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在現實面前，其實生命也是不等價的
在場的人類都有足夠的表演水平, 到達一定層次後，表演的水平并不能決定結果了。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事情, 就算在現實生活中，當同樣水平的兩個人站在你面前，你一定會選長得更好看的那個。
聽起來很殘酷，實際上也很殘酷。
兩只兔子最終決定在蘇南白和知非兩人中選擇一個人去進行表演，他們将其他的人類都驅散了，只留下他們兩個人。
另外的那幾個人類臨走前惡狠狠的眼神，好像在說別讓我單獨碰到，否則弄死你。
主要還是針對知非的，蘇南白人高馬大、肌肉健碩的，他們都不太敢正眼瞧他。
兔子園長比較偏向蘇南白，他一眼就看中了這個人類。長相好看不說, 眼神堅毅, 不像那些沒骨氣的人類一樣，一鞭子就會服軟。
他喜歡桀骜不馴的人類, 這樣馴服起來更有意思。
但兔子二號副園長更偏向知非, 知非長相柔美，眼睛水汪汪的, 望着人的時候，有一股柔情在裏面。
這樣的寵物帶出去更招人喜歡, 更能彰顯地位。
他覺得虎鯨大人會更喜歡知非。
兔子園長拿不準主意, 要不是虎鯨大人親自說這次只要看一個表演, 他說什麽兩個人都要送過去的。
實際上園長到現在還弄不明白, 怎麽會這次突然只要看一個節目了呢？
以前虎鯨大人都是每個節目都要從頭看到尾的, 甚至要把樂園裏面的人類都看一遍才會離開。
他總覺得, 虎鯨大人是想要找什麽人。
曾經他們兩只兔子一度讨論過, 一致認為虎鯨大人是想要找到一個各方面都滿意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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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怎麽突然不需要了呢？
難道是已經找到了？
兔子想到這個可能性，心底一驚。
要虎鯨大人以後不光顧他們樂園了，以後他們的生意可就沒人庇護了。
他意識到，這次的選人可能要決定着樂園以後的命運。
外面說他們虐待人類的風聲越來越嚴重，自從上次蘇南白逃出去被人發現後，一直就有小道消息說他們樂園存在各種不正當的生意。
兔子覺得頭疼，這次之所以留下蘇南白和知非這兩個人類，也就是想要讓大家知道。
這兩個人類不僅沒死，還活得好好的。
他同時也覺得晦氣，人類本來就是低賤的，都吃人肉了，那些虛僞的動物還想着保護人類。
還說什麽吃人肉是為了溫飽，有些物種不需要肉食的，為什麽還要吃人肉濫殺無辜？
還說什麽一切以享受主義為目的的虐殺人類就是不正當的，即使人類生來就是低級物種，但也至少要有對生命的尊重。
呸！
兔子心想，要他們兔子生來就是低級物種，那些人類估計也會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
尊重生命，那是騙傻子的言論。
上位者誰會真的在意那一個一個渺小的生命。
他想來想去，兔子二號還在他耳邊說知非這個人類怎麽樣怎麽樣。
兔子知道他這個弟弟不是真心覺得這個人類好，只是習慣跟他唱反調罷了。
但有些話的确有一部分道理，他還在躊躇，外面狗熊彙報猿猴醫生來了。
這家夥怎麽又來了？
兔子心想，但還是讓他進來了。
猿猴醫生來了之後，并沒有廢話，開門見山道：“園長是不是在為選擇哪一個人類表演而煩惱？”
兔子比現實中的兔子要大上很多，但還是沒有能雙腿站立的猿猴高。
但身高并不能決定氣場。
他撩了一下眼皮，非常人性化的給了一個冷眼，好像在說，有什麽話你就直接說，不要廢話。
兩只長耳朵擺了一下，知非伸手想摸一下，忍住了。
他心想人類想要養兔子當寵物，其實挺能理解的。
即使這只兔子很兇殘，但翻着白眼晃着耳朵的模樣還這麽可愛。
毛茸茸的，想摸。
他回頭想養一只。
嗯，不會欺負它的。
他會先跟兔子商量一下，養那種不向往自由、就喜歡被圈養的兔子。
在場的動物們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個膽大包天的人類竟然想着怎麽飼養他們。
猿猴醫生早就想好了措詞，就等着兔子好奇。
他說道：“園長，之前收集到的資料。虎鯨大人喜歡健壯、俊美，有肌肉的男性人類。”
原來是這樣。
