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跟他同時出現的,是大頭
第 33 章 跟他同時出現的,是大頭。
比起楚青啓跟許甜甜的絕望, 何天成有一種說不出的想法。
他一方面欣喜大頭可以活下去,憑大頭的本事, 沒有他這個隊長應該活得也不錯了。
雖然他是隊長,但平時其實都是大頭在處理事情。
他就是擔個虛名,誰讓他虛長大頭幾個月呢。
但一方面,真要面對死亡了,內心的無力感讓他手腳發軟,好像活在夢裏一樣。
總覺得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只要能夠醒來,就還是那個和平溫暖的年代。
和平的時候并不覺得國家有什麽了不起的,甚至很多偏激的人還會覺得自己國家這裏不好那裏不好,不如其他國家福利政策好等等。
但一旦陷入混亂,社會秩序混亂。
才會念起祖國的好, 何天成無數次夢回十年前, 想的都是祖國為了保護他們這些普通人,付出的巨大的努力。
而即使在這個沒有了秩序, 沒有了國家的年代, 也依舊是他們的祖國,保護着整個世界。
如果沒有華國政府挺身而出, 根本就不會有安全屋的存在。
如果不是華國政府堅持保護所有的普通人,也許普通人早就被當做低賤人種被淘汰了。
何天成渾渾噩噩的, 總覺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場醒不來的夢罷了。
一旦他醒來, 就一切都會遠去, 他依舊還活在國家的強大庇護下, 只要安分守己, 好好工作, 就能順遂一輩子。
但他又清楚的知道, 這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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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個人都是沒力氣的,任憑自己漂浮在海水裏。
何天成看到角落裏有幾個人類在□□,赤|身|裸|體的,男男女女都有。
這個畫面他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自從進了這個副本之後,人類就只剩下人類的軀殼了。
但實際上,在現實世界中,與這裏又有什麽區別呢?
不過是大災難才十年,時間還不夠久。文明社會刻在骨子裏的榮辱觀讓他們不敢在街頭就肆無忌憚,但到了晚上,在陰暗的小巷子裏,什麽事都可以發生。
夜晚,不過是那群人的遮羞布。
倒不如像這個副本裏的人類一樣,坦坦蕩蕩的面對自己的欲|望。
許甜甜也看到了這一幕,她沒有矯情的遮住眼睛。
這種事情她見得太多了,曾經也救過一些被迫害的婦女。
有些人是逼不得已,有些人卻是自願選擇一條似乎更容易活下去的捷徑。
她也被一廂情願救下的女人破口大罵多管閑事過,也被感激涕零過。
許甜甜麻木的看着這一幕,問道:“我們這個世界,還能回到大災難前嗎?”
安全屋是在所有神賜者和普通人的期待下,一點一點建設起來的。
可以說,所有活着的人,心中都有一份信念。
要将這個被破壞的地球,重新恢複和平的榮光。
所有的安全屋負責人衆志成城,所有的神賜者堅定相信,只要把那些異種副本全部通關,地球就又會恢複正常。
但十年了。
積攢的副本越老越多,人類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那些在希望之下喊出去的口號,仿佛也成為了笑話。
