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白鷺一下清醒了,她爬起來掉個頭躺在江河的大腿上,有點硬,但還挺舒服的。
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江河微低着頭,嘴角勾起一點,棚頂的燈光被他擋住一半,而他側臉的影子就落在她胸口,好像印在心上一樣。
江河身旁有一張展開的紙巾,上面放着剛剛被剪下來的指甲碎屑。
“小白,你要留多長?我怕剪多了。”
他說話的時候氣息吹到了白鷺的手背,輕輕一下拂過,讓她想起了廣西那連綿群山裏終年不得消逝的風。
白鷺稍擡起頭,抻長脖子看了眼自己的手,說:“就...留一點就行。”
又躺了回去,白鷺看着江河專注的樣子,好半天眼睛也沒有挪開,她知道以後不用再小心謹慎地躲避他的目光,她可以和他一樣坦蕩注視,而這種公平只存在于彼此相愛的戀人裏。
窗口的簾子被風吹得一下掀起一下落回,白鷺轉過頭去,那半開的窗戶把夜空框在一個長方形裏,黑漆漆的。
城市裏很難看到星星,就算站在高點也抵不過霓虹燈的光亮,以前白鷺在廣西看到的星星要遠遠多于山腳下的燈火。
視線落下來,白色床單上是江河筆直的小腿,汗毛很淡,有一塊不太明顯的傷疤,腳背上筋絡凸起,清晰走向如同枝杈。
白鷺回過頭,聲音軟軟地叫了一聲:“江河。”
“嗯。”
“我二十六歲了。”
江河拿指甲刀的手往一旁挪了下,低頭對她笑笑,眼神也跟着溫柔起來,“嗯,你長大了。”
是足以談戀愛的小姑娘。
“小白,換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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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鷺乖乖地伸過去,而剪完那只手卻沒收回來,拐個彎捏住了江河的耳垂。
他忽然定住了。
白鷺的手借勢向上,把耳朵都捏了一遍,“好軟。”
她以前不知道從哪聽到,說是耳朵軟的人一般都比較聽話,她把這個說給江河。
他想了一下,說:“我好像一直都聽自己的。”
他說完又看看白鷺,“不過以後我可以聽你的。”
白鷺搖搖頭,說:“算了吧,我情商太低,很多事情都判斷不清楚,要不以後我聽你的?”
江河一挑眉,“什麽都聽?”
“......”
十根手指剪完,江河又小心仔細磨平,放下指甲刀後還扯着手指看,成就感爆棚。
“好了嗎?我都困了......”
白鷺半睜着眼睛,下一秒随時都會睡過去。
“好了。”
江河低頭看着腿上躺着的白鷺,她身上襯衫扣子就系了中間一顆,領口敞着,脖頸以下的皮膚比臉還要白皙,胸前有幾處顏色很深的吻痕,都是拜他所賜......
江河俯身小心把她抱回枕旁,然後關了燈。
屋裏突然黑下來,只有窗口處還有隐隐的光亮,白鷺拱拱身子鑽進江河懷裏,像小貓一樣趴在他的胸口,那裏很溫熱,能清楚聽見他的心跳,每一聲都無比真實。
江河睡覺的時候什麽也不穿,當然他也沒讓白鷺穿。
她枕着江河的胳膊,一手放在他胸口,手指像彈鋼琴一樣敲來敲去。
“又不困了?”,江河摸着她的腦勺低聲問道。
“嗯......”
“玩會兒游戲吧。”,江河說着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
白鷺好奇地蹭過去,下巴墊在他的胸口,“什麽游戲?”
江河劃開手機,打開一個叫game的文件夾,裏面有幾款英文名字的游戲。
“你想玩哪個?”
白鷺搖搖頭,說:“我不會弄你這個。”
“來,我教你。”,江河把枕頭立在背後坐起來,細長的手臂把白鷺圈在懷裏。
他把基本功能給她演示了一遍,然後點開設置裏面的更改指紋密碼,扯着白鷺的大拇指按在了home鍵上。
白鷺不明所以,“幹嘛?”
說話間江河又讓她按了幾遍以示确認。
“這個是指紋解鎖,以後開我的手機直接像剛才那樣就解開了。”
白鷺扭了兩下身子縮回被窩裏,懦懦地說:“我...不會幹涉你什麽,如果你有不想讓我知道的私事,我不會問。”
在白鷺的愛情觀裏并不存在互相捆綁的相處模式,她能給愛人他該有的自由,就像江河說的那樣,除了女人,她也不會和他計較任何事。
江河掀起被子一角,用拿電話的那只手捏着白鷺的臉蛋,說:“你就不怕別人把我搶走了?”
她一臉淡然地問他:“你那麽容易就能被搶走嗎?”
江河看着她。
“如果你是,那我就不要了。”
白鷺話音剛落耳邊就響起了震動聲,屏幕上顯示着來電人是“唐棠。”
這電話來得還真應景。
黑暗中,手機的亮光尤為刺眼,白鷺淡淡地說了句:“接吧。”,然後起身去了外面。
一般唐棠的來電江河不會接,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如果不接是不是更讓人懷疑?
江河撐起身背靠着床頭,手指向右滑了下屏幕,電話接通,“喂。”
唐棠在那邊不知跟誰喊了句:“他接我電話啦!”
“喂,江哥你在哪?”,聽筒的音量比剛才清晰。
“有事嗎?”,江河往一旁歪了下頭,聲音冷淡。
唐棠:“我和生子還有小月吃飯呢,你怎麽沒來啊?”
