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蘇海棠長這麽大,從來沒有被人如此嫌棄過,她的繡功是請了京城有名的女紅師傅來教的,雖不敢自稱大家,但也絕對是京城小姐們裏出衆的那一批。怎麽就醜的不能見人,非要燒了不可?無非是這人在故意刁難給自己沒臉罷了。潔白的貝齒不自覺的咬着下唇,蘇海棠眼眶通紅,氣的全身上下都在發抖。見她這幅炸了毛的模樣,端木殊卻挑了下眉頭,很是不懷好意的問道:“怎麽,要撓朕幾下?”
那模樣活像是逗貓。
“臣、妾、怎、麽、敢”蘇海棠一字一句吐出,心裏面卻恨不得把這人的一張臉都給撓花了,什麽俊美如谪仙啊,這人簡直就是黑心爛肺的神經病。
“寒露!”蘇海棠聲音堵塞的低叫了聲,一股腦的把針線簍子塞到了她懷裏:“拿去,都燒了。”
“小主……”寒露尴尬的站在那裏,心裏又憂又急。
“愣着幹什麽,快去。”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此時蘇海棠只恨不得能鑽進地縫裏頭去。
“可這是小主繡給皇上的啊,您都繡了半個多月,眼瞅着就繡完了。”寒露剛才立在外面,還不知道燒掉繡品就是皇帝下的命令呢。
“你說什麽?”端木殊聞言,疑道:“這是你家主子繡給朕的?”
聽見聖上垂問,寒露趕緊跪在地上,手上卻把針線簍子裏的一樣東西拿出:“回皇上,這香囊是我們家主子一針一線縫制的。”
香囊是靛青色帶着滾邊金紋的,上面細細的繡着五條金龍,已經完成了四條,卻有一條還差着半條尾巴沒繡,要在巴掌大小的香囊上,繡出如此繁複的圖案,那可是相當費時費力的。端木殊看着這香囊,心裏的那把無名火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不僅如此還迅速便好了起來。真是個榆木腦袋,既然是給朕做得,怎麽不早說。
“怎麽那樣多話。”蘇海棠本來就夠難堪的了,寒露又說了這些話,豈不是更加沒臉:“快去,都燒了。”
“燒什麽燒,朕的東西你也敢燒!”端木殊張口便斥。
這難道不是你讓燒的嗎?蘇海棠瞪大了眼睛,看着皇帝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個地痞、無賴、流氓、小人!!!
皇帝說燒就燒。
皇帝說不燒就不燒。
于是,到最後蘇海棠的針線簍子總算還是保住了。
雖然受了一肚子氣,但是在被壓上床上時,蘇海棠還是沒出息的抖個沒完,不知道不是心情變好的緣故,今夜的端木殊似是也溫柔了許多,只是蘇海棠心裏有陰影,總是不能放開身體,她緊致的厲害,進入時,兩人都疼的悶哼了聲。
沉沉浮浮間,蘇海棠用力抓着身下的被褥,孩子,她向上天祈禱着,請給我個孩子吧。一夜縱情的結果是,第二天,不僅是蘇海棠連端木殊都晚起了,幸虧這裏是行宮不用早朝,否則蘇海棠說不準就會擔個狐媚勾引的帽子。
“扭什麽?”端木殊閉着眼睛,一手卻準确的擊在蘇海棠的挺翹圓滾的*上,發出好大一聲脆響。蘇海棠全省一僵,羞恥的整張臉都快要冒煙了,抖着嗓子道:“皇上時間不早了,該起了。”
端木殊不太情願的張開眼睛,叫了聲:“李貴。”
很快的,帳子外就響起了輕巧的腳步聲,李貴小心翼翼的詢道:“奴才在,皇上,可是要起了?”
“恩,叫人進來伺候吧!”端木殊放開懷中的蘇海棠,坐起身子,随手拽過條亵衣自行穿了。蘇海棠注意到這個細節,忽地就心中一動,想起了皇帝後背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疤,莫不是,他不願讓旁人看到?
怔愣間,端木殊已撩開帳簾走了出去。兩人各自穿衣洗漱自不用多提少頃,寒露帶着幾個小宮女拎着食盒進來,端木殊和蘇海棠一起用了早膳,飯後又呆了約麽一刻鐘,方才起身離去。蘇海棠閑來無事,一段時間內又不想再去動什麽針線,便着人去【水伶閣】把鹩哥接過來。小美人依然精精神神的,見着蘇海棠也不認生,反而十分歡快的煽動翅膀,嘎嘎怪叫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地上霜、地上霜,嘎嘎……”
“行啊,已經會背頭兩句了嗎?”蘇海棠好長時間沒見着這小家夥了,怪想的,便湊近了,直拿手指去摸它的小腦袋:“咱們家小美人就是聰明,對不對啊?”
