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民女安麗斯
可是能夠将阿諾蕾引開,單獨射箭,再嫁禍西參,他國作案的可能性有多少呢?
林樓一時間有些頭大,讓人撿起那兩根箭頭,細細端詳起來。
阿諾蕾沉着臉,思索着該如何解釋。
一行人很快回到了校場,不過各個都冷着臉,氣氛陰郁。
看到阿諾蕾随從拎着的大籠子,場內一片嘩然,紛紛贊嘆她巾帼不讓須眉。
随行的侍衛長,深深地看了幾人一眼,下了馬,跪在楚玉仁面前複命,順便将方才發生的事情陳述了一遍。
果然,聞言的衆人皆是臉色大變,看向阿諾蕾一行的眼神也變得古怪起來。
林樓将箭遞過去,侍衛長接過,又由專門的太監送上去交給楚玉仁。
楚玉仁打量着斷箭,眉頭越皺越緊,目光時不時掃向西參衆人,眼底的意味不言而喻。
看着阿諾蕾因此愈發陰沉的臉色,林樓決定探一探。
走到她身邊,低聲問道:“公主可與此事有關?”
阿諾蕾看向她的眼神不明所以,擰着眉頭,“無關又如何。”
“公主若真與此事無關,我有辦法幫西參渡過危機。”林樓的聲音壓得很低,阿諾蕾卻聽得一清二楚,連旁邊的楚玉冶也驚了一下,錯愕地看着林樓。
此事也需要楚玉冶出手,林樓便沒有瞞他。
簡單交代了幾句,就起身往自己原來的位置走去。
綠袖跟阿莺聽說她遇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見她回來,連忙一左一右将人圍住,上下打量着有沒有哪裏受傷。
Advertisement
林樓擺擺手示意二人安靜,對阿莺吩咐了幾句,見她面露遲疑,暗瞪了一眼,叮囑她一定要到位。
阿莺這才應下,忙轉身離開了校場,帶了一個府上的小厮,趕着馬車就回了府。
綠袖不解地看着林樓,想要詢問,就聽她道:“你往二小姐那裏走一趟,就說一會兒府醫會過來,請她演一出戲。”
知道她做事必有理由,綠袖也沒多問,應了聲,就匆匆去找林夕月了。
楚念桓冷着臉,看着黑嘯耷拉着腦袋回來,眼底厲光凜凜,直瞧得他心驚。
“怎麽回事?”低沉的嗓音,難言怒意,從他口中脫出,黑嘯的身子又是一僵。
“屬下懷疑是西參搞的鬼。”他想着阿諾蕾在林中對林樓所做的種種,最後梗着脖子撒了個謊,想要徹底破壞這個女人在王爺心中的形象。
卻聽得他一聲冷笑,“你也學會撒謊了?”
黑嘯大驚,果然什麽都逃不開王爺的眼睛,摸了摸腦袋,難得露出委屈的神情。
“箭上的标記,是西參國的圖騰,也是西參,精通于制造這種箭。”他猶豫了下,不情不願地道,“不過那個公主,好像對此并不知情。”
楚念桓的臉色并沒有緩和,一雙眼在林樓身上來回掃過,見她與身邊的丫頭說了些什麽,那兩個丫頭就紛紛離開了,不知道又在計劃什麽。
見那綠衣服的丫頭走到了林夕月身邊,他雙眸微微一眯,神情愈發的難以捉摸起來。
楚玉仁放下斷箭,交給底下衆人一一浏覽,冷着臉,目光如炬地盯着西參一行人,“這斷箭之上的圖騰,不知阿諾蕾公主和準格目大人可否認得?”
準格目不用看那圖案,就已經猜到了七八,一張臉也是黑得跟鍋底一樣,不過是想要在楚念桓面前争一争存在感,卻反遭人陷害了。
林樓遇刺,在場的除了北翼的人,就是西參了。當時其他人都已經回到了校場,後來派去林子裏抓人,如今也沒傳來消息抓到了人,這事情已經差不多是板上釘釘了,他們如今是百口莫辯。
阿諾蕾的視線落在林樓身上,她的神色淡然,微垂着眼睑看得出來在思考什麽,不過乍一看去,又只像是受了驚吓有些萎靡。
這人倒是會演。
她心底暗暗評判,再看向楚念桓,他的眼神自剛才聽聞她遇刺,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不說他很反對這門婚事嗎?如今卻被這個便宜王妃給吸引了。
忽然有種自己或許已經輸了的感覺。
很快将這個念頭壓了下去,阿諾蕾思索着該如何應對。
面對楚玉仁的質問,準格目只得起身道:“這箭上的标志,确實是為西參牧民們的圖騰,卻不能代表一切,圖騰可以僞造,這造箭的工藝天下有能力的匠人也都知曉,此箭究竟出于誰手,還請陛下明察。”
他的一番話将責任推卸得幹幹淨淨,在場可有人不服了。
南度先前被林樓削了帽子、剃了頭發的那個使臣,又一次蹦跶了起來,“準格目大人此言何意?可是在說有人故意嫁禍西參嗎?!侍衛都明明白白說了,當時在場的只有西參的人,十七王爺以及林三小姐,難不成還會是北翼自己沒事找事?!”
