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程俊揍了羅勝宇,打掉他一顆後槽牙,被扣半個月的工資。經理也沒說誰要陪誰的醫藥費,總之雙方都受傷了，那就各管各的吧。只一條,這事就此打住，再糾纏,不管是誰，一律踢出海洋館。
程俊無所謂，半個月的工資兩千塊還差一點，大不了他跟朋友做點別的生意再賺回來。錢嘛，該重視的時候則重視,該輕視的時候則輕視，在小五受到欺辱的情況下,這口氣不出再多的錢也不頂用。
然而，當時的羅勝宇對于經理這樣的安排卻是不服的，嚷嚷着要報複，還要程俊陪他醫藥費。程俊涼涼地說，賠錢可以啊，不過呢，這一拳只是還了他揍小五的這筆賬，他們之間現在是一筆平賬，如果要說賠償，那他就得多揍一拳了。
程俊當時說着就活動着手腕準備再補一拳。
羅勝宇的師父老劉趕緊護住羅勝宇，陪着笑跟程俊求情。
老劉是跟程俊同期進海洋館工作的，深知程俊的為人與脾性，他是不怒則已一怒能挑千軍，平時和和氣氣的一張臉，真要觸犯了他，尋常人哪裏是他的對手。
羅勝宇剛出大學校門，二十出頭的年紀，家境也不錯，他大伯還有一些權力，身上難免帶了些高人一等的優越感以及初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撞氣勢，在程俊面前也就無所顧忌起來。老劉受了他大伯的托付，可不能讓這孩子鬧事。雖說海洋館馴養員這麽個并不算高薪的工作累死人，但想進來工作的人還真不少，大學水産專業的好多學生都想來，可現在這社會，你沒點關系想進來還真不容易。羅勝宇好不容易混出了點矛頭，眼看就可以晉升成馴養員，拿正式職工的工資和獎勵了，這個節骨眼上出了問題被踢出去，那就太可惜了。
再說羅勝宇，一看程俊活動着他那沙包一樣的拳頭又要走過來，吓得趕緊躲在他師父後面，就他那一米七二多一點的小身板，真要動起真格的來，不被程俊揍成肉餅才怪。要知道程俊那一百八十九公分的身高和魁梧的肌肉可不是白來的，第一拳程俊還是有所保留的，要不然羅勝宇就不只是掉一顆牙這麽簡單。
以暴制暴的方法對羅勝宇這種人還是相當有效的，趁着自家師父老劉在跟程俊求情，經理在一旁喝止程俊，羅勝宇趕緊閉上嘴不再說話，一副全憑師父做主的樣子。
程俊見羅勝宇明顯畏縮起來，當即甩手離開了白鯨館。
程俊走後，羅勝宇捂着變形的臉憤憤抱怨，“為什麽經理就不處罰程俊？我被揍得更慘好不好？這樣子簡直是包庇他。”
老劉恨鐵不成鋼地戳戳羅勝宇的腦袋，說：“你以為程俊在這裏做了多少年？你看過他的馴養表演嗎？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排着隊看他的海豚表演嗎？一個優秀的馴養員要歷練多長時間才有程俊那樣的能力？你以為館主會為了一次小小的矛盾就辭掉他，那你也太小看他的影響力了。早就警告你做人謙虛點謙虛點，你就是不聽，現在挨揍一頓也好，讓你長點記性，還省了我的口水。”
不管怎麽說程俊也是海洋館的老員工，而且業績突出，鮮少被人超越，經理會偏幫誰是一目了然的事，加上今天這事本來就是羅勝宇不對，經理最後這樣安排已經算是公平合理的了。
師父的一番教訓讓羅勝宇稍微醒悟了一點，盡管還很氣，憤憤不平，但他又沒辦法。他能進來工作可以靠關系，但進來之後就只能看自己的了，表現不好随時都可以被踢走，不論哪裏都不會養閑人。發生這種糾紛如果真要較真，明顯他才是最有可能被踢的那個。
師父說，要繼續幹下去，這件事就讓它這麽過去！
羅勝宇無奈，梗着脖子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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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落牙齒活血吞，說的就是現在的他。
程俊回來後拉着小五去了外面的診所，将淤青的臉上上了點活血化瘀的藥，順便帶了兩盒吞服的消炎藥。結果回到家才想起來，小五雖然是人類外表，但他的本質是海豚啊，吃人類的消炎藥沒問題嗎？
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沒給他吃，程俊怕吃出問題就糟糕了，于是上網搜了一些食譜，按照說明做了幾樣活血化瘀的菜，但吃飯的時候小五死活不肯張嘴。程俊好說歹說，只差跪地，他才微微張開尊口，稍微吃了一點點，并在程俊乞求的眼神下沒有吐出來。
洗了澡，程俊拿棉簽幫小五重新塗藥，小五問程俊是怎麽跟羅勝宇交涉的。程俊想了想就如實跟他說了，反正大家都在一起工作，擡頭不見低頭見，小五就算現在不知道，但明天上班去了還是會從別人的口中知道。
