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除夕夜之後又下了兩天的雪,新海市的交通基本處于半癱瘓狀态,不過好歹是過年,大多數人都選擇窩在家裏,其中不乏會有一些年輕人因為不能和朋友出去狂嗨而覺得掃興。

這幾天,冷家難得其樂融融,江河和冷暖陪着老兩口打麻将,白鷺就在江河旁邊看着,偶爾幫忙倒杯水洗點水果什麽的。

白鷺不會打麻将,家裏也從來沒有人玩過,而且在白鷺印象裏都是她和外婆兩個人過年,簡簡單單做幾個菜,然後聽着晚會的歌聲,一晃許多年就過去了。

外婆去世那年,陸梓格和靳姨要白鷺去她們家裏過春節都被她拒絕了,直到現在白鷺還記得那一年的冬天冷得不像話,她一個人窩在床上看夜景,城市裏星星總是很少,就連月亮也只剩下模糊的影子。

回望過去,白鷺并不覺得自己可憐,她不逆流而上,也不做垂死魚蝦,只是一直在本分地生活而已,老天給什麽樣的命是自己選擇不了的,就像有人高貴在天上,有人低賤入土裏,生而為人,萬般無奈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宿命,有時候真的抗争不得。

......

大年初五,星野來了中國。

日本的春節是在元旦,所以早就過去了,他考慮到中國人的習俗,所以把航班推遲了兩天。

當冷暖牽着星野的手出現在冷家客廳的時候所有人都有點懵,其實冷暖也一樣,要不是手心裏滾燙的溫度她真的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明嘉榮覺得自己頭疼得不行,她的孩子怎麽都這麽讓人操心,一個江河還不夠,冷暖也跟着來湊熱鬧。

星野不會中文,所以面對冷暖的父母只能不停地點頭鞠躬,把老兩口弄得哭笑不得,很不自在,尤其是說什麽還要冷暖在中間翻譯。

江河則摟着白鷺的肩膀在一旁看熱鬧,也不說話,白鷺悄悄湊過去,說:“冷暖挺有眼光,這個星野長得不錯。”

江河眼神斜過來,帶着點寒意,“有我帥嗎?”

白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笑而不答。

忽然臀上受了點力,白鷺意識到是江河在背後掐她,這什麽場合,他......

白鷺擰巴了一下身子,然後低聲回他:“我覺得你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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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徹底淪陷在白鷺的糖衣炮彈裏,兩人深情對望,根本沒注意到旁邊人的注視。

“哥”

“......”

冷暖沖星野尴尬地笑笑,然後又叫了一聲,“哥,嫂子。”

白鷺和江河這才雙雙回過頭,滿臉問號,“怎麽了?”

明嘉榮撇撇嘴,看着他倆說:“你妹叫你兩聲了,這有客人在呢,能不能上點兒心。”

白鷺被明嘉榮這麽一說立馬臉紅了,被江河握着的手也卸了力。

冷暖說:“哥,中午出去吃飯吧,你開車載我們。”

江河看了星野一眼,然後點點頭,說了聲:“好。”

雖然整個談話過程江河沒有插過一句言,但是他都聽進心裏了,星野哇啦哇啦說一堆的意思就是要帶冷暖回日本。

當然,冷暖沒有把星野的婚姻狀況告訴父母,如果說了,她沒法保證他們會不會同意,抛去種族障礙不說,星野的性格怕是也很難融入這個家庭。

冷暖心裏一直都沒法确定要不要和星野走,她不知道這個賭注下了會是什麽後果,如果輸了,難道她要再一次狼狽的從海峽那一頭滾回來嗎?

......

市中心的商務酒店,門剛打開,冷暖就被星野急迫地按在床上,太久不見,想說的話都不如肌膚之親來得直接,她被星野狂熱地蹂躏,吻咬,像是瘋了一樣。

冷暖在沖撞之下回想着曾經和星野的過去,好像他們之間除了床笫之歡外,剩下的還真就不多,她過年就三十歲了,青春所剩無幾,她還要再等誰......

淩晨一點鐘,做了三次過後,星野起身靠在床頭靜靜地點了一支煙,然後問冷暖:“你打算哪天啓程?”

這個......冷暖根本就沒想好。

她實話實說:“不知道。”

星野一口煙霧沒吐出來就嗆到了,他猛咳了一聲,然後把冷暖拉進懷裏,低下頭,鼻尖相貼。

“你一定要跟我走,否則我一輩子都纏着你,你信嗎?”

冷暖裸露的肩膀抖了一下,心裏似乎有千軍萬馬呼嘯而過。

“你和你妻子......沒有聯系了嗎?”

