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十七口氣
此刻的羽危燕還不知道他們已經被人盯上, 就算知道她也不會覺得驚訝，甚至會覺得這些人的行動效率不行，她和邢崇天算不上有多低調, 只要有心就會發現他們的蹤跡。不管是她攪合到卓家廢墟的事，還是邢崇天身為蒼岚界邢家的幸存者, 那些人遲早都會發現他們的存在。
“小羽毛, 有人跟着我們。”
邢崇天也發現了那些人的存在，他和羽危燕的行動軌跡并沒有什麽規律, 他卻從身後人群裏發現了似曾相識的氣息，如果不是巧合的話, 那就是有人一直跟着他們。
羽危燕勾了勾唇角。并不是這些人跟蹤的手段不高明，而是他們根本就沒把兩個年輕人放在眼中，就這麽明目張膽的跟着，大概也很好奇被發現之後，這兩個年輕人會有什麽反應。
是倍感驚訝落荒而逃，還是調轉槍頭對他們出手，不管是哪種反應，都挺值得期待的。
可他們完全沒想到，這兩個年輕人就像是一直沒發現他們一樣, 按照既定的步調, 毫無影響的繼續前進，悠閑地就像是出來郊游一般。
當然, 看上去像是在郊游的也只有邢崇天一個人。
這是沒發現他們？
他們就差光明正大跟在他們身後了，這兩個年輕人居然還沒發現他們？是實力太差根本沒發現, 還是發現了也不覺得是沖着自己來的, 或是假裝鎮定呢？
“是真鎮定吧！”尾随之人也不确定了。
他們的任務除了盯着這兩個年輕人之外, 更重要的還是要引起兩個年輕人的注意, 也就是故意要讓他們發現，人在遇到危險和緊急情況的時候，應激反應總是不一樣的。他們想知道，這兩個年輕人慌亂之後最直觀的表現，最能看清楚真相。
可現在他們一點也不慌，這場戲要怎麽唱下去。
“算了，只要他們不亂跑。”只要兩個年輕人不亂跑，這事就不會出意外，等兩人踏進包圍的陷阱，他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羽危燕也從尾随之人的詭異行動中察覺到不妥，邢崇天也感覺到了。
“我怎麽感覺不對勁。”邢崇天手裏捏着一根随手從路邊拽下來的嫩綠色小草，嘴裏還是漫不經心的調調，眼神卻是一片凝重，“我總覺得沒這麽簡單。”
都已經發現他們，并且跟一路了，為什麽沒動手？他和羽危燕甚至還刻意走的偏遠路線，就等着他們出手，看看他們到底想幹什麽，結果人家就這麽跟着，卻什麽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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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危燕“嗯”了一聲，看着不遠處的群山，那是他們這次的目的地，“看看就知道了。”既然不在路上動手，那必然在前面早已經做好了安排。
邢崇天手裏被甩得已經失去夢想的小嫩草突然一頓，“你說他們會不會在前面已經安排好了，就等我們自投羅網。”
這是必然的。
邢崇天本來就是個聰明人，瞬間就想到了這其中的關聯，“小羽毛，你好像很了解他們。”
自信點，把好像去掉。
羽危燕确實很了解這些人，雖然在之前，不管是哪一次，都沒能完全挖出背後人的身份，可見多了他們的手段，她也能猜到大部分。
就比如在前面布置下陷阱，等他們自投羅網，看他們垂死掙紮的樣子，這種惡趣味。
“怕了？”羽危燕看着邢崇天。
邢崇天笑了笑，“怕。”
邢崇天害怕的并不是前面即将出現的危險，他害怕的是眼前跟羽危燕難得寧靜的相處最終會化作虛幻泡影，更害怕即将到來的危險會讓羽危燕受到傷害。
他是不死之身，可羽危燕并不是。
“我可太怕了。”邢崇天把手裏那跟已經絕望的小嫩草往旁邊一扔，“小羽毛，不管發生什麽，你可要離我近點，保護好我才行！”
羽危燕：“嗯？”
他到底是哪裏來的自信，還敢讓她離他近一點，就不怕她再捅他一劍，還這麽大大咧咧在她面前露出後背——看得她是真想再把霜羽劍請出來。
就聽到邢崇天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別啊，現在還不是時候，小羽毛你先忍忍，我們先解決外部問題。”
羽危燕手指微動，她當然能忍。
兩人此行的目的地是一處叫雷無涯的歷練之地，在上界也是赫赫有名。
雷無涯是一處天雷秘境，終年籠罩在雷電之力下，用來鍛體和感悟是最好的去處。秘境裏還有一塊巨大的鍛劍石，上面容納了數位神境強者的劍意，又常年在雷電之力的錘煉下，衍生出無數種可能，因此雷無涯也是劍修的朝聖之地，無數的劍修都希望能在雷無涯錘煉自己的劍意，感悟更高的境界。
羽危燕也在雷無涯歷練過，在她還在雷電風暴裏感悟劍意的時候，邢崇天已經跟雷無涯裏的鍛劍石結下了不解之緣，繼承了鍛劍石上最強大的劍意。
