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安多米拉提着行李箱,小心翼翼地溜出格裏莫廣場,她的軟底涼鞋在地面輕柔地點過,長長的頭發柔軟地被夜風吹動,她的面容很溫柔,目光很銳利。她的父親沒有出來送她,他被馬爾福那無休無止的洗腦式傳教纏住了,為了不讓任何人懷疑,她和父親甚至沒有做最後的親吻和道別。

她在街道的拐角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布萊克夫人他們會惱怒于她對這種麻瓜的交通工具的運用自如,上車前,她下意識地四下看了看,眼角的餘光中似乎看見一個黑發小男孩在對她微笑。但是,只是一閃,他就不見了。

“看錯了嗎?”安多米拉眨了眨眼睛,上了車,并告訴司機,如果他可以一路保持沉默,她願意多付給他五英鎊。

詹姆的紙條沒花多長時間來到了小天狼星手上,但這段時間對小天狼星而言是夠長的了。

“親愛的小天狼星,追上你姐姐的出租車花了一些時間,你居然沒告訴她我是你朋友?總之,躲開她的魔咒又花了一些時間。不過最後她還是答應讓我跟她一起走。我會把她的婚禮儀式拍下來給你看,你來不了,是嗎?詹姆”

随着信而來的,還有一張安多米拉和詹姆的合照,詹姆的臉紅撲撲的,安多米拉親密地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看來他們确實相處得很不錯。小天狼星想象着詹姆和安多米拉聊天時尴尬地揉頭發的樣子,以及安多米拉調侃他時的微笑,這是他最喜歡的朋友和最喜歡的親戚。莫名的暖洋洋的滿足感充斥他的心髒。

在布萊克夫人得知消息後大發雷霆的那一天,在她親手燒掉家族挂毯上安多米拉的名字的那一天,在那個全家都籠罩在陰沉沉的火氣的那一天。小天狼星收到了詹姆寄來的信,厚實的一疊照片,照滿了穿着婚紗的美麗的安多米拉挽着她的新郎的樣子。詹姆似乎從安多米拉那裏知道了一些事情,寫信的頻率慢了下來。為了躲開母親的視線,也為了打發無聊的暑假,小天狼星學會了獨自鎖在卧室裏,用特殊的藥水一張一張地洗活詹姆的照片,洗活安多米拉和她英俊的新郎的照片。

漫長的充滿藥水味的暑假過去了,雷古勒斯也即将要踏入霍格沃茨。

布萊克夫人也許認為——曾經認為小天狼星已經“改邪歸正,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再跟那些“泥巴種”混在一起,也不再嚷嚷厭惡黑魔法善待小精靈之類的瘋話,但一個暑假的觀察讓她以及身邊的所有人都承認,他們對布萊克家無能又多餘的長子估計過高而且過于樂觀。尤其是安多米拉跟麻瓜結婚後,所有人都固執地認為天天和安多米拉呆在一起的小天狼星也絕對做了什麽,不幸的是,他們恰好正确了。到了後期,納西莎甚至認為小天狼星是用了什麽邪法才混進斯萊特林的。小天狼星花了很長時間才克制自己不對她們叫喊“安多米拉也是斯萊特林可她嫁給了一個麻瓜你們這幫白癡!”。

小弟弟雷古勒斯再次被提上了話題的中心,布萊克夫人認為百年之後這孩子才是重振布萊克家族的希望。她天性心中有斤斤的計較,符合要求的才是值得疼愛的,雷古勒斯就是極度符合要求的,所以也是十分值得疼愛的。她們像隔絕病菌一樣将小天狼星隔絕在雷古勒斯的世界之外。

在雷古勒斯剛收到霍格沃茨的入學通知書時,小天狼星不過擡頭問了一句:“雷古勒斯什麽時候去對角巷買魔杖?”就有布萊克夫人恨恨地看着他,生硬地回答:“我會陪他去。”——好像小天狼星不是雷古勒斯的兄弟,而是在背後虎視眈眈分分鐘想吞了他的妖魔鬼怪。

