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校長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鄧布利多從辦公桌旁看過去，半月形的眼鏡下，那雙蔚藍色的眼睛帶着一些好奇，他看見斯萊特林的院長斯拉格霍恩帶着一個學生走進來，這個學生個子不算高，一雙眼睛很黑很亮。

“這是？”鄧布利多十指交叉，似乎太久的平淡生活讓他對這種打斷很感興趣。

“反映。”斯拉格霍恩熱情地推着男孩，但可能太過熱情了點，動作顯得有些粗暴，為了防止在這種拍擊下摔倒，男孩向前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有些畏懼的看着鄧布利多的手，但是始終沒有擡頭看着對方的眼睛。

“我來反映一場嚴重的違紀，先生。”他輕聲說：“我親眼看見有人正把不屬于霍格沃茨的人帶進學校。”

“這個違紀的學生就在斯萊特林。”斯拉格霍恩補充，有些為難地皺起眉：“斯萊特林，這真是……”

小天狼星在那個糟糕的白天，突然夢見詹姆死了。

這是很奇怪的事。他會在白天做夢，本身就是件很奇怪的事。因為和詹姆的夜游，他經常減少自己的睡眠。但是偏偏就是那天，趴在休息室的桌子上睡覺的時候，他做了這個夢。

他夢見詹姆，長大了，有着結實的體魄，個子比他想象的要高的多，戴着一副有些可笑的眼鏡，修長的手指像小時候一樣揉着亂糟糟的頭發。

他想靠近，但就是走不過去，撕心裂肺的感覺籠罩了他，他不知道為什麽，畢竟詹姆看起來那麽開心，帶着他最喜歡的陽光燦爛的笑容。

下一秒，這個夢很沒道理地碎了，變成無數個碎片壓在詹姆身上，很快他消失不見，被深深地埋進了無數黑暗的碎片下。

小天狼星睜開眼睛，一道水痕在他的面頰上，他摸了摸臉慢慢地抹掉了它。

這個夢讓他感覺非常不好，但也僅僅這樣而已，他不會因為一個夢就以為詹姆有危險什麽

的，用夢來占蔔真是世界上最愚蠢的魔法。

“嗨，你知道我不會死的。”腦海中的詹姆笑着說。

“我知道。”小天狼星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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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小天狼星誤傷了莉莉之後，斯內普開始改變他袖手旁觀，只拿出魔咒讓同伴用的做法，開始主動盯緊小天狼星的行蹤，他們時不時就尋找機會來攻擊對方。高年級的人似乎很樂意看着這兩個低年級的小子拿出各種魔咒在他們眼皮底下鬥來鬥去。甚至小天狼星還聽見傳言，說有很多人為他們的輸贏壓下了賭金。

小天狼星厭煩這種被窺視，□□涉行動的感覺，就像被陰影裏的蛇緊緊盯着，對方吐着舌頭露出充滿毒液的牙齒，随時随地等着他毫無防備的時候。事實上，這種厭煩什麽時候轉化成殺意，他也不清楚了，也許布萊克那偏激的血液真的在他的血管裏潛伏着，不是不會爆發出來，只是沒有機會而已。

而且，他不确定斯內普是不是知道了詹姆的存在，他可能會為了那場莫名的快速襲擊而去翻整個學校的學生，一旦他發現找不到符合特點的學生……就算他們放過了這個可疑的細節，但如果斯內普再這麽緊盯下去，遲早會發現他和詹姆的秘密，一想到斯內普不但要傷害詹姆還要撞破他們的秘密，這種強烈的怒意壓迫得讓他的胃都劇烈地疼起來。

也許就是這種壓力讓他做了這麽糟糕的一個夢吧。

可被動挨打不是小天狼星的風格，斯內普跟着他，讓他不能成功去跟詹姆見面，這種情況幾乎持續了一個月，他終于決定這是主動進攻的機會了。

“嘿，鼻涕精。”小天狼星直接喊他。

斯內普做了個防備的動作，警惕地看着他：“你又有什麽詭計？”

“嗤。”小天狼星不屑地發出語氣詞，然後說：“這麽着，你知道吧？我上次跟威爾克斯打了個賭。”

“我知道。”斯內普嘶啞地說：“關于打人柳，最後你這個膽小鬼跑了是不是？”

小天狼星眯起眼睛，寒光凜凜地看着他：“跑掉的是你，鼻涕精，我才不會在威爾克斯身上浪費時間。你很清楚我那天是想找誰算賬。”

斯內普的嘴角怪異地抽動了一下：“所以你想怎麽樣？”

“我們繼續這個賭局。”小天狼星簡短地說：“就在打人柳那裏，今天晚上。帶上你的魔杖，膽小鬼。”

“好啊。我會讓你知道誰才是膽小鬼。”斯內普惡意地笑了，威脅地說：“但如果你再敢像上次那樣耍手段的話……”

解決掉這個麻煩，一勞永逸。

小天狼星冷靜地看着斯內普，斯內普也回瞪着他，兩個人就像害怕一轉身就會被對方偷襲一般，互相緊盯着慢慢後退。他們都不知道，對方同樣抱着想要一勞永逸的打算。

夜裏，小天狼星慢慢地去赴約，走過有求必應屋時，他停頓了一下，但是沒有進去。

他沒花多少時間就等到了斯內普，對方似乎沒想到他會來這麽早，片刻的驚異後，也就平靜了。

今晚天空很亮，滿月的光芒正灑在大地上，清晰地讓小天狼星能看清斯內普的眼睛。他們拿着魔杖瞪着對方，同時轉過身，面對着打人柳。

這棵柳樹的樹枝在月光下不停地擺動着，非常有威脅力的動作，幾乎像是一道道揮舞着的藤鞭。

“別擔心。”小天狼星在心裏對自己說，詹姆說的結疤他早就試驗過了，很有用，接下來只要把斯內普騙過來讓打人柳來收拾他就可以了。

“開始嗎？”斯內普詭異地笑了一下，是那種得意混合着惡意的笑容。

“一起。”小天狼星舉起魔杖：“一，二，三！”

