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請姑娘喝茶
“想做的事?”
林樓忽而低低一聲冷笑,斟滿酒杯,仰頭一口飲盡,目光泠泠望向他,“你想要做什麽?”
那話問得平淡,微揚的尾調又帶着幾分嚣張,聽在楚辭耳中卻分外悅耳。
他抿唇淺笑,在她對面坐下,奪過她手中的杯子,也斟了一杯飲下,“想要做的其實也不是大事,不過尋得一人心,過上安穩日子罷了。”
他這話一字一字,輕而平緩地吐出,像是在陳述一個不争的事實,又像是在對誰人許願。
低沉醇厚的嗓音一如這酒香,讓人聞之沉醉,欲罷不能。
林樓怔愣着,呆呆地看着他,落入他深邃無波的眸中,那中只盛着自己的身影。
“那你尋到了嗎?”她微微垂眸,不敢承認被這不似情話的情話所感染,心中生出了期盼。
“你說呢?”楚辭低笑着反問,将酒杯倒滿推回她手中,“可惜只有一個杯子,不如先與你來一杯合歡酒了。”
他這話語中帶着幾分遺憾,手指摩挲着杯沿,像是摩挲着情人的唇瓣,微微搖頭。
林樓錯開的視線又忍不住向他身上飄移,見到這一幕,怔忪了幾秒,忽而不屑一哼,“誰要與你喝合歡酒了。”
說着,将酒飲盡,修長的手指拂過脖子上被他咬過的地方,心道改日帶了工具再讨回來。
推門離開的時候,白骨正攔着不放心過來觀望的綠袖二人。
二人見着她出來,皆松了口氣,待看到她脖間的一塊紅印時,又捂着嘴低叫起來。
“小姐您受傷了?”綠袖擰着眉,小心地問道。
楚辭咬得不重,只能看出紅色的痕跡,看不出具體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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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袖想要上前檢查,被她攔下,“剛才喝茶時抖了手,茶杯砸到的。”
阿莺跟綠袖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不可思議。
白骨聞言輕笑了下,替她解圍,“我家爺也說,林小姐平時倒是精明,某些方面就遲鈍了些。”
林樓眉眼一挑,再看綠袖跟阿莺,兩人竟也煞有其事地點起了頭,無奈一嘆。
“你們這些吃裏扒外的小丫頭。”
“小姐你可別這麽說,我們吃的還是林府的糧食,日後要吃的也是王府的。”
阿莺咯咯一笑,說着一堆歪理,“何況我與姐姐也未曾扒過外,頂多也就吃過這醉仙樓的酒食,和街上攤邊小食。”
綠袖聞言也掩唇低笑,林樓送了她們一人一對白眼,跟白骨示意告了別,領着二人回了席位。
阿莺敏銳察覺林樓見的人不一般,往廂房的方向又探了探腦袋,好奇問道:“小姐見的這位公子是何人啊?見這陣勢想來也非富即貴。”
“是阿鹂從先的主人。”林樓淡淡地道,幾人已經來到了桌邊。
面對林岚清二人打量的眼神,林樓坦蕩一笑,無所不适。
“那人是誰啊?去了這麽久?”聽得周圍人的竊竊私語,林岚清的臉色不大好,她一回來就直接挑刺問道。
“是十七爺的朋友,我院中那鴿子從前的主人。”林樓垂了垂眉,端過身前的茶抿了一口,清新的茶香沖淡了些口中的酒味。
她的聲音不大,剛好落在桌上的幾人耳中,擋下旁人刺探的視線。
只能說她假意楚玉冶送的東西太奇特,先前便在坊間傳出些了不好的流言,說她與楚玉冶暗通款曲許久,林樓不常出門,楚玉冶又混事逍遙,只見過一次,就送了人姑娘一只白鴿,其意蘊不言而喻。
林夕月原本讓她與人保持距離,可今又見她與楚玉冶的人來往,眉頭緊擰着,不知該不該再勸。
林樓卻知她糾結,“姐姐你不必擔心,此事已了,日後不會再生岔子。”
她的堅定,語氣誠懇,林夕月聽了落了心,這人能隐忍這麽多年,智慧和氣度都比自己高明許多,她又有何好操心的。
說來軒王,她心中縱有不甘,生而為臣,也只有妥協。
林岚清不懂她們在打什麽暗語,聽着後知後覺,早晨林夕月與自己的談話又一次回蕩在腦海中,她不免心急起來,自己這般無能,可該如何是好?!