人比人，簡直能氣死人。最氣人的，邢崇天并不是劍修，卻能和鍛劍石産生共鳴，感悟強大的劍意。嚴格意義上來說，邢崇天更像是個陣修，在擁有劍意加成之後，結合陣盤演變出神奇的戰鬥方式，即使用陣盤也能發揮出不輸劍修的劍意，戰鬥力更加驚人。
此刻的邢崇天還不知道即将發生的事情，興致勃勃地跟羽危燕訴說着他對雷無涯的了解。
“我聽說雷無涯很适合淬體，而且還有一塊超大的鍛劍石，很适合你，到時候淬體感悟劍意雙管齊下，對霜羽劍和危燕槍肯定都有好處。”
因為走在前面背對着羽危燕，邢崇天也看不到羽危燕神色微妙的變化，說得很是起勁。
“雷無涯最著名的除了雷電之力和鍛劍石之外，就是無處不在的雷雲花和雷擊木，雷雲花可增加雷電抗性，修士都喜歡準備着雷雲花抵禦雷劫，雷擊木用作鍛造和煉器也是很好的選擇。”
“玉華神君的玉簡上提到，雷無涯當中有一種最特殊的雷擊木，秋梧木。鳳栖梧桐，傳聞秋梧木也是鳳凰最喜歡栖息的巨樹之一，只可惜秋梧木依舊枝繁葉茂，鳳凰卻已經泯滅在天地間。”
“如果能在雷無涯的雷擊木當中找到秋梧木，說不定真能找到鳳凰曾經栖息之地。”
羽危燕卻對雷無涯不抱太大的希望，如果真能在雷無涯找到曾經鳳凰栖息過的秋梧雷擊木，那至少也是千年萬年的樹齡，真有這樣的雷擊木存在，早就被那些把雷無涯查探得一清二楚的修士給發現了。
不過雷無涯有雷電之力和鍛劍石存在，怎麽也值得羽危燕再走一遭，就算知道鍛劍石上的劍意最終會被邢崇天帶走，她也想再去試試。
每一次重生，心境都會發生改變，在鍛劍石面前，說不定也有新的感悟。
只是這一次時間線被提前這麽多，雷無涯的變化也很明顯，至少那些隐藏在暗中的人，肯定會安排好陷阱，等他們一步一步踏進去。
因此剛到雷無涯邊緣，就聽到來往的修士中流傳着一個消息，雷無涯一處偏僻的角落裏，居然發現了萬年雷擊木的蹤跡，羽危燕就不由得多看了邢崇天一眼。
看得邢崇天心尖都不由得顫了一下，“怎，怎麽了？”這種莫名而來的心虛感，邢崇天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麽。很顯然，羽危燕覺得這樣的傳言跟他有很大的關系，“這說不定就是那些人的陰謀詭計，布置下的陷阱，對吧？既然是傳言，就不能輕易相信。而且哪有那麽巧，我們一過來，就有這樣的傳言出現。”
确實很巧。但邢崇天對自己的屬性沒有鮮明的認知，他沒有清晰地認知到，因為他的出現，那些原本不可能出現的傳說也就有了重臨人間的可能。
就算這傳言原本是假的，只為了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特別是邢崇天和羽危燕的注意力，在它流傳到邢崇天耳中的那一刻起，它已經就離真的不遠了。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當你踏上雷無涯的那一刻，這個傳言就已經是真的。”
邢崇天一愣。低頭一看，自己的腳尖确實已經踏入了雷無涯的地界，那一瞬間心頭的悸動，他不知道是雷無涯的雷電之力淬體帶來的，還是羽危燕這句話帶來的震撼。就像是那一剎那，他真實感覺到了變化。
不由得笑道：“真的那就更好了。”萬年雷擊木，就算不是秋梧木，就算沒能從中找到鳳凰的線索，也是很好的機緣。
“那你就要好好想一想，該怎麽從那些人手裏，還有整個雷無涯的修士眼前，帶走萬年雷擊木了。”
邢崇天：“……”這确實是個問題。
在邢崇天愣神的瞬間，羽危燕已經信步走進了雷無涯，一步踏進去的瞬間，就像是一步走進了雷池當中，空氣中滿是細小的雷電，無孔不入地鑽進修士的皮膚，在經脈中流竄。細微的，卻無處不在，一點點打磨着修士的經脈。
更有如長蛇一般的雷電從天而降，對着焦黑的地面狠狠劈下，留下一個巨大的黑色坑洞，然後化作更多細小的雷電，在空氣中閃爍着瑩瑩點點的藍色光芒。
如果忽視那些時不時劈下的猙獰雷電，整個雷無涯仿佛都籠罩在一層夢幻的色彩當中。
邢崇天看着前面一個也是剛進入雷無涯的修士，一不留神被突然出現的雷電劈成了焦炭，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再多的旖旎心思，也都煙消雲散。
而走在他前面的羽危燕，即使在漫天飛舞的雷電中依然衣袂飄飄，舉手投足都有着非同一般的美感，每一步踏出去都蘊含着神奇的韻律，每一道雷電都在她的身邊落下，就像是刻意避開了她——真相卻是，她的每一步就像是精心策劃過，恰到好處與雷電側身而過。
不是雷電刻意避開她，而是她提早規避了雷電的軌跡。這一點點的軌跡，最終在邢崇天眼中連成了片，形成了絕妙的紋路。
感覺到身後傳來的異動，羽危燕一回頭，就看到已經進入頓悟狀态的邢崇天。
羽危燕：就很氣。
作者有話說：
羽危燕：想拔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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