知非心底有了數，難怪蘇南白說，他一定會被選上。
虎鯨喜歡的形象，跟他的形象完美貼合上了。
他早就了解到了這個信息。
這就是信息上的差距。
至于他是怎麽了解的，知非盲猜一個，現實中虎鯨的飼養員大約就是這個形象。
知非查到的資料上現實，那只虎鯨殺死的最後一個人類，就是他的飼養員。
說實話，頂着這個飼養員類似的形象去表演……并不是一件特別安全的事情。
假如是他的話，他會選擇不參與表演。
蘇南白明顯比他多一個信息渠道，也知道了副本接下來的發展，為什麽還要去冒這個險？
他明明可以躲在幕後，等到別人選上了，再進行下一步。
他難道是怕對抗陣營輸掉嗎？
按照知非對蘇南白的了解，對方應該是不會把對抗陣營這一個點放在心上的。
畢竟上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計劃。
顯然，他們兩個人誰也沒有打算按照副本的路線走。
所以對抗陣營，只是一個bug。
知非不相信蘇南白會想不明白這一點，所以，他為什麽還要去冒這個險？
假如賭輸了呢？
即使強大如蘇南白，在這種規則類的副本中，神賜技能能發揮的作用都是有限的。
一旦賭輸，就是輸給了規則。
規則，是不跟你講力量的。
他會直接剝奪掉你的生命。
兔子聽了猿猴的話，好似也想到了這一點。
他終于不再猶豫，直接選擇了蘇南白。
蘇南白早就知道了這一個答案，若是知非不在這裏，他連眼皮都不會撩一下。
早就注定的結局，不會讓他的情緒有絲毫的波動。
但他想起來，以前每一次副本，出來後隊友都會偷摸跟時嘉澄吐槽，說他是孤軍一人七進七出殺入敵軍，大家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一是沒有參與感。
二是這種安全感跟沒有安全感的區別不大，只知道不會死，但不知道為什麽不會死。
時嘉澄聽多了吐槽，也會來跟他吐槽。
說他需要有點團隊精神，他不是神，萬一失誤了。隊員知道他的計劃，說不定關鍵時刻能救他一命。
即使他不會失誤，但有隊友幫忙，至少他不會那麽累。
蘇南白并不覺得累，他也不需要別人幫忙。
但他想到時嘉澄還說，如果他什麽都不說，隊友會害怕。
他怕知非也害怕，雖然這個可能性不高。
但蘇南白不想讓他害怕。
所以在兔子做出選擇的時候，他對知非解釋道：“我會在表演的時候破壞，我們都能出副本。”
嗯？
知非眨眨眼，沒有加掩飾的湛藍眼眸中露出一絲奇異的迷茫。
蘇南白竟然跟自己解釋了？
他這麽高冷的性格，竟然主動解釋了？
知非想到小本本上記錄的不能以貌取人，他覺得自己對人類的了解還不夠多。
也許蘇南白沒那麽高冷，可能只是不太會說話。
他抓住機會，趁着蘇南白不那麽高冷的時候，問出自己的疑惑：“破壞自己的表演，比破壞別人的表演更危險，你為什麽不選擇讓我去表演？”
他就是這麽選擇的，他一開始就想好了，要破壞蘇南白的表演。
蘇南白平靜的臉上起了一絲波瀾，但他掩飾的很好，不太擅長觀察人類情緒的知非嗎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蘇南白嗯了一聲，再一次恢複了高冷。
因為他很難解釋，即使他有了八成的把握，也覺得破壞表演是一件冒險的事情。
就算只有兩成的可能出事，他也不能讓知非去冒這個險。
他當然知道，看別人表演，再根據情況選擇進一步的計劃，是更妥帖的行為。
所以，他把這個機會留給知非。
但他不會說出口，本來就不是為了邀功。
他只是想這麽做罷了。
如果說出口，就好像道德綁架一樣，用自己的犧牲，讓知非對自己有好感。
蘇南白做不出這種事情，他嗯了一聲後，覺得無從解釋，于是繼續不說話了。
知非：？
不願意說，是還有什麽自己沒想到的點嗎？
知非第一次覺得，面對一個人類的時候，自己的智商不夠用。
他陷入了一陣沉思，他應該是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慮到了。
但他想不到蘇南白這麽做的收益在哪裏。
到底是為什麽？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是為了讓你處于一個比較安全的位置。】
“為什麽？”
【人類的情感是很複雜的，如果他喜歡你的話，就會主動保護你。】
“可是李泗他們就沒有想主動保護我，他們一直需要我保護他們。”
知非主動回憶了一下，李泗還很害怕他，有些時候并不想做他吩咐的事情。但由于害怕，他最終還是做了。