林樓沒注意到她的小心思,只覺這大姐性子一向容易焦躁。
用過飯後,幾人又在街上逛了會兒,才回到府中。
回府的途中偶遇宮裏出來的馬車,這是北翼宣旨的公公坐的車子,都是特定的,一路過去就能見到。
這車子走的方向與林府相反,大概是要往城南去。
城南附近的權貴,要說來也只有端午時各國居住的驿館了,南度過來的文樂言幾人如今正被軟禁着,不知楚玉仁是做了什麽決定,要過去宣旨。
莊翼坐在車中,透過簾子瞥見林府的馬車,平淡的眸子閃了閃,沉默了片刻,對外頭趕車之人道:“先去趟軒王府。”
小順子點了點頭,讓車夫拐了個彎,往軒王府門駕去。
楚念桓剛藥浴完,聽聞宮中有人來訪,先是怔了一下,待看到黑嘯的神情,就知道來者何人了。
“讓他過來。”由黑嘯伺候着穿好衣服,他淡淡地吩咐着。
莊翼在門口等了片刻,得到傳話就進了屋,看着他還未系好的腰帶,挪谕一笑,“王爺還是一樣的性感。”
“來所為何事?”楚念桓瞥了他一眼,繼續系着腰帶。
“陛下讓我去南度使館宣個旨。”莊翼眯了眯眼,笑得像一只狐貍。
楚念桓聞言皺眉,“關我何事?”
“我覺得此事還是交給王爺去辦比較妥當。”莊翼眼睛再眯,只透出一條狹長的線。
每次他露出這種神情,便是有足夠的把握楚念桓能夠答應。
深知他的本性,楚念桓也不等他多說,手一攤,“惡人都由你我做了,他這皇帝當得可真安逸。”
“當初可是王爺親自将我推給他的。”莊翼幽幽開口,忽視他因為這話略微僵硬的神情,将聖旨交到他手上。
楚念桓接過攤開掃了眼,往旁邊的桌上一擱,“你要與我同去嗎?”
“我想還是王爺自己去會比較好。”莊翼拱了拱手,笑容終于和諧了些,清俊淡笑的容貌看去讓人舒心。
楚念桓輕哼了聲,莊翼知他心情不好,也不等他逐人,先行拱手告辭。
黑嘯每次見到二人這般談話,都一陣心驚。
當年他雖年少,卻也知他二人關系極好,時常把酒論劍,讨論戰事,可如今,一個蝸居京城,茍延殘喘,一個入了皇宮,仍舊不逃皇權宮鬥。
他小心地觀察着楚念桓的臉色,見他雖憋着氣,卻沒多大惱怒,想着莊翼來之前發生的事,心又松了口氣。
“爺,現在就去嗎?”他試探性的問道。
“去準備吧。”楚念桓皺了皺眉,不耐煩的擺手。
襄王府內,聽得下人回報說宣旨的馬車往城南方向去了,楚玉炎雙眸一凜,滿臉陰郁。
“可知是何旨意?”他冷聲問着,看得出來心情不好。
底下回報的人腦袋垂下了一分,“小的無能,沒有探出消息。不過……”
“不過什麽?”楚玉炎對他的欲言又止不滿,聲音又冷了一個度。
“不過他走到半途,又轉道去了軒王府。”來人快速答道,仿佛再晚一秒腦袋便會不保。
楚玉炎眼底的寒光不減,半眯了下,忽然露出一個冷笑。
“那宣旨的人定又是莊翼。”
來人詫異擡頭,又聽他道:“這人的心思無人能猜透,才華也是世間僅有的存在。有他在,事情不好辦。”
話說到此處,那報信之人瞬間明白了,“要不要屬下去……”
“暫時還不能動他。”楚玉炎深吸了口氣,“皇兄費勁心思将他從軒王那裏挖來,又怎能讓你輕易得手?”
“王爺所言極是,此人不僅謀略無雙,據傳功夫也與當年的軒王不相上下,是屬下愚鈍了。”
莊翼會武功的事,是真是假還有待考究,不過曾經對他抱有恨意前去報仇的,都是有去無回,可見其可怖之處。
“好在是這莊翼一直惦記軒王,得了機會就一定要往他那走一遭,惹皇兄忌憚得很。”
楚玉炎唇邊的笑意越來越冷冽,眼底透出幾分狠戾。
正思索着該如何對付幾人,外頭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道是青蓮公主到了府上。
楚玉炎沉默了片刻,對底下的黑衣人吩咐了幾句,眼看着他消失在屋內,才淡淡地回話,“本王馬上過去。”
青蓮從阿諾蕾那喝完茶,就與楚玉冶道了別,來了楚玉炎的府上。
楚玉炎一進門,青蓮便欣喜的起身,“皇兄,我替你帶了醉仙樓的烤雞。”
看到自己的親妹妹,楚玉炎的臉色緩和了些,點了下頭,“事情如何了?”
“在途中遇到十七皇兄,他非拉着我一道走。”青蓮坐回位子上,眼底閃過一抹失落,卻又很快振作起來,想起自己來的目的,皺了皺眉,很苦惱的樣子。
“不過好在還是跟公主遇上了,去她住處喝了茶,這才尋機問了話。”
“那十七有沒有察覺?”楚玉炎的臉色在聽到那句“十七皇兄”的時候就變得古怪起來,這小子怎麽哪兒都有他?!
“應該沒有。”青蓮想了想,肯定地道,“沒有察覺,喝茶時他也心不在焉的,該是想着林府那個林樓。”
“林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