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相片

電腦上是一個放大的帶着帽子的臉,有點模糊,被帽子遮住了,看不清楚,放小了,又有點像,播放着那路邊的視頻,重複的來來回回看着,暫停着,這個人腿腳不便,身板瘦落,他關了視頻,不是他,是啊,他已經離開很久了,還是覺得很不真實,他還活着,一直是這麽認為的,曾經尋找過,卻是毫無頭緒,他是真的已經離開了……

最後一次在火車站的那個微笑,刻畫在了腦中,那人沖着他微笑,只屬于他的微笑,用着嘴型說着只有他們才懂的情話,畫面更至,海邊,那個在海邊滿懷幸福笑臉的人,擁抱着那個女人的那一刻,太過自然,怎麽樣,都無法從腦海裏抹去,總會在深夜裏敲醒了他,讓他根本無法忘記,他抹了下額頭上的汗水,起床倒了杯水。

坐在陽臺的躺椅上,安靜的看着這靜谧的夜空,黑夜下的L市,還是很熱鬧,穿梭着的車水馬流,被繁華渲染,染紅了零星點綴的夜空,這夜色下的萬家燈火,點亮了無數家幸福,是他們快樂幸福的證明,而他,卻是寂寥天空下孤獨的影子,再華麗多姿的城市,他也注定只是個孤獨者。

你的眼睛很漂亮,我喜歡。

都喜歡,我愛死你了。發什麽呆,快親我啊。

…可我在乎,別人怎麽看我都行,你不一樣,我很在乎別人怎麽看待你,怎麽評價你,我無法忍受別人用異樣的眼神看你,很不舒服…

親愛的,你真帥。

嘿嘿,那以後都睡這了。

親愛的,駱駝峰人多嗎?

那咱們換個地方,就咱們倆的。

要找一大片空地,很多草的……

帶點幹糧,現在天氣也正好,肯定很舒服,要是來點風,哇啊,想着就爽快,累了就坐在樹蔭下,山上的水很幹淨,要是可以洗個澡就更好了,享受着風景吃東西,喝點酒,太有意思了,還是跟你在一起,突然覺得好興奮啊

晚上,再靠在一起看夜景,還有很多星星,空氣一定不錯,哦,還要帶電筒……現在沒有螢火蟲,要是七月份就好了……親愛的,山上有狼嗎?

阿渡,我突然覺得生活真美好……我又更愛你了。

渡…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我愛你。

再說一遍……

這種話偶爾說說就行了,說多了就沒感覺了……

我愛你……

項鏈,我會一直帶到老的,帶到死。

好的話成為了回憶,壞的話卻靈驗了,七年前,還在德國的他突然接到了範子的電話,于誠死了,有一年了,說是掉海裏了,方靜也沒有了消息。

惶恐不安的坐上了飛機,手指無法控制的不停顫抖,他永遠無法忘記墓碑上的那張黑白相片,那張相片上微笑的人,已經不在了,居然不存在了,說什麽鬼話,這不可能,說好會過的很好,會過的很幸福,結婚生子,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他抱着那個凄冷的墓碑足足抱了三天,眼淚止不住的滴在了冰冷的石板上,那個沒有溫度的墓碑上,很冷,冷的他無法呼吸,好像要窒息一般。

他還是倒在了墓碑那,再次在醫院醒來時,他發了瘋似的,到處尋找着那個叫阿誠的蹤跡,不會的,他不會死,說好了,他會過的很好,他過回正常人的生活,他會結婚,會過的很幸福,所以,自己才會放手,才會讓他自由,到海邊尋找,到那女人住過的地方,廠裏,無論什麽地方,上上下下的找了幾個月,累倒在了馬路上,餓暈在海邊,不敢去找蚊子,害怕會聽到不想聽到的事……

太假了,太假了,他明明還活着,這太不真實了,每天這樣想着,才有動力,才有力氣爬起來,一天,兩天,三天……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他還是去找了蚊子,蚊子把他送給于誠的項鏈還給了他,說是于誠死前一個月寄過來的,入葬是清雨送給他的那條,還挂在脖子上,當時跟別人一起去捕魚,遇到暴風雨,船翻了,全掉海裏了,人撈上來,已經完全變形了,根本認不出來了,就在那裏火葬了,于誠好像知道他要死一樣,提前讓人送了這個項鏈過來,還有一封信:

蚊子:

最近過的怎麽樣?

