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總要有一回是孤陪着她◎

眼睛被蒙住, 顏言被帶着走了許久,直到進了一間屋子,眼睛上的布才被拿開, 強烈的光一瞬間照過來,顏言的眼睛被刺的生疼, 眯着眼适應了一會,才左右打量。

房間布置的頗為雅致, 看起來像是女子的閨房,那幾個黑衣人已經不見了,帶她進來的是個從未見過的頗為幹練的女子。

那女子一直盯着顏言,看着她任她四處打量,在馬車上待了這麽多天, 顏言已經不再恐慌,估摸着舅舅娘親已經在想辦法找她了, 現下她只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看着那女子目光不善,不清楚對方底細, 顏言不敢貿然開口。

兩相對峙,那女子忽然一笑, 一步步逼近顏言,使得顏言一步步後退,待顏言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才開口:“這位小姐安分守己好好待着這裏, 便不會有性命之憂, 若是耍什麽心眼, 可就是豎着進來橫着出去了。”

這女子全身散發出淩厲的氣息, 顏言磕磕巴巴地問:“這…這是哪?”

“好好待在這, 會有人給你送吃的。”說完便不再搭理顏言,徑直離開。

看她走了,顏言才長舒一口氣,仔細打量周圍,空氣中隐隐浮些一股香味,像是花香,可房裏并沒有花,那只能是外頭飄進來的,推了推窗戶被封的死死的,透過門縫能看到外頭有人守着,出是出不去了,只是不知道這是哪裏。

既來之則安之,床榻上放着被子,顏言緊繃了幾天的神經終于能稍稍放松一些,那女子既說了安分守己便沒有性命之憂,顏言暫且也只能相信。

躺在床上,将被子拽過來蓋在身上,閉上眼睛,過了一會才隐隐感覺不對,這被子好生輕薄,也是這時候顏言才反應過來身上有些熱,剛那女子雖一身勁裝,可能看出來衣裳很薄。

顏言坐起來看着窗外,聞着空氣中隐隐的花香,手中撚着薄被,大約能猜出來這是哪了。

莫不是到了西南,寧國裏頭這個時節也就只有西南有這個溫度,難不成還能到了啓國?

顏言定了定神,看向桌子上的茶壺,走過去掂了一掂,裏頭有水,還是溫的。

顏言心裏一喜,倒了半盞,目光在前後的窗子上掃了一遍,挑了個格外隐蔽不起眼的地方,将手指沾濕在窗子上戳了個洞,悄悄往外看。

果不其然,外頭的樹枝繁葉茂,跟京城一點兒都不一樣,葉子裏還有星星點點的花,離得遠,顏言并不能看清究竟是什麽花,院子裏守着侍衛,只顏言能看見的便有七八個。

七八個,就算她會武功也出不去,頓時更加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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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言想得出神,直到門忽然響了一聲,才猛然回頭,只見剛才離開的那女子不知何時回來了,正目光不善的盯着她。

“你在幹什麽?”

質問的聲音傳過來,顏言心裏警鈴大作,連連搖頭,腦中飛速旋轉:“沒,沒做什麽,就是走走,舒展舒展筋骨。”左右晃着胳膊,努力假裝若無其事。

那女子眼中露出懷疑的目光,往顏言身後走去,顏言還想擋上一擋,那女子拔出了手中的劍,目露威脅之色。

顏言再不敢擋着,那女子一眼便看見了桌子上的半杯茶,又看見了窗紙上的洞,頓時了然,冷笑着道:“小丫頭,心眼兒不少啊,我還真是低估你了。”

顏言撇着頭不看她,那女子也不惱,走到門口沖外頭守門的人要了什麽東西,又沖顏言走來。

走進了顏言才發現,她拿的是一截繩子,知道她想做什麽,顏言連忙将手背到身後。

那女子力氣極大,掙紮無用,還是被綁住了雙手。

“看你還能耍什麽心眼兒,給我老實待着,再做些什麽這張臉你就別要了。”

