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信物

楚玉冶過來的時候,林樓剛吃過午飯,見到他,顯然驚訝了一把。

看她露出這般神情,楚玉冶的心情也歡愉起來,搖着折扇幽幽走進院內,“三小姐近來過得可好?”

“侯府雖然清貧,日子倒是不差我的。”林樓淡淡開口,讓綠袖去沏茶。

楚玉冶笑了笑,對外面的人揮了揮手,就見幾人搬着幾個不小的箱子過來。

“給三小姐添點嫁妝。”收了折扇,楚玉冶在手心拍了拍,嘿嘿了兩聲,自顧自地走到桌邊坐下。

林樓掃了他一眼,又見那幾個下人将箱子打開,全是些古怪稀奇的玩意兒。

阿莺見狀捂着嘴驚叫起來,跑過去瞅瞅又摸摸,雖然極力繃着,但還是掩不住對那些物什的喜愛。

瞥見綠袖已端了茶壺過來,親手給他斟了一杯遞過去,“十七爺有心了,只是怕不合禮數。”

“有什麽不合禮數的,”楚玉冶又将扇子撐開,故作風雅的搖了搖,神秘地眨了眨眼,“又不是我送的。”

林樓聞言挑眉,定睛朝那幾箱東西看去,是些北翼不常有的玩意兒,沉吟了片刻,才笑道:“清逸公主有心了。”

楚玉冶不認可地擡了擡扇子,連忙補充,“還有阿諾蕾公主。”

“看來十七爺與這幾位公主的關系都不錯嘛!”林樓覺得他此行別有目的,故意調侃道。

楚玉冶噙着笑,不置可否,“那日送給你的鴿子養得如何了?”

林樓示意綠袖将阿鹂抱來,見阿莺盯着那幾箱玩意兒不肯挪眼,無奈一笑,“挑你自己喜歡的吧。”

“小姐你最好了!”阿莺沖過來抱了下林樓,又颠颠地撲回箱子前頭。

後面搬東西進門的長陽見到這一幕,不屑地癟了癟嘴,嘴唇動了動,不知嘟囔了句什麽。

林樓對他印象比較深,被他手中端着的托盤所吸引,“這又是什麽?”

“是咱們爺給王妃準備的信物。”聞言長陽立馬換上了笑臉,快步上前,卻又小心地注意着手中的東西,珍視的模樣像是踹了無上至寶。

端到林樓跟前,笑臉越發燦爛,連帶着楚玉冶也眯着眼,笑得一臉意味深長。

林樓狐疑地看着他二人,擡手緩緩打開盒子,看到那物時瞳孔不由得一縮,忙又将蓋子放下。

“皇叔送了什麽?”楚玉冶眉頭一挑,滿臉好奇,見她沒有揭開,湊過去想要瞧瞧。

林樓眼底神色複雜,見狀一把推開他的腦袋,對長陽扯出個淡淡的笑,“多謝王爺好意。”

長陽不知她為何見了此物會臉色大變,也有些尴尬,将托盤輕輕放下,“王妃喜歡便好。”

楚玉冶見兩人的神情,更加好奇起來,“所以到底是什麽東西?”

他剛要出門時,黑嘯匆匆跑來遞給他一個盒子,說是王爺為王妃準備的,不讓他偷看,也不準告訴別人。

林樓剛才不過看了一角,心底就掀起了驚濤駭浪。

一旁的阿莺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也是一臉好奇,“對啊!王爺到底送了什麽?讓阿莺瞧瞧呗!”

“王爺有說準人瞧嗎?”林樓眯了眯眼,将話題抛回楚玉冶,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樣,那楚念桓定是不會讓人瞧見的。

果然,此言一出楚玉冶的神色就僵硬了一下,雖然很快被掩蓋下去,還是讓她捕捉到了。

當即哼了兩聲,調侃起來,“十七爺這媒人當得可不稱職啊!連主人家送了什麽禮物都不曉得。”

楚玉冶脖子一梗,嘴唇抖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是他不讓我瞧的!我總不能不聽話吧!”

“想不到十七爺對軒王殿下如此言聽計從啊!”林樓又笑,那滿眼的挪谕盯得楚玉冶一陣羞愧。

明明是同樣的歲數,他怎麽總覺得自己被這女子牽着鼻子走呢!

“本王崇敬皇叔,言聽計從又如何了!”不甘心被壓制,弱弱地又反駁了一句。

綠袖抱着阿鹂在旁看了許久,見狀他被逼得窘迫了,笑着将阿鹂遞了過去,輕聲寬慰道:“十七爺也是關心軒王殿下,許久不見了,爺也想阿鹂了吧?”

楚玉冶撇了撇嘴,接過阿鹂,嘟囔道:“還不如你丫頭會說話呢!”

說着又看向綠袖,“這只鳥叫阿鹂?”

