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反将一軍
南度衆人臉色臭的跟茅坑裏的石頭一樣。
要說哪個國家沒有養過細作,那是不可能的,只是這種事情沒人會拿到臺面上說,被戳穿了他們也只能憋着。
昨天楚念桓被侮辱時所說的那話,也就他敢那麽說,還沒人覺得有不妥。
可說安麗斯雖是他們找來的,這事卻是萬萬不能承認的。
“陛下明察,我國并不知道這個女子的心思!”
匡宏難掩自己的怒意,對楚玉仁說話時的語氣也收不住那股沖勁,聽得楚玉仁又是一陣皺眉。
文樂言心覺不好,不知這女人打的是什麽算盤,也不知是誰指使她,演了這一臨時反咬的戲碼,臉色陰沉沉的,變了又變。
“你說。”楚玉仁指着安麗斯,無視匡宏的話。
“南度要求民女在大會上獻舞,争取嫁入軒王府,方便日後接觸更多北翼國情。”
安麗斯這話說得還算含蓄,可字字落在北翼朝臣耳中,都成了另一個寓意。
楚玉冶已經帶了邢洋、大理寺卿、和順天府尹過來,聽着安麗斯的言論,下意識地看向林樓,不知道她是用了什麽手段,讓這個女人交代出這一切的。
南度的人不肯接受,只說安麗斯是別人派來嫁禍南度,故意挑撥兩國關系的。
一直本着看熱鬧的姿态,悠閑看着這一切的廣南王楚玉淩忽然開口搭了一句腔,“既然此女是別人派來的,那昨日那場豔舞是怎麽回事?”
衆人紛紛投去目光,見他抿了口茶,悠悠地道:“本王看匡大人介紹的時候還挺得意的,掀開簾子時也沒覺得驚訝啊。”
真相就擺在眼前,他這一點撥,南度的人臉色又灰了一個度。
他們現在無法承認是早有預謀要羞辱楚念桓,面對楚玉淩這話,他們只能默認是自己死要面子,導致了這一場大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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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都不是人,他們只能吃了這個門面上的悶虧。
不過文樂言卻比剛才淡然了一些,緩緩起身,看向安麗斯,目中隐隐犀利起來,“這恐怕要問這個女子了。”
可他到底小瞧了安麗斯,她本是個異世穿越者,這世間無所謂能威脅她的事情,唯一的威脅,大概也是立場在北翼的林樓。
他這一眼瞪去,安麗斯視若無物,飛快地掃了眼就垂下了眼,良好的殺手素養讓她看起來很淡定。
楚玉冶往大理寺卿後背上拍了一掌,這人馬上上前邁出一步,拱手道:“今晨在南度驿館抓到一個可疑之人,不料被他逃脫了,如今不知所蹤。”
不多久,又聽得林子方向傳來一陣淩亂的馬蹄聲,一人疾走了一段路,快速翻身下馬,跪在楚玉仁跟前,回禀道:“啓禀陛下,林間放箭的人已經抓到了。”
“帶上來。”楚玉仁眼神一亮,見一個身穿西參侍衛裝的人被壓了上來。
西參衆人本能地緊張起來,文樂言看着那人,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林樓已經坐回位置上,半支着腦袋,眼神含笑地盯着他。
那大理寺卿也擡眼去看那刺客,忽然驚呼了聲,大叫着道:“這不是今早跑掉的那人?!”
阿諾蕾瞬間明白了林樓的用意,對着那人仔細瞧了一陣,起身說明,“此人雖着我西參服飾,可這長相并無半點西參人的特點。”
衆人側目打量,也明白了。
楚玉仁勾了勾唇,略帶深意地看向文樂言,“不知樂言君對此作何解釋?”
“此人是南度以防事情敗跡準備的替罪羊。”安麗斯搶在他開口前答道,目光灼灼,神色決絕而坦然,看向文樂言的眼神甚至帶上了蔑視和厭惡。
“你到底是誰派來的細作?!滿口胡言污蔑我國!”文樂言一時氣急,也口不擇言起來。
安麗斯卻冷笑起來,“我是否說謊,自有證據可以證明。”
順天府尹忙從袖中取出一塊令牌,讓人交給楚玉仁,看着那塊銅牌,文樂言的臉上再無血色,雙腿一軟險些跌回座位,卻還不得不強打起精神。
楚玉仁深深看了他一眼,接過令牌,上面赫然刻着一個形容特殊的“南”字,是南度使臣出使北翼所特質的令牌。
“呵!樂言君還有什麽話可說?”他将令牌丢回托盤,冷冷地看着他,語氣威嚴帶着薄怒。
“這是……”
“可別說是我偷的。”安麗斯堵住他的話,臉上的笑越來越冷,也越來越輕蔑。
林樓看在眼裏,想到往日她打敗自己排名之前的夥伴時,也是這副神情,心底又生出幾分厭惡,煩躁地錯開眼。
她一個人就将文樂言的所有說辭都堵住了,這條路行不通,他只得另辟蹊徑。
想到事情的起因,文樂言穩了穩心神,說道:“當年與齊軒王一戰,我南度戰神顧年殉國,臣一直奉顧将軍為神邸,便想借此報複,此事全是臣一人的主意,與南度無關。”
侮辱之事可認,刺殺一事絕不能坦白。
可林樓卻不肯讓他如意,看到在人群中擠動的阿莺,嘴角一揚,看向林夕月。
林夕月一直觀察着場內的情景,自然也沒錯過她的訊息。
收到視線,她猶豫了下,忽然變了臉色,神情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腹部,一下子也顧不得形象地蜷縮在椅子上,精致的容顏煞白,看得讓人揪心。
韓氏見狀吓得驚叫起來,“夕月!你怎麽了?!”
