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顏側妃,跟本宮走一趟吧?”
惠妃擡了擡手臂,一衆人便識趣退下。
“顏側妃,你會跟本宮走的,本宮不用費力。”
她的聲音靡靡中透着少許威嚴,一聽便知是刻意為之。
夕顏嗤笑,“有些人,即便是飛上了枝頭,也終究做不了鳳凰。”
她回眸,對上惠妃一雙狐貍般上挑的眉眼,“怎麽,別告訴我,你也是北齊的細作。”
惠妃假意惶恐,忙不疊搖頭,“我是将軍府的小姐,怎會與北齊扯上關系,顏側妃可不要亂說!”
夕顏見她聽見‘也’字,竟如此淡然,不免來了興致,“惠妃娘娘,我很好奇,老将軍忠心為南梁,你是如何在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與北齊暗通款曲的,嗯?”
惠妃掩面一笑,“想知道?跟我走一趟吧?”
夕顏悄然扣動腕處的暗器,置于掌心,慵懶啓音:
“不說就算了,反正我對你的身世也沒多大興趣,若你認為,這便是讓我束手就擒的籌碼,那你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
說完這句,她不想再與這二人多做糾纏,只是收斂心神,想要折回原處。
然,惠妃接下來的一番話,讓夕顏當即便止住了腳步:
“顏側妃,穆雲承對你另眼相看,無非是因着你這雙眼睛,你說,倘若他得知,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公主,其實是南疆奴隸城裏爬出的鼠輩,他會作何感想?”
夕顏背脊一僵!
可惠妃的話,還在繼續:
“你也知道,自己不過是個替身,倘若你代替的那個人,從此跌下高臺,你顏側妃,還會有活路?怕是前一刻還将你捧在手心的男人,下一刻,便會徒手挖去你這對眼珠子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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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顏終于陷入思緒:
惠妃,她是如何篤定前世的自己是個假公主的?
既然惠妃知道假公主一事,又為何整個南梁似乎都被蒙在鼓裏?
她究竟還知道些什麽?
見夕顏終于有所動容,惠妃這才勾唇一笑:
“如何,顏側妃,跟本宮走一趟吧?”
夕顏斂目垂容,悄然将暗器收回手镯凹槽。
她将所有思量隐匿,轉身時,面上瞧不出喜怒,“惠妃的待客之道,果然獨到。”
惠妃上挑的眼尾當即便爬上一抹掌控全局的考量。
她左右使了個眼色,很快,幾人便四處散開了去。
夕顏不明所以的蹙了蹙眉,跟着惠妃回到了她居住的鳳鸾宮。
這裏本是王後的寝宮,如今早已被惠妃喧賓奪主。
風聲嘈雜,裹挾着洶湧的急雨。
這注定不是個太平的日子。
夕顏剛入殿門,就聽見了身後的落鎖聲。
她剛要轉身,就見惠妃擡手,朝她衣襟處襲來!
夕顏躲避之餘,衣襟被惠妃的護指勾住,便這麽一拉一扯,本就單薄的裏衣竟被生生扯開一片。
惠妃攫住女娘心髒處已經滲入皮肉的紅點,當即便止住動作,笑得肆意張狂:
“還魂蠱,由左心房鑽入皮肉,潛藏在髒腑,需要定期服用止痛丸,方可續命。”
她輕而易舉便道出了這個令夕顏兩輩子都擺脫不得的夢魇。
夕顏自是處變不驚,她整理好衣衫,一道冷光從墨眼中溢出:
“說得這般仔細,莫非惠妃娘娘也身中還魂蠱?”
惠妃憐憫落下眸光,居高臨下的睥睨着她,“我可沒有,我命好,即便是将軍府的庶小姐,那也是清白出身,豈能你們這些下賤的奴隸可以相比的?”
