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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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真，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吧。以你現在的人氣和熱度，出專輯實在是困難，我知道你想出道就成名，也知道你的确有才華，否則當初我們也不會簽你，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單單只是有才華還不夠，世界上有很多有才華的人，比你有才華的人也不少，但并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成為卓之燃。”

說話間，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也在打量着坐在對面的姜真。

姜真的外型其實很好，他有一張精致漂亮的臉蛋，笑起來陽光帥氣，很有感染力，像冬日裏的暖陽，當初，他第一眼就是被姜真的笑容吸引，才遞出了自己的名片。

至于他的能力，不可否認，姜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創作型歌手，他寫過的那些歌自己也看過，可惜了，不會來事，白瞎了這張臉。

見姜真沒吭聲，男人的底氣也足了不少。

在來見姜真之前，他還想着姜真會不會生氣，就跟上次逼他陪酒一樣。別看這小子瘦瘦弱弱的，砸起東西來看着還挺狠，他那次可真是被姜真給吓壞了。

還好，什麽也沒發生，這小孩兒還是第一次見面時的模樣，又乖又安靜，一副等着人安排的樣子。

姜真到底只是個普通背景下的普通人，公司冷了他這麽多久，他應該也明白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就憑他，能翻起什麽風浪？公司想要雪藏一個還沒正式出道的人，簡直不要太容易。

“咳，姜真啊。”男人掏出一份合同，推到了姜真面前，看着姜真低垂的眼簾顯得委屈又柔順，男人滿意的笑道，“公司現在力捧的不是Rickey這樣的偶像歌手，就是像M1這樣有人氣有熱度的男團，他們出來也不容易，每個人至少都當了三年以上的練習生，不止是唱歌這方面，舞蹈舞臺感，甚至有個小男生已經跨界開始演戲了，可是你呢？”

“我不是說你不好，只是你剛進公司也沒多久，這種時候的确不适合出專輯。”

末了，男人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姜真，你要知道，真正的寶石是經得起等待和打磨的，現在不是一個發專輯的好時機，不過你可以考慮把歌賣一些出去，先打響知名度。我話就說到這裏了，之後我還得帶M1去趕一個通告，你看看，M1也沒比你進公司早幾天，但是現在這人氣熱度，完全不是你能想的。”

“什麽時候想通了，就和我說，你也不要因為這段時間冷落了你就多想，最近公司上下都很忙，沒有時間管你。行了，知道了就走吧。”

從始至終，姜真都沒有說一句話。

他的視線從對面的男人那張故作為難的臉上，慢慢挪到茶幾上的那份版權合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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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以為他有意向了，殷勤的把合同又往他面前推了一點。

“拿去看看，畢竟你也是公司簽的藝人，能給你的待遇肯定不會虧待你。酬勞方面對你來說應該算不錯的。”

姜真難掩心裏的失望，聲音低低的問：“也就是說，如果我不示弱道歉，以後也不可能給我出專輯了，可以這樣理解嗎？”

男人愣了下，似乎是沒想到姜真會說得這麽直白。

不過轉念一想，眼前這個男生不過也就是個二十出頭的大學生，沒背景沒朋友，孤身一人在這個城市讀書，就算真壓着他欺負他了，誰還能替他出頭不成？

男人笑道：“嗯，你要這麽理解也沒毛病。公司每年都會簽新人，姜真，人要學聰明點，要懂得抓住機會。”

姜真說：“可是，你當初找我的時候，和我說，只要我和你簽約，立馬就可以給我出專輯。”

“害，我都是這麽說的，你要是抓住了機會，早出專輯了，可你這不是沒抓住麽。”男人起身，走過來拍了拍姜真的肩膀，“別沮喪，現在後悔也來得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走了。”

