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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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六號房,霧氣如雲袅。
小鳳桶中坐,水面花瓣繞。
此情此景,陸小鳳不由得賦詩一....不是,感嘆一句,“這就是神仙的日子啊,舒服~”
可惜舒服了還沒半盞茶的功夫,他的神仙日子就叫人給打斷了,而且......還是四個女人?!
“姑娘們可是走錯了房?”此時的陸小鳳還不知‘危險降臨’,仗着有花瓣遮擋,春光未洩,還有心情開玩笑,“可惜在下現在不太方便,不然還可以送你們出去。”
這話他說得笑嘻嘻,但送客之意也明顯,然而.....這客本就來者不善,又怎會輕易被送走?
四個姑娘那是一掌斷開門栓,目空一切地走進來的。眼見房內霧氣彌漫,想也知道房中人大抵在沐浴中。她們本就沖着陸小鳳而來,如今他這般跑不掉的境況,豈非正和了她們的意?
腰纏紅絲縧的女子瞧着像是四人中的最長者,說話做事皆由她打頭陣,“江湖人都說陸小鳳長着四條眉毛,原來如此。”
她說話時不避不閃,直直看着陸小鳳的臉說話,至于其他三人亦是如此,全都虎視眈眈地盯着陸小鳳的臉看。
其中腰纏黃絲縧的女子瞧着最是柔弱,說話時也輕聲細語,然而話裏的意思卻不大友善,“卻不知沒有眉毛陸小鳳該長什麽樣兒啊?”
就聽腰纏綠絲縧的女孩兒笑了,明明長着張最文靜的臉卻說着最狠的話,“不若把他的毛都剃了,不就知道了?”
“噗呲~”腰纏藍絲縧的女子長得最美,聞言掩嘴一笑,卻道,“四妹這法子可真是妙。”
陸小鳳咋舌不已,心想這都什麽蛇蠍女人,忙道,“不妙不妙,我們什麽關系,可不敢勞姑娘幫我把毛都剃了,這.....”說着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的下三路,讪笑道,“.....這可不大合适啊......”
那被喚作四妹的只當自己被當衆調戲氣紅了臉,一個拔劍就橫到陸小鳳的脖頸前,破口大罵道,“放屁!誰要剃你全身了,不過是剃掉你四條眉毛罷了!”
當大姐頭的那個也替四妹出頭,用劍鞘拎起浴桶旁的熱水壺,作勢就要往裏倒,還說,“若閣下不願我四妹親手剃掉你的眉毛,不如就由我親手為你添添熱水?”說着她穩當當的手腕一轉,眼瞧着就要倒下滾燙的熱水。
陸小鳳唬了一跳,萬萬沒想到,五月以備不時之需,用小火爐煨着的熱水壺,會成為燙死自己的兇器?!這一壺熱水要倒下來,他可真成被燙毛的陸小雞了。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卻聽門外傳來一聲,“放肆!”
原來........正是蘇纖纖帶着五月和六月,還有十一和十三組團上場。
蘇纖纖剛走近陸小鳳的房門口,就聽到那大姐頭的話,頓時怒不可遏,“哪家的姑娘這般沒規矩?!看個大男子沐浴不說,還敢言行輕辱?如此作為當真是無法無天!”
她一說完,五月和六月就動了手,一個甩鞭卷過那所謂四妹的利劍,一個出棍捅飛大姐頭提着的熱水壺。
大姐頭當即變了臉色,寒着聲兒道,“你是何人?”
那四妹說話更不客氣,罵道,“峨嵋四秀在此辦事,識相的滾遠點!”
蘇纖纖:“.......”
蘇纖纖氣到整個人都在發抖,沒想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惡女敢如此行事?!她,蘇纖纖,嬌柔弱了二十年,既然能為自由硬氣一回,今天也要為朋友硬氣第二回!
“究竟是誰不識相?你們擅闖我家的客棧,威逼利誘我家的小二,現在更硬闖天字號房,騷擾我的朋友,這一樁樁一件件你們若不說個清楚,我們就衙門上見!”
她說話時一臉嚴肅,為了字字铿锵還特意沉了聲兒,奈何峨嵋四秀不以為意,甚至還嗤之以鼻。
那大姐頭面露譏諷地看着蘇纖纖,開嘲道,“哪來的官家娘子好不曉事?豈不知江湖事江湖了的道理。”
蘇纖纖冷着小臉,毫不退怯,“所以你們不願遵從王法,只願守你們江湖上的規矩?”
大姐頭冷笑道,“不錯,像你這樣的閨閣女子,想來也沒見過江湖人如何行事,那可是刀光劍影血肉模糊的景象,怕的就趁早離開。”
蘇纖纖瞳孔驀得放大,好似被吓得後退一步,“......血肉模糊?難道你們還想殺人不成?”
