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人心,是最容易生變的

月色薄薄,将四周的景色隐去了大半。

一時間,所有的細節都浮出了水面。

南疆的巫鹹被白祁請入中原、段屹川的那句“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以及白祁明目張膽的自信……

還有衆将士期盼的“南風”。

白祁,這是要借助天時地利,将陰詭之術用于兩軍交戰啊!

可是,南陽河南岸不止只有梁軍,還有昔日北齊的百姓。

白祁這是置百姓的生死于不顧啊!

夕顏從心底升起一抹惡寒,幾乎不假思索,她擡手握住朱瑾肩膀,一字一句道:

“瑾姐姐,你方才所言,一定要爛在肚子裏,萬不可再吐露半分!”

一縷青絲劃過臉頰,夕顏起身替朱瑾蓋好被子,擡手試了試她的螓首。

“先躺着,我去給你求解藥。”

她深呼吸一口氣,墨眼慢慢褪去淩厲。

幾滴淚花染上睫羽,将她素白的小臉瞬間化開一抹柔弱。

片刻後,夕顏出現在白祁的書房外。

書房裏的燭火搖曳不定,在窗戶上投下人影幢幢。

看模樣,像是段青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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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顏吸了吸鼻子,擡步靠近。

守衛見到有人不請自來,“唰”的一聲抽出利刃!

“我要見王上。”

軟糯的聲線,帶着微不可查的懼意,直叫屋內的男人心神一漾。

“放她進來。”

熟悉的磁沉剛傳來,就聽段青陽不滿開口,“王上…..”

“你先下去。”

房門打開,夕顏與段青陽擦肩而過。

“哼。”夕顏用僅二人才能聽見的力道從鼻息處哼出一個綿軟的挑釁,原本壓抑到了極致的段青陽無端被徹底激怒!

“狐媚子,你再跟本郡主趾高氣揚試試!”

她刷的一聲抽出長鞭,夕顏腳下不穩,險些摔倒在地。

白祁已經大步而來,鐵臂輕飄飄一攬,扶住女娘不盈一握的細腰。

“我沒有趾高氣揚……”

夕顏擡頭望了望身側的男人,原本有些顫抖的尾音在瞧見他的注視後,又多了一抹堅定來。

白祁滿意勾唇,那雙原本還溢滿柔情的瞳仁在轉向段青陽時,瞬間盛上疏離:

“孤的王後,不該是個妒婦。”

一句提醒,讓兩個女人,皆是一怔。

段青陽瞬間回神,她收斂方才的跋扈,識趣點頭,“是,王上。”

而夕顏,滿眼皆是落寞與悲涼。

直到段青陽低頭退出房門,白祁的力度也絲毫沒有要收斂的意思。

腰間被那雙鐵臂禁锢的有些發緊,夕顏蹙了蹙眉心,掙紮着想要逃離。

白祁有些不悅道,“方才還說要見孤,如今又在鬧哪門子脾氣?”

夕顏見掙脫無果,只好低下頭不去與白祁對視,“夕顏此番是為瑾姐姐求藥來的。”

春意漸濃,溫度回暖,白祁只着了一件單衣,衣襟微微敞開,夕顏的鼻尖只能夠得上他的胸膛,一時間,獨屬于白祁的凜冽一個勁的往她鼻息處鑽。

夕顏厭惡的屏住呼吸,補充道,“是芍藥下手在先,請王上開恩。”

白祁慢慢松開力道。

他轉身,走到方才與段青陽議事的桌案。

桌案上放着一個木盒子,白祁打開,取出一粒藥丸,執在指尖,語氣頗有些居高臨下,“夕顏與往日甚是不同啊?”

雙手舉過頭頂,夕顏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抗拒,“謝王上賜藥。”

白祁靜靜垂眸,睥睨了半響,才将藥丸遞上。

女娘收回手臂,小心翼翼的攥在掌心,匍匐着行了個卑微的叩首禮。

禮畢,她起身,後退至門檻,剛要轉身,白祁帶着怒意的質問沉沉墜下:

“你就沒有什麽要問的?”

夕顏自嘲一笑,“回王上,沒有。”

白祁強勢上前,一把拉住女娘的胳膊用力一扯!

“你明白孤話中的意思?”

“明白。”

“說清楚,明白什麽?”

“段青陽是王上未來的王後,她應該大度,應該善待王上身邊的其他女人。”

夕顏強忍着鑽心的痛,呼吸有些細碎。

白祁的回應忽然帶上了淡淡的落寞,“孤差點忘了,夕顏沒有心,即便與其他女人分享孤,也絲毫不會在意。”

他松開指尖,笑得有些諷刺,“可孤依舊不明白,夕顏如此在意地位,怎的确定了孤已将後位給了她人,竟突然沒了争一争的心思了?”

給不了,還想讓她拼了命的觊觎?

呵,她早已不屑!

夕顏輕笑,語氣淡漠,“夕顏不敢。”

白祁成功被她激怒!

他擡手,五指狠狠鉗住女娘的下颌,“別再跟孤說什麽不敢,你夕顏的膽子,可比誰都大!”

夕顏被迫擡眸與他對視。

她抽噎了一下,眼尾微紅,似漫不經心的一瞥,卻無端撩動男人眼底暗湧的春水。

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魅惑,嬌軟自骨子裏滲出,直醉的白祁呼吸一滞!

恍惚間,女娘終于喃喃開了口:

“王上想夕顏如何?撒潑打滾讓王上難做?那樣不好看,王上會厭棄的。”

突如其來的乖巧讓白祁面色微變,他緘默,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女娘,等着她繼續。

“夕顏不像段青陽,有家族給予她底氣,可以肆無忌憚的在王上面前任性妄為,夕顏能倚仗的,也只有王上的寵愛了,可這世上,人心,是最容易生變的……”

她的面容帶着破碎的清冷,眸光緩淡的望向眼前的男人。

“王上的心,夕顏無法掌控,夕顏唯一能做的,便是管好自己,好叫王上愛我久一些,棄我晚一些,更何況,這樣言聽計從的夕顏,不正是王上一直想要的?”

“孤不是這個意思……”

白祁幾乎瞬間便截了女娘的話頭,可話一出口,他就默了半瞬……

“孤就是見不得你一副事不關己的态度!”

似乎又覺得自己堂堂齊王,竟對一個女人解釋許多,白祁抗拒着皺眉,不自覺的再度握住女娘的粉腮。

夕顏吃痛,只能随着白祁的動作踮起腳尖,與此同時,一句細細軟軟的控訴自嗓間溢出:

“王上,輕些,你捏痛我了……”

她墨眼粼粼蓄滿委屈,白祁鬼使神差的又松了手。

略略一頓後,白祁終于按下心中的波動。

他揮了揮手,別扭道,“下去吧。”

見女娘一動不動,他又微微挑起眉梢,“還有何事?”

夕顏垂眸斂容,試探道,“瑾姐姐身子不适,可郡主收回了我們平日裏住慣了的小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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