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 30
高易翔昨天把林檬送去醫院後,未幾就見一個男人神色難掩慌張地趕了過來,不稍半會,他便立刻就認出了這就是林檬口中常提起的那個前夫。
只見那個男人行事沉穩冷靜,目光卻荒蕪失措,重重的矛盾在他身上融為一體,仿佛這樣的狀态持續了很久,但高易翔卻從沒有看過他那樣的眼神。
他複雜難解的眼神中高易翔唯一看懂的是……恐懼。
高易翔親身經歷過,他懂。
可他沒溫霆江幸運。
……
聞言,林檬沉吟半響,卻在對上他戲谑的眼神時頓時領悟過來,氣憤地道:“你又說這種話來刺激我!”
他卻嘆了一口氣,說:“我怎麽刺激你了?你別動不動就生氣,你前夫昨天也是這樣,莫名其妙地就揍了我一頓,我看你們倆根本就是天生一對的暴怒狂。”
他本來不想說的,但見到林檬一說到那個男人便反應過激,他突然就想說出來刺激刺激她,看她炸毛的樣子。
林檬聽他這麽說頓時有些詫異,這才細細地打量他起來,果然見他嘴角的皮都破了,臉上挂彩,實在難以想象昨天的戰果到底有多慘烈。
不過溫霆江打人的樣子……
好想看!
林檬不禁在心裏小小的腦補了一下,有點幸災樂禍地笑了出來,惹得他更加不爽,她有些不知好歹地伸手,想碰他嘴角的傷卻被他扭頭避開。
“別笑,老子昨天沒找回場子現在很郁悶呢。”
林檬挑眉,“什麽意思?你竟然沒有還手?”
高易翔聳聳肩,承認道:“沒辦法,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是我理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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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理虧?”她誇張地喊了出來,“高易翔,你是不是病了啊?你竟然會有這種正常人的心态!”
高易翔沒好氣地盯了她好幾秒,見她似乎因為自己被她前夫揍了而心情無比愉悅,頓時無比郁悶起來。
突然很後悔,為什麽當時他就沒有揍回去呢?
林檬目光狡黠地盯着他,難得看到一絲矛盾從他臉上閃過,便忍不住追問道:“你們倆個昨天到底怎麽回事啊?”竟然惹得溫霆江主動打人。
高易翔似默了一瞬,卻笑道:“我跟你前夫介紹自己時給他說了,我跟你到底是啥關系。”
“……”
林檬立刻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他卻像是故作懸念地忽地停住,不往下說下去,她不得不躊躇猶豫地問道:“……所以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麽?”
基于高易翔那唯恐不亂的性格,她實在不敢不敢心存僥幸……
他卻笑了起來,并不急不緩地說:“我當然是說……”又玩味地忽地停住。
林檬見狀忍不住吼了出來,“高易翔!”
他被她逗得笑岔氣,好一陣後才好不容易止住笑,卻說:“我說,咱們抱過親過只差沒睡過,你覺得他會認為我們是設麽關系?”
林檬聞言只差沒當場昏死過去。
他怎麽敢這麽說?
高易翔卻非要挑釁般地繼續問道:“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
“事實你媽的逼!簡直是大錯特錯!你知不知道這樣說會害死我的!”她突然很想拎起他的衣領把這貨給搖死……
高易翔失笑:“你怎麽這麽擔心?就算他誤會了什麽,你們如今都離婚了,還關他什麽事嗎?”
仍在盛怒中的林檬不可抑制地一頓,高易翔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将她瞬間點醒。
是呀,就算她真的跟高易翔有什麽,他會在乎嗎?
她對他而言不過就是一個麻煩透頂的前妻……
高易翔本來以為她會反嗆,卻見她瞬間低落下,像是頹喪至極,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那啥……其實……”
林檬卻陡然打斷他,苦笑道:“對,你說得沒錯,就算我和你真有什麽關系,他也未必在乎……”就在高易翔以為她就此消沉放棄時,林檬卻忽然雙眸一亮,語氣堅定地說:“可是,我沒做過的事情,我就不會讓人冤枉我,即使他不在乎。”
話畢也不等高易翔反應,她果斷地扯開手上挂着點滴的針,穿着病號服跨下床去……
高易有些翔詫異地看着那嬌小的女人快要消失在病房的背影,忍不住問道:“你去哪裏?”
