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本王今日不便
衆人随着楚念桓進了屋,林樓端坐于床沿,遠遠就聽到院外有呼聲,此刻更是繃直了身子,莫名生出一種醜媳婦見公婆的感觸。
楚玉冶一進屋,見着這滿堂的紅豔,先是一怔,随即一驚,這房間原先的布置可不是這樣子的,莫非真照林樓的喜好整改了一番?
目光定定地落在林樓身上,那紅蓋頭遮着頭,看不到面容。
喜婆在旁又說了些讨喜的話,從綠袖端來的托盤中,雙手捧起一支玉如意。
“梧桐枝上栖雙鳳,菡萏花間立并鴛;花燭房中春常在,紅羅帳裏樂未央~王爺,這玉如意,您請拿好!”
喜婆笑着,一面說着喜話,一面恭敬将那玉如意奉到楚念桓跟前。
楚念桓掃了眼接過,黑嘯退後了一步,由他自己滑着輪椅,緩緩朝林樓靠去。
屋內除了幾位王爺,還有些朝中不要緊的皇親子嗣,由楚玉冶帶着頭,鬧哄起來,阿莺也跟在旁邊拍手叫好。
原本因着楚玉仁和其餘幾人出現的沉悶氣氛,硬是被調動起來,鬧新房的“鬧”,也算是沒落了尴尬。
楚念桓一手端着如意,目光定定地盯着林樓,卻是微微蹙眉,可奈這幾人鬧騰地厲害,他只得深吸了口氣,繃着臉挑過蓋頭一角。
這氣氛鬧了起來,林樓原本輕快的心情,莫名被調動了一把,只瞧着那玉如意的一頭,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呼吸也是一促。
随着蓋頭被緩緩挑起,周遭人又是一陣拍手叫好聲,還有不知是誰吹了口哨,氣氛霎時被調到了高潮。
林樓也沒料到自己會如此失控,到底是一生只此一回的境遇,不比前生那不斷接手又交手的各色任務,其中情誼和蘊意,都不同往日而語。
她僵着身子正襟危坐,聽得屋內一陣高過一陣的呼聲,眼前的視野也慢慢開闊起來。
首先自是楚念桓的雙腿,擡眸能瞧見他那雙深邃無波的眸子,此刻正映照着自己。
看着這雙與楚辭無二的眸子,讓她所有的緊張消散。
她擡眸轉向屋內衆人,待看清她的容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連一向自诩淡定的幾個高位者,也不由得屏息斂容,怔了一下。
林樓淡淡一笑,收回視線,那周身閑适淡然的氣質,美眸流轉間不經意的妩媚,鴻毛一般輕輕劃過衆人心田,惹出一陣酥麻。
楚念桓聽着屋內短暫的安靜,心底不知是開心還是不爽,頗為複雜。
待看到林樓面上的淡笑,想到之前她與自己的對話,到底是不爽占了上頭,索性冷下了臉,“都瞧過了?”
這聲音帶着點冷意,打破一屋的沉寂,衆人回神。
“軒王殿下果真是娶了個如畫般的嬌妻。”莊翼與他關系還算好,見他不悅,調侃了句緩和氣氛。
楚玉炎掂量着昨日自己得到的消息,也輕笑着搭腔,“是本王沒福分,皇嬸與皇叔倒是般配。”
林樓側目看向他,心底也暗自詫異他居然會過來,沒有多言,很快又錯開了目光。
楚念桓盯着她所有舉動,只消這淡淡的一眼,就惦記上楚玉炎一分,轉過身子,對着衆人不鹹不淡地開口,“是陛下眼光好。”
楚玉仁笑着接過話,“皇叔天資奪人,三小姐又是水靈谪仙之态,自是般配的。五弟這是悔不當初了啊!”
他說着,悠悠轉向楚玉炎,溫和的笑容中,帶着淡淡的威壓。
楚玉炎像是不曾察覺,點了點頭,哈哈一笑道:“腸子都悔青了。”
阿莺不喜見到此人,遂用手肘捅了捅那今日混得熟絡了的喜婆,指了指桌上的合歡酒,又暗瞪了下襄王。
二人早就通了氣,喜婆這一日聽得阿莺對襄王好一陣數落,印象也不複從前,收到信號,連忙端過酒,高呼了聲,“喝合歡酒咯!”
旁人聞言,連忙又高呼哄鬧起來,“合歡酒!合歡酒!合歡酒!”
視線落在楚念桓身上,只見他緩緩轉身,剛巧與林樓對上,喜婆忙将酒送到二人手上。
見這酒,随行的另一個婆子忙道:“這酒可是京城絕釀‘金玉醉’,醉仙樓十年才出一壇的極品,新人飲之,必花好月圓,百年好合。”
林樓淡笑着道了謝,對上楚念桓的冷眼,心底一杵,這交杯酒就不能愉快些喝了嗎?