匕首抵上顏言臉蛋,冰冷刺骨,好像下一秒就要劃破她的臉。

“音離姑娘,公子來了。”忽然,門外侍衛的聲音傳來。

顏言知道了,這女子原來名叫音離。

音離這才收回匕首,吩咐侍衛好好守着,這姑娘小花招多着呢,随後便離開。

手腕被勒的生疼,顏言不禁懊惱,怎麽就被她發現了呢,這下好了,手又不能動了,誰能想到這兇巴巴的人忽然又回來了。

話雖如此,也不是沒有收獲,最起碼知道這的确是在南邊,再加上在路上時黑衣人說的荒原,這裏極大可能就是西南,還知道了那女子名叫音離。

若真是西南,那哥哥肯定在這裏,想到這,顏言心裏有了點盼頭。

另一邊,音離出去後,穿過一片樹林,進了一座新的宅院。

原來這座宅院才是表面的院子,顏言待着的是這座宅院後頭樹林裏建起來的極其隐秘的院子,鮮有人能發現。

音離恭敬地跪下,上首坐着的是個身着白衣的中年男子,手裏端着茶盞,他低垂着頭看着茶盞起伏的葉子,太陽在門口照進來,半邊臉隐在暗處,狹長的眼尾旁有一顆淚痣,平添了幾分妖媚。

“公子,那鎮國公府的小姐已經帶來了,那臭丫頭頗有些心眼兒,竟還戳破窗紙偷偷往外看。”

男子伸手将茶盞放下,與桌面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呵,真是跟她那個娘一樣,詭計多端,我知道了,好好看着她,只要死不了其餘的你看着辦,過幾天小姐可能回來,你做好準備。”

音離斂目,一聽到小姐要來,頓時繃緊了身子。

音離是這兩兄妹救回來的,雖說還叫小姐,這小姐卻已經出嫁了,只是公子堅持讓他們喊小姐。

“是,可是公子,您不見一見那丫頭嗎?”音離疑惑地問。

“不必,若不是長歡堅持,按我的意思了結了她才是好的,何必費這個勁兒,你看好她,有什麽事派人告訴我。”話裏露出了幾分戾氣。

“是。”

音離目送他離開,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露出來癡迷之色。

自從顏言失蹤,季二爺派人各處尋找,季氏整日整日的食不下咽,夜裏也難以入眠,衆人都擔心的不行,好說歹說才振作起來。

顏言是在洛川城清平鎮被人劫走的,為了她清譽不受損,衆人并未聲張,只修書一封送回江南季家,又遣人告知顏承澤。

洛川城周圍都找遍了,沒有絲毫蹤影,不得已,一行人只能啓程,先回季家再做打算。

就連客棧中那個提供消息的公子,都跟着一同回了江南。

回季家的這一路,季二爺也在暗中打聽,看能否有些消息,可也是一無所獲。

顏言失蹤的第五日裏,已經遠在西南的顏承澤收到了季氏的來信,信是由季家的心腹送去的,只說是急事。

季氏的信寫的簡短,卻将事情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看到顏言被劫失蹤,心頓時提了起來。

顏承澤與秦霄是暗中進滄城的,現在正在滄城城裏的一座不起眼的小院裏,到達滄城的三天裏,秦霄已經将滄城百姓無故失蹤的事調查的差不多了。

人是西南王抓的,秦霄心裏清清楚楚,就連關人的地方都已經摸清了,只是那處防守森嚴,層層把守,根本進不去,是以如今沒有人知道裏面究竟是什麽情況,那些被抓走的大人孩子究竟又在做什麽。

原先這事一拖再拖,弄得人心惶惶,無外乎是滄城官員欺上瞞下,與西南王串通一氣,等着他謀反成功,一步登天。

秦霄帶來的都是高手,悄悄散布在滄城各處守株待兔,不久便捉到了劫掠百姓的人。

那些人都是死士,暗衛費了大力氣才留下活口,現下正在審問,只是終究是西南王豢養的死士,嘴硬的不行,死活不松口。

既然知道了老巢,鎮住了前來劫百姓的死士,秦霄也不急了,慢慢更他們耗着,就在這時,季氏的信到了。

秦霄住在宅子的正院,顏承澤腳步匆匆地趕來,門檻處險些被絆倒摔了跟頭。

秦霄正在廊下站着,面前是許望衍正在回禀審問的情況,一擡眼便見顏承澤急匆匆進來,一臉的沉重。

“殿下,臣有要事回禀。”

秦霄挑眉:“何事?”