知非能明白李泗的行為的原因，但不能明白蘇南白的。
系統很難跟他解釋，喜歡和喜歡是分很多種的。因為他也只有理論，沒有經驗。
于是他想了一會兒，用一個更簡單的方式粗暴解釋道：
【可能李泗不那麽喜歡你，只有一點點喜歡。蘇南白是很喜歡你，所以要保護你。】
其實系統更想說，李泗那種可能不叫喜歡。但說實話，他也不太明白怎麽跟知非解釋，于是選擇了沉默。
反正這只是一個不太重要的人類。
“是嗎？”
知非沉默了幾秒後，又想到了一點：“那他為什麽不告訴我？”
【每個人類都是不一樣的，也有些人類是很特殊的，蘇南白可能就是比較特殊的人類。】
系統這話說得非常高深，知非一時難以理解，但又覺得有些道理。
至少，他也覺得蘇南白挺特殊的。
于是，他繼續問：“那我要拆穿他嗎？”
【不要吧。】系統猶豫着：【如果他想要你知道的話，一定會主動告訴你的。如果你拆穿他了，你就必須跟他談戀愛了。】
是這樣嗎？
知非想了想，決定不拆穿了，他不想跟人類談戀愛。
系統補刀道：【如果你以後想跟他談戀愛了，你再拆穿他也不遲。】
知非嗯了一聲，将這一點記在了小本本上。
知非心底有了一個認知，這是一個很喜歡他的人類，他不是高冷，只是比較特殊。
知非真的覺得他有點特殊了。
于是也跟着嗯了一聲，好像在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了，我不會拆穿你的。
蘇南白不好意思看他，也跟着嗯了一聲。
他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很幸福。
他想到時嘉澄曾經哭唧唧的跟他說，談戀愛很苦的，愛情很苦的，千萬不要踏出這一步。
他當時不想搭理，現在他想回去告訴時嘉澄，他覺得很甜。
兔子敲定好人選後，立刻要安排蘇南白進行緊急的訓練。
雖然他一直訓練的很好，但猿猴提出，要按照虎鯨大人的喜好，再進行一次最後的調整。
兩只兔子都很認可猿猴的意見，這只猴子雖然不太聽話，但在關鍵時刻，一直是很聰明的。
知非有理由懷疑，即使蘇南白不配合猿猴的計劃，他大概也會有辦法。
譬如，注射一點興奮劑，安排蘇南白在明天表演的時候失去控制。
不過，蘇南白應該可以很輕松的解決這個問題。
知非被狗熊保安帶回去的時候，不忘對蘇南白眨了眨眼，揮手說：“明天見。”
明天見……
蘇南白忍住內心的雀躍，好不容易才把不受控制要翹起來的嘴角壓下去，也學着知非可愛的樣子，揮了揮手。
“明天見。”
嗯，太嚴肅了。
蘇南白心底自我評價，覺得自己微笑練習還得繼續。
野獸館
獅子們閑聊的時候，興奮的語氣透露出消息。
園長說如果蘇南白的表演讓虎鯨大人高興，就給他們工資翻倍。
“隊長果然贏了。”高晨陽聽到消息後，沒有絲毫的驚訝。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雖然他沒有完全猜到蘇南白的計劃，但他不贏自己才會覺得驚訝。
他是蘇南白啊，贏是意料之中。
輸也肯定是他故意安排的。
高晨陽對于這一點，絲毫沒有懷疑。
但他在想，對抗陣營的問題，隊長要怎麽解決。
他不相信蘇南白會放任這一點，他們曾經也經歷過一個對抗陣營。
當時自相殘殺的很慘，直到蘇南白找出bug，剩下的人才全都活了下去。
那個副本比這個兇險多了，他相信隊長一定會有辦法的。
但，還是心裏沒底氣啊。
“贏了？蘇南白贏了！”
就連在角鬥場的黃雲都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這是一個大新聞了，角鬥場的動物們也一直在讨論這個話題。
今年的變動，讓他們都感到了風雨欲來的感覺。
丹頂鶴得到消息後，淡定的開口：“虎鯨大人向來就喜歡這個類型的人類，他養的很多寵物，都是這種類型的。”
對于野獸館能獲得最後的名額，他心底早就有了數。
黃雲聽到這話後，一顆心總算是安定下來。
他跪趴在丹頂鶴的腳邊上，心想着快了，等到明天，他們就能獲勝，然後離開這個狗屎的副本。
他沒有想過這個結局到底是normal end還是true end。
對他來說，只要出了副本，即使動物園異種爆發，他也有辦法逃走。
他早就聯系好了隔壁安全屋的朋友，只要他出足夠多的積分，對方會幫他安排好住宿。
到時候，他就帶着兒子一起逃。
至于妻子，就看到時候能不能逃掉了。可以的話，肯定要帶上。但要是逃不掉，帶個普通人很難逃，就只能随便她了。
黃雲心底發狠，他一個神賜者，想要什麽女人找不到，兒子活着就夠了。
