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十八口氣

邢崇天在進入雷無涯之後不久, 就頓悟了,頓悟的來源,是羽危燕感悟雷電軌跡之後的輕靈步法。

羽危燕不是第一次來雷無涯, 這步法也不是第一次感悟出來,在很早之前她就發現雷無涯的雷電有着獨特的韻律, 只要按照這韻律在雷無涯中行走, 不僅能避免雷電的傷害,更能感悟出更多的心得。

她只是按照本能行走, 這步法在她看來已經沒有任何特殊,卻不知道她這樣表現出來的悟性在旁人眼中有多麽可怕。畢竟就算能感悟出雷電的軌跡, 在這麽短時間內也不是誰都能做到自由行走。

不遠處那被劈得焦黑的人形物體就是最好的證明。

但在羽危燕看來,邢崇天才更可怕,她是有着以往無數次的經驗作為依仗,邢崇天才是真正第一次踏入雷無涯,也是第一次見到羽危燕的步法,就能從這步法和雷電的痕跡裏感受到規則。

不管邢崇天的氣運多麽詭異,他也确确實實是個天才,羽危燕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就連她自己,都曾經感嘆他的天賦, 甚至也會跟他那些小夥伴一樣, 生出一種他就應該站在與衆不同的高度上。

當邢崇天進入頓悟之後,周圍的雷電之力仿佛都有感知, 游走的細小雷電突然就聚集起雷電的漩渦般,圍繞在邢崇天身邊, 将他整個人都籠罩進他最初所感的瑰麗色彩當中。

周圍人不少, 像邢崇天這麽剛進雷無涯就不管不顧頓悟的, 大家也是第一次見, 頓時議論紛紛:

“這是哪兒來的毛頭小子,這麽莽?”

“莽什麽莽,這是天賦,你羨慕不來的。”

“啧,需要羨慕?就他這小身板,爺一指頭能摁死三個。”

“怎麽說,這是誰家的?”

“不認識,好像是單獨過來的?散修?也沒聽說誰家的少爺最近要來雷無涯歷練呀!”

“人家小少爺出行還要告訴你不成,最近雷無涯來了這麽多人,你也不能誰都認識吧!”

“我看他好像不是一個人來的,喏,那邊那個,長得忒漂亮的,好像跟他是一起的。”

那邊那個長得忒漂亮的,指的正是羽危燕。若有似無的目光在邢崇天那邊打量一圈之後,都紛紛落在了羽危燕身上。兩個化神境的年輕人,這樣的年紀和修為在雷無涯也不算特別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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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長得可真……”

“修煉之人,就沒有長得歪瓜裂棗的,這小姑娘的模樣,也太漂亮了。”

“那小子也長得不錯了,啧啧,就這氣質和天賦,估計也是哪家裏精心培養的精英子弟了,我們沒得比。”

羽危燕的模樣,其實漂亮得極具攻擊性,與修士常見的審美中那些柔美又溫和的女修不太一樣。可明明是這麽驚心動魄的美麗,在這之前,他們居然都沒發現她的存在。就算不在他們的審美範圍內,也不得不說一聲,這姑娘美得讓人感嘆。

“奇了怪了,剛剛怎麽沒發現。”

“對啊,這麽引人矚目的小姑娘,我們剛剛怎麽沒看到?”

“那是你們蠢,那小姑娘和那小夥子一起進來的,要說這小夥子的頓悟讓你們側目,那是你們沒有發現,那小姑娘在進來的第一時間,就融入了這雷無涯的雷境之中,讓你們都忽略了她的存在。”說話的這個修士,就站在雷無涯入口不遠的地方,身後是一株焦黑的枯木,他就像是沒有長骨頭般,萬般慵懶地靠在枯木上,周圍的雷電仿佛刻意繞開了他,“那小夥子的頓悟,還是從那小姑娘身上感悟到的吧!”

常年混跡在雷無涯的人,感悟到這裏面的雷電軌跡也不算太難,要想在雷無涯安然求生而不被劈成焦炭,這是必備的生存技能。可那小姑娘已經不是感悟雷電軌跡那麽簡單,她的氣息已經跟着雷無涯相融,連這些修士都忽略了她的存在,仿佛她的存在就是這雷無涯的一部分那麽自然。

那少年能在這麽短時間內感悟已經是天賦驚人,相比較之下,與這少女的天賦而言,還差了不少。

這修士當然不知道羽危燕體現出來的天賦是建立在無數的努力和磨煉下,當然羽危燕既然敢這麽做,也就沒在意旁人的眼光。

她抱着胳膊看着頓悟中的邢崇天,認真思考着把他扔下的可能性,她可不想留在這裏給他護法。

頓悟中的邢崇天感知到什麽,猛地睜開眼睛,原本漆黑的眸子裏閃過湛藍的流光,轉瞬即逝,那是他剛剛從這雷無涯當中感悟到的雷電之力,還沒有完全消化的痕跡。

迎着羽危燕的目光,邢崇天笑道:“就連一會兒也不能放松。”稍一松懈,說不定就被羽危燕給扔下了,“小羽毛你太嚴格了。”

羽危燕冷笑一聲,轉身就走。不管是邢崇天,還是旁人打量的目光和議論紛紛,都扔在了身後。邢崇天沖那些隐晦的目光拱了拱手,也算盡了禮數,緊随羽危燕離開。

看他們前去的方向,正好就是此次傳言的核心地點,萬年雷擊木出沒的地方。

“果然,他們也是為了那傳言來的。”

“你都說是傳言了,怎麽還有這麽多人相信?”

