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只要他稍稍留心,就能推敲出個一二三來

高過一波,就像是掉進一個充滿了痛苦的無底洞,無止盡地旋轉着。

她想要叫人,逞強的性子卻不願在司空澤野的面前流露這面……

外面的雨還在下。

淅淅瀝瀝的,打在落葉上,發出秋天的蕭索之聲。

司空澤野站在寬闊的落地窗前,手裏端着一杯紅酒,凝視着窗外暗沉無邊的黑夜。

他的眼神是那麽空。

明明跟浴室隔着那麽遠,他卻仿佛可以聽到水流聲……

看看時間,時鐘已經指向夜晚8點了,她竟然在浴室裏呆了一個多鐘頭!

司空澤野轉身就要朝浴室的方向走去,在半道上,他忽然又止住步子,叫來一個傭人:“去看看裏面的人怎麽回事?”怎麽還不出來。

白雲裳聽到敲門聲,她迷迷蒙蒙地從昏迷中睜開眼。

她趴在池邊,腦中的疼痛漸漸消去大半,鼻血染透了半件衣裳,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麽多的血可以流……

就在昏迷前,她差點以為她會就這樣死去……

“喀”,傭人貿然開門進來。

白雲裳下意識轉過身,把手裏的衣服扔進池子裏。

“白小姐,伯爵先生已經等候多時了,請問你已經好了嗎?需要我的幫助嗎?”

“不用了,謝謝,我馬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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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傭人于是将放在不遠處的衣服雙手捧來,立在一旁,等候着服侍。

白雲裳讓她離開,她也不走,想來是司空澤野等急了。

白雲裳洗一把臉,用毛巾仔細地擦幹淨臉,流失了那麽多血,腦子眩暈。而泡的太久,手指的肌膚都開始打皺。

她從池子中鑽出來,就像出水芙蓉,晶瑩的水珠順着無暇的肌膚滴滴碎落。

那女傭震驚地瞪大了眼,第一次見到這麽美麗的女人。

當然,在看到白雲裳第一眼,就認出她是少爺床上那個精致的人偶。

只是真人更靈動,美麗,擡眉低眸中,都是無窮盡的靈氣在揮發……

接過傭人遞來的衣裳,白雲裳穿在身上,發現尺寸正好适合她——

白雲裳的身子骨特別纖細,一般商城裏的S碼穿她身上都大了,需要專門量身訂做。

這麽短的時間,司空澤野可能去為她訂做衣服?

她怎麽會知道,這衣服是從水上別墅遷移過來的。合适是因為本來就是按照她的體型訂做或修剪過的,她還穿了的。

白雲裳想起自己的沾血的衣物還在池子裏,現下又不好去撈。

回頭望了一眼,算了,傭人應該會清理吧……

主客體裏,開着幾盞壁燈,燈光調的很暗,還放着舒緩的音樂。

在茶幾上布置好了晚餐,點着燭光,菜式不多,但都是白雲裳喜歡的中國菜。

司空澤野背站着在落地窗前,手裏的酒杯輕搖,一口喝下去,将紅酒當白酒喝,旁邊的傭人立即又為他斟下一杯。

燈光中,他穿着黑色的襯衣,白色的褲子,兩條褲帶也是白色的。

這樣的搭配,給他穿出相當英倫和貴族之感。

見到白雲裳,幾個傭人都忍不住睜大了眼——那個人偶。

倒是沒有太多傭人見過人偶,不過二樓走廊上,到處挂着白雲裳的挂像。見過人偶的傭人以為那挂畫裏的人是人偶,所以就很快傳開了。

現在傭人見到白雲裳才知道,挂畫裏的女人是真的,人偶也是有原型的!

白雲裳其實從出現在這個城堡中時,每個見到她的傭人,都會露出這樣驚訝的表情。

她權當是她們對自己外貌美麗的驚豔,并沒有想到……

司空澤野沒有回頭。

他淡漠地站着,尊貴,冷淡,英氣逼人。

暗夜中的落地窗玻璃,可以清晰地照着室內的一切。

從白雲裳出現的那一刻,她的影子就烙印在鏡子一般的落地窗上。

司空澤野的心像被蠍子一般抓緊了,仰頭又喝下一杯紅酒。

目光落在她半濕的發上,他皺眉,叫來一個傭人……

“白小姐,”會說中文的那個傭人把一個坤包遞過來,“這是你的東西,已經烘幹了。”

“謝謝。”

“你要不要先把頭發吹幹呢?”

