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毒蛇咬人

陶浩回到家中，陶子石也背着籮筐回來了，把籮筐輕輕放到廚房桌上，陶子石擦了一把汗：“我剛去村裏收了一圈雞蛋，全在這了。”

陶浩過去将雞蛋挑了一遍：“這些夠做兩天的了。”

陶子石點頭：“過兩天我在去隔壁村子看看，”然後他又對一旁的林梅道：“我跟他們說了，以後雞蛋可以拿過來換，你就在家招呼一下，忙得過來嗎？”

林梅直接道：“這又什麽忙不過來的，家裏有沒什麽事，幾個孩子也乖的很，小傑還能幫着做些事，帶着小俊也乖。”

陶浩連忙道：“小嬸要是忙不過來，雞蛋糕就等我們回來再做也行。”他原本就是這麽打算的，結果回來一看林梅已經做了不少了。

林梅豪氣的擺了擺手：“不是什麽大事。”

陶子石對自家婆娘還是了解的，聞言也不多勸，只道：“今天的生意不錯，明天可以多帶些去。”

陶浩點頭：“一人再多加五斤吧，多的也不好帶。”

“行，就這麽說定了。”

林梅連忙道：“那我再做一鍋。”

“我來幫忙。”陶浩連忙道。

林梅揮手：“你們也忙了一天了，歇着吧，這又不費什麽事，我慢慢來就是了。”

陶浩見天色還早，也就不跟她争了，他還有別的事要做，之前收的種蛋，再不孵就孵不出來了。

他拉着陶子石拿黃泥磚再面包窯旁又搭了一個臺子。

林梅把打雞蛋的東西搬到角落裏，給他們讓開地方，中途往這邊看了好幾眼，最後沒忍住問道：“你這事幹什麽？”

“孵小雞，”陶浩拿出竹籃鋪了麥草，破衣服，把之前挑出來的種蛋一個一個的放上去，用被子蓋好：“這裏溫度高，用來孵小雞正好。”

廚房一直用來做雞蛋糕，溫度比外面要高點。

之前陶浩做雞蛋糕的時候就特意把種蛋挑了出來，林梅也知道他要孵小雞的事，只是這種孵法還是第一次見：“能行嗎？”

“不知道，試試呗。”陶浩回答的随意，林梅的表情一言難盡，看了一眼陶子石，最終還是沒再說什麽，畢竟是人自己掙的雞蛋。

可是……

林梅捂了捂心口，真的好心疼啊。

一連幾天，林梅白天在家做雞蛋糕，順便按照陶浩說的翻一翻在孵的雞蛋，看着裏面越來越大的黑點，心也多少放下了一些。

陶浩和陶子石在外賣雞蛋糕每天都有四五百文的進賬，一家人心裏樂滋滋的，偶爾遇到縣城有人賣肉，也舍得買些帶油的肥肉回來加餐。

這天兩人依舊結伴回到村裏，擔子裏的雞蛋糕賣得一幹二淨，經過這幾天的奔波兩人也适應了每天的教程。心情好吃得好，兩人的氣色好了不少。

這會正邊走邊商量着手裏的豬肉拿回去怎麽吃呢，就見前面一戶人家聚了不少人，門口還挂上了白布。

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陶子石把肩上的擔子卸下來，讓陶浩在原地看着，自己上前問個明白。

過了一會兒，陶子石才一臉痛惜的走了回來。

“怎麽了？”陶浩帶着一絲小心的問了一句。

陶子石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嘆氣道：“馬大強，走了。”

陶浩一愣：“怎麽會？”

馬大強也才三十幾歲的年紀，上次見到他是在陶浩爹娘的葬禮上，還幫着擡棺來着，在陶浩的記憶裏是個身體健壯的漢子。

陶子石小心的觑着陶浩的臉色，猶豫再三，不知道該不該說。

“怎麽了？”陶浩有些緊張，不方便說，是死的有什麽蹊跷嗎？陶浩瞬間腦補了一部偵探集。

陶子石想了想，待會兒他們還要去給人家幫忙，這事陶浩早晚都會知道了，不如他先說了好讓他心裏有個準備。

于是他咽了一下口水，看着陶浩道：“馬大強他，是被毒蛇咬死的。”

陶浩的腦海中立刻出現了一副畫面，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兩具躺在木板上的屍體，嘴唇發紫，七竅帶血。仿佛被重錘迎面重重一擊，陶浩眼前發黑，鼻頭發酸。

“浩子，浩子！”急切的呼喊聲從耳邊響起，陶浩直愣愣的看過去，就是陶子石擔憂焦急的臉。

他的心髒一陣絞痛，陶浩捂着心口猛的喘了幾口氣，才緩過來。

陶浩按下陶子石給他順氣的手：“小叔，我沒事。”聲音帶着沙啞。

感覺到臉上有一絲涼意，陶浩伸手去碰，感覺到了濕潤，愣愣的看着手上的淚珠，陶浩突然出聲：“我爹娘，是……”

他想起來了，他爹娘上山砍柴，他爹不小心被毒蛇咬了，他娘想救人，沖上去吸毒，結果兩個人全都沒了。

陶子石擔憂的看着他：“浩子……”

陶浩深吸一口氣，胡亂的擦掉臉上的淚水，收拾好心情，對陶子石笑了一下：“小叔，我沒事。”

“嗯，”陶子石也很心疼，但是這事還得是陶浩自己想開，他們兩的動靜吸引了馬大強家門口外的人頻頻看過來，陶子石見狀道：“先把東西送回去吧，待會兒過來給人幫忙。”

兩人回到陶浩家中，家裏只有陶傑帶着陶俊在，見他們回來立刻道：“娘去了馬小谷家，讓我在這等你們回來，告訴你們一聲。”

陶子石點頭：“知道了。”林梅應該在廚房忙活，他剛剛雖然只進了院子裏，沒有看到人，但是不用想都知道林梅肯定去幫忙了。

馬大強家只有三口人，他，他爹馬天河和他女兒馬小谷，他婆娘早年跟一個貨郎跑了，他也一直沒再娶，一心把女兒養大，現在女兒養到十三四歲，眼看就要說親嫁人了，結果人沒了。

馬天河年紀也不小了，身體也不太好，現在丢下一老一小以後日子恐怕不好過。

陶浩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到了馬大強家，看着跪在靈堂前不斷抽泣的小女孩，不由嘆了口氣，如果他沒有兩世的記憶，他們境遇說得上是相似。

他好歹還是個能幹活有力氣的男孩，在這世道要活下去，不知道比馬小谷爺孫兩容易多少，再聽到噩耗之後，都崩潰的活不下去。

聽說馬天河看到兒子的屍體當場就暈了過去。

唉……

陶浩不忍再看，上完香從靈堂退了出來，院子裏剛忙過一陣的男人們聚在一起，坐在板凳上喝着水正聊的起勁。

陶浩站在門口看着他們，人們的悲喜并不相通，他們臉上雖沒有出現不合時宜的笑容，但是也沒有悲傷的表情，他們就像是來參加一項任務，完成就好，不想探究裏面細膩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