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左岩看了眼手表,“還差八分鐘到六點，我先去把泡好的茶端過來，等下說累了可以及時潤嗓子。”

“說累了？我用說什麽。”洛心雪坐到一旁準備直播的沙發上,打開微博看了看，“回答幾個問題罷了。”

話音落下,就直接點開了直播。

幾千萬人守着的直播間，黑暗的屏幕突然亮起，一雙輕靈澄澈的眼睛出現，吓了觀衆們一跳。

接着那雙眼睛微微彎起,慢慢向後移,露出一張巴掌大的白皙小臉,鼻頭與嘴唇像是剛被寒風吹過,泛着粉紅，超出所有人意料之外的顏值，讓彈幕數量狂增。

【挖槽,這臉不出道可惜了啊！】

【有錢有顏還有正義的富姐，我可以，康康我！】

【有誰和我一樣,看到眼睛吓了一大跳的？确實像啊。】

【有有有,我剛才都僵住了,手機差點丢出去，洛大小姐故意吓人的。】

【她一笑我就知道故意吓大家的，這開場,吓呆我全家,洛大小姐果然不一般。】

看着好旁邊電腦裏滿屏彈幕,洛心雪沖着鏡頭笑道：“不好意思, 第一次直播,手機離得太近，給了大家一個驚喜，不過，真的很像嗎？”

【人不動的話，眼睛有點像，動起來就不像了。】

【對，姜寸雪的眼神是讓人看了就忍不住生起保護欲的，你的眼神就很自信，多了靈動勁。】

【別讨論長相啦，趕緊問問題，都等一天一夜了。】

【心雪小姐姐，你為什麽說姜寸雪是姜家人逼死的？她的死是不是沒有那麽簡單？】

【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為什麽姜家人那麽對待親生女兒，死了連墳墓都沒有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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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寸雪當年高考成績是不是還有內幕？姜長風說的肯定不可信】

【洛校長直播肯定不是為了閑聊吧，知道什麽內情都告訴大家吧。】

...

洛心雪任由彈幕刷了好幾分鐘，等到大家把想問的問題都打出來了，才開口：“微博上的評論我簡單看過一遍，彈幕看起來有點亂，這樣吧，我發一條微博，你們給最想知道的評論點贊，給大家五分鐘時間，我這邊後臺工作人員統計出點贊數最高的問題，我再挨個回答，怎麽樣？”

彈幕飄過一群‘可以’，‘好’，洛心雪拿起自己的手機，在新的微博裏發了一個微笑表情，與此同時，直播畫面裏出現五分鐘倒計時。

一條僅僅只有一個微笑的微博，一分鐘時間不到，評論就突破十萬，前排一條又一條直達主題的評論，以六位數遞增的點贊數沖上前排。

除了真實網友，還有一些媒體吃瓜號發揮專業文筆，寫下網友們最想知道的問題，成功蹭到可以完成當月kpi的流量指标。

屏幕上的五分鐘倒計時歸零。

左岩遞過來一部ipad，洛心雪對着鏡頭一笑，“第一條評論點贊數三百萬：姜家人真的對姜寸雪冷暴力，還把人逼死了嗎？”

“從視頻裏的對話和姜家人的态度，相信大家心裏都有一個判斷了，我知道你們是想問，我是怎麽知道這些內幕，同時想聽更多新的事件，沒錯吧？”

【對對，沒錯，洛大小姐把知道的都告訴大家吧，多說點。】

【姜家人心虛沒瞎的都能看出來，去去游樂場，沒有墓地，都是姜寸雪死後的事，姜寸雪生前到底經歷了什麽，我們特別想知道。】

“我也是通過一個非常有緣分的情況下知道這件事。”洛心雪的手指在屏幕上跳動幾下，舉起手機對準鏡頭，“說來真的很巧合，前兩年剛創辦雪星的時候，新辦了一個手機號碼準備當做工作號，最初就是打算用這個號碼注冊雪星官方微博，沒想到在登陸的時候發現這個號碼開通過微博，登陸後，發現裏面存在上百條心情日記，後來經過調查确定這個號碼曾經的主人就是姜寸雪，所以我才知道這麽多內幕。”