白雲裳遲疑地看向司空澤野。

到現在他都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微微鎖起眉頭,她攥住掌心:“好。”

“請往這邊來。”

坤包已經烘幹了,但是裏面被淋壞的一些物件,比如紙巾包、化妝品,都不能再用,已經被丢棄了——居然添了新的進去。

這些牌子都是白雲裳常用的?!

白雲裳詫異,拿出一個粉餅,是新的。

這個城堡裏有女人?否則司空澤野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想到身上這條裙子,又或者……

很快她又嘲笑地勾唇。她想多了,司空澤野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怎麽會做如此沒有意義的事情。

這也許是哪個女人的東西——雖然正好适合她的身材,但一般身材好的女人,也能駕馭的。

司空澤野的女人,必然身材好。

為什麽一想到他有女人,她會感覺相當的不舒服!

白雲裳盯着鏡子,心煩意亂地化妝。

平時對自己的臉蛋十分滿意,就算是素顏也絕對秒殺,現在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一定要化出這精致的妝容來。

重新回到那個客廳,司空澤野已經在沙發上坐好等她了。

他以最舒服的姿勢靠着,修長的雙腿交疊,紫色襯托着他,有一種邪魅的俊意。

白雲裳終于看到他的臉。

好像跟印象中的那個他瘦很多,黑了些,發型也變了,更幹淨利落。

奇怪的是,他微微敞開的胸膛裏,代表着他标志的金色絨毛沒有了……

在靠肩的位置,有一個類似紋身的若隐若現,但看不太清。

白雲裳想起自己胸口上的紋身,不免覺得怪異。

當然,忘掉一切的她,當然會覺得怪異。

你很适合鋼琴(VIP240)(2032字)

“坐。”他盯着茶幾上的紅酒。

白雲裳看了看,茶幾對面的沙發間隔很寬,她除非是坐在司空澤野的身邊才能用餐。

而傭人請的姿勢,也是讓她坐在他身側的。

白雲裳深呼吸口氣,開始做回那個從容淡定的自己。

微揚下巴,她姿态從容,坐到他身邊。

她的氣息散發在他鼻前。

他微微皺起眉,似乎極力在壓抑什麽,手握了握拳,又松開。

這個微小的舉動被白雲裳察覺到了。

她下意識覺得司空澤野皺眉是跟自己的妝容有關——他一眼都沒有看她。嫌棄?

對司空澤野來說,最心愛的女人就在咫尺,他卻不能觸碰。

那種難以的忍耐,就像千百只爪子在撓他的心。

這場飯吃得很沉默,中途,白雲裳試圖說李英豪的事,身邊卻沒有半點回應,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白雲裳的心有些不舒服,氣得嗆了口湯。

大手立即扯來紙巾,遞給她,但他的眼睛還是盯着前方。

終于有機會被搭理,白雲裳張口:“你就一點也不好奇,我是怎麽知道你的電話,怎麽知道李英豪在你這兒的嗎?”

“吃飯的時候少說話。”

司空澤野毫不留情。

他當然疑惑,他對她有許許多多的疑問。但他沒想過要問她,因為不信任……她敢出現,必然已經編好了套詞!

白雲裳覺得心一涼,也沒接紙巾,匆匆吃飯。

的确是事先跟司空皓然編好了套詞,怕司空澤野懷疑,還特地做了很多準備去證明,怕他想辦法拆穿。

卻沒想到沒有用武之地……

她不知道他是不信任,而是覺得,他壓根就沒有想要幫她。

她有種感覺,今天是來受辱的……将她以前給他的屈辱,統統還回來?

由于病情發作,白雲裳此時昏昏沉沉的,不是很舒服。

她現在病發,因為進階到了病情後期,不再是高燒和低燒交替,而是時而腦子暈沉,耳鳴,連痛也是一陣一陣的,有時候還會眼前一黑,暫時什麽也看不見。

但來得快去得也快,每次都只幾分鐘,不會像病發時那般難受。

飯後,傭人上來點心,空間裏還是那麽沉默。

兩個人像兩尊雕像,筆直地坐着。

白雲裳不敢再貿然說話,感覺再說什麽都會碰釘子,又不願意就這樣空手離開。忽然她目光一瞥,到落地窗邊的一架鋼琴。

“我彈首鋼琴曲給你聽如何?”