周遭衆人起着哄,一面說着這酒有多好,想要嘗一嘗,一面更是不停誇贊他二人,隐有将天吹破的架勢。
這些聲音中,隐隐約約聽人提到了“疏景齋”,正是那日她一人飲酒醉倒遇見楚玉淩的酒樓,在京中多為文人墨客所喜。
這些是她在那幾日後聽聞的,她生性敏感,縱然這個時刻也不敢大意,此刻不偏不倚的落在耳中,引得心中一陣警覺。
楚念桓見她神情有變,也頓了頓,側耳聽去,瞳孔不由得一縮。
林樓的方向可以瞧見那些人,她留意了下那人的容貌,與他身邊所交談之人,心底一凜,不免多了幾分計較。
可眼下還是挽過楚念桓端杯的那手,将這合歡酒飲下。
阿莺興奮地低叫了聲,與綠袖拉手歡喜,流尚在外頭守着,探頭瞧着裏頭的場景,面上也露出了笑意。
杯酒入肚,楚念桓深吸了口氣,想要多看林樓幾眼,又嫌屋裏衆人太吵,暗示黑嘯和喜婆開始趕人。
楚玉仁也不是愛湊熱鬧的人,見熱鬧差不多了,便先開了金口,“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還是不多打擾軒王殿下與王妃了!”
說着,哈哈一笑,拂了拂袖朝門口離去。
他一走,衆人也哄擁離去。
喜婆和丫頭們也随之出了屋,輕輕将門帶上,獨留二人相處。
兩人以這種身份獨處,還是少有,先前不知他就是楚辭時,林樓只裝模作樣來搪塞,如今倒是不知該如何表現了。
剛才挑過蓋頭,這換了個身份又來挑了一次,處境卻是不同,楚念桓也覺得尴尬,抿着唇不語,微蹙的眉頭,若是往日林樓瞧了,定要以為他對自己不滿。
想着自己一日未曾進食,林樓起了身,蓮步繞到他身後,在他微詫的眼神中,将人推到桌前。
“王爺用過晚膳了?喜婆與我說今夜我們一起用膳。”
她說着,自顧自地在桌邊坐下,替他取了碗筷,又斟了一杯酒,布了菜。
楚念桓盯着她,桌上的燭火明亮,細看更映襯出她的美,那種與年齡不符的氣質,讓人着魔。
他端過酒杯,盯着一陣沉默。
林樓見狀,沒有多言,夾了菜吃了起來,這一日沒喝水沒吃飯,可真是要命,要不說結婚磨人,就連她都有些受不住了。
飯吃過半,仍不見楚念桓有所動靜,林樓頓了頓,回頭看了他一眼。
察覺到她在看自己,楚念桓擡頭,與她對視,“吃飽了?”
林樓看了幾乎被掃掉一半的食物,讪讪地放下筷子,縮了縮脖子道:“吃……吃飽了……”
楚念桓捏着酒杯,忽然低笑了聲,擡頭飲盡,長臂一攬,将她撈入懷中,對着那紅唇印了上去。
對他林樓是沒防備的,等到酒入口,才後知後覺。
這一吻非淺嘗辄止,他的手臂堅強有力,環着她肩膀,一點一點摩挲,漸漸向下游去。
林樓由着他胡作非為,似有意似無意地回應,惹得楚辭內心一時惱一時樂,好一陣煎熬。
“今日的裝扮不錯。”許久後,他才冷下心來,故作冷硬地憋出一句話。
林樓回到座位上,眼瞅着他忍得辛苦,又不能戳穿,只好也照常來演,又垂了眼睑,嬌羞點頭,“王爺喜歡便好。”
細碎的聲音點在心口,惹得他又內傷了下,擰眉錯開眼,沉着嗓子道:“日後不許這般見人!”
林樓盯着他有些發紅的耳尖,恭敬應着,臉上始終挂着笑。
那笑像一根刺,紮在楚辭心口,不知該喜還是該憂,這種被綠的感覺是要鬧哪樣啊?!
該死的是,林樓還起了身,在自己身邊蹲下,頭貼上他手臂,嘴張張合合說着什麽。
她的聲音很小很小,小到幾乎聽不見,楚辭擰着眉,側頭過去,“你說什麽?”
“我說那今後我是不是該改口叫‘本王妃’了?”
林樓眨了眨眼,一臉天真爛漫,露出之前在那些使臣面前演戲一般的神情,崇拜臉星星眼,盯着自己,直将他心頭甜到發軟。
喉結微微一滾,好半晌才哼出一個“嗯”字,說完又別過腦袋,耳尖又紅了一圈。
林樓想着他面皮下的皮膚該是都紅了,也不知他在人前的面紅氣燥是如何表現出來的,這下倒是掩飾得極好。
唇瓣微揚,壓下心底捉弄人後的愉悅,悠悠起身,推着他往床前走去。
楚辭一驚,忙抓住她一手,“你要做什麽?!”
“自然是服侍王爺就寝。”
林樓說的自然,楚辭聽得心底波瀾萬千,她是說真的呢?!
“本王……本王今日不便……改日再……”
“王爺又不是女子,有何不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