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霍衍直勾勾看着她,“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不用考慮任何人。”

洛斌蔚露出笑容，“小雪幫我說,也省得我再找機會澄清了，要是需要我站出來,我再配合你。”

洛嘉瑞疑惑皺了皺眉，有什麽在腦子裏一閃而過，他沒抓住。

“謝謝三叔，那我就放心了,主要我這個賬號是為了學校準備的,已經提交認證申請藍V,這次要是解釋不清,以後影響宣傳公益。”

洛心雪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三叔,九點了，該去老宅那邊了。”

“你們收拾好了？那就趕快走吧。”洛斌蔚放下茶杯，拿起身邊的文件袋,“你們自己開車,還是坐一輛車過去？”

洛嘉瑞接過管家遞過來的車鑰匙,“我姐開車，晚上要接我爸媽一起回來。”

洛心雪點了點頭，将手機放進包裏,拎着往外走。

車子開出車庫,最後上來的是三個人。

洛心雪從車內後視鏡對上男人的眼神,微微擰了擰眉,“三叔不是坐車來的嗎？”

“是,司機剛連夜開了六個小時長途，先讓他回去休息了，晚上我正好住老宅，霍衍坐他爺爺的車回去。”洛斌蔚系上安全帶，笑着道：“沒想到有一天會坐上小雪開的車，真好。”

洛心雪捏住方向盤，沒有發動車子，“司機辛苦了是該休息，不過，霍總難道連車都不會開嗎？”

後面一句話具有針對性，車裏人都聽出來洛心雪對霍衍不太對付。

洛嘉瑞能理解他姐為什麽不喜歡霍衍，洛斌蔚剛回來，不知道昨天生日宴的事，面露疑色，在兩人之間看了看。

“車子開久了，也需要适當休息。”霍衍手裏還拉着安全帶，正打算往下扣上，嘴角抿了抿，将安全帶松開，“看來洛小姐還在生昨天的氣，要是你不想載我，我下去打車。”

“別！”洛斌蔚拉住想下車的霍衍，“有現成的車，還去打車做什麽，再說去老宅要一個小時車程，有這時間我們路上可以再聊聊西疆沙漠儲水的項目，小雪，你沒有不想載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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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心雪看着後車座拉扯的兩人，無聲靜默。

洛斌蔚剛同意在直播裏提起他，按理說，此時她應該發動車子，反正就是多帶個人罷了，無視就是。

但她實在不想再看見霍衍這張臉，“既然三叔想在路上和霍總聊項目，那您和他一起下去打車？”

車裏瞬間陷入詭異的安靜。

洛斌蔚不可思議看着侄女的後腦勺，霍衍眼底的情緒凍結，有些呆滞看着後視鏡裏熟悉又陌生的上半張臉。

一陣憋笑聲響起，洛嘉瑞立馬捂住嘴，害怕自己被牽連，一起趕下車。

一分鐘後，霍衍沉着臉，洛斌蔚懷裏抱着文件袋，兩人頭發被冷風吹得稍許淩亂，眼睜睜看着那輛白色賓利疾馳而去。

“哈哈哈，姐，你真那麽讨厭他啊，連三叔都不樂意帶了。”

洛嘉瑞從後視鏡裏看到漸漸縮小的兩個人影，靠在駕駛座上狂笑不止，“霍衍這人從小被人捧在天上長大，估計從來都沒被人這麽對待過，哈哈哈。”

洛心雪打開車窗，早春的風夾雜着寒露，心裏的躁意随之吹散，車速慢慢恢複正常。

她懶得管霍衍是什麽心情，等真有一天她對他的心情感興趣，一定是計劃達成，霍衍焦頭爛額，跌下‘神壇’的那一天。

一路上有洛嘉瑞，就無聊不到哪裏去，洛心雪時不時回應幾句，一個小時便過去了，車子開進老宅。

純中式四進大宅院，是洛家在京市的老宅，後院有一片竹林，一群老爺子正在亭子裏下棋喝茶。

洛心雪挨個叫了人，掃了眼站在霍家老爺子後面的姜家人。

看來霍明煦在霍家比她想象中更受重視一些，昨天話說成那樣，霍老爺子還願意帶姜家人過來。

洛向山拍了拍旁邊的石凳，“小雪，坐爺爺這邊來。”

