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晉江文學城

司空摘星聽得拍桌大笑。

“居然被認錯成陸小雞……哈哈哈——我能笑一年!”

你承包了我整年的笑料。

東向燕好像從他臉上看出這樣一句話來。

“好了好了,随随便便笑死了我會很困擾。”說話間, 頗為記仇的将溫好的酒貼到司空摘星臉上。

“嘶——!好燙!”司空摘星揉着臉皮, 格外不滿的抱怨道:“燙壞我的面具怎麽辦?”

“賠你一堆材料。”

司空摘星:“……”

東向燕半張着一只眼睛把玩着酒杯, 神色悠遠好似飄到遠方,因而那眉目深刻清俊, 映起窗外的雪別有孤高的氣質。

……

“你認錯人了。”打下招牌的人好似惱火的說道,銀鈎賭坊的當家藍胡子确認他是認真的,神色不禁再慎重三分, “那不知閣下是何人?”

東向燕避而不答, 酒壺在手中翻轉, 好似自言自語的說道:“男人,尤其是男人!喝醉了之後不去醉卧溫柔鄉卻跑來賭場是為了什麽?”

藍胡子謹慎道:“當然是想要回本, 或是……”

“或是想要大賺一筆, 把下一次爛醉如泥時的銀錢賺回來。”

東向燕當得了大越皇帝, 也能做好隐世高人, 如今僞裝起一位酒鬼也是惟妙惟肖。

藍胡子眯起眼睛:“客人若是想賭,大大方方從正門口進來, 場子裏也不會有人不長眼轟客人出去, 但您打下招牌就太過了!”

“哦?你能拿我怎麽辦?”東向燕此時的笑容活脫脫一副有恃無恐的嚣張。

“你——!不要太不知好歹!”藍胡子背後的一衆小喽啰終于忍不住冒出頭, 張口就是呵斥東向燕的嚣張。

他們既然盡了本分,東向燕是個好心腸的人,不會故意無視他們, 讓這些小人物下不來臺。

“我說啊,識時務是給弱者用的, 我要是動手,你們覺得這間賭場能有幾個人活着出去?”

好似不經意吐出的威脅,語氣輕的猶帶風中飄過的酒氣,神色濃的正被酒醉籠罩,舉手投足都是一副爛酒鬼的模樣,可偏偏是這樣的人鬧事起來,藍胡子卻是怕的!

藍胡子冷起臉,好歹也是地頭蛇,大場面見過不知多少若是在這裏慫了,恐怕将再也壓不住手底下人!

“說笑的吧?”周遭不少看熱鬧的人心裏頭都閃過這樣一句話,明顯沒有藍胡子的清晰認知。

也或許是因為威脅之時,東向燕周身的威壓僅僅是在藍胡子和一幫喽啰身上掃過。

所以賭坊的人說不出話的說不出來,往日狐假虎威的張狂更像是萎了一樣,僅有大當家藍胡子勉力支撐。

“您若是想來玩,銀鈎賭坊不能更歡迎,哈哈哈——”弱氣了一句半句,藍胡子馬上提起中氣大笑起來。

笑聲緩解了雙方之間僵硬的氛圍,東向燕輕盈的從“人山”上躍下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酒壺在手裏一轉,就好像武器一樣破空而去,直直挂在賭坊門口的一根冒頭的釘子上。

被葫蘆擦臉而去的小喽啰等衆人看過來時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的臉完好無損,并沒有在那一道悄無聲息的風聲中撕破面皮。

東向燕對着那人呵呵笑道:“放心,我不是濫殺無辜的人。”

那人:“!!!”

我不信!

先前沒說清楚前,大家還有理由把他的威脅當做過耳清風,但此時見過他毫無知覺的突然動手,誰也說不出他是虛張聲勢這種話了。

藍胡子以自己一流高手的實力保證,剛剛那一手精妙到即使是自己也做不到其中三分火候!

提,轉,抛,沒一下都恰到好處,分明門口還有無數個人頭,但他愣是能尋出一條筆直的空隙,以最短的距離,最快的速度,再将粗陶的葫蘆穩穩挂在上頭,期間除了風聲和視線什麽都沒有驚動!

不,或許視線也是他刻意為之,為的就是震懾住我!

思及此,縱使藍胡子再怎麽沉穩也生出幾分心驚膽跳之感。

此人……難道是哪個對手找來的高手?

銀鈎賭坊家大業大,賭這一行利潤之大不知遭了多少人眼紅,若有人故意請人來踢場子藍胡子是信的……

“喂,給個準話。”

一道聲音打斷他的思考,沉默不語的藍胡子快速反應過來,望向大大咧咧走過來,全身上下少說有三十幾個破綻的東向燕,但是有剛才那一下子,他确定自己是不敢動手的。

“若客人想賭,銀鈎賭坊敞開大門做生意,斷沒有将人往外趕的道理!”