“寧可信其有呀,萬一真有,那可是天大的機緣。”

“呵呵,再大的機緣也輪不到我們,還是老實點別去湊這個熱鬧比較好。”

“湊熱鬧怎麽了,你看人家小少爺,剛進來就能頓悟,咱們去看看熱鬧,說不定也能頓悟了?”

“熱鬧倒是好看,可就是命沒那麽大,享受不了。”

“那可不一定,那不是還有人,撿漏得到機緣,一步登天的嘛!”

“你是最近又看了什麽新話本?”

“……”

細碎的聲音落進那守在枯木下的修士耳中,他有些哭笑不得。最近跟萬年雷擊木有關的傳言此起彼伏,有點想法有點本事的人早就跟着蜂擁沖進了雷無涯深處,如今還留在這外圍的,要不是沒那個能力,就是沒那個野心,還不如老實待在外圍感悟雷無涯的雷電之力。

當然也有像他這樣,擁有着特殊的任務,難以離開這裏。

在雷無涯駐守這麽多年,他對雷無涯裏面發生事情十分清楚,包括那突然四起的傳言,和那些人在雷無涯裏搞的小動作,他都知道。今天見到這兩個年輕人,他就有一種感覺,有什麽驚天動地的改變即将發生,這說不定也是他得以逃脫現在困境的契機。

心情不由得激動了幾分。

據傳言所示,萬年雷擊木就在雷無涯深處,雷電更為瘋狂的地方,也是鍛劍石所在之地。這也是大部分的人都不怎麽相信這個傳言的原因,只要能進雷無涯的人,都會掙紮着前往鍛劍石,懷着朝聖的心,想要見識一番鍛劍石上的劍意,以期獲得更大的機緣。

也因此,鍛劍石周圍有什麽都不是秘密,這麽多年都沒聽說過有萬年雷擊木,怎麽今年就突然有了這樣的傳言。還傳得有鼻子有眼,說是見到了與衆不容的雷擊木存在。

那可是萬年雷擊木,誰不心動?

可就算再心動,在聽到這個傳言之後,就有許多人把鍛劍石附近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見到傳言中的萬年雷擊木存在。即便這樣,也還是有無數的修士在聽到這個傳聞後,蜂擁而來。

畢竟別人不能發現的機緣,不代表自己不能發現,能夠規避修士的萬年雷擊木,說不定已經生靈,是何其珍貴的存在。僥幸心理,是誰都會有的。

羽危燕有特殊步法,行走在規律之間,速度很快,邢崇天在頓悟之後,對雷電之力也有特殊感應,剛開始還有些勉強,一段時間的熟悉之後,也能跟上羽危燕的步伐。

雷無涯的範圍說小不小,說大也并不大,以他倆的腳程,很快就靠近了雷無涯的深處。

明明離鍛劍石還有一段距離,周圍的雷電之力當中,已經多了不少淩厲的劍意,要在這裏行走,除了躲避随時從天而降的雷電之力之外,還要抵禦神出鬼沒的劍意,一不小心就會被這些劍意弄得頭破血流。

猝不及防,邢崇天的臉上就被突然襲來的劍意留下一道深刻的傷痕,他擦了擦臉上的血跡,有些感嘆地說:“這也太兇了。”

再一側身,又是一道劍意劃過,在他腳邊留下一道裂痕,他“啧”了一聲。這樣的攻擊力,還只是剛剛接觸到劍意的開始,越往裏走,劍意越強,劍勢也就越兇。

能走到這裏的人,修為至少都在化神境巅峰,絕大部分也都是劍修。像邢崇天這樣還沒沒到化神境後期,甚至不像是個劍修的存在,簡直絕無僅有。

至于羽危燕,她的氣息早就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渾身的劍意更加圓融,她本身就像是一道不折不扣的劍意,冰冷,淩厲,一往無前。原本藏于鞘中風華,在這一刻與雷無涯踴躍的劍意産生了共鳴,展露出了驚人的氣勢。

看着這樣的羽危燕,邢崇天眼中閃過一絲恍惚,就像是自己追尋的身影,突然又遠離了幾分。

邢崇天翻手祭出陣盤,數個陣法落下,已經将他團團護住。就算不能跟這些劍意和睦相處,他還能用陣法保護好自己,原本想連羽危燕一起護着,但看着她在這裏游刃有餘的樣子,一點也不需要他。

甚至他還有多餘并且拖後腿的嫌疑,心情就分外複雜。邢崇天戳了戳手裏的陣盤,他也就只有這點作用了。

至于還在他識海裏吵得天翻地覆的老怪物,已經被幽冥火壓制下去,如今悄無聲息。

他和羽危燕的相處,不需要其他人來指手畫腳。

作者有話說:

誰羨慕誰還真說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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