她這一聲驚呼是本能的,一時間也忘了壓抑聲音,等回過神來,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這一邊。
“讓一讓讓一讓!”阿莺一邊擠着圍觀的人,一邊大喊,衆人讓開一條道,她身後的兩個小厮正帶着張鐵山過來。
看到張鐵山,林莫風的臉色也變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以為林夕月瞞着自己得了什麽重病,正要向楚玉仁請示,他已經擺手準許了,連忙放下兵器朝自己妻女方向走去。
林樓也走了過去,張鐵山一來先是對在場諸位行了禮,才去給林夕月把脈。
“張叔你怎麽來了?”林莫風緊張地看着他,又滿臉心疼的看着林夕月。
張鐵山裝模作樣給林夕月把了脈,連忙下跪,神色惶恐而懊惱,“是老臣疏忽,害小姐夫人蒙受了委屈,求将軍責罰!”
他這一跪,跪得林莫風心頭凜凜,臉上掩不住的驚慌,“到底是什麽事?!”
張鐵山神色複雜地看着他,又越過他看向楚玉仁。
楚玉仁敏銳地覺得這其中有什麽不尋常的事情,應允道:“林府世代為國,本該寬待,你但說無妨。”
張鐵山這才謝了恩,顫抖着說出了林樓所教的那些話,“前幾日二小姐就道身子不舒服,老臣檢查了多遍也沒尋得原因,今晨無意間看到小姐随身佩戴的香囊,心覺有異,就借了來研究,不想方才就查出那香囊中有狼虎之毒!兇險萬分!”
說着,從随身帶的藥箱中,取出一個木盒子,裏頭擺放的,赫然是之前阿諾蕾等人送來的香袋。
阿諾蕾思緒一轉,神色恍然,看向林樓的眼神多了幾分震驚。
她在看向安麗斯,只見這女人又笑了起來,開口道:“那是我替換的。”
林夕月臉色仍舊煞白,看着她卻搖着頭,“這分明是阿諾蕾公主送予我的……”
說着,像是忽然想清楚了其中的關聯,眼神痛恨地看向文樂言,一臉地絕望和不敢置信。
楚玉冶冷着臉,輕哼了聲,招了手下之人取來一物,往南度幾人面前一丢,“這是昨日搜查驿站時本王在院中假山土裏發現的,你看看可與那香囊是否一樣?!”
他一語徹底斷了南度的所有說法,這看似無意的一個插曲,讓現場的情況出現了一波波的起伏,在場所有人看向南度的眼神,都變成了厭惡。
連一向不在乎這些事情的清逸公主,也忍不住站了起來指責道:“想不到南度竟然存着這種龌龊心思!”
南度的人臉上再沒有了血色,這一出唱下來,他們怕是無法活着離開北翼了……
他們此行,早就有所預謀,一開始就利用西參的手來除掉北翼兵權最大的林家,再以刺殺之事,來挑撥兩國關系,好讓兩國徹底決裂。
第一個出手的是西參,那下一個是不是就該輪到東陸了?
東陸的人一向淳樸,也是四國中最為與世無争的一國,他們不敢想象,若是真的被南度設計,該要如何脫身。
如此比較下來,也難怪他們敢在大會上當衆侮辱楚念桓!比起蓄意謀害,侮辱個人确實不算什麽了。
看到那個香囊,林岚清後知後覺地從震撼中回神,喃喃道:“這不是阿諾蕾公主送給我們每人一個的那個嗎?!”
林樓暗道這丫頭好歹沒在這時候犯蠢,給韓氏遞了個眼色,立馬接過話,“好在我不喜這個香味,命人收在了盒子裏,不然後果……”
她有意看向文樂言幾人,眉頭緊擰,似乎在後怕。
楚念桓心底冷笑,将這個女子的所有把戲都給看穿,暗道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不過看過去的眼神卻不再是厭惡,深邃的眸子微微閃動。
林家的人在看到那香囊的時候,就明白了在場發生的事不過是個局,卻還得将這個局演下去。
林莫風依舊是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一手按住腰側的劍,瞠目瞪去,像是恨不得立馬将文樂言一行人千刀萬剮了。
韓氏撲倒在林岚清懷裏,哭成了淚人兒,林岚清見狀只得壓下心裏的千萬般疑問,低聲安慰着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