經過此人的蠻不講理,藍胡子這時的和氣待人倒成了難能可貴。

是個人才啊!東向燕如此想到,飛過去一道似笑非笑的眼神。

鬧了這樣一出,想也知道藍胡子不太可能把他和普通人放到一起,但若将他随随便便丢入貴賓用的賭局倒也容易出差錯。

羅剎牌重要,但賭坊的牌子是根基決不能有變!

藍胡子牙一咬,還是将東向燕帶到了玉天寶那一桌。

區別于一樓的喧鬧,二樓房間雖少,但各個都是大賭局,一桌籌碼少說幾百兩黃金,多玩幾局,任憑你是不是大富豪,保證一幹二淨的出去。

“是個好地方啊!”

東向燕保持自己傲慢的作風,剛進去不久就坐上主位,兩條長腿順勢撂到賭桌上,輕慢蔑視的眼神稍稍轉了一圈,立刻拉了在場所有人的仇恨。

“砰——”玉天寶雙手拍桌,厲聲抗議道:“這貨是誰?剛剛不是藍胡子你和我賭的嗎?”

藍胡子無奈賠笑道:“這位大行家也想賭,思來想去,也只有玉公子您有本事和他玩一局了。”

玉天寶被恭維得蠻爽的,但是平時大爺慣了的人最受不了有人在自己面前擺架子。

“好歹讓他把腳丫子挪下去啊!藍胡子!”

藍胡子苦哈哈的笑着,一對上東向燕的眼神,不等對方視線有何變化,他自己先懼怕的收回目光。

以他的地位而言,他這表現已然算是失态,可是有一件事不得不提起來。

其實在十幾年前,他曾遇上過一個神秘人!

黑發紅衣,傲絕紅塵!

那時不過是一次偶然,對方神秘莫測的身手就險險要了自己的命!

現在思來,還要多虧那人心情好,不然的話,他恐怕活不到這個年頭!

可是就在剛剛,同樣的一雙眼睛,這人雖然比那個神秘人少了三分邪肆多了七分莞爾,可其中的審視是一樣的。

都屬于若自己輕舉妄動,他手中之“劍”就能洞穿自己的喉嚨!

即使這人手裏沒有武器!即使他空手站在自己面前!但是當他用那雙眼神看着自己的時候,藍胡子就是知道!

主宰生殺大權的人不再是自己,而是他!

跌宕起伏的情緒好懸……好懸沒有洩露出來,這也是藍胡子唯一慶幸的事情。

若換成十幾年前的自己恐怕無法做到現下的妥協,換成二十多歲的自己怕是根本不懂虛與委蛇。

但是能正确認知到自己的本事,做出頗有自知之明的抉擇這就是經驗不同。

像是這時他就深知羅剎牌不是自己可沾手的東西了,雖然到這個時候放棄有些可惜,但和虛幻的權勢地位比起來,還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藍胡子眯起眼睛和部下吩咐了什麽,很快賭桌兩邊就只坐下了東向燕與玉天寶,而藍胡子本人也如東向燕所贊的那樣,是個聰明人。

他明智的從這個漩渦中抽身而退,避免了和十幾年前的神秘人再次見面的機緣。

因為這一回,震怒的玉羅剎真不見得有上一次那麽好脾氣會願意放他一馬!

玉天寶手裏有羅剎牌這早在幾年前就成了西方魔教人所周知的事實。

玉羅剎拿出羅剎牌後曾親手交給自己這個寶貝兒子,玉天寶也如他所想的那樣,牌子天天放在身上,但有玉羅剎在,無人敢将觊觎表現在明面。

可是玉羅剎死了!

練功走火入魔而死,西方魔教的人還瞞着外界秘不發喪,然而他生前疼寵的兒子居然不返回魔教據理力争,卻跑來這邊境之地大賭特賭!

連個孝子賢孫都算不上,東向燕如是想道,哦,還很蠢。

不知道平日裏被派來保護他安全的三位長老其實全都恨不得他死!

賭桌上一向只有勝負,想見分曉,非要把自己輸得一個子兒不剩,然後沖昏頭腦的賭徒才會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蠢事。

也許是老娘的藥錢,也許是一家的生活費,也許是自己的妻兒……賠的精光也不知反省。

由此可見,賭真不是什麽好東西。

不只是能叫人散盡家財,還能讓人成為六親不認的人渣,敗類,需要被唾一口唾沫的白眼狼!

可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玉天寶年紀輕輕就被誘惑着染上了賭瘾。

當骰子的聲音響起來,他胸腔裏的聲音明顯粗重起來,簡直好像一頭鬥志高昂的蠻牛。

玉天寶:“大!”

東向燕滿不在意道:“小。”

骰子經過無數次翻滾,蓋子在衆目睽睽下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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