大頭剛獲得了一場角鬥的勝利，底下是數不盡的歡呼。
而他的手上，卻沾滿了鮮血。
即使那些人類只是NPC，他不斷的告訴自己，那只是一串數據。
可那滿地的鮮血，那肉|體的觸感，那痛苦的嚎叫，是那樣的真實。
而且這些人類，他們不是異種，他們沒有被污染。
他們甚至能正常的溝通交流，還有一些人，在臨死前，還會跟他求饒。
會哭着讓他手下留情，會哭着說，他想活下去。
大頭已經兩個夜晚沒有睡着了，沒有食物，沒有足夠的休息，他覺得自己應該快撐不下去了。
但他想要一個消息，他想知道，何天成能不能活下去。
他得到了這個消息，蘇南白贏了。
意料之中的消息，但他無法接受。
他無能狂怒的瘋狂用拳頭砸着牆壁，鮮血的血跡留在斑駁的石牆上，留下的只是一點走遠了甚至看不清的痕跡。
大頭最終洩了力，身體慢慢的靠在牆壁上滑落。
他知道憤怒不能改變任何的結局，憤怒沒法救他想要救的人。
他終于冷靜下來，開始思考，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讓何天成活下去。
海洋館
知非被送回來後，海豚館長發了好大的火。但也無能為力，他聽說了是猿猴去辦公室說了什麽。
打聽過後，又覺得理該如此。
他是知道分寸的，即使這個功能落不到他們海洋館的身上。但好歹讨虎鯨大人高興了，整個樂園都有好處。
而且小白這個人類（知非被取寵物名為小白），雖然這次沒被選上，以後總歸還有機會的。
這麽漂亮的人類，他記得還有某個大人，就喜歡看起來軟軟糯糯的人類。
這麽想着，海豚館長沒太為難他，直接放他回去了。
倒是回去後，小海和小黑帶着一群人類幸災樂禍的在知非面前游了一圈。
以他們的智商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但他知道，知非這是惹了訓人師不高興了，以後有他吃苦頭的時候。
他們叉着腰，趾高氣昂在知非面前晃來晃去的模樣，讓知非覺得好笑。
他不理解。
系統提取了一部分理論告訴他：【大部分人類都是這樣的，假如你獲得了勝利，雖然對團體來說是好事。但他們沒有辦法接受跟自己一個層次的人突然飛黃騰達，倒不如不要團隊的勝利。】
系統就像一個哲學家，繼續說：【人類總是不能看着熟悉的人成功的，他們可以真心誇贊陌生人的成就，卻不能接受身邊人比自己優秀。】
知非還是不明白，但他卻切切實實的意識到，人類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
即使他記完了一本本子，也寫不完全部的人類。
而他熟悉的那幾個人類，暫時沒有心情跟他探讨這樣的哲學。
楚青啓和許甜甜都是一臉茫然的狀态，他們沒有去怪知非怎麽會沒被選上。
這好像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蘇南白能贏，再正常不過了。
知非能代表他們被選出去，已經是比他們強太多。
他們這些人，在被困住之後，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如果沒有知非，他們也注定了會輸的。
但，真要接受自己會死亡的命運，又是那麽的困難。
假如，假如蘇南白沒有加入這個副本的話……
楚青啓突然産生這樣一個念頭，如果只有他們這些人的話，是不是副本難度不會增強，是不是知非就可以帶領他們打出true end？
從一開始知道蘇南白到來的喜悅，到現在的痛苦絕望。
楚青啓就像經歷了一個噩夢一般，他想要醒過來，卻怎麽也醒不過來。
即使理智告訴他，是這個副本的罪惡，是全體人類的罪孽。
但他卻控制不住的，想要去怪罪蘇南白。
這個所謂的人類救世主，不過也是個自私的人罷了。
如果他不自私的話，為什麽不讓他們活下去呢？
為什麽！
楚青啓猩紅着眼，控制不住的，兇狠的眼神看向知非。
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有一個念頭。
既然這樣，不如大家都死了算了！
然而對上知非的眼神，他瞬間如墜冰窖。
寒意如同瀑布一般，冰冷的山泉水寒徹入骨，澆遍他的全身。
将他打開的每一個毛孔都注入了冰水。
楚青啓猛地打了一個寒噤，猩紅色褪下去，他冷靜下來。
蘇南白的命，再怎麽樣，也比他的命值錢。
在現實面前，其實生命也是不等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