“去找他。”
……
林檬從來都不喜歡醫院,只覺得醫院的那股消毒|藥水味特別刺鼻,尤其是在流産時在醫院呆了幾天後,她對這味道從不喜歡演變到痛恨,只覺得這味道真的不負其名,不止消毒,還把你身上的一切都盡數抹去褪盡。
它似乎會把你生活中的所有美好都奪走,而現實只能讓你接受這一切,由不得你反擊。
溫霆江知道她特別不喜歡這味道,總是在回家前就把白大褂脫掉,并把它與日常衣物分開自己動手清洗。他本來不喜歡外人在家,卻為了照顧她,忍受周蔣琴給家裏安排方嬸照顧他們倆人的生活起居。他睡覺的時候本來不能有一點光線,她卻恰好相反,要是沒有留一盞燈她便不得入睡,他就只好将就着她……
好像,一直不夠好的都是她……
林檬急切地在醫院各處尋找着他,好像每一處都有他的蹤影,但待她跑過去後,才發現原來都是自己看錯,她忽然就掉入了四年前的那種茫然失措。
她找遍所有地方,最後才在醫院底樓的側門找着他,清晨的霧使一切顯得有些朦胧,太陽剛剛升起,穿透白煙袅繞,他正背對着自己抽煙,可能是時間還早,醫院出入的人很少,他的背影此刻看來竟有些寂寥……
林檬緩慢地向他走去,最後在距離他幾步的後方停下,抿緊嘴,最後咬牙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衣角。
他有所察覺,有些詫異地回頭,一見是她便瞬間沉下臉,燃在指間的一點星紅格外醒目。
他深邃的眉眼透過白煙萦繞深深地鎖住她,無言卻沉重,讓林檬動作一頓,在他面前直直地站定,像是犯錯的孩子,認命地等待懲罰的降臨。
他盯了她半響,開口時聲音卻刺骨凜冽,“你下來做什麽?趕快上去。”語氣不容拒絕。
“……”林檬微一沉吟,咬牙,擡頭對上他的視線,“其實我來是想要解釋一些事情,關于我和高易翔的。”
他聽到從她紅唇裏吐出那個男人的名字,強制壓抑的怒火立刻被她輕易地重新點燃,嘴角一扯,冷笑道:“事到如今你不該做的都已經做盡了,你還要跟我解釋什麽?”
他冰寒至極的聲音卻讓林檬不禁微微退縮,她只是稍一遲疑,溫霆江的火就燒得更旺,視線落在她身上病服上卻讓他禁不住一頓,極為克制地扭頭,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沉聲道:“上去吧,你既然不想說,何必勉強自己?”
她要紅杏出牆,他有什麽辦法?
她要抛下他,他找遍世界,談何容易?
看着面前瘦弱的女人,表情小心翼翼地像是怕極了他,他不禁冷笑,她的試圖解釋反而讓他顯得更加荒唐可悲。
林檬咬了咬牙,說:“我跟他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系,我想你誤會了。”
“誤會?”他微微俯下身,目光瘆人地盯着她,“那你給我說說,我到底誤會了什麽?他所謂的和你抱過和親過,只差……”他憶起那男人昨日的嘴臉,頓時說不下去,嗤笑道:“林檬,到底我該理解為什麽?”
“……”
林檬對上他清冷的眸子裏,裏面有股瘋狂的怒火在跳耀,她卻忽然一句話都說不上來,到了關鍵時刻她卻陷入了混亂,她突然就有點痛恨這樣的自己。
她跟高易翔的關系太過複雜,說是朋友也說不上,說是萍水相逢,他們之間的羁絆卻莫名地深而亂,林檬自己也搞不懂,最終只能搖頭說:“總之我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關系,我一時半會也說不清……”
溫霆江冷聲打斷她,“那我只問你一句,昨天他跟我說的一切,是不是事實?”