“臣并無此意。”準格目又是一拱手,面對楚玉仁姿态坦然。
扭頭看向那人,忽然冷笑了下,語含深意地道,“倒是匡大人,昨日被林三小姐的一劍削得可爽?”
此人名叫匡宏,是文樂言一手提拔上來的,此次出使北翼,也是文樂言的主意。
起初是看準他的恣意膽大,不想辦事卻這麽不靠譜。文樂言見他被一句話堵得無法反駁,心底不由得一陣嘆氣。
林樓看着匡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由得好笑,想到昨日他那半禿的腦袋,再看他今日明明熱得不行,卻不肯脫下的厚重帽子,心間的沉悶也一消而散。
起身淡笑道:“昨日是林樓唐突了,只因見着那女子過于耀眼,擔心自己無才無德,入不了軒王殿下的眼,心中煩躁,才出手失了分寸,不想對匡大人造成了不可磨滅的損失,實在對不住。”
她說着,施施然屈了屈膝,眉眼舒展着,絲毫不見悔意。
林莫風看她一兩句又将人氣了個半死,大呼痛快!
昨日雖然沒能讓南度的陰謀得逞,到底是侮辱了楚念桓,後來知曉了此事的百姓,對南度的厭惡更上一層了。
此刻聽得這番言論,再看南度衆人的臉色,都覺得爽快。
文樂言暗示匡宏坐回位置上,起身對林樓拱手賠罪,“林三小姐誤會了,昨日之事雖還未查出真相,到底是南度的疏忽,三小姐身為軒王殿下未來的王妃,要教訓入府的女子也是應該的。”
林樓心底冷笑,心道果不出所料,不過他們既然作死将心思打到了自己頭上,那也由不得她不客氣了。
她扯了笑,忽然朝楚念桓望去。
楚念桓本來在看她,她忽然回頭,又有些不自在,連忙扭過了腦袋收回目光,繃着一張冰山臉,唇瓣抿出一個刻薄的弧度。
林樓微微一嘆,又道:“昨日之事十七爺已經在調查了,方才聊天聽說,案子已經審出來了,人犯正在押過來路上,早些來,也好早些還那女子一個清白。”
文樂言臉色微微一變,又很快鎮定下來,眼神卻淩厲地掃向身邊的一個下人,言外之意是“我為何沒聽說此事”。
他的反應,被有心人瞧在眼裏,看向林樓的眼神也變得不一樣了。
不愧是護國侯府的女子,一個個都不容小觑!
林莫風看着她出風頭,心中喜憂參半,閨女有出息自然是喜的,可他更憂這君主的猜忌。
視線幽幽地瞥向楚玉仁,卻沒在他臉上看到想象中的冷冽和凝重,他正側頭聽身後的莊翼說着話。
話題從林樓遇刺,一下子被扯到昨天的南度獻舞姬,對南度可謂極其不利,正想着要将話題往回帶,就聽得有人高聲來報,說南度一案審理的犯人已經帶到。
楚玉仁經過莊翼的一番解釋,也明白了林樓的用意,揮手讓人将人帶上來。
安麗斯已經換了身幹淨的普通女子的衣服,卸去那一身妖豔,看起來格外賞心悅目,身為殺手自有淩厲的眼神,一颦一盼間,都有種別樣的風采。
她看到人群中的林樓,身子本能地抖了一下,押送她的人伸手一推,她便順勢跪倒在地上。
垂下腦袋,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才磕頭行了禮。
當時離開刑部的時候,林樓便讓楚玉冶吩咐邢洋,約莫十二點的時候将人押送過來,她本是想着将此案結了,給南度一個難堪。
不想南度的人自己作死,才讓她有機會導演這一出大戲,也順便讓西參欠了自己一個大人情。
阿諾蕾不知她究竟打算如何處理,但見她淡然的模樣,莫名的覺得能夠解決,看到安麗斯出場,心中還有些狐疑。
“你叫什麽名字?”楚玉仁冷着臉,嚴肅地發問。
“民女安麗斯,是南度國的細作。”安麗斯瞥了林樓一眼,開口答道。
匡宏一聽大驚,“砰”地一掌拍在桌上,指着安麗斯怒罵:“一派胡言!我南度幾時養過你這種細作?!”
“那匡大人的意思是,南度确實養過許多細作咯?”準格目瞅準時機,在旁幽幽地搭腔,又一次将他的話堵在了喉嚨裏。
安麗斯這一句話的殺傷力,比任何人說任何話作用都大,直接将南度的腌臜心思擺在了臺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