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那為什麽還會有世界末日
是徐亮的消息。
徐亮年輕時候是個工地上搬磚的，混了幾年後，因為力氣大，長相兇悍能管住人，混了一個工頭當當。
他身材健碩，大概一米八五的個子，體重也要有一百八十斤。
但渾身都是肌肉，就像歐美電影裏過度健身的肌肉男一樣。再加上他腦袋上剃了個光頭，油光锃亮的。
他的眼睛下面有一道疤，從眼尾開始，往顴骨上劃過去，有六七厘米的長度。是剛進工地，被人看不起，說他是外地人，跟人打架留下的。
他這種長相和身材，光是往旁邊一站，就氣勢洶洶。
即使不說話，一般人也不敢離他太近。
在工地上的時候，沒人敢忤逆他是好事。
但在辦公室就不好辦了，他的身份是一個語文老師。
好巧不巧，辦公室的NPC全是女的，而且都很怕他。
徐亮又不是會說話的性格，用了一上午的時間套近乎，做了很多跑腿的小活兒，才取得了這些NPC的信任。
徐亮便趁機問：“李老師，你們班的司景南成績這麽好，你一定很喜歡他吧？”
李老師是一年一班的班主任，帶的是最好的班級。一早上已經炫耀過好幾次了，徐亮才抓住機會問。
聽到他的話，李老師先是茫然，而後開始回憶，最後才一臉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的表情。
驚訝道：“徐老師是最近教書教的累了，記憶混亂了嗎？司景南早就轉學了呀！”
徐亮都不用演戲了，震驚之色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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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思考了，連忙給所有人發了這條消息。
等發完之後，收拾了一下情緒，他又追問：“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啊？我怎麽一點都記不住了，我還以為這個優秀的學生還在我們學校呢。”
李老師抿了一下唇，開始回憶起來：“好像是上個月吧，當時我還勸了呢，這上學上的好好的，幹嘛要轉學。校長也勸了，還給了很多特權。但人家家長來給他轉學，司家也不差錢，要上什麽好學校上不到，他自己也成績好，有的是好學校要，就沒勸成功。”
李老師語氣惋惜，非常遺憾自己的好學生轉校。
“是，是嗎？”徐亮渾渾噩噩的，問道：“那轉去哪個學校了啊？”
李老師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沒聽說，也可能是出國了吧。”
“我說這些學生啊，一個個就想着出國。現在我們華國這麽強大了，還出國幹什麽呢？一點民族榮耀感都沒有，國家把你培養長大，就去國外奉獻……”
李老師說着說着，義憤填膺起來。
徐亮已經不想去聽她在說什麽，低頭看讨論組裏的聊天。
呂恒：“怎麽可能！”
梁飛：“哪裏來的消息，屬實嗎？”
李娴雅：“昨天那些學生嘴裏不是還喊着南哥嗎？”
李泗：“？？？”
王侯：“放什麽屁呢？說清楚一點啊。”
當他們意識到，他們一直以來的路都走錯了的時候，迫切的希望有一個人站出來，告訴他們只是聽錯了，司景南還在學校。
但徐亮的第二條消息，打破了他們的幻想。
“NPC不知道他轉去了哪裏，上個月轉學的。”
幻想破滅，開始陷入恐慌。
朱美美愣愣的看着消息，跟呂恒快速對視了一眼，當從對方的眼神中只能得到同樣的茫然時，她就徹底懵了。
知非不需要去看他們的消息，就大概能猜出一些了。
一切都太順利了。
從他一開始拿到那張紙條開始，先是發現了天臺事件，阻止了跳樓。
其後是宿舍霸淩，毫無難度的，他們也成功阻止了。
每一條線索，每一個NPC說的話，都毫無懸念的指向司景南。
好像，他真的就是那個幕後大boss一樣。
知非也考慮過是他自己想多了這個可能，但他轉念想。
