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愛上我了嗎？
程俊摸着下巴，目光糾結地巡回在小五的臉上,而對方正專心致志地吃着他精心制作的生魚片,微微垂着腦袋，目光落在面前的食物上已經十多分鐘沒有移開過。看起來,這家夥對魚的熱情比對程俊這個活人更感興趣呀。
“小五,這魚片好吃嗎？”
小五頭也不擡地回答：“好吃！”
程俊躊躇了一下下，湊到小五跟前，“你喜歡魚還是我？”
“魚！”
程俊囧，這哪裏像是愛上他的感覺？
程曉海寫完暑假練習冊，歡快地從卧室裏跑出來，敏捷地爬上小五身邊的一把餐椅,上身趴在餐桌上，湊到小五跟前,“小五叔叔我也要吃。”
小五立刻夾起一片魚片沾上一點點醬料喂給孩子。
程曉海歡呼：“好好吃！”
見此情形,程俊心裏酸溜溜的，小五自己不吃醬料，卻知道程曉海作為一個人類不喜歡生魚的腥味，而懂得将魚片沾上醬料之後才喂給他，可見孩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
盤子裏還剩下兩片生魚片。
程俊想了想，笑着湊過去，“小五，喂我一片呗！”
小五面無表情地瞥了程俊一眼，然後在程俊期待的眼神下，将一片生魚片塞進自己嘴裏，另一片沾上醬料喂給孩子。
程俊：~~~~(>_<)~~~~
程俊幻想自己掐着李靜茹的脖子狠狠地搖晃：“你到底從哪裏看出來他愛上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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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上所述，程俊認為小五對自己沒有愛的感覺，至少在小五的潛意識裏，程俊還沒有重要到與孩子相提并論。不過，卻也不能忽略小五之前對自己的維護啊，還有他出于“不知為什麽想見見你”的原因而沒有帶走程曉海的舉動，這些細節不是昭示着他對程俊本人有一種模糊的好感嗎？
程俊希望那不是自己的錯覺就好。
小五的身份證明辦下來了，莊毅辰的熟人打電話給程俊讓他自己去拿。電話打過來的時候程俊正在上班，剛好兩點半，那邊也是掐着他們上班的時間通知程俊的。公安局的上下班時間跟他們海洋館差不多，程俊不可能等到下班才去，只能趁現在跟經理請個假快去快回。
新上任的經理是個和藹公正的人，程俊向他說明要去處理小五的身份證明的事，經理看了一下時間後幹脆準了程俊一個下午的假，并且安排高勝平接替他的工作。公安局距離海洋館其實挺遠，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往返一趟就算自己開車一個小時的時間也是不夠的，更何況程俊騎摩托車。所以經理幹脆讓他請一個下午的假，方便算工時。
這樣正合程俊的心意，只是他不放心小五一個人在工作崗位上，尤其李靜茹今天已經離職，新的助手還沒調過來，他怕小五那直性子又出點什麽差錯。
“放心吧，我會幫你看着點小五的。”高勝平見程俊一直在叮囑小五各種注意事項，走上去拍拍程俊的肩膀，“快走吧，以前可沒見你這麽啰啰嗦嗦的，你還真把小五當你兒子看啊！”
程俊想說，我是把他當老婆看的，要真是我兒子我才沒這麽緊張！
在高勝平的保證與再三催促下，程俊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海洋館。
在烈日下一路驅車，抵達公安局的時候只用了半小時，這已經是急速了。程俊披着一身熱汗進了大廳，空調的冷氣吹得他舒爽不已。
還是上次那位警員接待了程俊，将有關小五的身份證明、戶口等證件一一遞給程俊。看着嶄新的身份證和戶口本上新加入的成員的資料，程俊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地了。