司空澤野沒出聲。

白雲裳就站起來,徑直走到那鋼琴前,打開琴蓋。

修長而蔥白的手指,美麗的側面,她的氣質跟鋼琴融合在一起,十分相符。

美麗的琴律流淌開來,是《致愛麗絲》的第一段,一首簡單又好聽的曲子。

其實白雲裳對鋼琴是半吊子。

不懂鋼琴的人,會覺得她彈得很好,至少動作,手勢,還有這高傲美麗的長相,給人以錯覺。但是專業懂音樂的人,尤其是對音律很敏感的人,就會知道她的手法不是很熟練,偶爾還會彈錯音。

彈了一段,接下去的忘掉了,白雲裳停下來。

低沉的男聲響起:“怎麽不繼續?”

白雲裳坐在那裏,微微一笑道:“我很少彈鋼琴,有些忘掉曲子。”

司空澤野示意,一個傭人立即拿出一本琴譜,翻開立在琴架上。

白雲裳翻了翻,這本琴譜裏居然都是超難的曲子!例如拉赫瑪尼諾夫的《第三鋼琴協奏曲》、麥可斐尼西的《EnglishCountry-Tunes》、勃拉姆斯降B大調第二鋼琴協奏曲……

白雲裳翻了好幾頁,找到李斯特超技練習曲第5首鬼火,相對來說好點,但對她來說,還是難度很大。

但是,白雲裳的個性,又不允許她就此退卻。

硬着頭皮上陣。

因為音律複雜,就算是對着琴譜,白雲裳也經常會彈錯音,一段談下來,頻頻出錯,幾次有快彈不下去……

忽然身邊一暗,一個人影在她身邊的椅子坐下來。

凳子本來就不長,正常可以坐下兩個人,但司空澤野體格結實寬闊,兩個人瞬間很緊地挨在一起了。

他的氣息,他的溫度,透着空氣傳來。

白雲裳的手指下意識停頓,另一雙手緊接着連上,在黑白琴鍵上快速地跳躍。

悠長的睫毛低垂着,目光若有似無,既不是看着琴譜,也沒有看着琴鍵。

他就是那樣擁着漫不經心的的态度演奏着這首曲子……

仿佛他那雙手帶着魔力,輕輕松松就可以将音樂玩轉在五指間。

那種自信,那種霸氣,那種渾身散發出來的光環……

可以迷倒千萬的女人。

白雲裳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司空澤野,自信到了巅峰,所以散發出一種散漫而輕視的感覺。

但這對白雲裳來說,卻是一種羞辱——

他故意的!

他真心的想要給自己難堪。

白雲裳就要起身,胳膊卻被一把拉住了,她冷漠地抽手,他低啞的笑聲問:“怎麽,什麽事讓白小姐不悅,如此大動肝火。”

“我沒有不悅。”她掙了掙手,“放手!”

“也對,你是不是不悅,毫無關系。我是不是不悅……才至關重要。”司空澤野的語氣冷冷的,帶着那抹嘲諷,聽得人極為的刺耳。

她今天來的目的就是取悅他。但是,她根本毫無準備。

莫流原竟然說:你只要跟他見一面,他就會很高心了。你哄哄他,他必然什麽都會答應你。

白雲裳不信,但是莫流原一口咬定可以這麽做。

現在來了,果然不是這樣……

從見面到現在,司空澤野的目光就沒有怎麽看過她。而她別說哄他,跟他正常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鋼琴是你自己要彈的。”

這意思就是,這屈辱是她自己找的。

司空澤野不是有意拿了這麽難的琴譜為難她——簡單的,根本不需要琴譜,都記在腦海中不需要想,便能很快地彈奏出來。

剛剛,他彈着那首曲子,也并沒有看琴譜。

“彈吧,”司空澤野放軟了聲調,“你彈的雖不好聽,可是動作很漂亮。你很适合鋼琴,以後應該多練。”

他當然不能要她(VIP241)

“彈吧,”司空澤野放軟了聲調,“你彈的雖不好聽,可是動作很漂亮。你很适合鋼琴,以後應該多練。”

白雲裳站着沒動。

“來,坐下。”