“好吧,我自己去對角巷。”小天狼星哼了一聲:“反正我只是随便問問。”

雷古勒斯眼中的光消失了,像兩盞被吹熄的燈,他冷笑一聲:“別說的好像你賞光一樣。我完全不需要你來讨好我。”

小天狼星冷着臉拍下叉子,離開了餐桌。

憑心而論小天狼星也不是随便問問,他希望雷古勒斯能像詹姆一樣,至少能最後不要長成一個瘋狂迷戀純血統的瘋子,但是随着一個暑假的消逝,他發現全家人對雷古勒斯的洗腦已經不是他一人能力挽狂瀾的事情了,首先,雷古勒斯的卧室裏貼滿了純血與“清潔計劃”的瘋言亂語,用詹姆的話說“就像二戰時期崇拜希特勒的德國人”,從那之後小天狼星拒絕踏入雷古勒斯的卧

室,雖然之前也沒有踏過幾次。然後,雷古勒斯開始三句話不離“我們的秘密計劃”,看他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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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莊重的表情,如果不是小天狼星事先聽安多米拉提起過巫師聯盟的事情,他會以為雷古勒斯還沒上學就先在魔法部裏就業了。最後是他們沒完沒了的争執。

就像小天狼星憂心忡忡地想要拯救雷古勒斯一樣,雷古勒斯也認為這個哥哥是頭腦不正常并需要拯救的對象。身為一個貴族,他完全不了解家族的驕傲和黑魔王的偉大,成天板着一張臉,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八百萬而他終于到了讨債的時候,更何況他還只會和照片混在一起。

有很多次兄弟兩執意要說服對方,最後都不歡而散,小天狼星不止一次把他們叫做“一幫納粹”,雷古勒斯開始并不知道納粹是什麽意思,直到他知道後,就為哥哥居然把他們和麻瓜并論氣得渾身發抖。

自從關于對角巷的對話結束的那一天之後,他們在同一個屋子裏,把對方當做空氣,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在布萊克夫人陪着雷古勒斯買新袍子時,小天狼星偷偷溜了出來,他無視了雷古勒斯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的目光。他在弗洛林冷飲店面前找到了詹姆,詹姆拼命地向他招手,露出大大的開心的笑容。小天狼星剛坐下,他就迫不及待地說:“你買到了二年級的書對嗎?還是那些?三年級會有什麽新課”

“占蔔……”小天狼星說,咧着嘴露出一個壞笑:“選占蔔怎麽樣?這也是一項你能學的,反正你只要拿着茶杯觀察裏面的茶葉,然後說出你看到了什麽,我覺得不用去上課都能随便通過這門考試……”

“聽上去很無聊?”詹姆毫不猶豫地說:“而且我不怎麽喝茶。”

他們一邊分享兩個不同口味的冰激淩,先咬一口再交換,一邊攤開課本讨論各自的暑假作業和将來的課程。因為詹姆喜歡化學,這種喜歡直接延伸到了魔藥課上,小天狼星也花了不少時間在這門課上。

“我只記得魔藥課上最好的學生似乎是格蘭芬多的一個女孩。似乎叫百合什麽的……”

“斯萊特林呢?”

“斯萊特林?不知道,斯萊特林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出色的學生嗎?”

“地理,說真的,這門課我已經上夠了,我是說,既然我已經跑遍了全世界,誰還管劍橋那邊天氣如何或者發生了什麽事情呢?我又不打算申請劍橋大學。”

“難道會比你的戲劇課更令人讨厭?”

“絕對勝過戲劇課,雖然莎士比亞也夠煩的。對了,還有宗教課。等我上了十年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甩了它們。”

“你打算信仰梅林嗎?”小天狼星偷偷地笑起來。詹姆沒理他,繼續說:“我在花園裏幹了一個月雜活,從爸爸那裏拿了一筆錢,如果換成加隆能買些什麽?我想買把飛天掃帚藏在有求必應屋。”

“說到這個。”小天狼星若有所思吃掉最後一口冰激淩:“我也有點餘錢,我們去買飛天掃帚怎麽樣?”