來之前買了一條好煙帶着，趁四下無人，将東西塞給辦事的警員，對方意思意思推辭了一下，盛情難卻便收下了。
程俊抓緊時間趕回海洋館，趁人事部下班之前給小五的入職手續給辦了。
四點的時候趕回海洋館，程俊沒有先去找小五，而是直接去了人事部，可剛上樓，就見領班林穎從樓上下來，神色憂心。
自從前任經理被抓了後，領班林穎沒了靠山，在員工們面前收斂了很多，見到程俊她愣了一下，表情似乎有點糾結，欲言又止的狀态讓程俊皺了皺眉。
“那個，程小五受傷了，你還是先到表演場那邊看看去吧。”
林穎的話音還沒落，程俊已經調轉方向跑了。
在員工休息室裏，高勝平正把一個雞蛋剝了皮在小五臉上滾來滾去，其他還有兩個女員工站在旁邊擔心地看着。
程俊碰地推開門，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出什麽事了？”程俊撲過來，推開高勝平的手，看到小五的左臉淤青一片，剎時，他的一雙眼睛猙獰起來，怒視高勝平，“誰打的？”
他才離開一個多小時而已，單純的小五居然被人揍了！！！
高勝平拿着雞蛋，神色中露出幾分愧疚，“是被白鯨館那邊的新人打的，就是上個月新來的，目前還跟着劉師傅在學習的那小子。”
“劉師傅的徒弟？羅勝宇？”程俊穩了穩心神，壓抑着怒火，“怎麽起的争執？”
旁邊兩個女員工就你一句我一句說開了——
程俊走後，高勝平和小五要準備接下來的表演，一起到儲備間挑選優質的魚給海豚。在挑選的過程裏，有幾個女同事前來跟小五搭讪。小五相貌俊美，早就名揚在外，館內未婚的女員工經常會主動跟他親近，就算上次他親了程俊也沒有影響到女同事們對他好高度。
本來這不是一件什麽大不了的事，關鍵就在于，這幾個女同事當中有一個女員工是被稱作“海洋館館花”的女生，剛剛二十二歲的楊陽。
楊陽是企鵝館馴養員的助手，目前也處在跟着前輩學習的過程中，跟其他女同事一樣，這位女生對小五也有非常強烈的好感，只不過女孩子臉皮薄，平時不太敢主動搭話。今天在另外幾個女同事的慫恿下，她便主動靠近了。
小五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些女孩子身上，他盯着水裏游來游去的青魚都快流口水了，高勝平連續叫了他三遍他才回神，也直到此時，他才注意到身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個雌性人類。
小五對女人還沒有完善的概念，他認為她們應該就跟雌性海豚差不多。所以他看了一眼楊陽後，便面無表情地從她身邊走過去了，絲毫沒有要跟她說話的意思。
小姑娘被小五的态度打擊到了，當時就覺得面子上挂不住，心裏也很不服氣，想她年輕漂亮，不管是以前在學校裏還是如今踏入社會，身邊的追求者多不勝數，只要她願意，沒哪個男人不在她面前服軟的。偏偏小五像是眼瞎了一樣，她都主動貼上來了，他居然還是跟平時那般冷淡。
于是一氣之下，楊陽說了一句不可挽回的話——
“程小五你該不會真的是個同X戀吧。惡心！”
想想前不久程俊給小五解釋人類對于同X戀的态度時，小五那激烈的反應，可想而知，楊陽小姑娘這句透着濃濃的諷刺意味的話會讓小五掀起多大的情緒反應。
果然，小五在聽到這句話後停下來，回過身面無表情瞪着楊陽，冷淡地說：“如果你是因為我沒有回應你發1情的信號，故意說這種話來侮辱我就大可不必。我對你這種處在發1情期內的母人沒興趣，你也不符合我的審美！”
楊陽所表現出來的對異性有好感和忍不住想親密的行為，在小五眼裏就是發1情的表現。而且她的長相跟雌海豚差得太多了，根本不在一個水平線上。現在是夏天就開始對異性發1情，如果到了正兒八經的三四月份時，豈不是更厲害？
對于小五這番古古怪怪的話，大家都沒怎麽聽得太明白，但“發情”二字卻是再清楚不過，用這麽露骨的字眼對于小五而言不存在任何侮辱之意，但對人類來說，這個詞用在一個年輕女生身上就是極惡劣的辱罵了。