她還是不動。

司空澤野用力一扯,她被迫坐在椅子上。

又是美妙的琴律響起——

這次司空澤野彈奏的是肖邦的《第3號練習曲e大調—離別》。

這是肖邦的鋼琴曲中,最為人熟知的名曲之一。尤以第一段的主旋律最為優美,常編寫成合唱曲,廣被演唱。鋼琴的演奏,第一段常被人誤認為相當簡單,其實适得其反,要把歌謠風細膩的音質表現出來,非優秀的鋼琴家難以表達出其美境。而且中斷的上與下行和弦,也是出任想像的艱難。

可是難以想象,司空澤野還是那樣輕松的,就把它的神韻發揮到極致,讓任何人想要鑽進他的音樂裏,徜徉。

“別告訴我這首你也不會。”

十指從未有過的靈動……

他側頭看了她一眼,沉默的目光是在邀請,邀請她一起加入。

深邃的藍眸就像結冰的湖,仿佛輕輕一敲,冰層裂開,整個世界都将陷進去萬劫不複。

白雲裳看着他,他的目光在發亮,以至于顯得他整個人都是神采煥發的俊朗。

“一起來。”他開口說話。

“我不熟。”

“一起。我教你。”

司空澤野又重開頭彈起,她一直不加入,他就一直反複地走到開頭,等她。

這其實是首“告白曲”,白雲裳不知道他為什麽選擇了這首。i^因為這首“告白曲”是單方面的愛慕和思念,整個曲調都是纏綿、浪漫而憂傷的。

據說是肖邦19歲時寫給他一個心愛的女孩的……

旋律又回到開頭,司空澤野在等她,那深藍色的眸子,依然在緊緊地盯着她。

白雲裳猶豫了一下,把雙手放上去。

司空澤野笑了。

微微勾起的唇角,整張臉都糅合出漂亮的紋理,那一刻,他望着她的眼神變得那樣深情,像這首曲子一樣纏綿。

白雲裳的心猛地一跳,心口直打鼓。

沒等她想更多,他的目光已經落回自己跳躍的十指上。

他帶着她,陪着她,邀請她……一起彈奏這首曲子。

到了中間那段,白雲裳開始頻頻出錯,雖然彈錯的地方會被他的音蓋過,就算不連貫他也會快速連上。

但跟司空澤野精湛的琴藝比,白雲裳還是覺得自行慚愧,氣場越來越弱。

“肖邦的作品在節奏上是非常精細的,這一練習曲也不例外。中間這段很多地方都是按四聲部的形式寫的,有時候一只手兩個聲部,一個要彈16分音符,一個是附點8分音符和16分音符的組合。”

他說着話,又開始側過臉看她。

柔和的光芒灑着,讓他的臉看起來格外的迷人……

白雲裳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只要跟他目光相視心就會狂跳。

“雖然這些都是非常精巧和嚴密的作曲技法,但透過現象看本質,這一段的節奏型并不難。你首先要了解這段音樂的複合節奏。”

“複合節奏?”

“所謂複合節奏,就是左手和右手算在一起,每出現一個音就敲一下。這樣你會發現整個這段雖然看來複雜,但是左右手的節奏重合在一起了以後就是規整的,不變的16分音符……”

司空澤野說着,雙手疊在她的手上,規整她。

“看起來節奏很難,但如果你每一個音都敲出來,左手右手就是同時敲dadadadada……識譜的時候心裏想着複合節奏,就比較容易對齊了。”

白雲裳很聰明,何況是跳舞的,對音樂也相當的敏感。

她只是很少練過琴,其實說白了,她只玩性地學過兩年,其實她很有天賦的。

司空澤野教了幾遍,白雲裳很快就有了頭緒。

司空澤野鼓勵她:“對,是這樣,你很聰明。”