這時,那暴脾氣的四妹說話了,她道,“不錯,你再不走就殺了你!”也不知是說真的還是在恐吓。
蘇纖纖對此一律當真處理,事關人命容不得半點馬虎,她擲地有聲道,“我朋友還在這兒,我便不會走,既然你們定要江湖事江湖了,那我們就照着江湖的規矩辦事。”
照着這些時日對江湖的了解,她一臉嚴肅道,“江湖人大多不把尋常百姓看在眼裏,客棧之中常有江湖人打架鬥毆,而這往往會導致客棧多處毀損卻少有賠償,由此是否說明,在你們眼裏客棧不過是個住的地方,爛了壞了無所謂,客棧的小二不過是蝼蟻,被刀逼劍脅也尋常?”
那腰纏藍絲縧的女子不服道,“我們可給了那小二足足十兩的銀錠,你家小二要賺多少年才存得到這十兩銀子?”
那腰纏黃絲縧的女子也附和,“你以為他需要你出頭嗎?其實他開心還來不及。”
不想兩人剛說完,那店小二就不知從何處冒出頭來,把銀錠一扔,啪啪打臉道,“呸,誰稀罕你們的臭錢?若沒有你們這一出兒,掌櫃的年底分紅能給我二十兩。”
“你!”那腰纏藍絲縧的女子慘遭打臉,又羞又氣道,“你竟還嫌錢少了不成?”
“你們又兇我又罵我,以為給錠銀子就算完了?”說着那店小二扭頭就跟蘇纖纖訴苦,“大小姐,這錢是她們硬砸我身上的,我脖子上還有她們拿劍逼我的血痕呢,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好家夥兒,那最後的尾音兒顫得有水平,給他個臺子他能當場來一出【窦娥冤】。
蘇纖纖當即包公上身,将店小二護到身後,那氣魄,那安全感.....硬生生将五尺的身量拔高至七尺的鐵塔,讓人想依偎。
她對峨嵋四秀怒目而視,大聲喝道,“你們聽到了?!卻不知你們那兒的江湖,就擅闖房舍傷及家人一事,是怎樣的江湖了?”
浴桶裏的陸小鳳不甘寂寞,舉手發言道,“那自然是打上門讨個說法,讓當家人斟茶賠謝方能了的。”
蘇纖纖目不斜視地一個點頭,“既如此,蘇家女不日定當拜訪峨嵋掌門!”
“好好好,”那大姐頭只當蘇纖纖和店小二在一唱一和,拍着手諷刺道,“沒想到啊,閨閣女子不止會繡花,伶牙俐齒起來比千根針都紮人。”
蘇纖纖不甘示弱,“比不得你們更傷人!說,你們找陸小鳳究竟意欲何為?連他沐浴的片刻都等不得,硬闖進門不說還敢欺辱與他?!”
那四妹當即暴怒,“我們何曾欺辱與他?”
蘇纖纖也怒,柳眉倒豎,“你們這還不叫欺辱!我若是男子擅闖你們的澡堂,揚言要剃光你們的毛發不說還要用熱水燙死你們,你們是願意起身教我看個精光,還是被我給生生逼死?”
那腰纏藍絲縧的女子眼眸圓睜,脫口而出,“這豈能同日而語?”
蘇纖纖差點兒氣到仰倒,握着拳頭道,“這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那腰纏黃絲縧的女子覺得蘇纖纖在小題大做,反問,“陸小鳳是男的,被我們欺負了又如何?”
蘇纖纖捂着心口,不可置信道,“......就因為陸小鳳是男子,所以沐浴被看了也無所謂?就因為陸小鳳是男子,所以他沒有清白可言?所謂男女有別可不是教你們這般用的!難道你們自恃是女子,便覺得不管如何行事,男人都該體諒放過嗎?”
那腰纏藍絲縧的女子被問得都有些動搖了,卻還強自道,“我們.....自是不會對所有男子都如此,只因他是陸小鳳,花名在外的陸小鳳。”說到花名在外,她便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什麽了。
那腰纏黃絲縧的女子也認同道,“沒錯,對于今日之事....他不會多做計較的。”
蘇纖纖:“......”
蘇纖纖第一次知道,什麽是雞同鴨講,什麽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她冷靜下來,沉着發言。
“陸小鳳固然風流但他不下流,便是紅顏知己有許多又與你們峨嵋四秀何幹?你們算他紅顏知己嗎?”
“他的紅顏知己若如你們這般行事,他自然可以當成是一種情趣,可你們峨嵋四秀這般行事,他難道就不尴尬為難嗎?”
“他不計較是他大度,可不是你們胡作非為的理由。”
這話鎮住了峨嵋四秀,也教陸小鳳心下一動。
他整個人往水下沉了沉,一臉若有所思————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替他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