楊陽剎時如遭雷擊，下一秒哇的哭了起來。
同行的幾個女同事紛紛安慰，不停地指責小五不是個男人，辱罵人家弱女子。
小五非常無辜，他明明沒有罵人，他說的都是實話啊。
本來事情到此應該沒什麽大不了的，大家哄哄楊陽，高勝平勸說小五給人家道個歉就能息事寧人，但偏偏有人要充當救美的英雄，于是新人羅勝宇上場了。
當時也是小五被楊陽的哭聲給弄得心煩，在高勝平的勸說下無奈地跟楊陽道了個歉，也就沒有注意到有人在他身後，直到突然被扒着肩膀強制性轉過身，臉上挨了一拳，他才驚醒。
這一拳力氣很大，小五直接被揍飛跌進養魚的水池裏。
羅勝宇在追楊陽的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全館的人都知道，他本身也是年輕氣盛，極好面子，自己追的女人不甩他，卻去貼別的男人，這已經夠他窩火的了，而且同為新人，小五從進館就是馴養員，而他卻還在實習，各種嫉妒和不滿累積在一處，經由今天楊陽的一哭被點爆了……
“事情就是這樣，眼見要出事，有人把經理給叫了過來，大家好說歹說，我們就散了。”高勝平嘆了口氣，“都怪我，當時就應該拉着小五回來的。”
程俊沉默不語，眼神陰沉得可怖，“你們倆就沒揍回去？”
高勝平尴尬地說：“當時不是經理出現了嗎？我就拉着小五沒讓他動手，要不然要受處分的啊。”
程俊沉默，高勝平說的沒錯，海洋館不允許員工之間發生争執，動手打架會被罰扣半個月工資，大家掙的都是辛苦錢，高勝平這樣的老員工怎麽會甘願扣半個月工資。也只有羅勝宇那種毛刺愣青才會那麽沖動無腦。
可就算這樣，程俊也不能讓小五白挨這一拳。
程俊倏地站起來，高勝平見狀立刻叫住他，“你幹嘛去？”
程俊慵懶痞氣的笑了笑，說： “當然是去找羅勝宇那王八蛋啊！”
高勝平趕緊繞過來拉住他，“這事兒經理處理過了，讓我們不要再鬧，繼續鬧要被扣工資的。”
“我不鬧，我就找經理要個說法。”程俊走到小五面前，笑看着他，摸着他淤青一片的臉，安慰說：“你等着啊，我幫你出氣去。”
程俊找到經理，問起怎麽處罰的羅勝宇。
經理說罰了他半個月的工資，然後讓他負擔小五的醫藥費，但從經理吞吞吐吐的口吻裏，程俊意識到羅勝宇似乎不願意負擔小五的醫藥費。
“他不負擔醫藥費也行。”
經理擡起頭，詫異，“你同意？是程小五的意思嗎？”想了一下，“如果你們是礙于羅勝宇的後臺，那沒關系的，我會出面讓他賠償。”
程俊笑了笑，“謝謝經理的好意，不過我覺得他要是真的不想賠償也是件好事。您要是現在有空，就給我做個證人吧，我們去找找他本人。”
程俊和經理一塊兒去了白鯨館，找到羅勝宇本人。程俊已經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因此，到了跟前啥多餘的話沒說，直接就問他要醫藥費。
羅勝宇果然不願意賠償，并且指責一切過錯都因小五而起，要說到賠償，小五應該賠償楊陽精神損失費。
程俊笑了笑，說：“那行，你不賠償就算了，但是我也不能讓你白白揍了我弟是吧？他臉上腫的都沒法看了，傷害已經造成，我做哥哥的總得意思意思一下對弟弟有個交代不是？”
羅勝宇冷哼了一聲，翻個白眼，說：“不管你怎麽說吧，賠錢什麽的就別指望了，誰讓他不自量力敢欺負我的女人！”
程俊點點頭，“說的是，所以啊，我不要你賠錢。”轉向經理，“咱們想個能夠扯平的方法怎麽樣？”
經理一愣，“要能扯平也行，那你想怎麽做？”
“這樣！”
嘭地一聲巨響，羅勝宇的腦袋猛然一歪，整個人飛出去一米多遠摔在地上，撲倒四五只裝魚的桶子。他的左臉明晃晃一個拳頭的青白印記，哇地吐了血水出來，一同吐出來的還有一顆後槽牙。
“程俊你……”經理整個人驚呆了。
程俊活動着手腕，淡淡地看着趴在地上的羅勝宇，說：“這樣一來就扯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