假如這個副本真的這麽簡單，而明明只要對付這樣簡單的副本，就能解決掉那些異種，能解決掉全球的污染。
那人類還遲遲解決不了，他們也太蠢了。
知非否認了這個念頭，他告訴自己，人類是一個很複雜的物種。
即使他們中的大部分都很蠢，但的确存在很厲害的少部分人。
不容小觑。
所以，他斷定這個副本這樣簡單的走向，是故意的。
有一個人，或者說，有一個東西，在故意誤導他們，在帶着他們走這條簡單的路。
能得到什麽好處呢？
知非在已知的信息裏，逐條分析。
最大的好處，就是他們這些玩家游戲失敗。
而失敗，就意味着被祂限制的異種放飛自我，侵占人類領土。
這個副本明面上告訴你，要釋放靈魂，要守衛這個靈魂。
但同時，沒有人說，這個靈魂一定是善良的。
被壓迫的人永遠只能被壓迫，就算當了鬼也是膽小鬼。
這是人類的思維慣性。
誰說，司景天不會害人？
梁飛的消息傳過來：“剛剛跟一個NPC确認，司景南的确轉學了。我們的思路可能一開始就是錯誤的，中午食堂見面聊。”
梁飛确認消息後，其他人都啞了聲。
朱美美惴惴不安的收起手環，給知非講了一遍聊天的內容。
“你……有沒有什麽想法啊？”
呂恒也一怔不怔的望着知非，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個時候，他覺得唯一的出路就是知非想到什麽好辦法。
……
“現在當務之急是，必須要找到司景南轉學的原因，這一點非常關鍵。”
當呂恒拿同樣的問題問梁飛的時候，他沉着聲給了這個答案。
知非說的是：“去問司景天不就知道了？”
呂恒當時只覺得心驚，沒敢接話。
倒是朱美美連忙給知非這個第一次進游戲的人說道：“千萬別，如果司景天真的是幕後大boss，我們貿然去找他，只會造成一個結果——他會狂化。”
“狂化？”
“對。”朱美美嚴肅道，企圖打消知非的念頭、“現在司景天的面板是沒有攻擊性，但一旦他狂化，就是沒有弱點的暴力怪物。”
知非唔了一聲，才說那食堂見了梁飛再說。
徐亮端着飯盤，随便打了點菜。其實他們也不敢吃副本裏的東西，他遇到過一個副本，吃了裏面的食物後，玩家都逐漸被石化了。
他那次吃得少，才逃過一劫。
但石化的那些玩家，即使副本通關了，他們也永遠留在裏面了。
從那次過後，他逢人就會提醒，寧願多花點積分，也不要吃副本裏的食物。
徐亮坐到食堂的塑料座椅上，才開口說道：“我又去問了其他幾個一班的任課老師，有個老師知道的比較多，說司景南好像是生病了。”
“生病？”王侯沒什麽思考能力，自從知道梁飛的思路全被推翻後，就只剩下複讀機的功能。
“生什麽病啊？”
“不知道，這個NPC也不知道具體的，說不定還是小道消息。”
徐亮的回答讓王侯一陣煩躁，忍着脾氣看梁飛。
“梁哥，那接下來怎麽弄啊？”
梁飛深吸一口氣：“這樣，朱美美繼續緩慢溫和的接近司景天。萬一我們一開始的判斷是對的，現在只是我們想多了，那也不至于竹籃打水一場空。”
朱美美立刻點頭：“好的，梁哥。現在司景天應該挺信任我了，他剛剛從醫療室出來，還特意跟我說他身體好了，沒有不舒服了。”
梁飛點頭：“這樣最好。萬一是我們誤判了，也不至于出大事。”
“然後……”
他扭頭看李泗，但目光在李泗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移開了。
他看向李娴雅：“主要還是打聽消息，司景南的消息越多對于我們越有好處。”
李娴雅看了眼李泗，自然發現了梁飛的小動作。
他雖然是大家的隊長，但實際上在安全屋，除了李泗和王侯外，他們幾個跟梁飛接觸并不多。
只有李泗和王侯才是他的心腹，但這一次梁飛竟然全程沒管王侯和李泗。
而且看李泗的眼神……
李娴雅念頭轉過，也不過是瞬間的事情。
她立刻回道：“好的，梁隊。”
李泗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好像隐隐的，被梁飛警告了。
換做以前，他肯定是惴惴不安的。
畢竟在這種末世一樣的社會，有個強大的靠山比什麽都重要。