練了半個小時的樣子,白雲裳基本能彈得不錯了。

這次,司空澤野又邀請她一起雙人彈,白雲裳找回自信,兩雙手流雲般劃動,配合得天衣無縫。

白雲裳忍不住閉上眼。

她可以想象自己是在一條河流裏,而不斷重複的16分音符就在給她一種河流流動的感覺。

最後一個完美的音階收尾,司空澤野卻提前停止讓她發揮……

她走了個漂亮的弧度手碰到他的大手。

她皺眉,睜開眼,要離開的手被他緊緊地握在手心裏。

下一秒,她眼前一暗,就被吻住了。

壓抑了那麽久的思念,終究是抵不住,統統爆發。

他把她壓在鋼琴上,琴鍵發出刺耳的單音節,但也沒有阻止他的行為。

他狂亂而用力地吻她……

她太驚訝了,驚訝得忘了要躲開。就算她要躲,也無法躲開他這狂亂的攻勢。

司空澤野呼吸紊亂,低沉,像是要把她揉搓進他的靈魂裏去。

明知道她不再屬于他,理智叫他停止,可是他停不下來……

是她自己跑來法國,親自送到她面前的。

他是忍得多用力,才克制着每天都想要回國去找她的執念?他又是忍得多壓抑,才能在她出現時,一直帶着虛僞的面具,冷漠以對。

他怕對她表現出一絲的想法,就把她吓跑得遠遠的……

想念她的味道,身體也發出最原始的渴望。

他的手不自禁探進她的衣襟裏,握住她的豐滿蹂躏和索取。

白雲裳猛地抓住他的手腕,這只是處于一種自衛的本能意識。而她這個動作,似乎是喚回了司空澤野的理智……

她才流産不久,他當然不能要她,盡管他現在想要得發瘋。

司空澤野的手退出去,放到她的腰上,把那難耐的浴望都發洩在她的唇上。

白雲裳感受得到他的熱情。

他如此的熱情跟方才的冷漠判若兩人……

奇怪的是,她竟然會高興他的熱情。雙手勾上他的頸子,她也熱切地回應。

不規則的琴音持續不斷地在客廳裏響着……

窗外雨還在下,朦朦胧胧,洋洋灑灑。

點燃了打火匣(VIP242)

白雲裳的腦子又開始痛了,眼睛發黑,什麽都看不見,也在耳鳴,什麽都聽不見。

但是那個吻還在繼續。

驚天動地、天崩地裂一般的爆發……

“雲裳,”她的回應讓他有一絲信心,他微啞的聲音乞求,“我想你。”

“……”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

“雲裳,雲裳,雲裳……”

白雲裳什麽也聽不見,那短暫的失明讓她掉進一個徹底黑掉的世界。可是她感覺到司空澤野滾燙的懷抱,所以她不像以往那樣感到恐懼。

人都會天生害怕黑暗,每一次她失明耳鳴,都怕會這樣再也看不見了。

漫長而激烈的一吻結束。

彼此分開,都是大口喘息着。

白雲裳呆呆地坐着,手壓着鋼琴,等待着那黑暗的世界退去。

重新回歸于寂靜的房間一片凝滞。

司空澤野眼眸深谙的,白雲裳無動于衷的越久,他的心就越涼。所有的熱情,都在一點一滴地冷下去。

白雲裳終于開始看得見了。

模糊而微亮的光芒,一點點照透她的世界。

司空澤野剛毅的面孔,他正緊緊地盯着她,眼神沉默而複雜。可是方才吻她的深情和熱切已經消失殆盡,像森林裏嗜血冷漠的野狼。

他突然站起身,大步就往玄關口走去。

“你……”白雲裳出聲,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司空澤野的腳步卻猛地停頓,仿佛在期待她下面一句話。

白雲裳咬咬唇:“你今晚開不開心?”

“白小姐,很顯然,你認為我現在開心還是不開心?”他的口氣冰冷而兇猛。

“……”

“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

“時候的确不早了,我想我應該回去了。”白雲裳款款起身。

中國傭人慌忙道:“伯爵先生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住處。天晚了,又下着大雨,你恐怕也不便回國吧?另外,明天一大早,伯爵先生會帶你游覽法國的各種風情,你如果睡在這兒,時間會更好安排。”

安排好了住處?游覽法國?

方才她和司空澤野在這晚飯、彈琴…KISS,哪有時間吩咐?

很顯然,在她還沒有來這個城堡的時候,司空澤野就有了這主意。

他就是故意出現那麽晚,拖到黑夜,讓她不得不在這裏“借宿”?

想到此,白雲裳的心裏有些高興,又升起一絲希望……

當然,她覺得自己開心的原因,是還有機會完成任務。

傭人帶白雲裳去的是一樓的起居室。

二樓所有長長的走廊上,都有白雲裳的挂像,司空澤野不想讓她發覺到這一點。更不可能把白雲裳帶到自己房間,看到那個仿真人偶。

看到符合自己身段的睡裙,白雲裳想,也許這些都是他早有準備?