【手機舉近點！大瓜啊！讓我看！】

【一朵棉絮，看清了！我媽已經找到了！】

“大家可以先去看一遍，我們再繼續直播。”直播前還覺得說不了什麽話，沒想到直播開啓才不過十幾分鐘，嗓子就有些發幹了，洛心雪端起旁邊的紅茶抿了幾口，低頭翻了翻曾經剛來到京市的心路歷程。

2014-5-9 19:37

一朵棉絮：[貝貝做了貝殼酥餅幹，第一次做烤糊了，但是爸爸媽媽和兩個哥哥像是吃到了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特別高興，我很羨慕，特地報了一個糕點班，每天晚上放學後上課，學了一個星期，終于做出了很好吃的牛奶曲奇，可是爸爸媽媽都不願意嘗一下，哥哥們把曲奇丢進了垃圾桶...它們明明沒有糊，真的很好吃...為什麽...]

...

2014-6-10 20:02

一朵棉絮：[進學校快一個月了，貝貝月考考了第一，我連前一百都沒考進去，爸爸媽媽帶着哥哥和貝貝出去吃法餐慶祝了，讓我在家裏反省學習，好想有一個人幫幫我，可是沒有人，學校老師教的聽不懂，張老師說我太笨了，不教我了，爸爸媽媽不肯再給我請家教，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

2015-2-16 09:52

一朵棉絮：[昨天被她們關在廁所裏一晚上，很冷很黑很害怕，她們越來越過分了，但是爸爸媽媽依然覺得是我的問題，大哥警告我，不許我出去亂說，因為她們都是為了姜貝貝，她們都是姜貝貝的朋友，這個地方沒人相信我，沒人在乎我，究竟為什麽把找我回來？]

...

2015-6-11 23:28

一朵棉絮：[一年了，怎麽讨好都沒用，做什麽都只會被他們厭惡，再待下去我會死吧。]

2015-8-22 01:28

一朵棉絮：[我想回涼山，他們不放我走，我被鎖在地下室兩天了，為什麽...]

...

這個确實是她當年的小號，沒有任何人知道的小號，微博內容都整理過，後面關于認識霍衍後的心情轉變，成績證明，都做了私密保護，暫時不能洩露出去。

目前階段是先揭開姜家人的真面目，再調動起網友們對學校，對姜寸雪高考事件的質疑。

避免冷場太久，洛心雪開始對着鏡頭說話：“大概看一下就能看出來，姜寸雪當初在姜家過得是什麽樣的生活，第一條問題不需要我再多解釋了，如果對這個微博賬號有質疑，可以請微博官方和警察介入調查證明。”

【草！看的我火氣蹭蹭往上竄，這他媽電視劇裏都幹不出來這樣的事！】

【我和我媽都看哭了，合着什麽都姜貝貝對，姜寸雪做什麽都錯，怪不得當初鬧那麽大，姜家人不出來拼命裝死。】

【唉其實我一直不敢重複看姜寸雪接受采訪的視頻，看一次心疼一次，現在才懂為什麽，這究竟是不是親生女兒？】

【當時就有人說了，這姑娘眼裏有一種破碎感，看了幾條她的心情，我都快碎了，何況親身經歷的人，真的好可憐。】

【我來敲重點，我翻到一條，姜寸雪說爸爸媽媽不給她請家教，徹底放棄她了，那為什麽姜長風當初曬出那麽多名師？難不成是姜家人後來醒悟了？】

【姜家人要醒悟還心虛什麽，名師團說不定是為了姜貝貝請的，姜寸雪偶爾蹭了幾節課，拍了幾張照片？就為了不被說偏心？】

“肯定是親生女兒，失蹤那麽多年找回來需要經過多重驗證，再說姜寸雪長得和姜家人挺像的。”洛心雪先挑一些重複量比較高的彈幕回答，接着拿起ipad，“我們來看第二個問題，姜寸雪當年的高考事件是不是還有內情？”

“這個問題和彈幕上很多人提到的名師團有關聯，我不是當事人，一些內幕都是通過後續調查才得知，可以肯定的是，姜寸雪的高考成績一定是真的，她的成績也根本不需要懂事的妹妹相讓。”

【我相信，但我沒有證據。】

【為什麽？到底是怎麽個情況？】

看着滿屏飄過為什麽，洛心雪淡笑道：“因為我三叔洛斌蔚曾經輔導過姜寸雪半年時間。”