但……
他看了眼知非，不知道為什麽，心底也不是很着急了。
他甚至覺得，用王侯的說法，換個老大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前提是知非這個老大願意接納他。
李泗低下頭，兀自沉思着。
梁飛交代完任務後，開始分析。
他一直是分析的角色，作為隊長，這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
在非對抗副本中，智力值是最關鍵的玩意兒。
“我們不排除最簡單的路線玩法，還是繼續保持跟司景天的友好關系。但也不能不為後面的事情考慮，目前我有一個想法。”
“normal end和true end的區別你們都知道，我們平常過副本，也很容易打出normal end。而一旦成為normal end的副本，都會被封存起來。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據我所知，偶爾也會有一些normal end副本，躲過封存人員的注意，重新進入游戲池。”
“這怎麽可能？”梁飛講的他都知道，《人類進化實驗》剛剛上線的時候，很多玩家沒有經驗，幾乎全都是normal end。
當時誰也不知道，一個副本只能進入一次。
一旦打出normal end的結局，除非下一批玩家可以完美打出true end。
否則，這個副本中異種就會被徹底釋放，爆發出數倍的污染，足以毀掉一個中型安全屋。
這樣的事故發生幾次後，人類立刻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一旦副本沒有打出true end，就會被立刻封存起來。等待有能力的玩家重新進入，打出true end。
被封存的副本，怎麽可能重新出現在游戲池。
看管的工作人員又不是傻子，據說管理非常嚴格，代碼的标點符號都不允許有任何的錯誤。
每天都會有工作人員輪流檢查，至少十遍。
就這種看管強度，還能出錯，但人類可以滅絕了。
呂恒戾氣十足，皺着眉在心底吐槽着。
梁飛知道他的想法，并不生氣。
他對無知者總是寬容的。
他說道：“異種不是死的，我們說封存就封存，那為什麽還會有世界末日？”
第14章 鏡子中的那張臉對上朱美美的視線，對着她輕輕擺了擺手
梁飛的話讓所有人都一怔。
是啊。
如果什麽都是人類說了算，又怎麽會有世界末日。
雖然人類這個物種還在繁衍生息，但短短十年時間，世界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物種進化，全球游戲登陸，現實與游戲劃上等號。
如果在十年前，有人告訴他們世界會在一夜之間被污染，以後的人類會變成超人，動植物也會進化。
再告訴他們全球的人類都會進同一個游戲，通關了就能拯救世界。
他們一定會噴那人一臉，讓他別做夢了，整天想這種無厘頭的東西。
但事實上，以上所有無厘頭的東西，都擺在他們面前，是他們不得不面對的現實。
人類。
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
除了努力自救，別無他法。
梁飛繼續說道：“現在，我有理由懷疑，我們是進入了一個被打出過normal end的副本。而現在，我們必須成功打出true end，才能通關。”
王侯問道：“normal end是什麽？”
“如果我剛剛上面的分析沒有問題，normal end就是陪伴司景天，讓他感到溫暖，自然而然的願意釋放自己的靈魂。”
“所以，司景天就是在引導我們打出normal end？”
朱美美一點就通，立刻想到了關鍵。
“對。”
知非認真咀嚼梁飛說的兩個特有詞彙，系統适時給他解釋。
【人類最喜歡玩游戲了，各種解謎游戲也數不勝數。有最佳答案，當然也有一般答案。通常來說，只有少部分玩家能完成最佳答案，大部分的玩家都是通關就行了。】
【不過那只是游戲，這可不是。】