許甜甜甚至覺得人類就該認命了,他們統治這個世界已經夠久了,接下來就把這個世界讓給異種算了。
何天成本來還挺悲觀的,結果發現身邊兩個人比自己還悲觀。
他打起精神來,給許甜甜鼓勁:“這個世界一定會變回原來的樣子的,就算我死了,就算很多人都死了,但人類最終一定會獲得勝利。”
他開起玩笑來:“可惜我就是沒生個兒子,不然現在還能吟詩一句——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①。
我們這個應該叫華師全定異種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許甜甜懶得吐槽何天成的詩歌功底,這已經是很多年前學的東西了。
這些根深蒂固的中華文化,她差點以為自己都忘記了。
可等到何天成說起來,她一下子就能明白這個梗。
這些文化,都是根植于她的骨子裏的。
這麽想想,倒是也沒什麽恐怖了。
她至少要熬到最後,要聽聽系統最後的消息,看看這個副本最終是不是true end。
這注定是一個非常難熬的日子,除了疲憊和饑餓外,還有精神上的壓力。
等到知非被狗熊送回來的時候,何天成摸索出了一副撲克牌,說不如我們來打牌吧。
在後災難時代,什麽東西都短缺,娛樂活動聊勝于無。
但棋牌類的賭博游戲,卻大行其道,成為了所有人的消遣活動。
甚至不少單身漢出了副本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賭博。
一是發洩內心的惶恐不安,一是想趁機撈一筆。
不管安全屋上層怎麽禁止都沒有用,棋牌類的賭博,已經成為後災難時代人類的一種心靈毒|品。
何天成也喜歡玩這個的,但他沒什麽瘾。
但想着死都要死了,反正也沒什麽意思了,不如來打牌吧。
他們在水裏玩掼蛋也挺簡單的,自己打出去的牌收起來就行,其餘的就捏在手裏一邊滑動一邊打。
楚青啓本來覺得好荒唐,這是他經歷過的最荒唐的副本,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講。
但被何天成帶着跑偏了,竟然也覺得行啊,那就來一把吧。
知非沒有玩過這種游戲,本着可以更加熟悉人類的念頭,答應加入游戲。
正巧四個人,何天成負責給知非講解游戲規則。
知非這麽大了竟然連撲克牌都沒有玩過,不僅僅是掼蛋沒玩過,所有的棋牌類游戲他都不會。
何天成調侃說連那些西方人經過我們的文化融合後,都深深愛上了我們的國粹。
掼蛋的規則很簡單,兩兩為一組。雙贏跳三級,第一第三名跳兩級,第一第四名跳一級。
從2開始,一路打到A,誰家先過了A,就算贏家。
知非一個從來沒有玩過牌的人,需要做的就是知道規則了再認一認JOK等老頭牌。
何天成抽到了楚青啓一組,他一想到對手是知非這樣的連牌的大小都分不清的人,心底還偷笑了一會兒。
知非的确不會玩牌,他連抓牌都不會。一手牌被他抓在手裏,根本就碾不開。手忙腳亂的,不是這張掉了,就是那張掉了。
其他三人是第一次真切的在知非身上感受到這種笨拙感,好像知非這個人終于鮮活起來,有了情緒。
本來許甜甜和楚青啓是根本不想玩的,他們實在沒什麽心思,沒有那麽大的心,可以真的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
但就連知非這樣的人,在面對即将到來的死亡時,都這樣從容。
他們定了定心,又覺得死亡有什麽可怕的。他們這些人的命本來就是偷來的,他們許許多多的朋友、家人,都早在十年前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天用來打牌,時間過得飛快。