彈幕突然空了一會，時刻關注這場直播的媒體新聞號與微博官方，都被洛心雪透露的這則消息砸懵了。

先反應過來的人瞬間掌握住流量密碼，創造新話題詞條，兩分鐘不到，#姜寸雪是洛斌蔚學生#沖上熱搜榜首，後面緊跟着一個紅通通的爆字。

直播間屏幕被鋪天蓋地的問號和感嘆號遮得嚴嚴實實。

問號和感嘆號足足刷了五分鐘之久，屏幕上才出現文字彈幕。

【洛斌蔚！洛家人！怎麽會成為姜寸雪的老師，姜家人請的？】

【狗屁，姜家人要有請得動洛斌蔚的本事，怎麽可能還會被丢出生日宴。】

【水好深啊，我感覺到這個事件裏還藏着狂風暴雨。】

【是不是姜寸雪後來遇到什麽人了，一個很厲害的人物，給她請了洛斌蔚和那些名師？】

【真要有這麽一個人物，當初微博上怎麽可能還會出現那種新聞？】

【好刺激，不愧是洛大小姐，估計就這幾句話，讓暗地裏一群人吓得心驚膽戰。】

【洛大小姐說仔細點吧，有什麽說什麽，我們一起還姜寸雪一個公道！】

洛心雪抛出洛斌蔚這個炸彈，炸得直播間、微博、京市地動山搖後，并沒有像之前一樣回複彈幕，給出準确答案。

高高吊起群衆的胃口後，放任不管，繼續讀出下一個問題：“點贊數第三條評論，姜貝貝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洛心雪微微挑眉，面露詫異，“這個問題點贊數這麽高，真是沒想到，不過我和姜貝貝只見過兩次面，勉強算是認識，記憶裏好像朋友挺多的？人緣應該很好，除此之外，不了解她什麽性格，不好随便評價。”

【朋友？不提我都差點忘了，姜寸雪提了好幾次自己被欺負，好像欺負她的人就是姜貝貝朋友？】

【沒錯！有這一條，被關廁所一整晚，結果被姜長風警告不準出去亂說，因為那些人是姜貝貝的朋友。】

【草草草，我真的能罵一百句一千句草，占了人家父母，還讓人在學校裏被欺負，真是個賤人！】

【其實問題最大的還是姜家父母，姜貝貝應該也挺無辜的吧，姜寸雪是被姜貝貝朋友欺負，又不是被姜貝貝欺負，不能只站在一個角度看問題，那為什麽姜貝貝就被所有人喜歡，姜寸雪就被所有人厭惡呢？】

【來了來了，受害者有罪論來了，這是哪來的水軍？是姜家人雇的，還是姜貝貝的朋友們雇的？】

【前面還模糊不清，看到剛才那個人的話，我總算明白姜貝貝是什麽樣的人了，盛世無辜大白蓮啊這是！】

【姜貝貝什麽都不知道，她是最懂事乖巧，什麽都讓着姐姐的好妹妹，姜家父母是為女兒盡責盡心的好父母，姜長風是為妹妹什麽都能豁得出去的好大哥，總結，把這樣的家人打包送給剛才那位。】

【哈哈哈，姜家人大禮包請簽收，恭喜你獲得姜貝貝同款好妹妹，死了千萬別出來喊冤！】

...

彈幕，評論區，微博詞條廣場，官博媒體，明星藝人...全民都在讨論，一朵棉絮發布的數百條微博下，評論破萬破十萬破百萬，網友們湧過去表達憐惜，表達祝福希望，表達歉意與內疚。

成百上千萬網友，歷經四年，真切投入過感情，到了今天，确鑿證據擺在眼前，引發火山噴發式的怒火，直播間觀看人數高達三億人次，彈幕上不斷飄過還姜寸雪一個公道，還姜寸雪清白，還姜寸雪正義。

洛心雪看到眼花缭亂，看到雙眼幹澀至頭昏腦漲，卻甘之如饴。

再次任由網友發洩幾分鐘怒火，洛心雪将杯子裏的紅茶全都喝完，對着鏡頭露出微笑，“大家稍安勿躁，千萬不要因為怒火做出不理智的行為，我想，姜寸雪想要的應該就是幹幹淨淨的走，既然我已經參與到這件事裏，就不會半途而廢，但沒有确切證據的事我不會回答。”

