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江河跑到秦惑身邊的時候他臉上已經受傷了，嘴角還有血。
對面站着大約六七個學生模樣的男孩子，手裏還拿着棒球棍。
江河俯身把秦惑扶起來，問他：“身上有傷嗎？”
秦惑沒說話，随即推開了江河，“不用你多管閑事！”
對面一個男孩子說話了：“怎麽着啊，還叫幫手了，要叫你就多叫一點，就一個人能幫你什麽，還不是被我們打！”
秦惑吐了一口嘴裏的血，然後用袖子抹了兩把，對江河說：“你走吧，明天還得給學生上課，別破相了，順便幫我請個假。”
江河沒說什麽把秦惑拉到樹根底下，讓他靠樹站着，又走到那群人身邊說：“我是秦惑的老師，有什麽事可以跟我說。”
接話的還是剛才那位，看來是領頭的，他揚着臉，不屑地說：“老師算個屁！我們就欺負他了怎麽着啊！秦惑這小子不懂規矩，我今天就讓他知道知道我們什麽地方不能惹！”
江河還是那副模樣，雙手插腰，臉上沒有絲毫畏懼，他說：“要麽現在走，要麽跟我打。”
以一敵七，局面很明顯。
那人顯然不想再和江河廢話，直接抄着棒球棍就砸過去，江河一閃身，躲開了，剩下的人見這架勢全都一擁而上。
......
路虎車裏，陸梓格使勁兒抻長脖子，一手捂着嘴，眼睛一會兒睜一會兒閉，想看又不敢看的樣子。
“鷺鷺，我終于知道你為什麽看上他了，這...這打起架來簡直帥得要命。”
“難不成他也練過跆拳道？”
車後座的白鷺還是趴在窗邊，對陸梓格的話充耳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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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江河好像挨了一棍子。”
陸梓格坐不住了，她拿出手機撥了“110。”
“鷺鷺，我報警吧。”
“不報！”，白鷺身子前傾一把搶過電話，按了挂斷鍵。
“你幹什麽呀？”
“不報。”
陸梓格驚詫地看着白鷺，完全想不通，“為什麽？你那學生都受傷了，他們手裏還拿棍子呢，要是江河再有個好歹你哭都來不及。”
白鷺緊緊攥着陸梓格的手機，一臉決絕的看着窗外，說：“如果報警秦惑會被學校處分，嚴重的話可能被拘留，他還沒上大學呢，要是留下案底就得一輩子跟着他。”
“那江河......”
“他不會有事。”
白鷺一臉篤定，她比誰都知道江河的厲害。
......
大概過了五分鐘，那群人全跑了，江河走到秦惑身邊，說：“走吧，送你去醫院看一下。”
秦惑嘴裏哼笑一聲，說；“救我幹嘛，我又不會領你的情。”
十足一個忘恩負義的狼崽子。
江河對秦惑的态度并不在意，他說：“不是我就是你的小白老師，你選一個吧。”
秦惑驚訝擡頭，順着江河的目光看到了一輛路虎車，隔着車窗，白鷺沖他揮手，嘴裏說着什麽，他一句都聽不見。
江河見他蔫了走過去架着他就往路虎車那走。
“你放開，別以為你是老師我就得聽你的！”
江河沒說話，從褲兜裏拿出車鑰匙按了一下，然後就看見白鷺從車裏跑了出來。
“你沒事吧？傷到哪了？”，白鷺抓着秦惑的衣服上下前後來回看，就差把衣服扒了。
秦惑低頭，臭着一張臉不說話。
江河又拖着秦惑往前走了幾步，把他塞到了副駕駛，上車後跟陸梓格說：“先送他去醫院吧。”
車後座，江河閉着眼靠在椅背上喘氣，剛才打架的時候襯衫扣子掙開了兩顆，汗水順着他脖頸往下淌，浸濕了一整片胸膛。
白鷺看見江河額頭冒出的汗珠，趕忙從包裏拿出一張濕紙巾遞給他。
“擦一下。”
江河應聲轉過頭看着白鷺，說：“一般這種情況下，你不是應該先問我有沒有受傷嗎？！”
白鷺一下恍然，“啊......那你有沒有受傷？”
沒等江河回答坐在前排的秦惑就哼唧了一聲，白鷺馬上又探過頭去問他：“怎麽了？”
“......疼。”
白鷺照着秦惑的腦袋拍了一下，“忍着，誰讓你跟別人打架？！”
她這時候倒有個老師樣兒了。
“是被打好嗎？！”
看來腦袋沒有受傷，還知道狡辯。
白鷺：“打不過你還惹他們？沒有江老師你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秦惑大手向後一揮，皺着眉頭嘟囔了一句：“好了小白老師，我錯了還不行嗎？！”
等他消停了，白鷺又轉頭去看了江河一眼，他臉上除了汗珠也沒什麽表情。
應該沒受傷吧。
白鷺把紙巾折成一個卷塞進了江河手裏，他沒動，沉默得有些異常。
......