兩人同時沖向打人柳，就像互相較勁一般。小天狼星左躲右閃，盡量不讓自己被藤條打中。

“烈焰熊熊。”小天狼星聽見斯內普在他背後說，他才發覺自己沖的太前了，而斯內普的目标明顯不是那些揮動着的枝條，但這種進攻是要付出代價的，從斯內普一聲短促的痛呼可以聽出，攻擊而來不及防禦的他被打人柳教訓到了。

小天狼星躲開這道燃燒咒，覺得鼻子被重重的一擊，熱乎乎的血液順着鼻腔冒出來，火辣辣的疼。

斯內普在拼命。小天狼星突然意識到這一點，他擡起魔杖：“盔甲護體。”這份保護咒讓他硬抗下了幾道攻擊，按下了那個結疤。

打人柳停了，而斯內普似乎完全沒注意到這一點，他依然揮動着魔杖四面八方地發射魔咒，直到小天狼星除掉了他的武器，兩人瘋狂地扭打着滾進了打人柳下的樹洞裏。

掉下去之後，兩個人撞在了木板上，劇烈的撞擊讓他們分開了一段距離，四周實在太過黑暗，而兩個人都近乎赤手空拳，他們警惕地壓低了呼吸，摸索着試圖向對方靠近。

但很快，他們感到了另一種呼吸。更輕微的，卻不屬于他們的呼吸聲。之所以兩個怒火燒心的男孩能感到這點，只因為這裏太靜，這道呼吸縱使輕微，也是清清楚楚地落在了耳朵裏。

“怎麽回事。”小天狼星心中揣測不已，他伸手摸了把臉上的血，已經有些冰冷的血液不停

滴在他的前襟，他覺得自己的鼻骨好像碎了。這時，斯內普也在伸手盡力觸摸着肩膀上的傷口，盡管早有防禦，但打人柳的力道還是超出了他的估計。

随着血腥味的擴散，黑暗中的那道呼吸聲似乎沉了一點。

腥味，很臭，但又不完全是血的味道。

小天狼星心跳的厲害，他用盡全力也無法壓制這種心跳，他沒有魔杖，和最讨厭的家夥關在一起面對最可怕的情況，他很想轉身出去，但是那道下來的樓梯已經被他們兩個人的重量砸壞了，并且他有預感，這個時候，不管出口離他多近，不管出去的誘惑力有多大，不能動……絕對不能……

呼吸聲離他們近了，同時響起的還有低低的喘息聲，好像有人在嘆息，又好像是鬼魂在哀叫。

小天狼星的手掌裏攥着一把汗，他做夢般地聽着這聲音就像被石化了一樣。

似乎忍受不了這種壓抑的靜，斯內普突然向出口跑去。小天狼星只感到一個毛烘烘暖烘烘的東西從遠處蹿過，他本能地撲到在地，那團東西從他頭頂上飛了出去，聽到斯內普一聲悶哼，接着是兩聲重重的倒地聲，小天狼星急忙擡起頭，黑暗中讓他眼前一片模糊。

那東西嚎叫起來，小天狼星的大腦完全失去了反應，他甚至沒有意識到這到底是什麽聲音，他只是本能地後退幾步，大腦告訴他，他必須自救，必須……而自救的方法……危險……非常危險……他需要一個可靠的同伴……如果……如果……

如果他知道後面會發生的事，他不會在這最危險的時刻想起詹姆，哪怕會讓他失去求生的信心，他也堅決不會去想他。

他聽到了詹姆焦急的聲音，就在他想起他的那一刻。

“小天狼星，你在裏面嗎？”

接着，一塊石頭砸了下來，就打在毛茸茸的東西的腦袋上。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別這樣——！！！

“不！”這東西受到攻擊改變了方向，小天狼星知道這意味着什麽，他只希望自己剛剛沒有後退，能離黑影更近點，能做出拖延時間的準備：“詹姆——！”

“什麽……啊！”外面傳來的一陣痛呼讓小天狼星的頭更暈了，他胡亂用手抹着鼻腔裏流出來的血，血太多了，他覺得自己的衣襟完全濕透了，他覺得自己開始眼花。動啊，他對自己說，不過是失血而已，動啊，詹姆還在外面，快去啊！

他流着血，揮動着沾滿了血的黏糊糊的手，跌跌撞撞地前進幾步，被躺在地上的斯內普絆了一下再次正面摔倒，這下又是一次對鼻子的重擊，他沒有理會随即産生的劇痛，雙手撐地一躍而起，這次迅猛的大動作再次讓他頭暈眼花。

他掙紮着爬出樹洞，樹枝靜止着，月光照耀着，沒有詹姆，沒有那東西……周圍既安靜又不安靜……小天狼星撐着樹幹……他看不清楚了……他的腦子裏只有詹姆和那一聲痛呼……他無法呼吸……

他向前走了一步，踩到了一根什麽東西差點摔倒，然後他低下頭看見了一根魔杖，他已經無法判斷這是他的還是斯內普的，只是俯身将它撈在手中，這個彎腰的動作幾乎要了他的命……他覺得腦袋裏的血液都冒出來了，下一步是不是該輪到腦漿？

他不能倒下去。

他聽見有人在高呼：“他們在這兒，我找到了！校長！校長！”

校長……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