洛心雪笑着走過去坐下，“爺爺，您腸胃不好，想喝茶應該喝些熟普，別喝這麽濃的綠茶。”

溫家老爺子将棋子擱入棋盤裏，接過話道：“小雪說得對，熟普溫和養胃，過濃的綠茶會刺激胃粘膜，你早飯吃的少，更不應該喝了。”

“行，爺爺一定少喝。”被孫女關心，洛向山心裏很高興，低聲關懷了幾句話，轉頭看向霍峥臨，“你等了小雪一早上，現在孩子來了，怎麽一聲不吭？”

霍家老爺子多半是為了姜家人來當說客的，挑在這種時候說情，面對一群老人，她确實不能不給面子。

洛心雪臉上的笑容淡了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沒想到霍峥臨一開口不是為姜家人說話，而是讓人捧上來六七個棕紅色的禮盒。

這種盒子與裏面的紅黃綢絲，拿出去都能賣上很貴的價錢，更別提裏面價值斐然的翡翠珠寶。

霍峥臨笑着道：“老頭子不懂年輕人現在都喜歡些什麽，但小姑娘都喜歡打扮，這些個項鏈镯子墜子，就當做給小雪的賠禮。”

“喲，這帝王綠項鏈，別說，配上鉑金白鑽，就不像奶奶輩戴的東西了。”洛嘉瑞湊過來瞧了瞧，“不過，就算年輕些了，也該是我媽那輩戴的，我姐二十出頭的年齡，哪會戴這個。”

“去去，你懂什麽。”洛旗山将侄孫子拎走，“這些都是稀世藏品，全世界找不出幾塊，小雪可以不戴，但可以收起來，等年齡到了再戴。”

“老夥計，這一套得好幾千萬，你捧了六七套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提親的。”洛向山指了指最右邊的白玉镯子，“我看這個就挺适合年輕小姑娘戴，也足夠表達你的誠意，小雪你看怎麽樣？”

“爺爺說了算。”洛心雪乖巧笑着坐在一旁，剛看到這麽多貴重的首飾，她出現過和爺爺一樣的想法，霍家老爺子不是來賠禮，而是來提親的。

當然，她不認為這個想法完全不可能。

三大世家可沒有不聯姻的說法，昨天那場生日宴足以證明‘洛心雪’的在洛家受重視的程度，以前洛心雪身體不樂觀，外界豪門聯姻的心思都沒斷過，更別提她現在身體好了。

霍衍昨天又表現出那副德行，還準備了大雪煙花秀，霍家老爺子會有想法，也在情理之中。

但霍衍做的事，在場的人都知道，尋常豪門可能不在意，洛家卻不可能不在意。

哪怕洛心雪不受寵，在洛家沒地位，洛家也不會有和霍衍聯姻的心思。

因為洛家人是真真正正的文人，除了洛嘉瑞這個意外，洛家人骨子裏都帶着文人的清高，從來不會讓家裏女兒和別人聯姻來鞏固家族企業。

洛心雪非常了解這一點，所以才會讓爺爺說了算。

“霍家沒女兒，留這些都是放着生灰，小雪如果看得上，就收下來，不用擔心價格。”霍峥臨掃了一眼後面頹然的姜家人，“昨天生日宴，先是明煦那個不争氣的東西惹是生非讓小雪不開心，後面又有霍衍擾亂宴會，這點東西要是能讓小雪消氣，才算有價值。”

洛心雪看向精神萎靡的姜家人，“霍爺爺，那這些東西我就一個都不能收了。”

霍峥臨慈祥一笑，“小雪誤會了，賠禮就是賠禮，這些都是為了彌補你昨天的不開心，至于今晚，霍爺爺只有一個要求，霍衍是霍氏總裁，一言一行都會影響到整個霍氏，小雪已經提到了明煦，就別再對外提及霍衍了。”

“霍...”

