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在鄧布利多的面前,水流形成了一面明鏡,鏡面上波紋的微動絲毫不影響倒映出的來自遠方的影像,詹姆波特和那充滿惡意,被黑暗和破壞完全驅使,甚至失去了身為黑魔王的最後一點理智和判斷力的靈魂碎片,兩種完全不同的價值觀和人生觀的對峙。
竟然做出肆意利用魂器,絲毫不把自己的靈魂放在眼裏的事情,鄧布利多不禁懷疑伏地魔的精神是否還正常。到底……還是說,格林德沃确實出面幹預了?
鄧布利多的目光轉向詹姆的手指,那裏熟悉的符文在隐約發光,如果不是看到這個,他還不能肯定,和格林德沃的最後一戰非常激烈,格林德沃的魔力被廢掉了大半,最後被關進高塔,鄧布利多還在那裏布滿了預防的魔咒。現在,詹姆手上的戒指絕不是一個祝福或者輔助。鄧布利多方才的氣憤來自于自己所向所查都遠遠落在最大的兩個敵人的後面的緊張,現在緊張化作了濃厚
的擔憂。
不是不想去幫詹姆,但少年說的沒錯,身為學生需要獨當一面的考驗,這是任何人都無法代勞的。他應該相信年輕的一代,這種信任就像在另一個世界,十數年後的他相信那個帶着傷疤的男孩,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刻爆發出驚人的堅韌和勇氣那般。
這是,詹姆自己的戰鬥。
那個晚上,被奪魂咒擊中後,小天狼星就恍恍惚惚地昏了頭,在他看來,周圍的環境變成了一片黑暗,不是一般的純粹墨黑,而是一塊一塊顏色深淺不一的黑色,導致背景如同七拼八湊的拼接畫,似乎是一個蹩腳的畫家,只會用拙劣的單一的黑來填補空白。
随着一陣動聽的音樂,一道碧綠的光照在他的臉上,照亮了眼前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桌子和椅子,還有一圈圍着桌子的古怪的人,他們的巫師袍是非常昂貴的那一種,衣服上的裝飾也非常典雅,一看就是價值不凡,他們端正的坐着,面前擺着餐具,但他們的臉上只有一張嘴,沒有眼睛,沒有鼻子,也沒有耳朵,本該存在這些器官的地方就像它們從來沒存在過一樣光滑無比。小天狼星慌忙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讓他安心不少的是他的五官一件也沒有少,但不管他怎樣嘗
試,都無法使自己站起身,離開椅子。
桌子上放着精致如畫,讓人垂涎欲滴的甜點,正中的花瓶擺着一大把鮮豔怒放的花,在綠色的燈光下,它們不但沒有被破壞顏色,甚至多了層邪氣的誘惑力,所有“人”都坐得端端正正,寂靜地等待着某樣小天狼星所不知道的東西。
随着一陣代表着開宴的鈴聲的響起,一束碧綠燈光再度從上空的黑色虛無中打下,照在桌子前方一個少年的身上,他的個子不高,穿着綠色的帶着銀色飾帶的晚禮服,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上拿着一根魔杖,他有一頭黑色亂發,和一雙如紅酒般的眼睛,他微笑着向所有人做了個紳士禮,魔杖優雅地一揮,又是一束綠色燈光亮起,照亮了他的身旁,那裏站着許多各種各樣的穿着的人,但不管是什麽樣的穿着,這些都表明他們是一群麻瓜。
“我親愛的食客們。”少年浮誇地做着表演戲劇時才會使用到的大動作,帶着标準的銀幕微笑:“大家久等了,我們的宴會即将開始,歡迎每一個人,你們将享受到無上的純血巫師才有資格享受的快樂。”
他轉過頭,眯起眼睛,打量着那群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麻瓜,随手指了指一個相貌清秀,看起來就是最普通不過的小學生:“你。”小男孩縮得更緊了,少年轉過頭,臉上對那學生的無情轉變為對桌子旁的人們歉意的微笑:“前菜,只是開胃菜,不要看他小。”他一揮魔杖,男孩被一股看不見的力氣扯了過來,重重地摔在了他面前。
小天狼星不知道這些有沒有鼻子的人們到底能不能呼吸,或者他們連耳朵都沒有,根本聽不見少年在說什麽,但他能感覺到空氣中的氣流詭異地加快了,好像有無數人在興奮地喘息着,少年面前,那個可憐的孩子身體僵硬,脆弱無助。
“我們的前菜:嘲弄。”少年像是鼓勵人們振奮般熱情地揮動着魔杖,對準那小麻瓜毫不留情地說:“魂魄出竅。”
男孩的眼睛瞬間變空了,膽怯和懼怕一掃而光,然後,少年像馴獸員操縱猴子那樣讓他做出
Advertisement
各種搞笑或毫無自尊的舉動,所有的嘴巴一齊發出大笑,小天狼星笑不出來,并且他發現随着男孩的動作越來越滑稽,一股不明的香味漸漸彌漫開,一片片灰色的東西随着他的各種動作飄出來,向桌子旁的人們飄過來,直到停留在他們的頭頂上方,那些人們快樂地歡呼着,活像是得了