系統語氣略帶諷刺：【在這裏，可沒有将就這一說法。】
第一批通關就行的玩家将就就意味着，下一批玩家，以及所有現實裏的人類，會為他們的将就付出代價。
一個你不敢想象的代價。
祂從來就不是跟你玩游戲。
呂恒問：“那我們應該怎麽辦？”
梁飛道：“找到正确答案。”
是啊。
但關鍵是。
怎麽找到正确答案。
暖陽高照，微風習習。
是一個非常的天氣。
不少學生都搬了板凳到走廊裏，三三兩兩的靠在一起，有的說着閑話，有的背着筆記，也有的靠在牆壁上，閉着眼睛休息。
這是學生們難得的中午休息時間，也是一天之中除了睡覺外，最輕松的時刻。
朱美美站在走廊裏，跟這些學生格格不入。
這樣寧靜安詳的氣氛，只讓她開始窒息。
游戲裏，驚心動魄的場面不一定致命，但無邊的安寧，卻一定裹挾着讓人無法接受的危險。
還不如回到天臺劇情之——
“啊——有人掉下去了——”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打破了現場安詳的氣氛，動作快的學生已經趴到欄杆上低頭往下張望，動作慢的學生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迷茫的四處張望。
朱美美幾步跨到欄杆前，往下看——一個小平頭的男生趴在地上，脖子被強大的沖擊力撞歪了，形成一個畸形的往後的角度，能看到整張臉。
他的雙眼死死睜着，似乎在臨死前望到了什麽驚恐的東西一般，盯着天空。
朱美美連忙擡頭往上看。
什麽也沒有，從二樓看上去，只能看到每一層樓凸出來的平臺。
“有人摔死了！”
“天哪！快去找老師！”
學生們已經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麽，所有人都丢下了正在做的事情，膽小的不敢往下看，又耐不住好奇心，半遮着眼睛往下瞭一下。
膽子大的已經下樓，想第一時間趕到目的地。
朱美美也跑了下去，她知道這個學生，即使摔得血肉模糊了，她也記得這張臉。
是司景天的前桌，經常會有各種小動作欺負司景天。
就朱美美搬過去之後，就遇到過幾次。
男生每次靠下來都特別的用力，會把司景天桌子上的書都撞掉下去。
男生還會故意回頭罵一句：“煞筆不會把你東西放放好嗎？撞到我了。”
司景天只能彎下腰去，默默将自己的東西撿起來。
他有一支筆掉到了那個男生的腳下，朱美美看到他從課桌底下爬過去，想撿那支筆。
那個男生嗤笑了一下，伸腳将那支筆踩住了。
司景天伸過去的手頓了一下，男生低下頭來，居高臨下的看他。
說：“不就是一只破筆嗎？你們家這麽有錢，髒了的筆就不要了吧？”
司景天抿着唇，沒有說話。
男生似乎還覺得不開心，腳上用力，将那支塑料外殼的活動鉛筆踩碎了。
司景天在底下蹲了一會兒，被講臺上的老師發現，二話不說罵他上課開小差，要讓他站牆角。
朱美美當時氣不過，站起來把那個男的罵了一頓，老師沒想到還會有學生為司景天出頭。
他愣了好一會兒，才說既然不是開小差就都坐下吧，好好聽課。
朱美美還想問問老師為什麽這男的欺負人不被懲罰，為什麽不讓他去牆角站着。
但被司景天拽住了衣袖，輕輕的，對她搖了搖頭。
朱美美當時記得，司景天輕聲說：“會有人懲罰他的，遲早的。”
此時，她看到這個男生躺在血泊中，雙眼死死的盯着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東西。
朱美美寒從膽邊生，整個人都如墜冰窖，中午的烈陽都沒有辦法讓她感到一絲暖意。
是懲罰嗎？
不是這真的只是一個游戲，如果她不是作為玩家在這個副本裏面求生存。
朱美美一定會拍手叫好，壞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但……
假如這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這個男生的确犯了錯，但犯錯的代價也太大了。
他們，都要死嗎？
“朱美美。”朱美美感覺自己的手臂被人拉住，她恍惚的回頭。