“閉嘴，有你們說話的份？”

姜運晟才剛開口，便被霍老爺子旁邊的中年男人肅聲打斷。

姜家人立馬閉緊嘴巴，縱然心急如焚，也不敢在這種場合吭聲，更不敢當面對霍老爺子要求什麽。

除了心急，還有一種被耍着玩的感覺，完全沒想到霍老爺子都同意讓他們進來了，最後居然不幫着他們求情。

洛心雪眼裏閃過詫異。

剛才一看見姜家人在這，就以為霍老爺子是帶他們來求情的，結果到現在一句話不幫，最後還讓她開心就好。

表面上看，霍家是準備放棄姜家。

但霍老爺子整這一出，她一時間沒法确定了。

“老夥計，放心，小雪是個知道顧大局的孩子，霍衍一旦有什麽事，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道理，她都明白的。”洛向山輕輕拍了拍孫女的手，“孩子，我看這些首飾你都沒看幾眼，不像是感興趣的樣子，不如你自己說想要什麽，為了霍衍，你霍爺爺都會答應的。”

霍老爺子朗聲一笑，“是，我們老頭子選的禮物的，到底是不合年輕人的心意，小雪，你說說看想要什麽，我立馬讓人送過來。”

洛心雪還沒說話，就感覺到一道飽含嫉妒的眼神，知道那是來自于誰，直接偏頭看過去。姜貝貝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不逮住機會趕緊回答，反而來看她，匆忙收回視線，眼神慌張狼狽垂下頭。

還是第一次在姜貝貝身上發現嫉妒這種情緒。

不知嫉妒的是這些禮物，還是嫉妒霍老爺子的态度，可能兩者都有。

要是知道她嫉妒的這個人，裏面的靈魂是她曾經從來沒給過正眼的姜寸雪，不是得氣到面部扭曲？

洛心雪無聲一笑。

縱然不想因為洛家的勢，去為了這種相對來說很幼稚的事高興，但不可否認，處于這個角度看姜貝貝，心裏的暢快真的一點也不少。

“我姐對穿戴興趣都不大，生日宴我給她準備了更珍貴顯眼的王冠和禮服，她都故意不穿。”洛嘉瑞見姐姐不回答，主動道：“我姐病好了以後就很喜歡做和公益有關的事情，特地創辦了特殊教育學校，她本來就說過想進有愛基金會做更多的事，不如就趁這個機會，直接去基金會當個理事長什麽的。”

“理事長？”洛旗山立馬朝着侄孫子的後腦勺給了一巴掌，“理事長歷來屬于霍家掌權人，你小子真敢講！”

洛嘉瑞捂着腦袋正想說話，院門口傳來動靜。

洛斌蔚和霍衍到了。

兩人對着長輩們打了招呼，洛斌蔚對着姜家人禮貌點了點頭，霍衍直接坐到旁邊的長凳上。

洛嘉瑞見他們打完招呼了，扯回先前的話題，“那就副理事長，兩個副理事長不是屬于溫家和洛家？咱們家向來各司其職，有幾位爺爺在，沒什麽掌權人一說，硬要說的話，我爸現在是洛氏總裁，這個副理事長，我姐當也沒什麽不可以，反正我是不可能接手公司的。”

洛心雪暗中給了弟弟一個在贊賞兼感激的眼神。

她拿一件限量版球衣和兩張球賽VIP門票，換他故意在長輩們提起這事。

但她的目标不是副理事長的位置，而是要成為這次理事評選會的評選官。

因此，故意先讓洛嘉瑞把要求拉到最高，先給老爺子們一個心理暗示，等再提進基金會，拿下評選官位置，便會少許多反對的聲音。

“基金會現在的理事長和副理事長都還是你們父輩在擔着，霍衍父親去的早，理事長挂在你霍爺爺名下。”洛向山猶豫道：“咱家确實是能者居上，小雪想進基金會不是不行，但霍衍都還沒接手理事長的位置，咱家不能先讓小輩頂上這個位置。”

畢竟是霍氏基金會，兩家還得給霍家面子。

洛心雪接過老宅管家遞上來的紅茶和點心，放到桌上，“爺爺，我只要進去能做實事就好，不用當副理事長，嘉瑞從小就喜歡把最好的東西給我，我也是第一次想明白以後該做什麽，所以他才會那麽說。”

“小雪最懂事，你是個善良孩子，想多做公益，進基金會最合适。”洛向山眼裏露出滿意之色，“既然想做真正的實事，就先從常務理事做起，正好過不久理事評選會要開始了，到時候你跟着去參與各項評選公益活動，和同齡人多多相處，說不定還能借此認識幾個投緣的同齡朋友，你看怎麽樣？”