鹩哥歡快的嘎嘎直叫:“對的!對的!”
“還是你有法子。”蘇海棠一邊逗鹩哥,一邊對着個點頭哈腰的小太監笑道。
“這鳥沾了貴人的福氣,腦子自然就靈光,這不,奴才稍微一教,它就會了。”這太監叫年紀不大,只有十四五歲,眉眼很靈活的樣子。
“你到是會說話。”蘇海棠含笑的看了他一眼。喂了鹩哥半塊蘋果,逗着它叽裏咕嚕的說了好一會兒話,蘇海棠方才回了屋裏。
“主子,您看這小越子如何?”寒露攙着她輕聲問道。
“看起來倒是挺機靈的。怎麽,他求到你這了?”
“真是什麽事情都瞞不過小主。”寒露笑道:“小越子是想要跟随咱們回宮去。”如他們這般守着各處行宮的奴才,多半是有出路的,但凡是有個進取心的,都不會願意就這麽幹耗的。這小越子通過獻上小美人兒鹩哥,算是跟宮裏的貴人搭上了這條線,自是要過來求的。
“回去告訴他,我答應了。”蘇海棠倒是很痛快,張口就給了準信。
寒露聽後也是笑了笑,打趣道:“這下他可不用夜夜失眠了。”
便在蘇海棠主仆二人談天說笑之時【星夜閣】內柳依依坐在妝臺前卻是一臉的惆悵憂思。她玉白的手心處端是一方潔白玉璧,此時正百般珍惜的來回輕撫着。
“小主又在思念皇上了?”小宮女輕聲說道。
“思君念君不見君。”柳依依語帶悵然的喃喃道:“我對皇上便是再有萬般思念,可他若不願見我,又有何用?”柳依依的話語裏充滿了對皇帝濃濃的思念以及淡淡的一絲幽怨。
“小主何必這樣說。”那宮女見主子神情郁郁,立刻勸解道:“皇上雖然沒來,可是心底還是在意小主的,凡是小主您用的藥,那都是精挑細選才呈上來的,足可見皇上對您的心意。只要小主您養好了身子,皇上對您必将會像往日班般寵愛有加的。”柳依依聽見這些話,心情好轉了些又想着宮裏有規矩,但凡是宮妃生病了,都是不能靠近聖上,就是怕沖了聖上龍體。陛下他不見自己也定是礙着這規矩罷了。
這樣一想,柳依依頓時覺得心口處松快了許多,把手中端着的玉璧珍而鄭重的放進盒子中,柳依依微一沉吟,張口道:“去裝一盒馬蹄蓮糕,再拿上我那副未繡完的帕子,咱們去到蘇貴人那坐坐。”
柳依依到的時候蘇海棠正在練字,見她進來了自是停筆相迎。
“妹妹學的是南如夫人的簪花小楷。”柳依依一眼就認出蘇海棠所學出處,只聽其輕笑着說道:“早就聽聞妹妹是蘇正蘇大人的愛女,還以為你會學蘇大人的瘦金,沒想到卻是小楷。”
“随便練練,上不得臺面罷了。”蘇海棠笑着把人請上了涼榻。二人說了會兒話,柳依依拿了副帕子,笑着說道:“昨兒見了妹妹的繡活,那可是極好的,正巧我這雲水怕上的鴛鴦頸不知該繡什麽針法,妹妹不妨指教一下。”
蘇海棠心知這不過是借口罷了,卻也并不揭穿,只順着低頭看了眼而後道:“用正反針交叉着繡就好。”于是接下來的時間二人就開始以女紅為基礎交流了起來。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左右,寒露過來禀告說:“李公公來了。”
“妹妹只管忙便是了,無需顧忌我。”柳依依微笑着說道。
蘇海棠便點了點頭,帶着寒露出了外間,果然見到了立在花廳處的李貴。
“貴人,皇上正在外頭等着,您快随奴才來吧。”一見蘇海棠來了。李貴立刻急匆匆的說道。皇上怎麽會在外頭等着?蘇海棠心裏驚奇,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然而李貴卻沒有給她這個時間,着急上火的就差拉着她飛奔了。蘇海棠只能給寒露留了個眼色,快速的跟着他走了。千想萬想的蘇海棠也沒有想到皇帝居然會在馬車裏等他。蘇海棠剛一上來還沒坐穩呢,馬車就是一個晃蕩,飛快的朝前行去。蘇海棠驚的一張圓臉幾乎皺成了橘子。
“皇、皇上……”蘇海棠瞪圓了眼睛,活像是受了驚的小貓:“您、您這是要?”
“啧,哪麽多廢話,快,把這個換上。”端木殊從屁股底下丢過來一個包袱,蘇海棠驚駭莫名的接過來,打開一看,居然是套女子的常服。素色的,無論款式還是做工都是最普通不過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