林檬愣了愣,後輕緩地點頭,“是,可是他的話多多少少都帶有歧義……”
話音未落,她清晰地看見他深邃漆黑的雙眸閃過一絲陰霾和暴戾,然而她還沒看清就被他大力地扣住後腦勺,眼前一晃,他低頭狠狠地緘封住她的唇。
林檬不可抑制地睜大眼睛,卻在一片瘋狂中聽到他狠狠地說:“林檬,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他媽地根本就沒跟你離婚?”
林檬的心颠了颠,是她聽錯了嗎?
她震驚無比地推搡着他,卻被他更用力地鉗住,她乘着混亂的空隙顫聲道:“溫霆江,你到底在說什麽……你在騙我對不對?”
“我也多希望我是在騙你,可我最終只騙得了我自己。”
林檬僵住,思緒頓時混亂不堪。
為什麽他的聲音聽起來這麽頹然和悲哀?
有些東西在心底漸漸浮現,洶湧而清明……
幾秒後她睫毛微顫地閉上眼,他的吻繼續狂風暴雨般地落下,有力的手臂箍緊她的腰肢使她完全貼向自己,而他的舌強勢地探了進來,唇舌間頓時全是他清冽帶着煙草的氣息。
林檬因缺氧而頓時變得昏昏沉沉的,被他吻得毫無招架之力,她喉嚨壓抑的哽咽被他盡數吞了下去。四年來的思念像是幻化成一條爬行的蛇,在他們兩人身上盤纏蔓延,把兩具瘋狂叫嚣着渴望彼此的身體緊緊地捆綁纏繞在一起。
一片絕望中她情不自禁地雙手環上他的脖子,戰栗地感受着他吻裏的所有眷戀、瘋狂、頹喪、不甘,小心翼翼卻極盡所能地回應着他。
他的吻炙熱而激烈,動作蠻橫得近乎淩虐……
意亂情迷中,林檬忽然整個人被淩空抱起,她吓得頓時叫了出來,手不自覺地緊緊環住他的脖子才讓自己不掉下來。
她擡頭一看,卻見他一臉陰沉地抱着自己,徑自走向醫院內朝某個地方走去,對周圍投來詫異的目光和注視視若無睹。
接受着各方投來戲谑且暧昧的打量目光,林檬只覺得自己的臉都快燒了起來,只能輕輕地抓住他胸前的襯衣,低聲求道:“溫霆江,你放我下來啊。”
他卻絲毫不為所動,面無表情地沉聲道:“閉嘴,乘我還有理智之前。”
林檬愣了愣,欲言又止後最終沉默下來,把臉埋進他的胸膛,掩藏所有的情緒。
途中他們遇上正在巡房的彭程程,見到溫霆江橫抱着林檬,視線落到他的左臂上,表情滿是不可置信和荒唐,“霆江你……”
卻被溫霆江視若無睹地經過她,她頓時僵在原地,只能抿緊唇地看着那個男人将懷裏的女人強勢地抱走,漸漸遠去……
溫霆江把她塞到車子裏,她臉上的蒼白和身上所穿的病號服正好相宜,他卻很快地從另一邊蹿上車,車子鎖上的聲音在這沉寂的狹小空間中更顯響亮突兀,林檬心裏沉了沉,他卻冷不防地越過身來,修長的手有意無意地擦過她的鎖骨,林檬卻瞬間有種錯覺,像是他下一秒會伸手掐上自己的脖子一樣,她認命地閉上眼睛,他卻只是幫她系上安全帶就回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她詫異的一睜眼,卻看到他似乎冷笑了一聲,然後沉默地發動了車子。
“我們這是要去哪裏?”林檬有些不安地扭頭問他,卻見他側顏緊繃着,無一不透露出他的怒火,絲毫沒有要回答她的意思。于是她很識相地閉上嘴不再招惹他,深怕她再多說一句,他的怒火就會立刻向她席卷過來并把她淩虐致死。
路上竄流的車輛和路人像是列車一樣,随着他們車子的行駛而節節倒退,林檬卻不知道自己将會何去何從,未來茫然無措。
一路氣氛壓抑地飛馳到了目的地,林檬還沒來得及看清是什麽地方卻被溫霆江用力地拽下車,他強勢的大手箍得她很緊。
林檬一路被他拖了進去,終于看清了他把她帶來了什麽地方,雖然害怕卻還是不得不扯住他的手,聲音顫抖哆嗦,“溫霆江,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