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如果沒有這個人,那我就坦坦蕩蕩,潇灑恣意地過我的二十年。”

“瑪娅,好端端的,說什麽呢!”

“不,我要說!我本就生來帶有詛咒,所以不希求自己可以幸福,因而莉娅米娅的幸福,我比她們自己還要珍視。可是沒想到,自己畢竟做錯了。莉娅怪我奪了阿芝,米娅怕我搶走阿蘇卡,這樣子昏天黑地吵了一架之後,還不知道以後有沒有道歉的機會。誰知道呢!如果米娅現在醒過來,我保證,絕對不會嫁給阿蘇卡!絕對不會當阿芝!可是米娅,你會不會醒呢?”

“好了,瑪娅,好了!”阿娘眼眶有些濕潤。

“不,現在不說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說了。阿娘,其實瑪娅一直想跟你說聲對不起,還有阿爹,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該是多麽不容易,受了多少閑言碎語。可是瑪娅從來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孩子,這些年來犯了不少脾氣。所以,阿娘,下輩子我絕對不要做你女兒了,下輩子你一定要生個男孩。或者,生一個像米娅這樣的乖孩子,從來不讓父母為難。只是這次,我卻要怨她了,她墜河的時候怎麽沒想到阿爹阿娘該要多麽擔憂,怎麽沒想到這樣一來我們恐怕真的不能再當姐妹了。”

米娅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

“瑪娅……”阿娘淚流滿面。

“該要多大的勇氣才能說出讓別人的寶貝兒子娶一個珂卡這樣的話呢!本來就是極難的事,現在更是難為了吧。昨日我犯錯偷偷改了藥,阿娘你卻沒有責怪我,是不是因為你也擔心罅隙一旦生成,以後便再沒有化解的機會了?當初我和米娅連床夜話,抵足而眠,卻也要落得這樣一個結局呢。”

“好了好了,我們一家人風風雨雨一起過,都要活着都要活着!”阿娘摟着我泣不成聲。

我輕輕推開阿娘,抹了把眼淚笑道:“阿娘,以前米娅跟我說過,她要是做錯了事就讓我撓她癢癢,她便是睡夢中也醒過來給我陪不是。如今她昏迷惹得阿爹阿娘傷心,算不算錯了?既然錯了,那我就小懲她一下。”

我放下湯碗,作勢要撓她癢癢。

阿娘一驚,口道:“瑪娅,別胡鬧!”雖是說着,卻也不阻止我,或許受我感染,心裏也是盼着米娅可以突然醒過來吧。

可我心念一轉,又重新将湯碗端起來。

“米娅,我給你一個機會,要是你把這碗湯喝了,我就暫且原諒你,不撓你癢癢了。”

“這……你這……”阿娘還沒從我這突變的情緒中醒過神來,不過大致還是在懊惱由我這樣胡鬧吧。

可是,那匙湯妥妥當當地喂進了米娅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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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又驚又喜,小心地看着米娅。

一口又一口,很安分。

我把湯碗交給阿娘,自顧自地說:“既然你喝了湯,那我便原諒你了。”

我拉開門,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摽有梅

(一)

我跟雲都說要去相親,雲都有些吃驚,但沒多問。

但不祥的預感久久揮之不去,或許內心深處是不願遠行的。偷溜出去之前,我往微燙的爐子裏扔了幾塊餅,然後将爐子封上。這種用爐子的餘熱慢慢烘熟的餅,因為久受煎熬,所以嘗來別具風味――只是耗時太久,平時不太做。

雲都說我雖然舉止粗野,不懂舞蹈,但勝在皮相優良,勉強算作半個可塑之才。只是那些男子不知何時開始傾注內在,不偏頗于外表,就算雲都磨爛了嘴皮子,昧着良心把我誇得天花亂墜,也絕不肯接受一個珂卡――這對我而言,着實有失公允。

本打算半天便回去的,以免惹人生疑。只沒想到那幫人見我竟畏如蛇蠍,倒把我争強好勝的心給逼出來。可惜及至日漸西沉,依舊徒勞無功,竟連半口水也沒喝上。

我懶怠地靠着溪邊的岩石,半分也不願動。雲都卻端端正正地盤膝而坐,目光凝重,宛如石塑。

我随手擲了枚小石子過去。

“想什麽呢,這麽入迷!我可不記得剛才有看見漂亮姑娘。”

雲都難得沒與我鬥嘴,倒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道:“我只是覺得奇怪。”

“奇怪什麽?”我随口一問。

“溫寨雖與我們北寨相鄰,但今日騎馬而來,也花了一個多時辰。兩寨族民往來本就不密切,再者,你的事與他們也算無關痛癢,不該毫無理據傳得人盡皆知。可看這光景,不僅人人知曉,而且反應過激,實在有違常理。”

我伸個懶腰,說:“那我有什麽法子?沒想到自己名氣這麽大,只好拖累你了。要不,明天去其他三寨看看?”

