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七口氣

當卓郁決定幫忙之後, 邢崇天才知道,龍君所在之地,也只有卓郁能夠輕易到達。卓家在陣法上的天賦, 特別是傳送陣上的天賦,即使在上界也是首屈一指。

龍君所在之地, 并不是人力能夠觸及的地方, 只有傳送陣能夠到達。

而知道傳送目的地節點的人,也就只有卓郁。

邢崇天不由得感嘆一句:“怪不得龍君要對卓家下手。”

對于龍君來說, 卓家的存在完全是個威脅,龍君能忍了這麽多年來才下手, 也是不容易了。

“卓前輩對龍君來說,以前一定有很大的作用。”

只是後來,這個作用消失,卓家也沒有存在的必要。舊識算什麽,朋友算什麽。在經歷過的漫長歲月當中,最沒有價值的就是情感,再多的情緒都會随着時間消磨殆盡。

卓郁:“……”有些事情,不一定要說得那麽清楚。

卓郁只剩個殘魂,要布置陣法也是不可能的, 這就便宜了邢崇天, 卓家僅存的血脈,卓坤本人也沒能繼承卓郁的天賦, 在陣法上的造詣只數一般,根本比不上邢崇天。

邢崇天的識海裏還蹲着另外一個殘魂老怪物, 說起來, 邢崇天有了一點不合時宜的猜測:“老怪物, 你不會也姓卓吧?”

老怪物:???

雖然老怪物覺得姓什麽并不重要, 畢竟随着他的死亡,神魂還被封印這麽多年,他所屬的一切都已經煙消雲散,名字和身份都化為烏有,所以在邢崇天面前他也從來沒有正面提起過自己的來歷和姓氏。

就連邢崇天一直沒大沒小地叫他“老怪物”,他也沒什麽意見,可這并不代表他就跟卓家有關系了!

他死的時候,卓家老祖還不知道有沒有出生呢!

“胡說八道什麽!你這意思,是卓家是我的後人,還是我是卓家的後人?”這亂七八糟的關系,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讓人覺得糟心。

“哦,不是就不是。”對于老怪物易怒暴躁動不動就氣急敗壞的樣子,邢崇天早就習慣,反正不管老怪物怎麽跳腳,都舍不得從他識海裏離開,還等着他想辦法幫他重鑄肉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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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家的傳送陣法,繁複又精妙,卓郁自己不能動手,卓坤的天賦又不怎麽樣,玉華神君倒是想幫忙,卻發現邢崇天在陣法上的天賦十分驚人,到最後就變成了指導性質,讓邢崇天自己發揮。

因為卓郁說,就算邢崇天能順利前往龍君所在之地,就算他真正能從龍君手裏救回羽危燕,要想離開那裏,還得再次啓動陣法。

要怎麽出來,還是需要靠邢崇天自己,所以他能學會這陣法才是最妥當的。也确實是沒想到,他居然會有這方面的天賦。他一直跟在羽危燕身後,委屈巴巴毫無主見的樣子,反而讓人忽略了他本身也是一個很天才的年輕人。

這世間,确實已經是年輕人的時代了。

但是一會兒之後,卓郁就發現,邢崇天在陣法上的悟性,好像超出了他的想象,而且這其中有很多細節都不太對勁。卓郁“看”着眼前刻畫出來的陣法紋路,特別是一些細節的地方,他終于發現,邢崇天不僅是學會了卓家不外傳的陣法,更是在細節處做出了調整,讓陣法當中靈力運轉更加流暢。

卓郁也很想調整這陣法的運轉,但是細節處的差距一直沒能突破,他甚至有一種感覺,這中突破到來的那一天,說不定就是他突破現有境界的時候。

可是這一天直到他死去也沒能到來。

當這一刻出現的時候,他卻只剩下一絲殘魂,未來已經成為一個無法觸及的名詞,他反而能從這些細節中察覺出不一樣的東西來,特別是一種詭異的熟悉感一直盤旋着。

這細節,這手法,他以前似乎在哪裏看過——等等,他終于想了起來——而這細節,就連同樣對陣法有着極高造詣的玉華神君都沒有看出來,聽到卓郁提及的時候,玉華神君也是一臉的震撼。

“你是說,這裏面有泓郡老人的手法?”