等男人離開後，姜真随手把合同放進了随身攜帶的背包裏，起身離開。

電梯一樓一樓的往下降，姜真就這麽擡着頭，看着數字變化發呆。

之前每一次，他的經紀人陳哥都會找各種理由搪塞，說點好聽話安撫他，這次倒是連敷衍都不敷衍了。

他真的很失望。

走出公司大門，姜真一眼就看見停在前面路口的騷包紅的敞篷跑車。

姜真拍拍臉頰，整理心情，快步走過去。

看見姜真走出來了，駕駛座上的人摘下墨鏡，露出那雙漂亮的藍眼睛，幅度誇張的扭身沖姜真揮手。

“寶貝兒，這兒！”

“你怎麽這麽快就過來了？”姜真上車，系好了安全帶，語氣正常，“不好意思啊麥奇，讓你等我這麽久。”

“還行，也沒等多久。”麥奇發動了車，說，“你不說不讓我停門口麽，我就停這兒了，我剛還想你會不會找不着我呢。”

姜真笑了下：“就算停在這兒，你的車也很顯眼呀。”

“你就想說我招搖呗，那我就喜歡這種顏色啊，我都這樣的車，你說怎麽辦麽。”麥奇餘光瞥了他一眼，問，“不過寶貝兒啊，是不是談得不愉快？我看你出來的時候表情不怎麽好啊。”

被看穿了。

姜真癟了下嘴，耷拉着肩膀，輕輕嘆了一聲。

“嗯，這次算是說開了，他們沒打算給我出專輯，似乎還打算讓我把歌買給公司其他藝人。”

“哈？！”駕駛座上的美人露出厭惡的表情，很髒了罵了一句，“靠，真他媽不要臉！怎麽着，拉皮條不成，就想直接雪藏你了？當初簽你的時候不還口口聲聲說要給你出專輯，出道即巅峰，讓你一夜爆紅的？就知道是騙人的！”

姜真動了動唇，在好友面前，更是沒去掩飾心裏的失落。

“還說什麽沒人氣沒熱度，誰他媽剛出道就能有人氣有熱度的？要是自帶人氣和熱度，還要公司幹什麽？還要經紀人幹什麽？”駕駛座上的美人越罵越來氣，“靠！我們現在就回去！我非要好好跟他們說說，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姜真笑了下：“乖，別這麽激動。不說這個了，待會兒還要開開心心的聚會呢。”

“嗤，你就忍着吧。”

姜真搖頭：“之前是想着，既然有過約定，我們也簽了合同的，應該會遵守。現在看來似乎并不是的，所以我打算存錢解約了。”

麥奇一拍大腿：“那感情好，直接和老卓說呗，只要你開口，別說解約費了，什麽都給你！”

“麥奇。”姜真打斷他，“我和他都分手了，我不能還想着利用他去做什麽。”

“怎麽叫利用呢？”麥奇瞥了他一眼，見他滿臉為難，無語的撇撇嘴，“你就逞能呗，随便你，我才懶得管你呢。”

“那個，待會兒別和龍彥說這事兒。”姜真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頭，低聲說，“龍彥要是知道了，可能……他也會知道的。”

“嗤。”

麥奇朝天翻了個白眼。

真不知道這傻小子是怎麽想的，明明有個那麽好的資源庫在身邊，人家卓之燃也沒說不願意被利用啊，說不定姜真向他求助還巴不得呢，可這傻子就是不用。

真浪費。

他們今晚約了一起去酒吧，名義上是慶祝姜真又恢複單身，其實也就是找個借口聚會喝個酒而已。

晚上九點，酒吧卡座。

幾小時前，姜真還特意叮囑不要和龍彥說今天的事兒，結果兩杯酒下肚，麥奇就和龍彥說了。

龍彥一聽，氣呼呼的叉腰和麥奇一起罵。

罵完了，就來挽姜真的手臂。

“真真，要我說，當初還是該進卓老師的公司，起碼他坑誰也不會坑你啊。”