“學校有事。”
“那我明天和他倆一起回去看你。”
江河還是那不冷不熱的語氣,“嗯,先挂了。”
他把手機扔在床頭櫃上,“咣當”一聲,在空曠的樓頂格外響。
白鷺又回了屋裏。
她什麽也沒問,像是在兌現剛才的話,她蓋好被子就閉上了眼睛,一旁的江河還是那個姿勢,兩人都靜默着。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裏時間總是很慢,江河忽然把白鷺拉到身下,他知道她沒睡。
像被點了火,江河幾近瘋狂地吻着白鷺,她不願意,又躲又推,還是被他狠狠咬着。
白鷺疼得受不了終于嘤咛出聲。
江河撐起手臂,大口大口喘氣,而身下人則捂着嘴唇,眼裏有東西在閃動。
“小白,我不是。”
江河擡手蓋住了白鷺的眼睛。
今夜黑暗降臨,他們在一起,明早太陽升起,他們還在一起。
......
第二天白鷺醒來的時候渾身酸癢,頂樓陽光刺眼,她皺着眉,眼睛睜了好幾下才完全睜開,恍惚中她感覺手裏好像抓着什麽東西,軟軟的一截,她輕輕握了一下,然後慌忙把手撤回來,臉紅一片。
“它本來就是你的。”
江河不知什麽時候也醒了,嘴裏嘟囔一句。
白鷺看着自己被江河緊緊抱住的身子,側過頭去,說:“我要去廁所。”
不說不要緊,江河的手臂又縮了縮。
“......我真要去。”
江河翻了個身終于放開白鷺,她迷迷糊糊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
等從洗手間回來白鷺才看清地上狼藉一片,他的睡衣,內褲,紙巾,還有兩個撕開的安全套包裝......
白鷺深吸一口氣又走回洗手間拿了一把掃帚,一點點把地掃幹淨。
江河也起來了,從衣櫃裏找了條新的內褲穿上,然後就掐腰站在床邊,一副還沒完全清醒的樣子。
昨晚他一夜無眠,看着懷裏白鷺熟睡的樣子越看越喜歡,他很疲憊,卻怎麽也舍不得睡。
回想他們曾經錯失的三年,江河很不甘心,就好像命運把他和白鷺彼此擁有的時間生生抽走了三年一樣,可換個角度想他又覺得慶幸,還好是三年,不是三十年......
白鷺拿着江河的睡衣走過去踮起腳尖給他穿上,系着帶子問他:“早上吃什麽?”
江河一栽頭把臉埋進白鷺的頸窩裏,“冰箱有面包和牛奶。”
白鷺聳了下被他枕着的那側肩膀,說:“那先洗臉吧,一會兒下樓吃點兒東西。”
她剛說完就被江河推着去了洗手間。
“給你牙刷。”
白鷺一只手正拿毛巾擦臉,另一只手接過來,看着牙刷上擠好的牙膏,她笑笑咬在嘴裏。
鏡子前,小個子在刷牙,大個子在抹剃須膏,白色泡沫把他倆的嘴巴圍了一圈。
不出十分鐘都洗漱好了,白鷺擡腳剛要出洗手間就被江河拉了回來,然後一把抱起抵在牆上。
白鷺還沒晃過神可江河已經咬住了嘴唇,帶着薄荷味的吻鋪天蓋地。
白鷺了然,用力推開他,捂着嘴唇說:“我餓了。”
這個理由簡直讓人沒法拒絕。
......
冰箱前,江河拿着兩片面包,一片喂到白鷺嘴裏,一片自己叼着,又拿了兩盒牛奶。
他搭着白鷺的肩膀剛要往樓上走就聽到門鎖打開的聲音,下一秒就看到了生子和小月。
安靜的房間裏四人對視......
白鷺穿的是江河的襯衫,她三分之二的腿露在外面,江河肩上的睡衣也是一側滑落,兩人嘴裏都叼着面包片,忽然定住的樣子。
這畫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昨晚滾過床單,或者剛滾過?
江河把他和白鷺嘴裏的面包拿下來,然後對門口那兩人說:“我女朋友,白鷺。”
生子和小月還沒緩過來......
江河把白鷺往懷裏帶了帶,低下頭小聲說:“你先上去穿衣服。”
白鷺沖着生子和小月尴尬地點了下頭然後就跑上樓了。
江河揚着頭一臉坦蕩,把面包又塞回嘴裏咬了一口,淡淡地說:“你倆怎麽回來這麽早?”
生子瞪他一眼,說:“都快十點了,早嗎?!”
江河回身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啊,還真是。”
那兩人換好鞋後直接把江河拉進了屋裏。
江河被生子推到牆角站着,還很沒眼力價地繼續吃。
生子心裏明白怎麽回事,還得當着小月的面裝樣子。
“她就是那小白啊?”
江河點頭配合他,“嗯,她叫白鷺。”
小月在一旁撇撇嘴,小聲嘀咕,“這麽快就睡了......”
江河笑笑也沒在意,說:“你們不是下午回來嗎?”
小月一屁股坐在床上,說:“唐棠非要早點來見你,你還是先想好怎麽跟她說吧。”
江河擡眼,“該說的我早就說過了。”
小月一聽有點不高興了,剛想回嘴就被生子攔下,他搖搖頭,示意小月先緩緩。
氣氛有點冷,江河低着頭把手裏剩下的面包片兩口吃完,說:“我現在送小白回去,下午再去店裏,還有以後不要在她面前提唐棠,她不喜歡。”
他知道,她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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