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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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

蘇夢枕到底還是把少帝的話給聽了進去，确實，尋常女子少有雙十年華還待字閨中的，但是......妹妹她真的是不太尋常阿。

這不是說他剛才欺君了，他的妹妹确如他早先所言，是集嬌柔弱與一身的，也正應了她的名字，蘇纖纖。但若只是如此，其實也還尋常，不過嘛......凡事有個例外，而他妹妹的例外就是別出什麽意外。

這裏的意外包括但不僅限于————天上下刀子，屋頂掉瓦片，突然有殺氣，生命遭威脅。

蘇夢枕想到這兒不免一聲嘆息。

這是個相對安穩的朝代，風雨飄搖的北宋跟這兒沒法兒比。朝廷與武林互不幹涉，沒有什麽六分半堂，更不需要金風細雨樓。但是，江湖人之所以是江湖人，就是因為以武犯禁這種事兒它屢禁不止。

蘇夢枕雖然當上了一國丞相，但他也沒辦法強加律法，逼江湖人一踏入京城就上交兵器，并且不準舞刀弄劍，不給飛檐走壁，決鬥全憑罵街，還不可釋放殺氣。

這不現實，也不可能，他自己的袖擺裏還窩着紅袖刀呢，憑什麽這麽幹？

但不這麽幹的後果是.......那些個以武犯禁的江湖人不知怎的總往他妹妹的周遭跑，都說不好是故意的還是命運在捉弄。

猶記得七歲那年，他帶着妹妹蘇纖纖上街。

那還是他妹妹第一次出門，別提多開心了，連新衣服都換上了，可惜他們還沒走出兩條街，就有幾個不入流的江湖人在聚衆打鬥，雞飛狗跳不得止還殃及街邊數個攤販兒，更波及到了他們。

蘇夢枕那會兒剛七歲，前世的記憶才覺醒半年，別說紅袖刀還沒練上手，他連水果刀都不被允許擁有。就在這種‘艱難’的時刻，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先撤，奈何跟着的随從不給力，一柄斷劍直直朝他妹妹飛掠過去。

蘇夢枕發誓，他就是以身擋劍也絕不會讓他妹妹傷到分毫，但他妹妹卻沒給他機會。

只聽一聲嬌咤起，他玉雪可愛似粉圓的妹妹竟然使出一招空手接白刃，嘴上還罵道，“哪個欠登兒亂扔東西？！找練呢？！”

蘇夢枕：“！！！！！！”

講真的，他那會兒都驚呆了，這還是他說話似小貓叫的妹妹嗎？也太中氣十足了吧，還有那手，那軟綿綿肉乎乎，手背尤帶四個小窩兒的手是怎麽接住斷劍的？沒傷着吧。

心下擔憂不已的蘇夢枕回神就将那破劍給扔了，然後反複查看他妹妹的小肉手。手還是那個手，依舊軟綿綿肉乎乎，所以奇了怪了，他妹妹是怎麽接住劍的？

“甭擔心啦，沒事兒！”他大變活人的妹妹如是說道，說完還反手勾住他的肩膀，墊着腳丫很是豪邁道，“哥兒你可勁兒耍，咱們出門一趟兒不容易，這條gai老妹兒給你包圓了！”

蘇夢枕：“........”

蘇夢枕低頭看着晚他半刻鐘出生也矮他半個頭的妹妹，覺醒記憶以來第一次懷疑人生————這個妹妹同往常不一樣，該不會又是一個‘蘇夢枕’吧。

帶着前世記憶的蘇夢枕沉吟半晌便對這不同尋常的妹妹接受良好，甚至可以手拉手一起逛gai，畢竟他這種忘喝孟婆湯的人都有，那妹妹不管變成什麽樣兒不都是妹妹，可惜，能這麽想的也只有他一人。

一回到家，他的爹娘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甚至還以為自家囡囡被奪舍了，差點兒就要潑狗血掰大蒜再請高僧來做法，這要不是他給攔着，武俠瞬間變聊齋。

“阿爹，阿娘，纖纖不管變成什麽樣兒都是妹妹，不是妖怪。”蘇夢枕肅着一張小臉兒義正言辭地說道，兩手一張就将他妹妹擋了個嚴實。

不想蘇父蘇母還沒說什麽，他妹妹倒是先開口了。

只見她踮起腳尖，懶洋洋地把下巴颌擱他右肩上，直道，“別喊灑家纖纖，這弱唧唧的名字哪裏配得上灑家？九為尊，歌同戈，灑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九歌是也。”說完她頭一歪，直接暈他背上了。

這是九歌第一次出現在人前，卻讓整個左丞蘇府難以平靜，不想第二日，他妹妹醒來竟又是往常模樣，粉雕玉琢，聲音軟糯，羞羞怯怯，兩眼溜圓。她記不得昨日同他逛過街，也不知道九歌是誰，只是看爹娘态度古怪，還當是自己做錯了什麽，直接給吓哭了。

她這一哭給蘇父蘇母心疼壞了，抱進懷裏就各種哄，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淚，只是關于九歌一事，卻成了整個左丞蘇府諱莫如深的秘密。

再之後，九歌時不時還是會出現，尤其是某一段時間，京城治安很不好，亡命徒和武林宵小遍地跑，而且動不動還往屋頂上竄，偏生輕功屬二流，踩穿屋頂踢飛瓦片是常有的事兒，只是不知怎的他們總是會禍禍兒到左丞蘇府，并且重點光顧蘇纖纖的院子，一個月能有三回。

九歌一般就是在這種時候出現，接着以豆丁之姿對這些江湖□□打腳踢，最後由蘇夢枕掃尾告終。

也得虧有蘇夢枕兜底，蘇纖纖才沒以母老虎這個名頭聞名江湖，畢竟九歌被稱為母老虎也就算了，但蘇纖纖被稱為母老虎豈非千古奇冤。

随着九歌出場次數的增加，蘇家人包括奴仆都慢慢習慣了，甚至于總結出規律————只要有危險，九歌便我來也。

說實話，這樣的九歌也算變着法兒地保護了蘇纖纖，怎麽着都不該讓人讨厭，可壞就壞在蘇纖纖沒有九歌的記憶。對蘇纖纖來說，凡是九歌出現的時間皆是一片空白，明明上一刻還是清晨，下一刻便日暮了。這是怎麽了？難道是她病了？

對此，蘇府上下都不知道該怎麽跟蘇纖纖說，畢竟蘇纖纖年紀尚小不知事，難道還能跟她直說什麽一體雙魂，你的身體裏還住着個別人。開玩笑，這話一說蘇纖纖不得吓yue過去。

思來想去，最終由蘇父蘇母做了決定，既然九歌是因為危險才會出現，那好好保護蘇纖纖不就沒事了。對此蘇夢枕持保留意見，而蘇爺爺，也就是老丞相，卻還是那句話，兒孫自有兒孫福，順其自然便好。

結果就是......從此之後，蘇纖纖便過上了三百六十度全方位保護的生活，她再也沒有丢失記憶，同時也沒有了自由。

随時随地有人跟着看着的生活讓人窒息，偏偏蘇纖纖性子軟糯，不敢違抗，所以這樣的日子她從七歲起一直過到了現在，整整一十三年。

她受夠了，夠夠的了！

人生第一次興起反抗的念頭，蘇纖纖想要為自己争一次，她想要自由自在，她想要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