對上知非的眼神，慌亂的心思似乎平複了一些。
知非的眼神平靜從容，就像是浩瀚的平靜的大海。
雖然深不可測，不知道海底有多少的危險。但此時是平靜的，是讓人心曠神怡的。
朱美美輕輕啊了一下，整個人被知非帶着從欄杆上跳下來。
她此時才是徹底的回神，之後怕是後怕。
怎麽回事？
她怎麽會站在欄杆上，一副要往下跳的樣子。
她的半只腳已經站在了外面，只差半步，就會掉下去。
就跟那個男生一樣，死不瞑目。
朱美美驚恐過後，連忙往下看。
下面什麽都沒有，沒有滿地的血，沒有面目猙獰的男生，也沒有圍在一起驚恐的學生。
朱美美眨眨眼，發現學生們還坐在各自的教室門口，三三兩兩聊着天說着話。
女生們不知道說到了什麽，嘻嘻哈哈的笑起來。
“我剛剛……”
“噓。”
知非豎起食指，放在嘴唇中間，打斷她的敘述。
“兩條時間線重合了。”
朱美美一怔過後，才意識到知非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兩條時間線重合，也就說——那些跳樓事件已經，或者正在發生。
而他們，還活在過去的那一條時間線裏。
叮的一聲，朱美美的手環響了。
是群裏的消息，徐亮發的。
“不好了，李娴雅突然跳樓了，人沒了。”
朱美美擡頭倉皇的看着知非，忍不住渾身打了個顫。
她擡手給知非看消息：“娴雅姐……沒了……”
如果不是知非拉着她，也許她跟李娴雅是一樣的結局。
朱美美還記得第一次跟李娴雅進副本，當時她都點死掉。
李娴雅抱着她的頭，嘶聲力竭的讓她一定要撐住，想想外面的家人。還說一定要讓她的兒子認朱美美當幹姐姐，以後給她養老。
李娴雅年近四十，人到中年才遇上這樣的大災難，整個世界都亂了套。
她的父母死在了大災難爆發時，她的丈夫跟她一起熬到了大災難後第五年。但她的丈夫沒有覺醒神賜，就是個普通人。
最終挨不過空氣中越來越多的污染，在大災難後的第五年零三個月，異化成了異種，被安全屋的管事者拖出去火化了。
而她的兒子，彼時才三個月大。
如今是大災難後的第十年，兒子五歲，萬幸也是神賜者。
這次進游戲之前，李娴雅還笑着跟她說：“我們現在多通關一些副本，以後留給我們後輩的危險副本就少了。我可沒那麽偉大，就是希望我兒子以後別經歷那麽多危險而已。”
而現在，這個一直說自己自私的娴雅姐，先走一步了。
朱美美手抖的無法平靜，她告訴自己冷靜，一定要冷靜。
可無論她怎麽給自己心理暗示，都沒有辦法平複顫抖的身體。
“我，我……”
她的聲音都抖動着，艱難的看向知非。
“冷靜。”知非的聲音雖然淡漠，但好似帶着一股強大的力量。
讓朱美美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她深吸一口氣，雖然身體還在抖，但好在也勉強控制住了。
她抖着聲音道謝：“謝謝你，要不是你……救了我，恐怕我……”
“不是我。”
知非打斷她的話，并沒有任何邀功的意思。
他實話實說道：“他沒有要殺你，懷柔方案是可以免死的。”
他們把保護司景天、安撫司景天這一個方案叫做懷柔方案。
朱美美莫名，不知道知非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到後背有些涼絲絲的。
明明就是大中午的，可後背的那股涼意怎麽也消散不去。
她有些膽怯的抓住知非的衣袖，眼神示意他一起回頭。
知非回頭，看向走廊拐角處的廁所旁。
一個身材削瘦的男人背對着他們，站在落地鏡前。
朱美美看他低頭洗着手，還順手擠了一點洗手液，一個非常尋常的動作。
但下一秒，毛骨悚然。
她看到鏡子裏的男人擡起頭，輕輕扶了一下金絲邊的鏡框，然後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
鏡子中的那張臉對上朱美美的視線，對着她輕輕擺了擺手。
細長的丹鳳眼揚起，眼尾下方的紅色淚痣異常妖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