泓郡老人,本身名字是什麽已經不可考證,能留下這個稱呼,也只是傳說中他經常在一個叫泓郡的地方逗留,後人還整理了與他有關的陣法,出了一本書叫《泓郡傳奇》,後來人們才用這個稱呼指代這個傳奇人物。

當然那些并不重要,有沒有這麽一個人存在,他到底經歷了什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泓郡傳奇》裏記載了不少傳言都是泓郡老人留下的陣法,還有各種跟陣法有關的符紋,能從中參透一條兩條,都對自己在陣法上的修煉有着極大的幫助。

也有人說,泓郡老人開創了一個時代,後續陣法上的開創和發展,都受到了泓郡老人的影響。

就連卓郁自己,都是在看過已經只剩下殘卷的《泓郡傳奇》之後,才有了後面的頓悟,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順,甚至帶領着卓家煥發出了不一樣的光彩。

只是到達一個極限之後,即使他反複研究那些留下來的陣法殘卷和符紋,明明有所感悟,卻再難突破那一層屏障,後來他大概也明白,他的天賦已經止步于此。

可這并不妨礙他将泓郡老人留下的陣法研究透徹,特別是那些符紋的走向和每一個彎曲的角度,以及泓郡老人特殊的手法和習慣,他都爛熟于心。

可是在今天,在一個從下界來的年輕人身上,他居然看到了泓郡老人的影子?關于這一點卓郁很有自信,這個世界上僅存的修士,特別是陣修當中,沒有人能比他更了解泓郡老人。

聽到玉華神君的話,邢崇天挑了挑眉,對識海裏突然安靜下來的老怪物說:“這個泓郡老人,不會就是你吧!”

“滾蛋!什麽狗屁老人!勞資風華正茂!”至少他死的時候,從外表上看,依舊風華正茂。

邢崇天點點頭,表示理解,從老怪物的表現中,他也能确定這泓郡老人說的就是這老怪物。就是不知道經歷了什麽,死得慘還被封印,這麽多年,就只剩下個傳說。

剛剛在卓郁教他布陣的時候,老怪物就沒忍住開口,時不時指點一下,對卓家這個陣法進行調整,邢崇天也體會到老怪物所說确實讓陣法更加精妙,沒忍住就添加進去,結果被卓郁看出來了。

“難得還有人崇拜你,你就不高興?”

“高興個毛線!勞資都死得不能再死了!崇拜有個鬼用!能讓我複活嗎?不能!”

說到這裏,邢崇天不由得一頓,說不定玉華神君還真能幫老怪物複活,“你就那麽想複活啊?”

“勞資還沒活夠呢!怎麽就不能複活了!”

“那你怎麽就把自己作死了?”

老怪物:“……”有苦說不出。

當年他脾氣不好得罪不少人,但是因為本事大,明裏敢對他動手的人還真沒有,卻依然有人能對他動手。那個人算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忽悠着他将畢生心血都記載下來,開玩笑說現在找不到合适的徒弟,也可以像先輩那樣留下秘境,在各個下界挑選合适的傳承人。

他本就是陣法大師,記載畢生心血也用着與衆不同的手段。邢崇天現在手裏那個陣盤,就是承載着他所有心血的傳承。也就是在這個陣盤大成的那一天,他死在了最好的朋友手裏。

對方還能笑着對他說:留下他一縷殘魂,封印在這陣盤裏,也算是為他保住一線生機。

他就呵呵了。

都是狗屁!都是騙人的鬼話!

“那我需要跟他們解釋你的存在嗎?”看玉華神君和卓郁的樣子,是很想從邢崇天這裏得到解釋的,即使邢崇天很明顯走神這麽長時間,他們也沒見怪,都等着他猶豫之後的回答。

“啧”,老怪物抱成一團縮在邢崇天的識海裏,笑聲涼薄,“你想怎麽解釋?”

“解釋一下,如果玉華神君想要複活卓郁的話,也順便給你複活一下?”

老怪物:!!!

“臭小子你把複活說得這麽輕松是想氣死勞資啊!”不對,他已經死了,“是想把勞資氣得活過來啊!”

邢崇天“啊”一聲,“如果真能氣活好像也省了不少麻煩?你也不虧啊,看卓前輩對你的崇拜程度,如果只能複活一個人,說不定他還會把機會讓給你?”

老怪物:哼!

他就是覺得丢人,畢竟當年他死得太冤枉,除了他那個朋友,估計沒人知道他是怎麽死的,當然也不會在意。

邢崇天耷拉着眼皮子跟玉華神君解釋一句:“當初晚輩還在蒼岚界的時候,曾經跟羽危燕一起在堯山秘境有點奇遇,”他手裏捏着的陣盤,在他捏訣之後,顯出了真相,“晚輩現在對陣法的感悟,都來自于這個陣盤。至于是否跟泓郡老人有關,晚輩并不清楚。”

他還是沒有說出老怪物殘魂的存在,大概是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他對卓郁和玉華神君有了一絲絲疑慮,雖然都是神境強者,有着神君的稱號,可看上去好像都不是那麽靠譜。

玉華神君的目光已經落在了邢崇天手裏那原本平平無奇的陣盤之上,抹去掩藏的表象,露出本來面目的陣盤閃耀着微弱的光芒。

半神器!

現在的年輕人怎麽回事!

玉華神君也見過羽危燕手裏危燕槍,畢竟卓郁一直垂涎人家的器靈之位,那也是半神器,還是在卓郁的見證下進階的。

邢崇天手裏的陣盤居然也是半神器!這世間的半神器就這麽不值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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