“而且卓老師對你多好啊，有什麽都想着你，你要是簽他的公司了，別說一張專輯，你要他的命他肯定二話不說都給你。你哪兒還用擔心出道、出專輯的事兒啊，估計你沒過多久就拿大獎、當天王了！”

麥奇也跟着點頭附和：“是啊，面子算什麽，老卓對你肯定不會這麽算計，他更舍不得把你的歌賣出去！”

姜真手裏端着橙汁，臉色變了又變。

憋紅了臉，才悶悶的問：“你們是不是忘了，我們今天聚會的主題……”

“哦，是哈，慶祝你倆第二十二次分手。”麥奇撇嘴，“你倆真無聊，才在一起多久，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也不嫌膩。來吧，說說吧，這次又是為了什麽分手？說出來讓我倆母胎單身的好兄弟嘲笑你幾句。”

“麥奇，你真損。”姜真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說，“這次是認真的，我和他談過好幾次，他都不樂意聽，所以，這次是認真的。”

麥奇翻了個白眼：“可拉倒吧，你倆哪次不是這麽說的。我要不是早就認識你，我就當真了。”

龍彥委屈：“就我單純，以前還真的以為你倆要分手呢，還抱着你哭，一直安慰你。我再也不信你了。”

“這次真的是認真的！”姜真抿了下唇，又大又亮的眼睛裏冒着火光，“我們本來假期約好了去海島旅游，但是他臨時有個很重要的工作，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他的身份特殊，臨時有通告也沒有辦法，可是他對自己的工作說不去就不去了，關了手機拒接魏哥的電話，拉我去機場。我當時真的急得要哭了，好說歹說他就是不肯開機不肯去溝通。”

“他已經是成年人了，他比我還大幾歲呢，怎麽可以這麽任性？”

“太任性，也太容易沖動了，完全不顧後果。”

“我又不是不會等他，以後我們還會有很多假期，我們下次再去也可以。他這樣讓我壓力很大，我好像是他星途上的負擔，阻礙。”

龍彥和麥奇相視一眼，沉默了。

其實不是什麽大事，關于這個假期旅游，他們作為好閨蜜早幾個月就聽說了，作為朋友還提供了一些參考。

難得的旅游，姜真和卓之燃都準備了很多，還特意研究了一個人去得很少、還沒完全開發開放的小島，他們都很期待這次旅游。

要說旅行突然泡湯了，人都會失望，畢竟真的太期待了，可想想吧……這倆人真是老樣子，一個不想讓對方失望，一個不希望對方為自己耽誤工作。

得，估計過不了多久，這倆家夥又甜甜蜜蜜如膠似漆的了。

“還有，我們都需要靠嗓子，嗓子很重要，我希望他不要喝酒，也要注意飲食，保護好嗓子，可是他完全不聽我的。”

“他還……他竟然還開始抽煙了。”

姜真的眉心皺了起來，臉上的擔憂顯而易見。

龍彥慢慢挪向麥奇，小聲說：“看他這幅小嬌妻的樣兒，卓老師要是看見了還不得心疼死。”

麥奇點頭：“別說抽煙喝酒了，讓他不呼吸都成。”

“哈哈哈，那太誇張了啦。”

“其實最重要的，還是我們之間的差距吧。”

姜真的聲音弱了下來。

與此同時，酒吧裏的音樂也恰好切換成了一首輕柔緩慢的歌曲，莫名就給姜真配上了憂傷的氣氛。

“當時簽這個經濟公司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我以為我終于可以靠自己的實力，追逐他了，結果……連出一張專輯的本事也沒有。”

“那又怎麽了，那些人就是看人下菜碟，你看，你長得又軟，聲音聽起來也軟綿綿的，太沒氣勢了，人家就會故意欺負你啊。”

姜真聽得更難過了：“長成這樣，我也不想的啊。”