“不知從前是什麽名字,還是阿莺給取的名。”林樓擡了擡下巴,點向趴在一旁挑東西的阿莺。

“你這丫頭的名字也是難聽。”楚玉冶逮着機會就要找痛快,說着哼了哼,對着阿鹂的毛使勁捋了捋,驚得它一陣撲騰。

林樓淡笑着,沒有制止,眸光淡淡地掠過一旁杵着的長陽。

長陽先是愣了下,随即反應過來,招呼那些搬箱子的下人告了罪,出了院門。

“十七爺來此還有何事?”等人走後,林樓單刀直入,忽然盯着他問道。

楚玉冶折騰鴿子的手一頓,擡頭與她對視了幾秒,看她眼神明亮,才斂了神色。

沉吟了片刻,說道:“有個事想你幫我出個主意。”

說着又掃了眼旁邊的阿莺和綠袖,兩人識相地拂了禮退下。

林樓沖阿鹂招了招手,阿鹂就掙脫楚玉冶,撲騰了兩下飛到她手上。撓了撓它下颚,它又自己飛回了房間。

楚玉冶看着這鴿子充滿靈性,心底對這鴿子的來歷感到好奇,當下卻也不好問,擰着眉,神情糾結。

林樓靜靜地等着,也不催促,見他杯底空了,又斟了杯茶。

楚玉冶深吸了口氣,終于開了口,“前幾日繡坊齋的老板與我說,五哥在那定了一批料子,悄悄送到了阿諾蕾府上。”

“那家店是你的?”林樓單手支着腦袋,也不覺驚訝。

“是今年生辰是皇兄送我的。”楚玉冶眉頭微展,複又蹙起。

看她這神情,果然是猜到了自己與那鋪子有關,看來自己是找對人了。

“十七爺想借此說明什麽?”林樓微微一笑,“這鋪子先前的主人即是皇上,那他必定也是知道此事的。”

此言一出,楚玉冶臉色陡變,愕然之外更多的是驚慌。

他顯然是沒想到這層,他自以為鋪子是自己的,在京中多了個眼線,不想這不僅是自己的眼線,也是楚玉仁的眼線。

甚至于,通過這條線,還能知道自己的一些動作!

林樓見他如此,輕嘆一聲,提點道,“十七爺不過是關心皇室的安穩,與軒王殿下的安危,皇上不會怪罪的。”

楚玉冶臉色還是難看,坐在那裏心神不寧,讓林樓生出幾分疑惑。

按說楚玉冶與楚玉仁的關系很好,楚玉仁對他也多有愛護之心,不過是多管了一件閑事,總不至于露出這般凝重的神色。

她眉頭一擰,“你做了些什麽事?”

楚玉冶咽了咽口水,穩住心神,搖了搖頭,“我倒沒做什麽,那日我過去也不過是想确認消息的真假,不敢動作。”

林樓松了口氣,最怕他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或是将消息告訴楚念桓,引了皇上的猜測。

雖然楚玉仁不會就此認定二人勾結想要謀權篡位,但心中總歸會有所不痛快,長此下去難免對楚念桓生出猜忌,若再被有心人挑撥構陷,麻煩可就大了。

楚玉冶來此就是想說說襄王的意圖,此事證據不足,他不知當不當說,又當與誰說,思來想去,就借此尋到了林樓頭上。

方才他還在猶豫,如此看來,林樓的态度讓他落心,便也敞開了談。

“你覺得五哥送布料,是有何意圖?”

“我得到鴿子那日正巧他來府上,我本以為他是想要來結親,如今這布料一送……”林樓深吸了口氣,“不好說。”

楚玉冶長嘆了口氣,“好在皇兄是布了這條眼線,若真有別的目的,也不至于被動。”

林樓深深看了他一眼,心裏不知盤算了些什麽,半晌後幽幽搭腔道:“不如你直接與皇上坦白。”

楚玉冶眉頭一擰,不确定地看着她,“你讓我主動與皇兄說,打消他的顧慮?”

林樓笑了笑,雖沒直言,但那意味已經很明顯了。

楚玉冶原本也是這麽打算的,可心中不知為何惴惴不安,惶恐了幾日才決定找林樓,方才她說皇兄已經知曉此事,才讓他明白了這幾日的糾結是為何。

被人利用他自然是不爽的,想要将鋪子還回去,又無法開口。如今林樓再讓他去與楚玉仁坦白,他這心中不免就泛起了疙瘩。

“一算是打消顧慮,二來,既然襄王想要與西參合謀,倒不如幹脆讓他們合謀地更加名正言順。”

林樓知道他心中的糾結,眯了眯眼,眼底閃出幾縷精光,看得楚玉冶心底一驚,這丫頭是打算算計人嗎?

“皇上知道消息後,一定也會有此想法,只是阿諾蕾為軒王要死要活在先,貿然賜婚不是道理,你去将這條線挑明,皇上便也有了做媒的理由。”

話落,楚玉冶臉上的神情從最開始的驚訝變成了不屑,“敢情你就是要除掉自己的情敵啊?!”

林樓掃了眼桌上的木盒,眼神一沉,哼了哼,“他若不送這個禮,我倒是也不介意多個姐姐陪我。”

楚玉冶順着她的視線,将目光落向那個盒子,神色愈發不可思議,剛才的糾結倒是全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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