那夜,白雲裳睡在超級柔軟的真絲大床上,聽着外面滴滴答答敲打的雨,很快就沉入夢想。

而她不知道,就在她這間起居室的上方,司空澤野站在落地窗前,直到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傭人敲門叫醒,給她捧來适合她換洗的衣裳。

早餐司空澤野要求傭人把餐桌布置在後院裏,又能看到湖景,又能看到花圃院。

昨晚還在下雨,早晨起來卻是個清爽的好天氣。

有陽光有風,花園裏的鮮花夾着清新的味道撲面而來。

白雲裳的心情很好,精神也很好,相對來說——

司空澤野好像心情不太好,感冒了,嗓子微啞,臉色也陰郁的——當然,昨晚打開了落地窗,吹了一晚的夜風和飄雨,不感冒才怪,尤其是在這種晝夜氣溫差異很大的天氣裏。

白雲裳的好心情慢慢消失。

難道是她自作多情了麽?

“你不舒服?”她試探問,“如果是這樣,今天的行程……”

“照例。”

白雲裳的心情又好像在慢慢變好。

很奇怪,她仿佛變成了一只提線木偶,而司空澤野的一言一行,都可以輕易地操控她的思緒和心情。她完全沒有辦法自控,甚至連理智地想想的機會都沒有。

兩人上午9點出發,去了法國幾個著名的景點欣賞和游覽。

司空澤野特地為她準備了一臺單反機,以便她取景留念,而SD卡可以帶走。

因為人太多,司空澤野又有點感冒,基本上兩人都是在車上,而風景本來在車上也可以看。

阿斯頓馬丁劈開游人,在風景區緩慢地移動着,引起很多游客的不滿。

但是一看到車窗裏冒出頭的白雲裳和單反機,他們又會驚羨——

是哪個國家的女演員來這裏取景或拍戲吧?

午飯後,兩人逛到一個廣場。

那廣場上除了鴿子還有鴕鳥——

司空澤野是真的不舒服,坐在休息椅上等,白雲裳一個人拿着單反機在不遠處左拍右拍。

一開始,鏡頭是對着鴕鳥或景物,拍着拍着,鏡頭就掃到司空澤野……

每次他擠進她的鏡頭,她的心就會忍不住停頓。

其實她不知道,鏡頭是跟着她的眼睛走的,而眼睛是跟着心的方向走的。

司空澤野在哪裏,她就會忍不住一直往那邊望,想看他是不是離開了,想看他現在在做什麽?

又一次,鏡頭裏有了他。

他微微低垂着眼睑,拿出一根雪茄,點燃了打火匣。

秋天溫和的陽光照着,在他的發上留着點點碎金……

白雲裳忍不住“喀嚓”照了一張。

司空澤野吐出一口煙圈,又一張。

司空澤野微微眯眼,看向旁邊一對雙胞胎小孩,再一張。

司空澤野的嘴角勾了一下,似乎在笑,一張……

司空澤野的劉海被風吹得飄起,一張……

司空澤野……

近距或者遠距,白雲裳不斷調節着鏡頭,就像完全不能自控,有些着魔地,一張又一張地照着這個男人。

他絕對是上帝最精心的雕藝品。

不管哪個側面,哪個角度,都完美得無懈可擊。而且外國人深邃的五官,本來就十分上照,可想而知照片的效果……

忽然司空澤野的目光朝白雲裳瞥來,她很快地轉換鏡頭,拍身邊的一只鴕鳥。

剛剛撿了什麽(VIP243)

心卻在胸口莫名地跳動着,像被抓包到的羞愧感、緊張感……

怎麽回事,這種感覺就連以前跟莫流原在一起的時候都沒有過。她變得有些不像自己,而像青春期剛發情的少女。

也許失憶了,但在失憶前對司空澤野升起的那種悸動情愫還保留着。

畢竟腦子失憶了,心卻沒有。

但是那段時間以來司空澤野對她的種種傷害卻忘掉了。

這對白雲裳來說,不知道算不算是一件好事?

手心有些發麻,她心不在焉,于是踩到一只鴕鳥的腳丫。

“嘎嘎……”鴕鳥痛叫兩聲,就對着白雲裳的頭頂啄了兩下。

那嘴可鋒利,還好白雲裳戴着頂帽子,可是這麽敲兩下,也有痛暈過去的感覺。

胳膊突然被一把拉起,下一秒,白雲裳被藏到司空澤野的身後。

他的氣場一出現,那鴕鳥吓得屁股一搖一擺的,落荒而逃。

司空澤野的大掌撫摸到她腦袋上:“如何?啄傷了?”