一開始知非連牌都認不全,連着輸了兩把後,他越來越熟練。何天成跟楚青啓兩把牌輕松到8,在這之後就一直沒動過。
知非要不就是輕松獲得勝利,要不就是砸鍋賣鐵送許甜甜獲得第一。
實在牌太差的時候,他都能不動聲色絕地反擊,從來沒有落到過最後。
何天成連輸一天,除了第一局的時候還看到了一點希望,接下來一點希望都沒看到過。
賭氣說不玩了。
倒是許甜甜還在興頭上,她從來沒有覺得打牌這麽好玩過。
知非也并不是特別想玩了,這個牌太簡單了。
主要是何天成拿到什麽牌都寫在了臉上,在記住所有牌之後,要猜出來他的牌太容易了。
更重要的原因是,何天成太倒黴了。
知非想了兩秒,目前還猜不出他倒黴的原因,就把這個念頭壓下了。
今天外面并沒有太多的游客,動物園正在搭建舞臺,為了迎接貴客,很多館都不對外開放了。
也就是海洋館不影響舞臺搭建,才沒有徹底關閉,但也影響了客流量。
海洋館的每一個動物,在聊天的時候都在提明天迎接貴客的事情。
楚青啓不打牌之後聽得很認真,這邊動物聊完了,他就去聽另一邊的。
何天成問他有什麽好聽的,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廢話。
楚青啓聳聳肩,說道:“不管什麽副本,肯定不會給你死局的。我們一直被困在這邊,得不到信息。那大部分信息肯定可以從這些動物的聊天中得到,說不定就能破局。”
他這兩天也的确一直在這麽做,但收獲并不大。
就像何天成說的,那些動物知道的不多,反反複複就在贊揚貴客,仰慕貴客。
更關鍵的是,這個副本的死局在于另一批玩家。
楚青啓這麽想着,也覺得沒意思了。倒是聽明白了明天的安排,他們這些人類竟然都有機會在底下瞻仰貴客。
今天海豚們都沒出現,估計是去布置現場了。
入夜,黑暗就如同絕望的情緒,席卷每個人的心神。
許甜甜一開始還要說說話,但對着空氣,看不見周圍的任何東西。
一旦突然安靜下來,氣氛就會愈加凝重。
最後楚青啓說休息吧,好好休息,大家才都安靜下來。
最後何天成問知非:“你怕嗎?”
“怕什麽?”
知非疑惑的反問道。
“……怕死啊。”
何天成被他噎了一下,補充了一句:“就,你難道一點都不怕嗎?”
他在副本裏看過各種各樣的死亡方式,那種突如其來直接死亡的還要好一點,要是慢吞吞的死,才是最磨人。
又絕望,又無能為力。
哦。
知非突然有些明悟,難怪今天他們三個都奇奇怪怪的。
原來他們都在怕死。
知非非常善良的說道:“不用怕。”
不用怕,大家都不會死。
但這句話在他們耳中,自然而然變成了不用怕死,沒什麽可怕的。
一夜無聲,每個人的心中,都有各自的念頭。
第二天還沒有到時間,入口處就有嘈雜的聲音響起。
很快,動靜越來越大,聲音也越來越多複雜。
人類們都被吵醒了,驅趕着往外面走。
知非四人順勢混在人群中,跟着到了海豚們指定的位置。
這裏是一個巨大的臨時搭建的塑料泳池,每個人都擠在一團,就能沙丁魚罐頭一樣,根本就沒有動彈的空間。
除了他們這裏,周圍還有無數個這樣巨大的空間。
知非望過去,有一個地方關的全部都是還不足四五歲的人類幼崽。
那是萌寵館……
好多的人類幼崽還不會說話,甚至不會走路。
他們都在地上爬着,有些被壓在了最下面,被壓的喘不過氣,滿臉憋紅,眼看着就要斷氣了,也沒有動物會上前控制一下秩序。
知非收回視線,他感覺何天成突然緊緊拽着他的手臂。臉上的雀躍情緒無法掩飾,他蹦起來,不斷跟對面揮手。
“是大頭,是大頭!”