顏承澤看向許望衍,他知道這是太子心腹,能力出衆,已經為太子暗中做事好幾年了,可謂是太子身邊一把鋒利的劍,只是鮮少人見過,沒想到此次他竟也來了。

雖說如此,顏承澤的眼神中還是表達出了希望他回避的意思。

許望衍笑着看過去,目光詢問秦霄是否退下?

秦霄道:“無妨,望衍是自己人,顏公子但說無妨。”

秦霄有意培養許望衍的威信,是以決定讓他多多出現在人前。

顏承澤心裏焦急,聽太子說自己人,也不再磨蹭,便說:“殿下,顏言出事了!”

聽見這話,秦霄一改剛才的态度,渾身都緊繃了起來,鋒利的目光看向顏承澤:“你說什麽?顏言失蹤了?”

一旁的許望衍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臣收到家母來信,他們一行人行至洛川城時,在清平鎮落腳,第二日清晨顏言便不見了蹤影,舅舅在客棧的窗子下面發現了帶泥的腳印,有個公子看到了有人一路跟着他們。”

秦霄緊緊攥着拳頭,眼中是濃重的化不開的墨色:“派人去找了嗎?”

顏承澤回道:“舅舅派人在洛川城周圍都找了,沒有絲毫蹤跡,家母說顏言曾在京城遇到刺殺,莫不是還是那些人,只是當時是殿下去查的這件事,他們不清楚具體情況。”

顏承澤是清楚這件事的,只是當時為了不讓季氏憂心,沒有說西南王的事。

“你是說,顏言是被西南王劫走的?”秦霄心裏也有此猜想,不止是那兩次刺殺,還有江繹帶回去的密信也直指顏言,這事沒有聲張,畢竟牽扯到了北狄,暫時還沒查出什麽。

一旁的許望衍聽着顏承澤說的,怎麽都覺得跟今日一早收到的自己父親寄來的信的內容有些像。

趁着空隙插話道:“顏公子說的是洛川城?顏公子母親一行人可是要往南邊去?”

顏承澤有些驚訝,他怎麽知道?

許望衍心道,這可不就巧了,給消息的正是他的父親。

“今日一早我收到家父的信,他說他經過洛川城清平鎮,信裏提到了這件事,只是沒想到就是顏公子的家人,家父已經跟着一起去了江南。”許望衍解釋說。

秦霄也有些驚訝,世上竟還有如此巧合之事。

接着許望衍道:“既是顏公子的家人,失蹤的還是顏小姐,我這就修書一封給家父,請他盡力幫忙,殿下以為如何?”

秦霄點頭答應,顏承澤也感激地拱了拱手。

秦霄心裏也焦急,既然懷疑顏言被西南王的人劫走,那她現在可能就在西南。

“将這幾天在各處盯梢的人召來,拿來顏言的畫像仔細詢問他們是不是見過。”秦霄吩咐道。

秦霄親自詢問,仔仔細細的查,這些人最近盯了整個滄城周圍,若是他們沒見過,那很大可能便沒有。

結果令人失望,的确沒人見過。

“殿下,若是西南王的意思,顏小姐會不會被暗中帶到西南王府?畢竟西南王在這裏盤根錯節這麽多年,手段肯定比我們想得多。”

秦霄沉吟了一下,道:“讓西南王府的內應去查,務必要快,孤今晚就要結果。”

“承澤去給季姨母回信,這件事孤來處理,讓她放心,一定将顏言平安帶回來。”秦霄對顏承澤說。

顏承澤應下,心裏止不住地擔憂。

秦霄心裏煩躁,什麽都做不下去,止不住地想顏言想在會遇到什麽情況,她最是嬌氣,以往磕到碰到都得嚷嚷半天,這回還不一定受什麽罪,會不會自己一個人哭。

還有事情過去了這麽多天,顏言會不會有危險,越想秦霄越恨自己不在她身邊。

望着院子裏蔥郁的樹,秦霄從來沒有這麽後悔過,沒有消息的每時每刻都是煎熬的,秦霄甚至在想,只要顏言能平安回來,哪怕她一輩子不原諒自己都行,只要顏言能平安。

窗外的日光斜斜映入屋裏,照在秦霄有些泛紅的眼睛上,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他為了顏言紅了眼眶了。

焦急擔憂像是螞蟻一般在秦霄心裏爬過,隐藏在這底下的,是他從未示過人的一絲恐慌與驚懼,這是自從他成為太子便被封存起來的情緒。

許望衍也有個青梅竹馬的女子,聽他說今年他便要回家鄉迎娶人家了,許望衍每次提到這個未婚妻就是一臉幸福的樣子,秦霄原本心裏很是不屑,現在才發覺可笑的竟是自己。

看着桌上的畫紙,秦霄想起許望衍說過的他未婚妻鬧小脾氣還怎麽辦,他是怎麽說的來着?