要是有一點傷,這整個廣場的鴕鳥都要有可怕後果了……

白雲裳腦袋的痛楚緩過去,搖搖頭:“沒事。”

司空澤野解開她的帽子,在她的頭頂看了看,又揉了揉,沒有摸到腫出來的包。

他這樣細心地檢查自己的動作,只屬于親昵的情人,白雲裳悠長的睫毛一眨,目不轉睛盯着他。

幾只鴕鳥在附近張望着他們……

诙諧的鴿子拍拍翅膀或走或飛。

司空澤野忽然低眸,對上她的目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

立即冷了臉,把帽子遞給她:“拍夠了?”

“差不多。”

“走。”

他總是這樣,陰晴不定,忽冷忽熱,讓人無法捉摸。

回到車內,司空澤野測量了下溫度更高燒,馬仔遞了藥給他服用。

白雲裳遲疑片刻:“你既然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我們逛得也差不多了。”

“白小姐不用為我的身體操心。”

司空澤野的身體一向健壯得很,小小的高燒當然不會如何。

白雲裳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會記挂着他的身體不舒服。

“差不多了,我累了,不想逛了。”

“你累我不累,”司空澤野嘲諷說,“別忘了你這次來的目的。”

她來的目的是取悅他,讓他高興,他就答應給出李英豪的簽名離婚協議書。

可是到現在,白雲裳覺得他們對調了身份?

他一切的做法,都是在為她考慮,想要她高興……

阿斯頓馬丁往法國的郊區開。

一路上,馬仔全程為白雲裳介紹周邊的建築風景。

很多建築因為歷史悠久,都有着豐富的故事底蘊。那些故事比建築的外形更浪漫,動人。

“法國漂亮的地方太多,”馬仔說,“可惜白小姐在這逗留的時間實在太短,只能匆匆游覽個大概。”

“我們現在去哪?”

“果林。現在正是果實豐收的季節,森林裏有許多可愛的動物……”馬仔望了司空澤野一眼,對白雲裳微笑說,“例如麋鹿,野兔,松鼠……白小姐應該會喜歡?”

比起那些建築物,白雲裳的确更喜歡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靠在窗上,風吹着她的臉……

法國遼闊湛藍,一眼望過去視野很遠,雲朵低得似乎随時都會掉下來。

天空是被墨水噴繪的藍。

這樣的天氣,僅是看着就會讓人心情大好。待開到郊區,因為地形原因,地也很遼闊,白雲裳看到梯田,看到梯形的茶園……

小溪遠遠地貫穿而過,像一條白色的絲綢,悠遠,飄渺。

手裏的單反機一直沒有閑。

偶爾經過漂亮的花田,司空澤野會特地叫人把車停下來,讓白雲裳下去照相。

因為是秋天,時候正好,各種樹木都穿上了彩裝,不像中國的樹大多只有2種顏色:深淺不一的綠;深淺不一的黃。

法國的樹木紅黃藍綠各種色交雜,看過去就像大師手下的調色盤。

司空澤野知道白雲裳喜歡這種地方,喜歡浪漫的女人都會喜歡這樣的地方——

可惜他知道得太晚了。

以前只懂得在白雲裳身上索取,給予的都是他自認為好的,從來沒真的去用心聆聽過她想要的是什麽。

而現在他終于懂了,卻已然沒有時間去表現他的懂。

沿路走走停停,阿斯頓馬丁開得比蝸牛慢。

在小溪邊,白雲裳坐在石頭上清洗雙腳。溪水冰涼,鵝軟石也很美……

光線折射在水中,忽然她的目光一刺,感覺溪水裏有光芒閃到她的眼睛。

她眯眼一看,居然是一條銀色的項鏈藏匿在鵝軟石中。

白雲裳捋起裙子,下水去撿……

遠遠的,司空澤野靠坐在車身上,看着這一幕,心中有某種微微酸楚的悸動。

風吹起她的長發,他的劉海,她飄逸的裙子,他胸前的領帶……

世界是這麽寧靜,這麽大,這麽美。

而他們又是如此渺小。

渺小得連愛一個人都是這麽力不從心,又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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