“當初為什麽會出現姜寸雪搶占姜貝貝成績的新聞，這裏面牽扯到哪些人，想必很多人心裏都有數，我們彼此明白就好，等到我發現線索時，會再次開直播，時間不定，還請大家持續關注雪星微博。”

“至于姜家人，他們出來解釋也好，道歉也好，我相信都不是大家想要的，我估計姜寸雪也不需要，以後怎麽樣，都是他們選擇的因果，我唯一想要勸的是，希望大家冷靜，不要給自己惹麻煩。”

【跟着洛大小姐走，等個結果！】

【洛大小姐人美心善，以後跟你一起做公益。】

【心雪小姐姐辛苦了，我們跟你一起接着調查。】

洛心雪沖着鏡頭擺了擺手，關掉直播間。

接近四億人觀看的直播間，堪稱年度最大流量聚集地，別人削尖了頭發宣傳打廣告，當事人卻一句多餘的話沒說，連公益學校都沒介紹，說關就關了，幹脆果斷，再次刷新洛心雪在網友們心裏的地位。

洛心雪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下播了，留下地動山搖的微博詞條。

從直播間裏退出來的網友，千軍萬馬般奔向各個詞條廣場，找出一朵棉絮歷史微博裏最能掀起群衆共鳴的點，一條接一條送上微博熱搜。

#姜家人冷暴力#、#姜寸雪遭受了什麽#、#一朵棉絮#、#京一中#、#姜貝貝的朋友們#、#姜家人大禮包#、#校園暴力#、#姜寸雪成績#、#姜寸雪對不起#、#姜寸雪名師團#...

洛心雪直播後的一個星期，微博熱搜榜被姜寸雪有關詞條刷屏，某瓣，某乎等各個吃瓜平臺，不時爆出新的線索。

一個星期裏，網友們知道了姜氏企業一天損失幾百上千萬，姜家別墅人去樓空，躲起來不敢露面。

網友們還知道了姜貝貝有哪些朋友，尤其是在京一中那些好朋友，宋氏大小姐，邵氏大小姐，姚氏溫氏公子哥，以及各個豪門的同輩人，似乎都能和姜貝貝處得很好。

然而網友們還沒開嘲，一個接一個公子哥大小姐便站出來說，與姜貝貝不熟，只是普通同學關系。

京市豪門與京一中再次因為姜寸雪事件戰戰兢兢，人人自危。

著名企業笑開顏被扒出來和姜家人關系很好，為了自證清白，刻意為難姜氏，在官方平臺明朝暗諷姜家人，又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熱度不說，還順帶提升了産品銷量。

許多小企業瞬間抓緊財富密碼，以姜寸雪名義捐贈公益，吸引大量人關注品牌，用最少的錢，打了回報率最高的廣告，順帶收獲正義口碑。

大小老板們找了十字路口，暗中給姜寸雪燒了無數紙錢，說了無數吉祥祝福。

正當網友們翹首以盼洛心雪找到新證據開直播時，洛心雪已經正式進入霍氏有愛基金會入職，成為有實權，做實事的常務理事。

“洛理事，本來您應該和我們一起坐在常務部門，但是理事長考慮到您的身體，給您安排到了副理事長的辦公室。”賈奇志面帶讨好笑容，打開辦公室的門，“您瞧瞧，有沒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

洛心雪看了一眼男人谄媚的姿态，“多謝賈副部長，不過，這是副理事長的辦公室，我現在的職位不應該坐在這裏，在常務部安排一個位置給我就好。”

霍氏基金會內部結構什麽樣，有多少員工，每一位員工的性格，家庭背景，負責什麽，又有哪些明裏暗裏小團體，她都一清二楚。

賈奇志是常務部的副部長，是棵處事圓滑的牆頭草，一抓一把小辮子，卻沒一條是致命的，大智若愚。

“早晚的事，洛理事提前做了，提前準備，以後就省得再挪了。”賈奇志推開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洛理事先熟悉一下辦公室，稍後到會議室與理事長一起開會，讨論理事評選會的活動策劃案。”

“理事長？”洛心雪腳步一頓，“霍老爺子親自參與評選會的活動策劃？”

作者有話說：

晚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