簡直說到心坎裏了。

洛心雪乖巧一笑，“當然可以，謝謝爺爺。”

霍衍突然出聲：“你要真喜歡基金會，理事長，秘書長，副理事長，你都可以當，不用考慮那麽多。”

在場的人全都一怔，緊接着大多數目光皆看向霍老爺子。

霍峥臨不但沒動怒，反而露出慈和笑容，“我自然是很希望小雪對理事長的位置有興趣，呵呵，你們年輕人想做什麽，就你們年輕人相互解決吧。”

“你個老滑頭。”溫家老爺子搖着頭道：“我們都還活着呢，誰不知道基金會第一任理事長是錦繡夫人，也就從你這代開始，理事長成了誰掌家誰當，你要再參合小年輕們的事，小心明天我把你的藥換一換，讓你躺個一年半載起不來。”

“哈哈哈，別別，不參與了，讓他們自己發展去吧。”霍峥臨笑看向洛心雪，“小雪，你進基金會任何人都不會有意見，這些東西你也留下，樣式不喜歡就拆了重新設計，我提的要求，你可不能忘了。”

微博有霍氏參股。

洛心雪的輿論計劃裏，本來就沒把霍衍算進去。

清楚明白如果在這一步提到霍衍，後續計劃絕對進行不下去。

因為霍家不會放任不管。

霍老爺子現在使用懷柔方法，也是看在兩家關系上，不想把局面鬧得太難看。

“霍爺爺，您放心吧，我不會在公共平臺提到霍總的。”洛心雪轉頭，對霍衍露出微笑，“認真說起來，霍總一露面就把姜家人處理了，算是幫了忙，後面雖然出了些小插曲，但他精心準備了生日賀禮道歉，誠意十足，所以我們之間不存在矛盾，我不會是非不分。”

霍衍整個人都像被那抹微笑吸住了，坐在長凳上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

霍峥臨這會才真的高興起來，“好好好，那我就放心了。”

“小雪進基金會，就先從常務理事做起，趁着接下來的理事評選會多熟悉熟悉工作，至于其他職位，以後再說。”洛向山抿了一口紅茶，“說了這會子話，該到午飯時間了，今天特地讓後廚燒了從岳山帶來的農家菜，趕緊去嘗嘗。”

洛嘉瑞沖着姐姐眨眨眼，跑到老爺子身邊，“爺爺，我扶您去。”

一群老爺子全站了起來，小輩扶着長輩，接連離開亭子。

全程被無視，全程尴尬的姜家人，個個滿眼着急看着離去的霍老爺子，姜貝貝看了看霍衍，眼神立馬又轉開，撞上洛心雪的視線。

姜貝貝咬住下唇，猶豫往前走了兩步，“洛小姐，對不起，是們有眼無...”

洛心雪笑了笑，“晚上六點，記得看直播。”

姜家人聽到聲音轉頭。

谷訪慢雙眼急出眼淚，二話沒說，上前‘撲通’一聲跪下，“洛小姐，請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饒了姜家吧！”

姜運晟看了一眼霍衍，想到洛心雪不收手，姜家會面臨的慘境，再沒心思顧及面子，跟着跪在妻子旁邊，“洛小姐，是小兒那天眼拙認錯人，言語上又對您不敬，我們願意付出一切來讓您消氣，您千萬不要浪費時間在我們這種小門小戶身上，您要是不收手，就是在要我們一家五口人的性命啊！”

父母都跪下了，姜家三個子女也跟着跪下，跪的時候表情極其艱難，速度極其緩慢，但最終還是不偏不倚跪在洛心雪面前。

洛心雪狀似猶豫，坐了一會，要不是旁邊還有個眼睛跟長在她身上的霍衍，害怕一些細微表情洩露內心的暢意，她真想替曾經的自己多坐一會。

“周管家。”洛心雪拎包往外走，“別再讓這些人出現在洛家。”

要他們的命太簡單，她才不會髒了手。

她會看着相親相愛的他們，絕望到互相撕咬，自相殘殺。

眼睜睜洛心雪走出亭子，姜家人毫無辦法，只能哭叫出聲：

“洛小姐——”

“洛小姐！得饒人處且饒人！”

“洛小姐！您大人有大量，高擡貴手！”

作者有話說：

這章發個100小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