說着她單手扯了扯衣襟,露出光潔無痕的肌膚來。
夕顏瞧得仔細,的确不曾被種下蠱毒。
蠱毒撕咬留下的疤痕,再上等的去疤藥都無法淡去分毫。
“你和芍藥身上都有還魂蠱,她已經交代了,你二人為北齊所用。”
瞧着夕顏面上的疑惑,惠妃開門見山,“我能為你二人拿來還魂蠱的解藥,只要你二人可以為我所用。”
見夕顏似是不信,她又補充道,“你們既已來到南梁,穆雲承又端了白祁的暗莊,事後我給你們安排去處,他自然找不到你二人,再者說了,不過是兩個奴隸,就當與暗莊一起葬身火海了,白祁也不會追查的。”
這一番言論,惠妃說得極其随意,甚至還肆無忌憚的揮了揮手臂,一副随意之姿。
可夕顏明白,芍藥還是保留了些信息。
比如,白祁對她區別于旁人的暧昧與占有。
因為但凡惠妃知道任何白祁與她之間的蛛絲馬跡,便不會說出“白祁也不會追查”這等随意的安撫。
就算是騙,也至少要說一句,“日子久了,他總能忘記你……”
夕顏開始思忖起惠妃得知一切的頭緒來:
芍藥既已向惠妃交代了一切,那便說明,惠妃對芍藥的身份早有懷疑。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的呢?
惠妃與芍藥在此之前,未曾相見過,所以極有可能,是芍藥說了二人姐妹關系一事後,才引起惠妃猜忌的。
于是,惠妃檢查了芍藥胸前的傷疤,确定了芍藥來自南疆奴隸城的身份。
也就是說,惠妃自從在元日的宴會與她交鋒之時,便已經開始懷疑她的身份了。
這般想着,夕顏背脊一寒。
惠妃單憑她的行為舉止,便能順藤摸瓜至此,這惠妃,果然不是個善茬!
夕顏雖重生後并未被嬷嬷教導過,但前世她是在嬷嬷的戒尺下學了六年,一些行為舉止早已深入骨髓。
而惠妃,竟然能從她殘存的習慣裏捕捉到她不為人知的身份,可以說,她對媚男之術的敏銳,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是了,她自己不是也對惠妃哄騙梁王的手段一眼便可看穿嗎?當時還與穆雲承分析的頭頭是道來着……
想到這裏,夕顏自嘲一笑,“真是什麽也瞞不過惠妃娘娘。”
惠妃見她知情識趣,這才釋懷笑道,“梁王現下神志不清,穆雲承剛繼任監國一職,地位并不穩固,我已經命人将你被我綁走一事散播出去,不出片刻,這件事便會人盡皆知。”
夕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毫不避諱的将惠妃心中所想搬到臺面上來:
“不知情者,會想着,惠妃娘娘怎會在世子任命監國之時綁走他的側妃?即便如此,娘娘教訓侍妾,也在情理之中……”
說到這裏,夕顏諱莫一笑,“惠妃娘娘這是要穆雲承為了女人,與繼母反目,再加上梁王無法主持大局,前些日子小世子又被他禁足了整整三日……”
惠妃滿意聽着夕顏一點即通的分析,嘴角的弧度也愈發得意。
“不愧是北齊培養的細作。”
夕顏不置可否,“惠妃娘娘想我如何配合?”
惠妃指了指身後的帷帳,“那裏有一尊佛像,本宮要你跪在佛像前,不管聽到什麽,都不許踏出內閣半步。”
夕顏當即便明白過來:
“哦,娘娘要穆雲承在百官前失了分寸,你要他冠上‘一得到監國之位,便轉頭逼迫繼母’的惡名,你要他這麽多年樹立的溫潤君子的外衣在今日轟然倒塌……”
見惠妃眸中閃着嗜血的痛快,夕顏忽的嗤笑一聲,“惠妃娘娘,你當我夕顏是昔日的青黛公主?你就如此篤定穆雲承一定會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