“你?”詹姆懷疑地看着他:“你要買?”

小天狼星聳聳肩膀,盡量平靜地說:“哦,我想加入魁地奇球隊了,你不知道嗎?”

“太棒了!”詹姆喜形于色,失手将冰激淩盒子打翻了:“可是你不是說……”

“我猜你說的對,魁地奇畢竟是無辜的。”小天狼星說,他強忍着微笑,因為詹姆眼中迫切的渴望:“更何況,我總得表現點能把斯萊特林踩在腳底下的機會,既然我鄙視它的話。”

“那還等什麽。”詹姆急急忙忙地拉起小天狼星,他們付了兩份冰激淩的錢,跌跌撞撞地互相拖着穿過大街,去那個詹姆無數次把臉貼在窗口上,卻從來沒有進去過的店鋪,魁地奇精品專賣店。

小天狼星樂意跟詹姆一起來買掃帚,既然他們不能一起買課本,一起挑魔杖,一起買魔法袍,一起去上課,一起坐在霍格沃茨格蘭芬多布滿溫暖金紅色的教室裏參加同一支球隊,但他們至少可以一起談論些共同愛好的體育話題,詹姆在魁地奇店戀戀不舍地盯着查德裏火炮隊的袍服,似乎想用視線把那套衣服勾過來穿在自己身上,小天狼星仔細端詳着飛天掃帚,和心不在焉的詹姆讨論着他該去球隊的哪個位置。

“找球手,肯定的。追球手是我的位置。”詹姆說。

小天狼星同意這點,比起像空中橄榄球球員般的追球手,顯然他更喜歡找球手這個代表整場

比賽結束的生死攸關的核心,他不用做太多事,只要抓住金色飛賊,可所有觀衆和隊友們的視線都在他的身上,多奇妙。

“我真期待有你參加的魁地奇比賽,那天人那麽多,我能混在人群裏看你比賽還不會被發現。”詹姆向往地說:“一定很過瘾。”

“總有一天我會帶你去看魁地奇世界杯的,那時候你就知道什麽叫真正的過瘾。”小天狼星承諾說。

不幸的是,詹姆打工的錢遠遠不夠買下一把飛天掃帚,最後他堅持扛着小天狼星的飛天掃帚走出門。他們逛了一會兒蹦跳嬉鬧魔法笑話商店,詹姆在衆多神奇的魔法惡作劇玩具中考量再三,最後用所有的錢買下了一瓶隐形墨水。

“如果我們可以秘密通信。”他揮着墨水得意洋洋地笑:“你父母就別想監視我們的對話了。”他們在商店門口分開,小天狼星扛着掃把抱着一大堆書沒走多遠就遇見了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懷疑地看着他和他的飛天掃帚,突然說了一句話,并且這是他們吵架以來的第一句話:“你會加入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嗎?”

“廢話,”小天狼星恨恨地說:“不然我買一把掃帚做什麽?掃地嗎?”

“我猜如果對象是格蘭芬多,你會願意去掃地的吧。”雷古勒斯諷刺地說,接着他又警覺地問:“不過等等,你不是想當找球手的,是吧?你其實是想當個打球手什麽的吧。鑒于你一直喜歡四肢發達什麽的。”

小天狼星這才隐隐約約地想起,雷古勒斯也很喜歡魁地奇,他從小就愛看魁地奇的體育雜志,小時候小天狼星經常從家裏偷出來給詹姆玩的,其實是雷古勒斯的飛天掃帚。

“真是不好意思。”小天狼星咧了咧嘴,諷刺地笑了:“你哥我想幹的就是找球手,沒有你的份。你想當的話,就該早出生兩年。”

雷古勒斯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說什麽,但他只是與哥哥擦肩而過,并且狠狠撞過小天狼星的手臂:“那也得你成為找球手才行。”

“哈,等我成為找球手,哪怕是個守門員你都不會計較了吧。”小天狼星對着他的背影喊:“可說不定你連打球手都當不上。”

他知道這舉動很孩子氣,可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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