“他傷得嚴重嗎？”
程俊在塗好藥的地方吹了吹，說：“比你嚴重，掉了一顆牙。”
“哦！”小五不以為然，程俊讓他稍微擡一下下巴，他聽話地擡起來，“其實，你不用打回去的。”
小五的皮膚瑩潤如玉，淤青在他的臉上特別顯眼，一直綿延到下巴，程俊小心翼翼塗着藥，非常擔心他這樣的皮膚會不會留下傷疤。
“為什麽不打回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犯我怕我必犯人，在當代社會環境中，太懦弱太寬容并不見得是好事，該還擊的時候就該還回去，不然會給人造成一種很軟、很好捏的形象，這樣一來，那些人都會以為我好欺負，以至于日後在我面前得寸進尺，這樣并不好。”
小五定定地看着程俊，眼神不解，“好複雜。”
程俊塗完藥，将棉簽丢盡垃圾桶，蓋上藥蓋，笑着捏捏小五沒受傷的另一邊臉，“你不需要懂，我懂就可以了。”
“意思是，你來保護我嗎？”
程俊非常驚訝小五居然能理解他的意思，“不錯嘛，越來越聰明。”
小五沒說話，一直用困惑的眼神盯着程俊看來看去。
程俊一邊将藥油和沒用過的棉簽收進藥箱，一邊笑着偶爾看一眼小五，任由他盯着自己看。他知道，由愛戀一個人而滋生出來的保護欲，小五應該是不懂這種感情的，所以他看自己的眼神才會那麽迷惑。
“我有點不懂，你是因為我給你生了孩子，所以感激我？”
程俊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這個笨蛋怎麽會這麽認為？好吧，這也算是其中之一的原因，但也不是最重要的呀。
“只能算一半原因！”程俊有些郁悶，跟一個動物交流還真是辛苦。嘆着氣搖頭，他起身将藥箱收進櫥櫃裏。
小五用手指沾了沾臉上油膩膩的藥油，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皺起了鼻子，“好臭！”
程俊看看時間，“好了，我要去洗澡了，今天晚上你就睡我的床，側着睡，免得蹭掉臉上的藥。”
小五站起來，“那你呢？”
程俊一邊往浴室走一邊脫了上衣，露出精壯的上身，随口說了句：“我睡沙發。”人就進了浴室，關上門，裏面響起沙沙的水流聲。
程俊洗完澡習慣性地穿着大褲衩走進卧室，結果一打開門差點仰天飙出一股鼻血——只見他那一米八的大床上，小五側躺在上面，頭枕一只手臂，面朝門口，幽幽的藍色眼睛正看着自己，光着的上半身瑩白如玉，每一條肌理線條都透着性感，雙腿……卧槽！雙腿它不見了啊，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海豚的大尾巴！！！！！！！
程俊趕緊砰地一聲關緊房門，順便反鎖。
“你你你你怎麽在家裏變成這樣？”程俊緊張兮兮地奔到窗前，雙手胡亂比劃着，“你、你這樣讓孩子看見了準吓死他啊！”
幸虧程曉海早早的睡覺了。
小五撐起上半身，說：“我可能傷了元氣。”
程俊一開始沒聽懂，看見小五臉上的淤青才醒悟回來，“你的意思是你受了傷所以不能維持完整的人形？”
“大概就是這樣吧。”
程俊在床沿上坐下來，撓了撓額頭，蹙眉，“那你也太嬌弱了點吧，才一拳就傷了你的元氣。”
小五皺皺眉，“是不能受傷。”
“诶？”程俊傻了傻，繼而抓住小五的肩膀使勁搖晃，“那你一開始怎麽不跟我說？這麽重要的事情你竟然到現在才告訴我，幸虧之前你沒受傷，可萬一不注意傷到哪裏變回原型，你是想被抓起來當肉體标本嗎？”
小五被晃得眼暈，“我以為跟你在一起不會受傷。”
“……”搖晃剎時就停住了，“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
原來小五一直那麽相信自己來着，結果他卻沒意識到，這麽疏忽大意讓他遭人襲擊，尤其他一受傷會顯出原形，要是小五在他身邊受到傷害，他怎麽能原諒自己！
小五歪着頭看程俊，這人剛剛還挺有火氣，一轉眼又垂頭喪氣心虛愧疚，變得真快。可為什麽他的心情會跟着程俊的表情變化而産生一種溫暖的感覺呢？
半夜裏程俊起來上廁所，發現小五又睡在浴缸裏了，依舊是半人半魚的狀态。衛生間和浴室是一體的，浴缸前面就拉了個簾子，程俊一進衛生間小五就睜開了眼睛，有些心虛地看着自己。程俊要小解，但小五又在浴缸裏，弄得他怎麽都不好意思拉下褲頭，最後一把拉上簾子，遮住小五。
程俊放水的聲音嘩嘩的，小五知道這是人類在排洩，但他沒見過程俊排洩，于是在程俊正酣暢淋漓的時候，嘩啦一聲拉開了簾子。
程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