他神情嚴峻,緩緩開口:“我只怕有人用心險惡,将這件事添油加醋散播到全族。要是那樣的話,你該怎麽辦?”

我呆了半晌:“我能怎麽辦?聽天由命呗!”

“好俊的姑娘!”明快悅耳的嗓音自山石背後響起。

我和雲都齊齊轉過頭――來人是一個白袍少年,臉龐清秀無倫,眉目含笑。

他的容貌,倒是像一個人。

少年來到溪邊,随意地傍溪流而坐,也不在乎地上的落葉泥沙是否會污了自己的白衣。

“你們不是情侶。”少年笑看我和雲都,直言不諱道。

我和雲都都有些尴尬,面面相觑。

少年拍手大笑:“果然!看這情形,我猜的不錯!”

我不服氣,說道:“我們偏偏就是情侶。”

雲都聽了我的話,神情微微一變。我沒太注意他神色的變化,但那少年卻明顯留意到了,他的眼裏露出狡黠的光。

“你喜歡他?”他問我。

“那當然!”我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那你肯定也喜歡她喽?”少年帶着明媚的笑意轉而問雲都。

雲都思緒萬千,不肯作答,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終于,他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個字――“嗯。”

我故作不滿地對那少年說:“喂,你幹嘛問這些酸溜溜的問題!我們要是彼此不喜歡,怎麽可能在一起!”

少年莞爾:“你說謊。既然是情侶,還相什麽親?”

我目瞪口呆,卻仍做糊塗:“所以,你是來和我相親的?”

少年眼中頗帶玩味:“在下豈敢!瑪娅設計陷害親姐,暗中謀害親妹,挑撥離間父子――這樣虎狼心腸,一般男子如何經受得住!”

雲都道:“這番言論,不知出處何在?”

少年莞爾:“我也不知有無出處,不過三人成虎,由不得不信了。不過空穴來風,大概也差不離。”

“原來公子也熱衷于偏聽偏信。”

少年搖頭笑道:“我只偏‘趣事’而聽,再擇‘願信者’信。突然記起我這裏還有樁巧事,不知二位可有興趣一聽?”

“願聞其詳。”

“昨日有傳言說珂卡偷偷改了米卡的藥方,于其中亂入了些虎狼之藥。”

“改藥方?”雲都不解地看着我。

我沒搭理他,只是看着少年說:“所以呢?”

少年微微笑道:“對這個傳言,本來都是不信的,畢竟至親姐妹,也沒什麽苦大深愁,無需痛下殺手。不過大家對這事還是刻意留心了,當今早米娅未能蘇醒的消息傳來後,這才都明白,昨日傳言不虛,瑪娅不愧是古今‘毒婦第一人’。也是,殺人何難?即便不懂醫術,胡亂用藥,就可使人命絕黃泉。這點小事對瑪娅來說,不過爾尓吧!”

我看着少年,問:“我改藥方這件事是什麽時候傳出來的?”

“大約是昨天傍晚。怎麽,想從時間上開脫嗎?”

我沒有回答,心中卻五味陳雜,萬般難堪。

我是在晚上才向阿爹阿娘坦白的,可是傳言傍晚就出來了……

巧合嗎?

阿爹阿娘為減輕我的罪責,絕對不會把這事說出去,所以說……

驀然想起那本醫書:是,我偷看醫書被莉娅發現,幸而當時都是少年心性,只顧逞一時之氣,比誰背醫書背得全,終于沒把事情捅出去。

醫學上的造詣,莉娅絕不會比我淺。

我記起昨天熬藥時,莉娅剛巧回來。她親眼看着我把藥汁倒入碗中,端進米娅的房間――還有藥渣,也是她處理的。

怎麽不會發現?所有的藥都是她采的啊!

對,草藥!她為什麽要采那麽多草藥,并把它們放在草堆旁?為什麽還謊稱每日上山采藥?那多餘的時間呢?

我心裏苦笑。

醫術精湛的人,看一眼病人的形态體征就能知道罹患的病症;精通藥理的人,查一下湯藥的色澤氣味就能了解使用的藥物。

――更何況,莉娅兩者都是。

“若是我‘為阿芝而陷害姐姐,因私怨而挑撥朋友父子情誼’這也還說過去,那‘逼迫親妹’呢,于我又有什麽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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