某個命令,一齊拿起刀叉擡起雙臂饑餓地搶奪起來,用刀子割開那些灰色的物質,在用叉子叉下來放在口中,甚至有些人不等割開便張開大嘴伸長脖子直接咬了上去,周圍頓時充滿了食物的切割,貪婪的吞噬,刀叉的碰撞等等最狼吞虎咽的人才能在餐桌上發出的聲音。
小男孩不受控制地不停做着各種可悲的動作,從開始的鬼臉,跑跑跳跳,發展到越來越激烈而不堪,包括扭曲手臂直到骨頭從裏面扭出來,用力撕咬自己的皮膚直到鮮血淋漓,那些冒出來的灰色物質越來越少,直到男孩完全無法在支配身體作出任何一個動作,倒在地上,再也不能生産出那種灰色的物質。這種折磨終于停止,少年懶洋洋地揮動魔杖,毫無憐憫地将他丢到一旁。
頭頂上的灰色物質被貪婪的食客們吃完後,少年再度彎腰行禮,優雅的音調再次響起:“主菜:痛苦。”
他轉過頭,那群麻瓜縮得更緊了,有些人拼命捂着臉,他們的眼淚甚至打濕了袖子,少年漠不關心,冰冷的目光搜索着,直到點中了一個十八九歲模樣的女孩,再度揮起魔杖将她扯了過來。女孩用力攪着裙子,面部扭曲地發出一陣陣心肺俱裂的嘶號,少年搖了搖頭,露出迷人地微笑:“不行啊,這麽快就把恐懼釋放出來,會浪費食材。”他的魔杖再度不費吹灰之力地一點:“鑽心剜骨。”
一陣慘烈的只有噩夢中才會出現的尖叫從女孩口中爆發出來,她的身體因為痛苦縮成一團,指甲胡亂地在胸前,手臂上抓撓着,像是要抓進骨頭的深處,麻瓜們捂住耳朵,餐桌前的怪物們則更加興奮,一片片血紅色的物質從女孩的口中跑出來,帶着與恐懼絲毫不相符合的悠悠然然,不少怪物已經躍躍欲試想要離開餐桌撲過去,離得最近的怪物們伸長了手臂,在那紅色物質還沒飄到他們頭頂上之前,就已經被他們一一吞食,大口咀嚼,舌頭翻攪,連口水都因為動作的急促而噴出來。
這是,我的噩夢嗎?小天狼星的臉上早已毫無血色,他有種劇烈的想要嘔吐的感覺,但直到他幹嘔起來,他也沒有吐出什麽,他想站起來,但這麽簡單的動作依然做不到。他緊緊閉上了眼睛,卻無法杜絕那些聲音,他想躲起來,他想掐死他身旁的怪物,他想殺了自己,只要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在這種強烈的無助中,主菜時間結束了。那群瘋狂的怪物像是恢複了理智——如果它們真的有理智——再度端莊地坐正身體,拿出盤子下的餐巾文雅地擦着它們泛着油光的嘴巴。
少年露出當廚師們得到顧客心滿意足的表揚時那種榮耀和自豪的表情,賣關子似地對着小天狼星笑了笑,用神秘的語氣說:“甜點。”他擡起一條手臂,對準那群麻瓜用力一揮:“絕望!”
在取得反應前,他飛快地揮動魔杖扯過一個穿着西裝的中年男人,将他重重地摔在桌子中央,然後是一道飛速的綠光:“阿瓦達索命。”
男人四肢攤開死在桌子上,從他的背下漏出了與桌子顏色相沖突的濃烈黑色,比背景的任何
一塊黑色都要濃烈,怪物們繼續興奮地進行切開和吞咽的動作,但也有些黑色冒出的太快,太快向桌子邊流淌,很多怪物索性丢開了刀叉趴在桌邊大口吞咽和吸允,咯吱咯吱的聲音震得小天狼星頭皮發麻,骨痛難忍。
這一定是我的地獄!恐懼揪住的大腦只能反複地重複這句話,小天狼星無力地握着手,他甚至找不到自己的魔杖。
當那些令人作嘔的吞咽終于停止後,少年轉向了那群麻瓜,他們仍然保持着清醒,但眼神空洞,每一個的臉上都充斥着絕望和恐懼。
“你們一定很想知道,我們為什麽要這麽做。”少年說:“但你們必須明白,這都是你們自己的錯。我們是巫師,我們有強大的力量,但我們為什麽要躲起來?我們的生活為什麽不快樂?為什麽我們中明明有高貴的血統卻依然飽受折磨?是因為你們。泥巴種們。你們弱小,無力,無能,卻占據着本該屬于我們的資源,你們明明不應該存活,卻厚顏無恥地活在世界上。你們不明白弱肉強食,不明白魔法,卻貪婪地拿走不屬于你們的東西。我們的優雅你們永遠不能擁有,我們的榮譽你們不配稱贊。世界的罪惡之源就是你們!而我們,必須報複。我們是無辜的,清白的,我們需要的只是一個生存空間,而這個空間裏,沒有你們的立足之地!今後,你們的死,是應該的,你們的活,是為了我們服務!”
“你們就不能反抗一下嗎?就沒有哪個告訴這瘋子住口嗎?給他一耳光!”小天狼星心中怒吼着,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他的聲帶就像被一只小手抓緊了,捏實了,一絲音調都透不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坐在KFC蹭空調時寫的這章,剛寫到吞噬食物那段,擡頭就發現前方的大桌子上不知什麽時候坐了一圈人在狂吃,畫面感突然重合了怎麽破……【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