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城裏有人

馬芳芳也聽到了聲音，擡頭一看笑了起來：“浩叔來了，進屋坐吧。”

馬芳芳比陶浩要大幾歲，她男人王志良，也就是今天面攤上第一個叫住陶浩買雞蛋糕的那個大漢，比她還要大幾歲呢。

馬芳芳能坦坦蕩蕩的叫出浩叔，他喃喃的有些叫不出來，讓開路讓陶浩進屋。

馬芳芳還要在外面賣豆腐，屋裏只有他們兩個人，王志良端着杯子在原地躊躇了兩步，才走過來，含糊的叫了一聲：“浩叔，喝點水。”

陶浩也有些尴尬，原本大哥小弟的叫着，一下就變成了叔侄，你說這事鬧的。

他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道：“今天早上的事謝謝你了。”今天早上多虧了王志良的幫忙，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陶浩的雞蛋糕才能賣得那麽順利，周雲昨天買了那麽多雞蛋糕回去，給回娘家的馬芳芳帶上，她家這兩天根本就不缺雞蛋糕吃，王志良在攤位上開口買雞蛋糕就是為了幫陶浩。

王志良笑道：“當不得一聲謝，昨天就聽岳母說你要到縣城來賣雞蛋糕，沒想到竟然往這邊來了，也是緣分。”

“什麽緣分？”外面沒了客人，馬芳芳就走了進來。

王志良把今早在面攤上的事跟她說了，陶浩又表示了一下感謝，然後從擔子裏拿出特意留的雞蛋糕：“知道你家在這順道過來看看，這些雞蛋糕也是昨天做的，味道還可以，你們留着吃。”

馬芳芳連忙拒絕道：“家裏還有呢，這些都是你做來賣的，我們哪能要。”

陶浩又說起之前遇到他們鄰居的事：“還要多虧你們幫我做了宣傳，這些就當是謝禮了。”

馬芳芳立刻道：“都是一個村的，這麽客氣幹什麽？我們自己也賺了人情不是。”

“別跟我這麽客氣了，”陶浩笑道，他喝幹淨杯中水，站了起來：“我還要回村，就先告辭了。”

“這就走了啊？”馬芳芳有點猝不及防：“再坐一會兒呗。”

“不了，小叔還在等我呢，下次有機會再來。”陶浩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

“诶，等等。”馬芳芳連忙從板子上拿下兩塊豆腐放到陶浩的籮筐裏：“這個你拿回去吃。”

陶浩看了看，到底沒拿出來：“行，那我就收下了，先走了啊。”

“浩叔路上小心。”馬芳芳把人送到門外。

“知道了，你們忙，不用送了。”

陶浩挑着擔子到早上分開的地方，找了一個陰涼地方等，約莫大半個時辰陶子石才挑着擔子一晃一晃的走過來，看他坐在那還有些驚訝：“你怎麽這麽快？都賣完了？”

陶浩拍了拍一旁的石頭讓他坐下歇會兒，跟他說了馬芳芳夫婦的事。

陶子石恍然大悟：“芳芳家好像确實是在那個方向，你不是我都忘了，他們夫婦幫了這麽大一個忙，回頭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我給他家送了一些雞蛋糕，他回了兩塊豆腐。”陶浩掀開白布給陶子石看：“回去吃魚湯炖豆腐吧？”

陶子石點頭：“自然是好的。”

此時日頭偏斜，早就過了午時，陶子石留了幾塊雞蛋糕，兩個人吃過，歇息了一會兒，才啓程回村。

回到家中，在廚房裏的桌子上，兩人把今天的收獲拿出來統一算賬，入賬四百三十文，陶浩拿出一部分來：“小叔你跑一趟，拿着這些去村裏收些雞蛋回來吧。”

“行，”陶子石也不磨蹭，拿了個背簍用麥草墊好，揣着錢就出去挨家收雞蛋去了。

這時一直在家做雞蛋糕的林梅面色有些糾結，指着竈臺邊籮筐裏的一堆青菜對陶浩說：“浩子，這些是小花今早送來了。”

陶浩擡頭看過去，竟是家裏種的蔬菜，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且不說之前那次說開了之後，陶小花就再也沒有往這邊送過東西，就說之前她送來的從來都是野生的東西，記起她家的情況之後，陶浩明白，陶小花家的東西她根本動不了。

可是偏偏現在又開始往這邊送了，還送了自家種的東西。

看到他眉頭緊鎖，林梅不由得嘆了口氣：“她放下東西就跑了，我剛好出來才看見的，小花是個好孩子，可是她爹娘……”

林梅未盡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陶浩左右看了看，問：“小傑呢？”

林梅沒想到她突然問起這個，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去河邊挖蚯蚓去了。”

陶浩點頭：“那麻煩小嬸等他回來讓他把那些青菜送到陶大光家門口去。”

原本他是不會這麽做的，那家夫婦不讓陶小花跟他來往，他要把東西送回去，讓兩人知道了，陶小花躲不開一頓打，但是現在的情況很明顯，這青菜恐怕是那兩人讓陶小花送過來的。那他就明明白白的送回去，讓那家人知道他的态度。

見從他家扒不到好處了就推開，現在見他家好了又貼上來，這樣的人陶浩多給一個眼神都欠奉。

等林梅答應下來，陶浩就出門去了，去馬建元家約牛，一百文一天，陶浩約了六天的，他家和陶子石家的地全部從人耕換成牛耕。

起先陶子石還不願意，陶浩把耕地花的功夫，折合到做雞蛋糕的買賣上算了一下，用事實告訴他哪樣更劃算，陶子石才同意，主要是做和賣雞蛋糕确實要花不少時間。

和馬建元約定好，被送出門的時候，陶浩往他家的牛欄看了一眼，用麥草鋪就的牛欄裏，只有一只大着肚子的母牛，公牛出門幹活去了，陶浩心下一動，問道：“建元哥，你家這個母牛是不是要下崽了啊？”

馬建元是個皮膚黝黑的大漢，說話的時候露出一顆斷了的大門牙:“是啊，就這十來天了。”

陶浩眼睛一亮：“那等小牛生下來後，能不能賣給我？”買回去養大了，能耕地，能拉車，好處多多。

馬建元聞言哈哈樂了起來：“那可不行，我家牛剛懷上的時候肚子裏的牛崽子就已經被人訂了去，就等着生下來牽走呢。”

馬建元說這話的時候，心裏自豪得意，笑得連斷牙的牙根都能看見了，這年頭耕牛可是稀罕物，只可為是供不應求，他家這頭母牛多少人盯着呀，才懷上就有人排着隊的拿着銀子上門訂，訂小牛的人還隔幾天就送精細的草料來喂養，就盼着它能生出一個健壯的小牛犢子呢。他就這幾年光賣牛犢子都掙了不少了，陶浩這時候才說要買，哪裏還來得及喲。

陶浩一聽也很無奈，怎麽就買頭牛還要提前預定呢，他又不死心：“建元哥你路子廣，幫我留意留意哪家有母牛懷了呗，我也訂一個，驢也行。”

“行，”馬建元一口答應了下來：“我幫你留意留意。”

“那就多謝哥了，回頭成了我請哥吃飯。”

馬建元一樂，拍了拍陶浩的肩膀：“都是兄弟，客氣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