哦,對,陪逛街買吃的看花燈,給她彈琴給她畫畫,曾經秦霄對這些嗤之以鼻,現下顏言生死未蔔,還不知身在何處,秦霄竟迫不及待想跟她一起做這些事。

秦霄想動筆畫畫,想了半天竟也沒想到兩人一起游玩的場景,心裏不禁又開始澀然,無奈只能憑着想像畫她吃着糖葫蘆看花燈的場景。

秦霄一副畫畫完,天也已經黑了,許望衍來回禀,西南王府的內應傳消息回來了。

仔仔細細将畫放好,秦霄才将人傳進來。

“殿下,西南王府一切如常,除了上次回禀的失蹤百姓的人,西南王并沒有其他什麽動作,只是這內應在西南王妃身邊,倒是聽到了一點風聲。”

秦霄有些迫不及待,道:“快說。”

許望衍接着道:“王妃不知道在何處聽來的,啓國成王側妃,一直在尋找一個女孩兒,已經十幾年了,近日忽然将人都撤了回去,西南王也幫着找過,線索就是一塊玉佩。”

秦霄擰眉,重複了一遍:“玉佩?啓國成王側妃在找?”

不止是玉佩,西南王怎麽會人啓國的成王側妃扯上關系,那成王側妃是啓國平遠将軍的遺孤,她還有一個弟弟,因着平遠将軍和他夫人都是為了啓國皇帝而死,是以這個弟弟被封了承恩候。

“殿下,這便是那塊玉的模樣,我們的探子沒有放過一絲消息,早早地便将這玉佩的樣子畫下來了。”

秦霄定睛看去,赫然就是在京城時錦繡閣柳芙在鎮國公府妾室手中得到的那塊。

現下那塊真玉佩還在東宮。

隐隐有條餡穿在其中,秦霄直覺這些事會有聯系,并且至關重要,只是一時之間線索太過雜亂,難以理清。

唯一能夠确定的是,成王側妃找的那個女孩兒,很可能就是顏言,劫走顏言的,很可能就是成王側妃。

只是不知道成王側妃究竟有什麽目的,錦繡閣的柳芙又是什麽人。

秦霄深思着,好半晌,吩咐說:“未免打草驚蛇,孤親自去啓國朝陵城一趟,你與顏承澤留在滄城随機應變,說不定我走了西南王一黨便能放松警惕,讓你們找到機會。”

許望衍急道:“殿下,不可,您身為太子,怎麽能親自涉險,況且滄城之事也離不開您。”

“孤心意已決,滄城之事停滞不前,孤留在這裏也沒有用,況且說不定孤離開後西南王的人能放松警惕,也算是個機會,況且,望衍,孤已經放棄過她一回了,就這一回讓我險些失去她。”秦霄嗤笑了一聲,“不過現下也跟失去她差不多了,可是孤不能再留她一個人了。”

許望衍有些語塞,還沒想好說什麽,就聽秦霄又落寞地說:“孤是真的後悔,往事不可追,但孤不想以後更加後悔,總要有一回是孤陪着她。”

許望衍從未見過這樣的太子,太子從來都是意氣風發的,何曾有過這樣的模樣。

知道自己勸不動,許望衍只能說:“殿下一定注意安全,臣在滄城等着您。”

作者有話說:

許望衍,後爹的兒子,太子的心腹,後續也是給女兒撐腰的人呢

今晚雙更~晚安大家~

感謝在2022-03-15 23:20:57~2022-03-16 23:50: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無心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最新評論:

【手動星星眼。多給你澆澆水,還請茁壯成長啊,小樹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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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兒子啊】

【一個妾室的隐藏身份居然這麽高?其實有點兒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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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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