我和小靜過的挺好的,她最近狀态很不錯,晚飯還是她做的。

我準備帶她到另一個地方去了,還沒想好去哪,到時候再跟你聯系。

這項鏈是阿渡送我的,如果,他回來了,你就幫我還給他,讓他好好照顧自己……

告訴他,我過的很好,很幸福。

到的地方可能信號不太好,暫時不會用手機。

阿誠

是真的,他走了,康渡握緊了那條項鏈,那條承載他的承諾的項鏈,強迫自己接受這個事實,卻無意識的走到了他住過的海邊,夜裏,獨自站在沙灘上,任海浪拍打在腳上,海風很大,好像要吞噬他一般,在耳邊響個不停,如果就這樣消失,會不會跟他去同一個地方……不能吧,他身邊的人已經不是他了,已經不可能存活在同一個世界……

到一起住過的樊西公寓那,只是站在樓下,就好像聽到了八樓的那個人在像他招手,會不會有人說着,親愛的,回來了,不會了,他已經走了……明明已經走了一年了,卻好像還活在這裏……還在耳邊說話。

你好,我叫于誠,剛搬來的。

你什麽意思啊你,開門,開門。

哦,我鑰匙忘帶了,想借一下路。

玻璃門扣上了,你知道還有誰有鑰匙嗎?

哦,衣服還你,謝謝啊,放心,洗過了的。

你這個人有時候也挺好的。

算了,我只是來顯擺一下的,嘻嘻,改天一起去玩玩,滄米那邊的油菜花應該開了。

唉,以後我叫你阿渡啊,相處這麽久老叫全名太尴尬了……你也可以叫我阿誠,咱們名字倒還挺有意思,都是兩個字。嘿,你還沒叫過我名字呢,哎呀,一想起來,就更尴尬了。

你太無聊了,像個老教授。

是不是要變天了,你等會去上課穿多點,帶把傘,可能會下雨。

別回來了,我也要2點下班,跑來跑去,多麻煩啊。

冷啊,呵呵,我喜歡吹涼風,而且穿的暖暖的吹着很舒服,把我都吹醒了。

親愛的,我走了啊……

他沒有勇氣上去,只敢站在樓下,八樓的燈突然亮了,他緊張的話都不敢呼吸了,出來的卻是一對小情侶,是啊,這裏早已經租出去了……那個人也不再會在樓上沖着他打招呼……結束了……

三十層樓的風顯得格外的寒人,他關上了玻璃門,拿着手機,“森,幫我查一下視頻中的那個男人。”

明明知道不可能是他,還是害怕錯過那微妙的希望。

“10點,任科李董事将前來洽談融新的合作,11:30點到建設工地,13:00公司規劃會議,這是企劃部的關于房宇建設的企劃案,這是百成建設計劃初步設計圖…這是下午會議的參考資料….董事長,高小姐打電話來,說訂好了陶然居,8點……”

“叩,叩……”

那個翻動着資料的人,頭也沒擡,“進來吧。”

一個穿着休閑裝的人進來了,挺高的,有一米八以上,二十幾歲,臉很普通,卻給人很清爽的感覺,不像這個嚴肅環境裏的人,他手插口袋裏,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份資料,很悠閑的坐在了沙發那,有耐心的等着。

“放那吧,艾莉,告訴高小姐,我晚上有個會議,百成設計圖重新立圖,關正的投資企劃案,下午組織會議…….”

“好的,董事長。”秘書抱着大量的資料出去了。

見事處理好了,森拿着資料放在了那大班桌上,對着那個頭也不擡的簽字的人,“這是你要的資料。”

“放這吧。”那個人完全沒有看的打算,繼續翻着手裏的文件。

森坐在那桌子上,玩弄着桌子上的筆,見那人沒反應,“不感興趣?虧我還托了好多人,這人還挺難找的,別說,跟你抽屜相片上的人還挺像的,就是老了點……”

那人停下了手裏的事,看了眼那檔案袋,拿了過來,抽出一份資料,資料上的相片讓他徹底愣住了。

“王海峰,37歲,從小就被酒鬼老爸揍,做過小偷,在公安;留了案底,還進過收容所,到了十幾歲,就跟着個大哥混,被那大哥打瘸了腿,然後成了街上的流浪漢,幫人收拾垃圾,幾年前消失過一段時間,那個現在還查不到。”

“阿誠…..”康渡手碰上了那張圖片,手指卻有點不聽使喚的微微顫抖着,這是他嗎?

“這可不是你想的阿誠,這從小到大的資料全都有,年紀不一樣,不是同一個人,只是長的像而已,這是以前的相片。”

“王海峰?”康渡念着這個名字,王海峰,不是嗎?但是相片,跟阿誠一模一樣,只是沒有了年輕特征,很是消瘦病态。

他翻動着那兩頁紙,語氣裏是明顯的顫動,“他現在的地址,小時候的相片,還有那消失的幾年,我要更詳細的資料。”

“不是我不找,像這種人,沒有人在意,根本找不到,公安裏的備案的相片都是模模糊糊的,認不出什麽,還有那幾年,我的人都找到到其他市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地址在後面,老城區海員宿舍,那還有很多吸毒者,不過,家裏沒人,都出去幾天了。”

康渡按了下電話的鍵,“艾莉,把上午的事推了。”

“好的,董事長。”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朋友就住在海員宿舍,很多不正常的人,所以,就順便借鑒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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