陸梓格把車停在市醫院的急診室門口，江河把秦惑連拖帶拽弄了進去，白鷺和陸梓格在後面跟着。
看過醫生後開始拍片、化驗，全程幾乎都是江河在跑，白鷺想要幫着忙點什麽都被他攔下了。
急診室大廳到處都是人，突發疾病，交通事故，打架鬥毆......各色病人被送進來推出去，整個大廳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白鷺和陸梓格坐在樓道口的長椅上，眼前不時地走過護士和病人，她低着頭，臉色煞白。
“鷺鷺，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啊，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聽到梓格叫她，白鷺恍惚地擡起頭，“哦，沒事兒。”
“是不是一到醫院又想起冷毅了？”
白鷺頓了一下，冷毅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從別人口中聽到了。
陸梓格見她不說話，又說：“冷毅都死了快三年了，那件事根本就不怪你，別想了啊。”
陸梓格和白鷺是很多年的朋友了，白鷺的事她差不多都知道，畢業後她被她爸直接塞到了機關工作，成為讓很多人都羨慕的公務員。
工作兩年，她漸漸融入了這個社會，變得現實，冷漠，也學會用利益劃分去看人。
只有對白鷺，她還存着些單純情感。
“我沒想他。”，白鷺低聲回了句。
也許在別人看來白鷺已經做了她能做的，可是她清楚天底下不是所有的債都可以還的，人命，尤其。
冷毅......白鷺每次想起他都覺得心口疼，而後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最近很少抽煙，這也就意味着她都沒怎麽想冷毅了。
“梓格，你在這等他倆，我到外面透透氣。”
白鷺說完起身朝門口走去。
......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江河領着秦惑回來了，身旁還跟着一位穿白大褂的女人。
待站定秦惑撓了撓後腦勺，問道：“小白老師呢？”
陸梓格：“那個，你老師有事出去了，一會兒就回來。”
秦惑聽了轉身跟他身旁的女人說：“媽，這是小白老師的朋友。”
原來是秦惑的媽媽。
“真是謝謝你們，我兒子不懂事，給你們添麻煩了。”
陸梓格擺擺手，說：“是江老師救的，我沒幫什麽忙。”
幾個人又寒暄了幾句，秦惑他媽就把他帶走了，估計少不了挨罵。
看着他們走了江河問陸梓格，“小白去哪了？”
陸梓格指指大門口，說：“去外面透氣了，她不太敢來醫院這種地方。”
“小白。”
在醫院門口吹風的白鷺回過頭，看見江河和陸梓格一前一後走過來。
“秦惑呢？”
江河：“哪裏不舒服嗎？”
白鷺還是那句，“秦惑呢？”
江河一臉“在等回答”的表情，當然了，白鷺也是。
氣氛一下僵住，陸梓格見狀走到白鷺身旁，說：“你學生沒事了，他媽媽好像是這醫院的醫生，你不用擔心......”
陸梓格朝那兩人晃晃手裏的車鑰匙，說：“我先撤了，喬依然叫我回家吃飯。”
白鷺點點頭，“嗯，那你這幾天要是不走再找我。”
路虎車開遠了，白鷺問江河：“你受傷了沒有？”
江河沒說話，而是把一側的袖口卷起，一大片紫紅色的淤痕清晰撞進白鷺眼裏，她差點失聲叫出來的時候被江河用手捂住了嘴。
“沒事兒，包一下就好了。”
白鷺“嗚嗚”了兩聲江河才把手拿開，她看着那只受傷的胳膊，說：“先去找醫生看一下，要是有事我替你打回來。”
她一臉認真，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江河被她這句話撩得眼神直晃。
白鷺先去挂了號，手裏攥着就診卡小心翼翼地扶着江河往醫生診室走，她似乎忘了他受傷的地方是胳膊而不是腿。
接診醫生是個男的，很年輕，白鷺怎麽看都覺得他像個實習生，因為在她的意識裏，留着白胡子的老爺爺才是醫術卓群的人。
“怎麽弄的？”，小醫生發話了。
江河清了清嗓子，顯然是在找理由，這麽大人總不能說是打架打的吧。
“......不小心磕的。”
小醫生突然哼笑一聲，說：“不小心磕棍子上啦？”
謊言被戳穿的江河還是一臉淡定，他把袖子卷下來，說：“嗯，棍子還挺硬。”
白鷺根本沒有聽玩笑話的心思，她忍不住發問：“醫生，嚴重嗎？用不用住院啊？”
醫生看了白鷺一眼，說：“先陪你男朋友去拍個片子吧。”
......
CT室下午人不多，江河很快就拍完出來了，白鷺陪他坐在椅子上等出片。
“疼嗎？”，白鷺問他。
江河故意讨安慰，“......特別疼。”
白鷺輕輕扯過他受傷那只胳膊，小心地“呼呼”吹了兩口氣，在她的記憶裏，小時候她手指哪裏割傷了外婆也是這樣做的，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樣，總之就真的不疼了。
江河稍稍挪了下身子，被白鷺一吹他渾身發癢。
“小白。”
“嗯？”，白鷺擡起頭，眼眸清澈。
江河把胳膊抽了回來，“......不疼了。”
拿到片子後，他們又去找剛才那位醫生，可是不湊巧，他下班了。
換班的醫生是個女的，白鷺把CT拿給她，說：“您能給看一下嗎？”
女醫生擡頭，視線越過白鷺直接落到了江河身上，“你是患者？”
江河點點頭。
女醫生指指一旁的凳子，“坐下吧，把就診卡給我。”
白鷺趕忙遞了過去。
女醫生拿着CT上下掃了一遍，說：“骨頭沒事，給你上點藥包一下吧，再給你開兩盒口服消炎消腫的藥，回家養養就行了。”
她又看向白鷺，“家裏人多照顧一些，別讓他拿重物，否則消腫會很慢。”
白鷺：“好。”
......
醫院門口，白鷺看着江河胳膊上的紗布眼睛一陣陣地泛酸。
“你這樣還能上班嗎？回家養着吧，我送你回你媽那還是......”
“去你家。”
江河說得輕描淡寫，但語氣又堅定得不容回絕。
白鷺沉默了一下，然後點點頭，說：“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