龍彥反駁：“哎呀，就因為長相去欺負人什麽的也太扯淡了！和長相沒關系，咱就事論事，你們公司這麽欺負人，主要是他們垃圾，都是些爛人！”

“真真，咱跟老卓比什麽都行，比身世确實沒法兒比，人老卓那個姓氏擺出去都有人不敢擡頭呢，你要說察覺的話，和老卓那樣的天之驕子相比，誰沒差距啊？”麥奇說，“龍彥說得對，你不願意陪人喝酒開i房睡覺，人家就排擠你，換個角度看，這是好事兒啊，你也看清他們都是怎麽運營公司和團隊的，不是什麽正經人，這和你自身無關。”

“是呀，真真，你明明什麽都很好，很優秀啊，為什麽有的時候會這麽悲觀這麽自卑呢？”

“也……不完全是我悲觀吧。”

是他和卓之燃之間的差距的确有些大。

他可以厚着臉皮的不去在意這些差距，可卓之燃呢？卓之燃身邊的人呢？

就連他的經紀人都會拿他和卓之燃相比，會說“并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成為卓之燃”這樣的話。

姜真俯身，端起一杯雞尾酒，指尖在杯口摸了一下，還是沒舍得讓自己的嗓子受罪，默默地又把酒杯放了回去。

“他帶我去見過他的朋友。我聽到了一些在我面前沒說出口的話，我才知道，原來他的朋友是這樣看我的。”

他的語氣裏帶着濃濃的愁悶。

——

隔着十幾米的距離，同一個酒吧裏，在斜對角的卡座裏。

一個穿着一身黑的男人走進來，摘了鴨舌帽和口罩随手一扔，右手随意的撥弄一頭耀眼的金發，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在沙發上坐下。

“卓公子來啦？”

“好久沒見了呀，卓哥，自從你談了個小情人兒之後都不和我們玩兒了。”

“怎麽了？看你這表情，很不爽啊？又是誰惹我們卓哥不愉快了？”

卓之燃仰頭喝掉了玻璃杯中辛辣的烈酒，身子後仰，重重陷入沙發裏。

“他不願意跟我公開，他竟然不願意跟我公開！跟我在一起丢他臉了？”

“考慮到我以前出過緋聞，當時有個特別極端的私生追到別人家裏威脅，是挺吓人的，處于保護他，行，不公開，我忍了。”

“但是他竟然又要跟我分手！”

一個卡座裏，各型各色的什麽人都有，一共差不多有十三個人，有些人身邊還摟着個伴兒。

看卓之燃這幅頹廢的模樣，有個人不屑的撇嘴。

“不就是個長得好看的男人麽，就你卓公子的名頭放出去，要什麽好看的人沒有，非要這麽個人做什麽？難不成是你初戀呀？”

有人笑道：“什麽呀，人家還是他的小師弟，乖乖學生呢。”

“靠，玩兒什麽play啊，卓公子厲害啊！”

卓之燃雙手還維持着搭在椅背上的姿勢，擡起頭來，目光冰冷的看向說話的那兩人。

那兩人卻好像聊嗨了，完全沒有注意到卓之燃的表情變化。

“要我說，那小東西是長得挺可人兒的，像個學生似的，還挺嫩。上次來找卓公子的時候穿了條白色短褲，嚯，那雙腿又直又白又長，确實好看啊。”

“腿是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別的怎麽樣了。”

“不過我能肯定，不夠聰明，哈哈哈。要是夠聰明，哪兒會和卓公子分手啊？我聽說他後來簽了個小公司，想出個專輯都出不成。”

“啊，這事兒我知道，他們那小公司的老板和經紀人組了個飯局，想給他賣個好價錢，結果人不樂意，潑了他們金主一頭一臉的酒，還砸了桌子。哈哈哈，笑死了，小東西還挺辣……”

這邊的話音還沒落下，卓之燃冷着臉，蹭的一下站起來。

“你剛剛，說什麽？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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