他指着對面野獸館的場地高聲喊,告訴知非那是他們另外的兩個隊友。
“那個是黃雲。”
大頭也看到了何天成,焦急的眼神根本藏不住。他想要出來跟何天成見面,用力拍打着身前的欄杆,但于事無補。
何天成拼命給他擺手,讓他被沖動。
要是破壞了這場表演,說不定會發生什麽恐怖的事情。
這應該是這個副本中最強力的規則,表演決不能破壞。
但大頭理解不了何天成的想法,他也不想理解,他想出來跟何天成換一個身份,想讓何天成去他們的陣營。
他不斷拍打着欄杆,直到有獅子發現了他的異常,打了他一巴掌,讓他老實一點。
何天成看到這一幕也急起來,他不斷的被身前身後的推搡擠壓,想要做點什麽也做不到。
大頭很快被獅子帶到了後面去,何天成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知非看着他們互相為對面着急的模樣,又多了一絲明悟。
并沒有讓他們等太久,動物們嘴裏的貴客終于出現了。
“是虎鯨!那只虎鯨!”楚青啓驚呼出聲,他早就想到了,這就是一場報複。
一場動物對人類的報複。
他突然有些洩氣,又有些釋然。
南方三號安全屋所在城市的動物園,他在大災難之前去過一次。
當時也是久仰大名,說是動物表演特別精彩。
于是跟朋友一起,還特意買了全套票,看了虎鯨的表演。
雖然他當時只是抱着獵奇的心态,去看一看演出。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那些可憐的動物,但實際上,他買票的行為,就是助長資本更加壓榨這些動物。
他也是施害者之一。
楚青啓吐出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這一場災難,本就是大自然對于人類的報複。
以往幾年,是節目一個接一個,辦的非常精彩。
這一年,只有一個節目。兔子園長還擔心這一場會辦的不精彩,辦的虎鯨大人不滿意。
他一直小心翼翼陪着笑,好在虎鯨大人心情挺好的。
說了沒幾句話,就說讓表演者上臺吧,沒必要讓這麽多動物陪他一起等着,他們都有自己的事情去做。
兔子園長連說您的事情就是我們最大的事情,其他的都可以靠邊站。
虎鯨沒有說話,低沉的笑聲從他的腹部傳出。
幾句話後,大家看到了上臺的蘇南白。
楚青啓壓低了聲音,對知非道:“這只虎鯨面板大概在A+,就算在副本裏面,他可以有一定的增幅,但蘇南白完全可以抵消掉他的這些增幅。
如果你們兩個聯手,應該可以對付他的。”
他緊張的看着知非,想看看他的反應。
他不知道知非的具體能量值,但A級肯定是沒跑的。
至于蘇南白,楚青啓敢保證,他這樣的人,怎麽會讓另外的四個隊友白白犧牲呢?
這就是他昨天能沉下心來打牌的最大原因,強行破開這個副本,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知非看他一眼,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只說:“如果都需要靠武力解決問題,為什麽還要有這個游戲存在?”
楚青啓頓了一下,說:“因為很多人的武力解決不了問題。”
如果沒有知非和蘇南白,光靠他們這些人,根本不可能對付的了虎鯨,估計一下就全滅了。
游戲的存在,就是用智商彌補武力上的差距。
知非嗯了一聲,表态道:“我不喜歡用武力解釋問題。”
而且他不認為,把boss殺死,就能通關。
別忘了,這個副本的名字叫做《如何當一個合格的演員》。
合格還是不合格,肯定是boss說了算的。
楚青啓聽到他這個回答,咬着牙捏緊了拳頭,他身上積攢的壓力就好像開了閘的水庫一般,全部湧了出來。
他紅着眼,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難道你就要眼睜睜看着我們都去死?”
知非沒有再搭理他,因為臺上的蘇南白已經開始表演。
他的手裏出現的一根鞭子,鞭子舞的很好看,遒勁有力,又婉轉飄逸。
但這不是預想中的表演,因為兔子的臉色都變了。
可想而知他是有多震驚,才能讓知非在毛茸茸的臉上找出驚變的表情。
楚青啓心中的憤怒和恐懼都到達了極點,幾乎是要失去理智了。
下一秒,他聽到系統傳來的聲音。
【恭喜玩家蘇南白解鎖表演劇情,請完成你的表演,帶領你的陣營回歸現實吧。】
楚青啓再也忍不住,他抓住機會,沒有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一躍而上,跳到了臺上。
跟他同時出現的,是大頭。
作者有話要說:
備注①:出自陸游《示兒》
另外虎鯨的那個動物園在國外,不在我們國家,那些虐待的行為也都在國外,跟我們國家沒有關系。為了劇情需要,才把他放到架空的華國。
愛你們,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