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離開?要去哪兒?”
“怎麽了?”夕顏察覺出了朱瑾的不安。
“有人跟蹤我們。”
朱瑾松開手中的牽線,急急追了過去。
夕顏緊随其後,二人趕到矮灌木時,那人已不見了蹤跡。
一抹熟悉的脂粉香在夕顏鼻間掠過,她閉上眼睛,仔細嗅了嗅,篤定道,“是芍藥。”
朱瑾一怔,“芍藥回來時,我曾見到她跟着王上進了書房,之後便沒了蹤跡。”
“你有尋過她嗎?”
夕顏眺望一圈,不遠處,那個端莊秀麗的身影正立在高處,俯瞰這邊的動靜。
“我正打算尋她,可沒幾日就被王上抓來了青州,接着被他綁上馬車,剩下的事,阿顏你也知道了……”
夕顏與那個身影對視了片刻,直到芍藥的身影出現在她身側。
“是段青陽收買了芍藥。”
夕顏嗤笑,下巴微擡,示意朱瑾往高處望去。
默了一瞬,見芍藥已經離去,夕顏擡手折了一朵野花,置于指尖把玩,對着朱瑾柔聲道:
“瑾姐姐,你先回去,看這架勢,段青陽似乎有話同我說。”
朱瑾有些不安,“阿顏,那段青陽與胡人較量過,武功了得,你不是她的對手……”
“別擔心,”夕顏展顏,笑得璀璨,“你先去查一查芍藥的動作,這裏我自有應對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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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瑾輕嘆一聲,只好點頭。
暮色正濃,夕陽将女娘的影子投向身後,拉出一條長長的尾巴來。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夕顏并未回頭,只是淺淺一笑。
“青陽郡主似乎對我有很大的敵意啊?”
對方似在努力平息着怒意。
大家閨秀,自是知曉如何掌控情緒,不多時,她已經穩住呼吸。
“你的所作所為,騙得了王上,卻騙不了我。”
她“刷”的一聲抽出佩劍,森寒的利刃精準架在了女娘的脖頸。
“殺了我,阿祁定會恨你入骨。”
女娘并未躲閃,只是語帶挑釁,手中的小花在她掌心輕輕的掃着,她垂眸看的仔細,睫羽如同小扇,就連滿眼的玩味,都帶着蠱惑。
“狐媚子!”
段青陽忍不住罵出聲來。
“郡主嫉妒了?”
她終于慢悠悠的擡起眼簾,玉頸便這般肆無忌憚的貼上利刃。
利刃割開皮肉,有血珠滲出,段青陽急急退後一步,面露恐慌。
“瘋子,你就是個瘋子!”
夕顏勾了勾唇,“你也可以做個狐媚子,自古以來,有幾個男人不愛狐媚子?你既已知道他的喜好,何不投其所好?”
“呸!”段青陽不屑道,“都是群上不得臺面的女人,本郡主能趕走她,自然也能趕走你,你以為就憑你的出身,也配站在王上身側?”
“她?”夕顏拖着尾音,滿臉疑惑。
段青陽似是找回了些氣勢,“如你這般的狐媚子,之前也有一個,也叫夕顏。”
她将劍身收回劍鞘,居高臨下的睥睨着身高不及她的女娘:
“我不過是在父親耳邊多言了幾句,父親便讓王上送她去南梁做了細作,最後那賤人背叛了王上,早已被王上扔下了斷崖!”
夕顏背脊一僵!
段青陽見她變了臉色,以為她是害怕了,嗤笑道:
“識趣的,就離王上遠一些,就憑你的身份,還想入宮為妃?你也配?”
“配不配,郡主說了不算。”
夕顏眼睛的餘光掃到不遠處的那襲玄色身影,指尖一頓,立刻扔了手中的小花。
她端正跪在段青陽身前。
四目相對,女娘的眉眼鋪開一層陰狠,下一刻,那雙世間罕見的墨眼頓時溢滿悲恸。
“郡主教訓的是,夕顏不該觊觎王上的寵愛,郡主是未來的王後,與王上珠聯璧合,夕顏……夕顏會離開的……”
段青陽被眼前人前後态度的轉變弄得有些無措。
觀望之餘,只聽身後一聲磁沉的質問響徹耳畔:
“離開?要去哪兒?”
段青陽猛然轉身!
不遠處,白祁正一臉肅然的審視着這邊,暮色落在他肩上,他的眸光愈發清冷,直盯得段青陽方才的惡意無處遁形。
“王上……”
段青陽呢喃了一句,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她急急解釋道,“她故意這麽說的,她方才還……還在同我犟嘴……”
白祁的神色越來越暗。
段青陽見狀,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已經是聲若蚊蚋。
“起來,跟孤回寝。”
白祁不再去看段青陽,視線越過她的手足無措,朝跪在野花堆裏的女娘擡了擡下巴。
“是。”
女娘應着,慢慢起身。
她娉婷婀娜的走到白祁身側,見他轉身,故意腳下一崴。
“啊”字還未出口,就被白祁擡手攬住腰身,打橫抱起。
從始至終,他的表情都是陰冷的,眼神也一直未曾落在懷中人身上。
“阿祁,郡主她……”
女娘躲在白祁的懷中,美目流轉間,得意望向身後一臉悻悻的段青陽,可道出的話,卻帶上了十足的憐憫。
“差不多夠了,再多嘴,孤便把你扔在這兒喂狼。”
“王上既然已經戳穿了我的騙局,又何故陪着我演這麽一出好戲?”
夕顏收回目光,定定望向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
“夕顏難得有這份争寵的野心,孤又怎好拂了你的心意?”
周遭的光亮慢慢黯淡下去。
夕顏縮在白祁的懷中,暗自思忖:
她方才的舉動,看在白祁眼中,是在為日後的地位而主動出擊,這于白祁而言,是好事。
至少,王後之位,依舊是他掌控自己的籌碼。
而于段青陽而言,這份威脅顯然已經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
如此一來,她定會使出渾身解數,夾在夕顏與白祁之間,攪亂二人的每一次獨處。
想到方才段青陽無意間說出的秘密,夕顏強忍着心中的不适,擡手勾住白祁的肩膀:
“王上,你好狠的心,既然愛她入骨,又怎舍得将她送去別處?”
白祁身形一頓,淡漠道,“閉嘴。”
夕顏并不理會,她的手臂用上了幾分力道,背脊也不自覺的僵直,将馥郁的幽香送至白祁面頰:
“王上難道不好奇,為何段刺史會那般敵對一個女人嗎?”
“孤說了,閉嘴。”
白祁雙目不自覺的眯起,語氣裏淬上了危險的警告。
夕顏一咬牙,“方才青陽郡主說了,是她在段刺史耳邊吹的風,她可以送走曾經的夕顏,也能送走如今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