“沒有了,以後也不會再有了。”

冷暖深吸一口氣,煙味劃過喉嚨,她竟覺得無比順暢。

“我跟你走,不過我得把家裏的事處理一下,你要是工作不忙就等兩天,要是忙你就先回去,等我訂完機票告訴你。”

一錘定音,星野笑出了聲。

......

春節過去大半。

白鷺穿着寬松的睡裙在江河家閣樓上啃蘋果,一天一個,這是江河給她定下的指标,其實她不怎麽愛吃,相比蘋果,她更喜歡吃榴蓮,只是那味道一般人受不了。

“小白,看這個。”

江河站在書架旁,白鷺湊過去一看,原來是那本《山海經》。

“怎麽了?”

江河壞壞一笑,然後說:“我們第一次就是看了這本書之後。”

“啧啧。”,江河搖了下頭,說:“原來《山海經》還有這作用。”

白鷺聽完順勢踩了他一腳,沒等站穩就被江河推到書架上,然後擡起她的下巴低頭吻了過去。

他們那一晚之後就沒有再做過,兩人都考慮到孩子還小,最多只是親吻撫摸,可這根本解決不了實質。

吻漸深,江河的氣息越來越急,白鷺也渾身跟着燥熱起來。

“咚咚”地敲門聲。

兩人匆忙分開,然後齊齊看向門口。

唐棠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歪頭盯着書架旁的兩個人,眼神荒涼,面目冰冷,她穿着一雙黑色的高跟靴子,鞋底有一圈黑色的雪水。

白鷺望望窗外,又下雪了。

“那個......”,白鷺拽拽江河的衣角,說:“我先下去吧,你們聊。”

江河沒有應聲,白鷺擦着唐棠的肩走出門口,一句交集都沒有。

下樓梯的腳步聲停止,唐棠走進屋裏,然後關上了門。

“有事嗎?”

唐棠望着江河挺直的背脊,還有那張看了很多年依然英俊的臉,她深吸一口氣,壓着心底亂撞的火,說:“江河,我來跟你道別。”

江河一手插兜,背靠在書架上,說:“嗯,一路順風。”

唐棠瞪眼,“你知道我要去哪?”

江河點頭,“生子跟我說了。”

唐棠粲然一笑,說:“我走了,以後就沒人纏你了,你是不是很高興?”

江河沉默,他沒有喜歡過唐棠,但那并不代表他對唐棠就冷血了,他曾把她當過朋友,那是一段青春時光的回憶,而且大部分都是美好的。

唐棠又說:“你一定會高興,可是我很難過,如果生命能重來一次,我真的不想走進那間教室,不想遇見你,所以我不能再讓你毀我了。”

“對不起,唐棠。”

什麽?!

唐棠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那個一向清高自傲的江河怎麽會向她道歉?

“雖然我并不覺得做錯了哪裏,可是別人都說我欠你一句道歉,所以...對不起。”

哦,原來是這樣,就算他說了,也不是本心使然,唐棠再一次覺得自己可悲,她看着江河,一字一頓地說:“那你還是收回你的憐憫吧,我不需要,你和白鷺毀了我的愛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們!”

“一輩子......”

江河淡淡地念出這三個字,呼出的氣息也猶如一輩子那樣久遠。

“唐棠,忘記一個人并沒有多難,只是時間問題,你有更好的人生,沒必要在我這不起眼的小港口停着,所以你也不用怨念,等你很多年後回頭再想起我,也許會連個路人都不如。”

“那你當初為什麽不選擇忘記白鷺?”

江河一聽到白鷺的名字本能的笑了一下,然後說:“我們相愛,忘得了嗎?!”

相愛,呵,只是這兩字就足以回擊唐棠的疑問了,她再一次自取其辱。

唐棠垂眼,輕輕磕了兩下鞋跟,說:“聽說你們有孩子了,我這沒有祝福,也希望你別來祝福我,那會讓我覺得惡心,真的。”

“我走了,以後江湖不見。”

其實唐棠來之前并不想把這一次的談話弄僵,她本來想得好好的,就是和江河說會兒話,回憶回憶從前,然後轉身離開不帶走一片雲彩,可剛才在門口看到江河和白鷺熱吻的那一瞬間,她心裏什麽美好寄予都破碎了,現在她只覺得心涼。

就和外面的天寒地凍一樣。

也許這些年她在別人眼裏都只是個丢盔棄甲的小卒,只有她單純地以為自己是王後的不二人選,她的國王終有一天會賜予她鳳冠霞帔,只是現實啊,她清醒的太晚,直到城牆坍塌,她才帶着滿身傷痛匍匐逃離,輸得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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