迅速進入狀态。
愈挫愈勇，他把這個列為自己身最大的優點，也是最吸引異性的地方。包括好面子這一點，他也歸到了江緋的優點一列，只是其他閃光點太多，所以這個顯得有點不值一提。
江緋面容平靜的從淩晨三點打到八點半，坐的屁股發麻。他站起來活動身體，身後是陸陸續續進來訓練的青訓隊員。
“你幹嘛去？”馬梓桐站在他的左前方，目光平視前方，以至于江緋晃了好一會神後才反應過來這是在跟自己說話。
“補覺。”江緋面容平靜，一點都不像熬夜打了将近六個小時的人。
事實上他很困，現在給他一個枕頭躺在地上能立馬睡着的那種。
但是，還是那句話，面子問題。江緋不會允許自己這樣做。
“你……”馬梓桐卡着個墨鏡，根本看不到江緋那倆黑眼圈，他頓了頓，還是擺擺手，“算了，你睡去吧，反正今天打企鵝聯賽，跟你沒什麽關系。好好休息，PCPI快開始了。”
“嗯。”江緋點點頭，剛準備走，就被馬梓桐扯住了胳膊。
他皺眉，一記冷眼飛過去。
“不是……”馬梓桐莫名有點慫了，“那什麽，明天八點半準時到這，姜翰親臨指導。”
“呵。”江緋眯眼，打掉馬梓桐的手，面容更加冷峻了，“瞧瞧你們一個個沒見過世面的模樣。”他揚唇輕笑，帶着一絲無法掩飾的輕蔑，“姜翰指導我的時候，怕是連FB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